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秦魂演义》: 周孝王慷慨夺位 赢非子养马得封》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预示与命运》——零点错位的钟。
序章
夜已经深了,下朔月悄然从云层后探出头,夜色里的万物沐浴在月光里。被黑夜藏起来了的树荫,在月光下显现出来。
算不上明亮的光华让树梢披上了一层霜,树荫下的黑暗却像是斗篷一样将秘密影藏。
高过百米的巨大乔木往往长在人迹罕至的地方,而不是城市的附近,但有时又有例外。
位于城市的边缘的巨木,树干的直径超过二十米,繁茂的枝叶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遮天蔽日。树冠层离地面的距离超过了五十米,藤蔓从枝叶间垂下,看似触手可及,但藤蔓最低垂的末端离地面也好高。
巨木被包围在半月形的堡垒里,树荫罩住了堡垒中的大半园林,城堡的主建筑上层已伸进了树冠层繁茂的枝叶里。
城堡下是大片的园庭,芦苇一样杂草四处丛生,道路两旁的灌木也已经横生枝节。原本可以马车并行的宽阔路面变成了羊肠小径,小道的石板上布满了落叶,石板缝隙中长出的草已有一尺多高。
一个身影出现在布满藤蔓的外围城墙上。月光下依稀可以看到他血红色的头发以及有些沧桑的面孔。
“想不到多年之后,我还会回到这里。”
沿着布满青苔的残破阶梯走下外围城墙。穿过布满“芦苇”的草地,走到了漆黑无光的城堡面前。
“米提尔,米默纱,我回来了。”
“米夏少爷。”一个仆人走了过来,帮米夏卸下了身后的行李。
不远处,阳光下,被修剪得很平整的草坪中央,一位十二岁的女孩端着书本盘腿而坐,不时困惑地抬起手挠着自己的耳根处。
旁边还坐着一个银发的男孩。男孩左手托着一本练习册,手指熟练地按着三角板在纸上滑动。一支铅笔,时而是在练习册上草记,时而是在半空中比划。
男孩背对着米夏,看不到的面庞。他身后几米处的草地上,一柄大剑插在了那,旁边摆着一本厚重的笔记本,以及一个半空的酒瓶。
米夏闭上了眼,懒懒地伸展开腰椎与臂膀,享受着下午阳光仅剩的温暖。
但夜风中却是舒服的丝丝凉意。
重新睁开眼睛,天色重归黑夜,眼前只有破败的景象。米夏一个人站树荫旁边,沐浴着没有温度的月光。
城堡的窗户与门扉里没有任何火光;没有仆人、没有卫兵、连主人也不知踪迹。树荫影藏了破败,被笼罩着的城堡变成了破败的黑影。
米夏没有继续逗留,走进了城堡。
城堡的屋顶,大半已被旁枝与藤蔓爬满,只剩下一些高耸的尖塔探出头来。
城堡上层的一个阳台上,月光穿过稀疏的枝叶,透过已不复存在的玻璃墙照了进来。
阳台的中间,一个橡木圆桌因少了一条腿而倾倒,一个少女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借着一缕微弱的月光翻阅着一本笔记的残扉。
“以前那些叶子还没爬满这里,光线很好。他经常在这里端着书本。”那个沧桑的身影出现在阳台的角落。
少女合上了笔记,把目光投了过去,看着这个不速之客轻声开口:“这里就是他的家吗?那个传说中的‘预言者’——米提亚德?海伦,他预言的事都一一变成现实。”
“‘预言者’只是曾经在这里居住过,但他的心却不在这里。”沧桑的声音传了过来,米夏走到了已经干涸的许愿池旁。
“准确说,这应该是我的家,我是米夏?亚瑟。”
“米提亚德是否遇见了这里的衰败。还是说医者不能自医,也许‘预言者’也无法预见自己的命运吧。”
女孩吐出了伤感的话语。
“但世人还不是为了他留下的预言残片,争得死去活来。”
米夏指着少女手中之物。
少女放下了手中的笔记残页,略微羞涩地一笑。
“没错。为此而来的我也称不上例外。只可惜找到的只是记录过去的日记。”
“让你失望了吗?”
