《一个憨子》：一、一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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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家子

大概是二十五六年前，也或许是二十七八年前，应该是春天，也或许是冬天。

原大叔看着怀里哭着的小婴儿，满脸藏不住的笑。但是，谁也无法知晓，原大叔心里同样存在的担忧。

原大叔的家位于中原某县边缘的小乡村，村庄不大，除去村民的田地，点支烟的功夫就可以绕着村庄走半圈。村庄不富裕，在那个还不兴外出打工的年代，每户都以种地为生，除去吃穿用度，几乎很少有余钱。

村子住户或许是世居于此，所以以村中一条稍宽的路为界，路东以张姓为主，路西以李姓为主，少有他姓，故村名也起的简单，为张李村。而原大叔则是其父投奔亲戚而来，后来便在此定居。

由于此时农村土地承包还未完全完善，原大叔的父亲只能靠亲戚送的几分田地生活，后来再三恳求村领导，才把村边两亩多、周边尽是树木和杂草、比较贫瘠的土地分给他们。

原大叔的父亲有两个儿子，由于老婆死的早，几乎独自拉扯俩孩子长大。原大叔是长子，弟弟比他要小上三四岁。

由于田少，家里自然比村里人贫困些，眼到了两个儿子都到了娶亲的年纪，可是村里或旁村的媒人竟无一人来帮着说媒。

后来，原大叔的父亲托亲戚从很远的山区介绍了一姑娘，由于年龄太小，便只能嫁给原大叔的弟弟。

再后来，原大叔娶了离张李村不太远的某村的一傻姑娘为妻，时年他已三十四岁。

由于积劳过度，再加上贫病交加，在原大叔娶妻不久之后，他的父亲便去世了。

在原大叔兄弟两人都成亲后，便分得了各自的田地，各自生活。

成亲一年后，原大叔的傻妻子便为他产下一子，原大叔抱着孩子在父亲的坟前跪了足足两个小时。原大叔看着怀里的孩子，眼神更加坚定，对未来生活充满向往。

由于自己几乎没上过学，没什么文化，便特地带上自己平时不舍得用的礼物，去找村里的老师帮孩子起名字。老师姓李，在大队的小学教书，给孩子起名字为“原往”，原大叔激动的直说好，似乎明白两个字的含义。

可是，现实却一次次打击着这个朴实的汉子。

小原往长到将近四岁还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经常对人傻笑，嘴里还总是流口水，村里人说是遗传。

原大叔心里苦，他虽然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但看着自己的孩子要比普通的孩子笨上太多，心里还是明白的。但他从未放弃，他明白走到今天不容易，明白已故父亲的期许。他每天除了农活，便一遍又一遍的教儿子说话和走路。终于，儿子在将近五岁时学会了说话和走路，虽然走的不稳，虽然说的话含混不清，但他的心甜了许多。

原往五岁时，原大叔的二儿子降生了。

原大叔担忧自己的这个孩子会像他哥哥一样，但自己的骨肉，所有的压力和痛苦都要自己来扛，因为这是自己的选择，这是自己的责任。

同样，原大叔仍旧带着礼物上门找了李老师，为次子取了名字，为“原康”

那时，计划生育在全国各地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小原康的出生，使原家雪上添霜，不仅罚了钱，连家里将要生产的唯一的母猪也充了公。原大叔不曾后悔，看着小原康流着口水的小脸，他没有丝毫后悔的理由。

原大叔不知听谁之言，自原康出生后，便不再让其妻喂奶，花光家里仅有的积蓄和卖掉当季的大部分粮食，走路二十余公里从县里买来奶粉，掺着面汤喂小原康。

天可怜见，虽然小原康要比普通孩子笨些，但要比哥哥好的多，在三岁左右便学会走路，慢慢也学会了说话，尽管也是吐字不清。

慢慢的，原大叔的生活走上正轨，虽然仍比其他村民贫困些，但笑容会经常挂在嘴边。

二、兄弟反目

生活本应是平平淡淡，开开心心的，但人一旦有了更高目的，有了更大欲念，便常常要扰乱正常和安稳的生活。

原大叔的兄弟原二本来也算老实本分，但其妻王氏却是个不太安分的人。

从贫穷的山里嫁到原家，本来是想要更好的生活，但入了家门，才发现比原来的家并没有好太多，虽然吃饭不成问题，但和村里其他人比起来还是太差。公公在世时不敢说什么，老实本分的为原家操持家务，帮忙做些农活，为原二生了一男一女，公公去世后心思便活跃起来。