“不,日记也是很有趣的东西。”
残页之上:
——摘自米提尔为自己四岁写的回忆日记
旧历3867年天蝎九月 21日
……
一直以来我都住在这座城堡之中,对于外面的世界我一无所知。城堡是我的家,也是我的囚牢,或许也是我世界的全部。
外面的世界非常广阔,已经让我无法想象。“日月星辰的运行推动着时间的脚步,潮起潮落见证了大地的变迁,酷夏寒东在风霜雨雪中悄然交替,黑夜与白昼延续了四十个世纪的轮回。无数个种族在大陆上横行、绝迹;多少个王国在历史中崛起、衰落……”——我读到过,在城堡图书馆浩繁书目中的某本史诗集中。
我不知道无尽的星空有多璀璨,但我看到的天空仅仅是城堡穹顶天窗的大小,只像是装在矩形鎏金像框里的小小画像。或许这就是最典型的坐井观天吧。
早晨十点,像以往一样。我在城堡上层一个阳光不错的的阳台上课。我有很多个老师,但老师们却只有我一个学生。
阳台三面是墙壁,剩下的那面连同头顶上的开口,被磨砂的玻璃封得严严实实,这里的环境算是一个温室吧。在白天,大多数日子里阳光透过磨砂的玻璃洒入温室之中。少数时侯透过磨砂玻璃的是稀疏的雨声,雨点被拦在了玻璃穹顶外。
阳台靠里的墙下有一个半月状的许愿池水台,一株茂密的藤蔓贴着墙壁从楼上的花坛一直垂到许愿池的水里。透过许愿池清澈的水可以看到藤蔓的枝条,游动的活物,水底的鹅卵石;却看不到一个硬币。当然不是我没有硬币,只是我不知道投下硬币时该许什么样的愿。
另外的两堵墙下则摆放着许多的盆栽,古怪造型的木雕,颜色柔和的花草,悬挂在半空的吊兰。这些植物总是保持着它们的绿意,不知是由于这里是温室的关系,还是有专门园艺师的照料,或者是受过巫师咒语的影响。我时常留意这些植物的变化,但却从未看到过书上所提级的衰老、凋零。
……
今天早晨的课程是一篇短诗,内容很简单,一点也不像那些礼节书目晦涩难懂。等到课程结束,上午还有一大段时间。
老师示意我休息片刻,我端起摆在橡木圆桌上的瓷器杯子,泯了一口杯中的红茶。老师很随意提及了一些之前课程的事。他用闲聊的口吻告诉我那首小诗,是写自一位名为‘格伦?洛亚’的游吟诗人。
‘格伦?洛亚’,这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他是一位伟大的学者。他在材料、建筑、水晶这些技术上的造诣,几乎颠覆了文明的发展方向。其中一些部分甚至成了后世的标尺与定律。
不过,职业是‘吟游诗人’的‘格伦?洛亚’,总把‘自由’、‘流浪’有时还有‘美丽少女’这些词写进诗句里。让人很难把他和学者联想在一起。
学者与诗人估计不是同一个人吧。
“他们所追寻的‘自由’是什么?我读到过一些关于他们的事迹,但无法理解。”记忆中,我是这样问我的老师。
我已经记不起老师的回答,但我从未忘记过那些游吟诗人口中所说的“自由”。
……
我的自由仅限于城堡的壁垒之中,面对的人除了我的老师们外还有一个大我几岁的哥哥——米夏,他是一个很温厚的人。
我从没离开过城堡,哥哥则很少呆在家中。他经常夜里小心翼翼地乘坐黑色密闭马车离开城堡,然后很多天后的夜里才回来。
哥哥关心我的学业却很少限制我的行为,除非我想爬上城堡的塔楼或者打开城堡的大门。
每当我这么做,哥哥总会抱起我,阻止我,然后补偿性地陪我玩耍。
我问过他为何我不能像他一样到外面去,他却往往温柔地对我笑,但我从未忘记过他的眼神,那是充满愧疚的眼神。
他也回答过我:“小米提尔,外面有非常可怕的怪物。但迟早有一天我会带你出去的,我保证。”
——摘自米提尔为自己五岁时所写的回忆日记
旧历3868年蜘蛛八月 31日
……
城堡里看不到一个人。老师们已不见踪影,哥哥在前几天的一个夜里便不知去向。穿过空旷的走廊,看不到一个卫兵;来到宽敞的大殿,听不到哥哥徘徊踱步与无奈叹息的声响;走到依旧满是绿意的阳台,橡木书桌上空空荡荡;回到房间,只剩下我的游吟诗集与不知所措的我。
走廊上照明的冷焰火炬都已全部熄灭、大殿里的巨型水晶吊灯蒙上一层厚厚的灰、餐厅墙边的壁炉与餐桌上的烛台很久没有使用。往日灯火通明的城堡变得异样昏暗冷清。
我可以自己解决食物的问题,虽然一塌糊涂,虽然已维持不了多久。但让我不安的是城堡这个偌大昏暗的‘牢房’,就算是正午之时,城堡也是笼罩在阴影中。到了夜里,更是只有阴森恐怖。
我不是害怕鬼魂或怨灵什么的。那些东西我在书上读到过,一些我不感兴趣的东西。真正让我害怕的是黑暗中的寂静,我有一种感觉:除我之外这个世界上已无活物,而且消逝的命运很快便会轮到我。
已是傍晚,虽然这里是城堡里光线最好的地方,但光线也不可避免地越来越暗。
我在阳台上呆坐了一整天,这里的光亮与绿意让我感到些许的安心。但现在是该离开的时候了。以往这个时候我会到城堡中下层区的图书馆里,一头扎进那些浩繁的书卷中,直到两眼沉重到无法睁开。但这些日子,我不敢到那个黑灯瞎火的地方。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目光无意地扫向许愿池。许愿池已趋近干涸,那蓬垂入许愿池的藤蔓有些萎焉。现在是秋季,我知道这种藤蔓植物会枯掉,在阳台这温室中虽然能将它的绿意留住,但多少会受到季节的影响,而且它已经很老了。
——“生命就是诞生,成熟,衰老,死亡的过程。”我读到过。
这时,许愿池旁一片有些异样的叶子吸引了我。我走过去将它拾起。这片手掌大小的落叶没有一丝绿意,呈现出异样的黄色,表面非常崎岖,也没有哪怕一丝水的迹象;就像是褶皱的牛皮纸被烘烤过一样。
“落叶吗?”我读到过,却是第一次看到。
我不敢黑夜时呆在阳台上。我小心翼翼地端着那片叶,穿过长长的走道与楼梯,我房间的门终于出现在黑暗的尽头。
回到房间,我将厚重的木门关上,并将门上的所有插销,铁锁全部用上。我有一个错觉: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就能将命运挡在门外。但就算那时的我也能明白,这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房间布置得非常精细,可对于我而言有用的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桌,一个书橱,一个衣橱。
书桌置在了一扇窗前。窗从来没有关上过,无论是满是蚊虫的酷夏,还是寒风刺骨的严冬。如果城堡大厅顶部的天窗是我外界信息的唯一来源,那书桌前的这扇窗则是我与外界的唯一联系。可惜透过这扇窗我什么也看不到。一科参天大树挡住了窗外的一切。将头探出窗外,我也只能窥测到其冰山一角。据说家族半月型的城堡就是两百年前围着这棵巨树所建。
夜已深,却丝毫没有睡意,我习惯性地爬上窗台,坐在那,将两腿悬在窗外。
每个囚犯都对铁窗外的有限景象无比向往,一定程度上我也是如此。
巨树的主干离我的窗口很远,在我的窗外留下了巨大的空间。但太过繁茂的枝叶将窗户外的视野完全阻挡。
抬起头,遮天蔽日的枝干漫过了城堡的顶部的尖塔,完全将天空遮蔽。悬空的脚下二十米处,是绿叶所铺成的地毯,地面完全看不到。而唯一视野开阔的左边,半月形城堡的内弧墙壁延伸到了我的视线之外。
月光透过枝与叶的空隙叶后的光与影,在左边城堡内弧墙壁的白幕上留下了一幅白与黑的画作;墙壁上镶嵌的琉璃将月光倒映入我的眼中。
我从未直视过满月的光华。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独自一人在月光下的荒野里漫步。
微风透过巨木繁茂的枝叶,散发着久违的香味,仿佛烤肉上香料燃烧的味道。