王氏每晚在原二枕边诉苦，说些嫁到原家未曾享福之类的话，原二本就耳根软，便渐渐感觉对不起妻子。王氏见时机成熟，便撺掇原二把哥哥家那几分良田霸占。

原大叔去世之前，把自己住的房子给了原二，感觉对不起原大叔，没有能力为其找到好些的老婆，一直自责，在原大叔成亲后便把亲戚送的几分良田在两兄弟平分贫瘠田地的基础上给了原大叔。原大叔也是实在，不但不要房子，自己去建，还要把良田兄弟两人平分。原大叔的父亲一直不同意，便只好作罢。

原二听了枕边人的话，便去原大叔家里要地。

由于一连串的问题，原大叔就靠这几分良田多产些粮食好养活家人，自然是不同意的，原二夫妻见原大叔不同意，便不顾亲情的厮闹。

一开始，王氏每天在原大叔屋后骂街，原大叔念及亲情，便忍了。王氏见没有效果，便坐在原大叔家门口高声的骂。

原大叔的妻子或许明白弟媳为何天天在家门口出口伤人，但是却不知如何开口。就这样，过了两三天。

这天，王氏仍旧茶余饭后坐在原大叔门前大骂，同往常一样，原大叔不理，一早便去田里劳作。王氏骂一会休息一会，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此时原往此时已八岁，却不懂婶婶每天在自己家门前喊些什么，便走到王氏面前，想问婶婶在做什么。

只见王氏见到原往一脸厌恶，把他狠狠的一把推开，原往本就有些笨拙，便跌倒地上，头不偏不倚的撞在一块石头上，血便顺着脸颊往下流，原往大哭起来。

此时，原大叔从田里回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原大叔扔掉手里锄头，急忙抱起原往，用粘满泥土与草渍的手慌乱的在原往额头上擦，原往哭的更凶了。

原大叔的妻子，听到儿子的哭声，不顾身边的小原康急忙从屋里赶来，嘴里说着一些不太清楚的话。

原大叔见妻子到身边，怒火不打一处来，“不是说看好孩子的吗，不让他出来，不让他出来，你干啥吃的”。

妻子明白丈夫在骂自己，本来无神的眼睛有些慌乱，手足不知道如何安放。

原大叔骂完妻子，怒气冲冲的走到王氏身边，对着坐在石墩上的王氏胸前一脚，虽有所保留，王氏还是一个趔趄，从石墩上摔了下来。

“你骂也就骂了，咋能对一个小孩子动手”。

王氏懵了一会，便清醒过来，看着旁边听到小孩哭声而来的邻居，感觉自己受到极大侮辱。她把本来扎起来的头发弄散，大哭起来，站起身子，伸开两手向原大叔扑来。

由于离的近，原大叔避善不及，脸上立时有了几条血印子。

邻居怕事情闹大，便上来相劝，王氏见众人来劝，也知道如果与原大叔打起来肯定吃亏，便倒在地上，打起滚来。

不一会，原二从家里赶来，见妻子躺在地上，披头散发，而且满身是土，以为受了莫大委屈，便不由分说，抄起木棍向原大叔打来。

原大叔挨了几棍，不得不还手，与原二厮打在一起。

王氏怕丈夫吃亏，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拿起原大叔丢下的锄头，用锄把狠狠的打在原大叔身上。

原大叔的妻子看丈夫被打，想上去帮忙，被原二一脚踹倒在地，哭了起来。

村民越来越多，心知原大叔实在，怕他吃亏，便走上几名大汉把两方硬生生拉开，王氏仍是不依不饶，还要上去撕打，幸好村长及时赶到，才终止了。

经村长劝说，原二才拉着骂骂咧咧的王氏回去了，原大叔不顾身上的疼痛，抱起原往向村医家跑去，村民也都四散离开。

幸好原往伤口不大，擦了些药水，止了止血，包扎了一下便离开了。

从此，兄弟两人反目，互相不再往来，而王氏似乎咽不下这口气，每天或是路过或是故意走到原大叔门前都会恶狠狠的咒骂几句，原大叔也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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