有些饿意,但不知为何,此刻最让我渴望的不是往日的佳肴,反而而是那些游吟诗人口中的话语,像是让我着了魔一般。
“寻找真理的目光,
带着我背井离乡。
紧随逝者的脚步,
启程远航。
……
闻着‘自由’的芬芳,
我却迷失了方向。
心中爱慕未减分毫,
却已经记不起你的脸庞。
……
踱步、徘徊、流浪,
该如何回到伊甸的故乡。
冰封天穹的另一侧,
是我可望不可即的地方。”
也许明天我就会死,但至少让我今天看到那传说中的“自由”。如此强烈的感觉,至今再未出现。
左边远处弧形墙壁上的月光有些黯淡了,或许是被云层阻挡了吧。当然,隔着厚厚树叶我无从得知。
我小心地从窗台上站起身,端着那片落叶——我今天捡到的宝贝,回到了房间里。从书橱里拿出一本嵌着金边的厚笔记本,将叶片放在笔记的第一页。我读到过一些标本的简易制作方法。
厚厚的封页被小心翼翼地合拢,可当书本即将合拢的一刹,像是撕开纸页的哀鸣从笔记的页缝中传出,那片已经干枯的落叶裂开了。合上笔记,失去宝物的我做出了那个年龄孩子该有的反应,泪水从我的眼中夺眶而出。
……
不知过了多久,几分钟,一个小时。我又回到了窗台,月光依旧无法直接照在我的窗台上。
“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城堡!”一个念头闪过脑中,下一秒,已经着魔的我将念头变成了计划;再下一秒我已经站在了窗台上。
“启程吧。”我轻叹,力量聚集在两腿,毫不犹豫地一跃而起。
或是飞起的秃鹫,或是坠入深渊的石块。
时间似乎变得缓慢,我所注视的枝干在渐渐靠近。
但下坠的力量却牵引着我的身躯坠落,枝干的水平线却溜过我的下巴,越过我的鼻尖,淹没我的发梢。我伸出右手,试图抓住眼前触手可及之物。
一片树叶从我食指与中指指尖间掠过,我合拢手指。树叶被我抓在手中,脆弱的叶柄却无声地从枝上剥离。
我在坠落,速度越来越快。
下面那片绿意盎然的枝叶瞬间已到眼前。枝条与叶片像鞭子与利刃一般划过我的脸庞。落入枝叶之中,突然间一股剧痛从右臂腋下的肋骨处传来,似乎是撞在了一根结实的树干上。撞击却没能让我下坠的身体减速,将我震开,穿过枝叶直接坠落地面。
看着上方那片枝叶越去越远,当画面定格之时,撞击从脑后袭来,震荡麻木了我的脑袋,疼痛与否已不重要。
无数被我带下的树叶,飘旋着缓缓落下,或落在我身旁或埋在我身上。
全身麻木,失去意识,或许那时我离死亡已经很近,或许去我一生从未未远离过它。
当我再醒来的时候全身都在作痛,仰躺在满是落叶的草地上视线有些模糊。我习惯性地移动右手,试图支撑着坐起来,但右臂的肌肉一发力一股剧痛便从那里刺向我脑中。
“别动,已经骨折了,再稍微忍耐几分钟,我就能将其接好,很快就能治愈。”一个温柔的女性声音从耳边传来。
我的意识还算清醒,虽然全身剧痛难当,虽然那时我只是个孩子,但我没哭。我知道一切并非我想象中那样,还有人活着,我也不会消失,至少今天不会。
两分钟后,身上的剧痛已不是那么难忍,一股微微的凉意出现在之前作痛之处。
我扭过头,看到了那个正在治疗我的人。那是一位十八九岁的姐姐,淡黄长发刚好批到肩膀,因为治疗产生能量气流,长发在空中摇曳。
身处树荫之下,在若隐若现的阴影里,她眼眶里的双眼呈现着绿玛瑙一般深绿光泽,眼神却是烛光一般柔和。
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性,那是我无法形容的美丽,这或是先入为主的印象,或是太过梦幻的记忆。
美丽的脸庞,只是一道长长的伤疤从她的头发中发源,蔓延过额头,越过了左眼眶,延续到了脸颊的颚骨处,在清秀的面容上留下了美中不足的痕迹。
姐姐全神贯注地操控着精密的治疗装置。她保持着蹲坐姿势的,可以看得出她匀称的身材,只是穿着黑色的战甲显得有些英武。
我至今不知道她是谁,但她柔和的眼神让我非常安心。
几分钟后我的身体竟然奇迹般地复原了,没有了伤痛的触觉,我都不禁怀疑这一切都只是梦境。
“我…我经过这里,想亲眼看看‘季风之树’。你却穿过枝叶掉了下来。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你掉下来时就是这个样子,左手抓着笔记,右手捏着一片叶子。”
她温柔地问我,说出话语的口吻却给我一种紧张的错觉:紧张的既是她,也是我。
我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声咕哝:“我想离家出走,像游吟诗人那样。”
“吟游诗人吗?过去的确有那样的人,也是种……不错的……生存方式,也不错呢。”
姐姐如同自言自语一般说出了空洞的话语。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转过头去,将地上的药瓶、医疗装置一件件收起。
她没有再看我这边,只是自顾自地忙着手中的事,似乎并不期待我的回应。
“但我的老师们都说,那是和乞丐、窃贼一样不务正业的……”
我把半句话语吐出口后,才发现自己的冒失,没说完的话语里是些我说不出口的恶毒词语。
姐姐吃惊地一愣,一个药瓶差点从她的手中掉落。
我低下了头,能感觉到目光投在我身上。有些难受,但难受却不是从我的身上散发出来。
“不过,我一定会成为吟游诗人。”虽然已经知道自己的冒失,但还是说出了心中话语。我没有抬起头看姐姐脸庞上的神情。
良久,姐姐噗嗤一笑。“很久没有人能和我这么聊得来了。”
无措的我双手把笔记抱在了胸前,那是我从城堡中带出的唯一一件东西。
“既然你要成为伟大的吟游诗人,那么这一定是你的著作了?可以借我看下吗?”
带着些许犹豫,我把笔记递给了那个姐姐。
她还没打开笔记,我却已经红了脸。笔记上只有一些我下笔又划掉的幼稚句子。说来可笑,想成为游吟诗人的我,却最不擅长文字的游戏。
“这些只是……练习……以后会……”我已经是在赌气地咕哝。
我在小声地嘀咕,我的肚子也在是如此。的确,记忆中有许多天没有像样地吃一顿饭了。
“还没问你的名字?”
“米提尔…米提尔?亚瑟。”我小声回答,这时我眼光的余角看到了她战甲的花纹装饰,雕琢的骷髅、肌腱…吓到了我。我完全无法把这个温柔的姐姐和这些书本上的这些恐怖之物联系到一起。
“亚瑟……居住在这座城堡里的,的确是亚瑟家。”我还记得,姐姐轻声自语着我听不懂的话:“想不到曾今声明显赫的亚瑟家族也已经沦落至此……”
姐姐闭上了眼。我恍惚看到一滴泪水从她眼中滑落。
良久,她睁开眼。然后伸出手抓住了坠在胸前的银质项链,准确的说是一块银币。然后用另一只手轻轻抓住我的手腕。
“小米提尔,你一定是饿了吧?我们去找点东西吃吧。”
她把银币拿到嘴边,轻轻对它吹了口气,然后用手指在银币上划了个奇怪的符号。
奇异的事发生了,我的身体刹那间变得非常轻盈,一股向上的升力从身体里窜出。姐姐牵着我的手向上漂浮,地面渐远,穿过那繁茂的枝叶,避开那粗壮的枝干。仿似时光倒流一般,片刻之后我又回到了我房间的窗台。
一无所知的我当时竟没有因为这奇异的场景吃惊,我甚至还以为这是外面世界随处可见的事物。
面对着黑暗中空荡荡的房间,仿佛有种人去楼空的凄凉。风吹进房间,窗帘被轻轻掀起;散落一地的书页在地毯上缓缓滑动,天花板上垂下的水晶吊灯像不悦耳的风铃般响个不停。
虽然这城堡是我的家,但我却像一个客人一般躲在她的身后。
房间的门被打开了,和我想象的一样,等着我们的只有黑暗的走廊。
“因为恐惧,都逃走了。”姐姐又说出了一句我当时完全听不懂的话。她抬起手,看似随意地一挥。
一个如同萤火虫般形态的冰蓝色能量体从她的手中飞了出来,飘进旁边的一盏水晶灯。如同火焰点燃蜡烛一般,冰蓝的光芒逐渐变白,水晶灯被点亮了。数个发着冰蓝光芒的能量体又从水晶灯中窜出,片刻之后,整个城堡又恢复了往日里的灯火通明。
她牵着我的手快步向城堡的深处跑去,此刻我完全变成客人了。
……
我和她来到了城堡的餐厅。
豪华的晚宴餐桌上还整齐有序地摆放着烛台,餐具。只是所有的盘子都空空荡荡。
她看似随意地拿起一个汤勺,又是在嘴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用汤勺在半空中划了另一个奇怪的符号。“送给你”将勺子放到我的手中,她拉着我的手,让勺子在一个高脚杯上轻轻敲了两下。
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高脚杯中涌出了紫红色的酒。各种各样的食物影像出现在盘中,影像变得真实,最后化作食物落入盘中,摆满了整个桌子。
我吃惊地看着这一切,却没有碰那些食物。
“吃吧。只要你用这个汤勺轻轻敲打,食物就会出现。”姐姐温柔地对我说,“我不确定能用多少次,但在这厄运时代,应该多少能帮到你。”
对美餐的渴望,折磨着我的胃与舌尖上的味蕾,但我的心却被城堡之外的‘自由’所俘获。
在这个餐厅里,在这个位置,我的舌头已经尝到过很多种味道。但踏足城堡之外,只有过今天的经历,外面的一切在吸引着我。
终于,我鼓起勇气,却怯懦地问道:“姐姐,我可以不要这丰盛的晚餐吗,我想借一下你的那块银币。”
姐姐有些吃惊地吸了一口气,掩住吃惊:“为什么对这块银币那么感兴趣呢?小米提尔,你应该很饿了吧。”
“姐姐带我飘入城堡时对硬币吹了一口气,划了一个符号,我们就悬浮了起来。刚才姐姐对汤勺吹了口气,原本普普通通的汤勺就可以制造食物。我从没看过外面的世界,所以想借它爬到城堡的顶上……”
姐姐轻轻扶着我的头发说道:“小米提尔真聪明。这块硬币对我来说可不只是‘浮空术’的工具,它是把钥匙。”
我看到姐姐的表情有些复杂,像是在思索什么,我一直看着她:期望实现这个有些过分的要求可以。
良久,一丝微笑从姐姐的脸庞上划出。“先吃点东西吧,一切都会好的。”
……
不知什么时候,我沉沉地睡去。
……
钥匙可以重做,但错过的门再也打不开了。
……
真是厄运的时代,希望这些孩子不该重复我们的悲剧。
……
小米提尔,活下去。看透我无法预见的未来。
……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躺在自己的床上。似乎一切都只是个梦。但就当我失落之时,我察觉到了身体已经没有了饥饿的感觉。
我急忙爬起身,冲到城堡中层的餐厅。推开厚重的门,留在里面的却只有空空荡荡的座椅和一尘不染的餐具。
我失望地坐在地上,哭个不停。
就在这时,轰隆的声响从城堡下层传来。我有些茫然地站起,本能似的向大门的位置跑去。
巨大的轰鸣声中,铰链将吊桥放下,大门拱廊中的三道铁闸缓缓升起,巨大的门打开了。久违的光亮涌入城堡。光芒中恍惚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哥哥一脸惊忙地冲了进来。
仿似惊喜与失望同时涌上心头。
“米提尔,没事了,没事了。”哥哥将我抱起,将我的脑袋埋入他的胸口。我注意到了哥哥的眼睛,布满血丝,愧疚,恐慌,惊喜……复杂的神色藏在其中。哥哥闭上了疲惫的双眼,眼泪从眼缝中涌了出来。“米提尔,我保证再也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当时一无所知的我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哥哥为什么哭,也不知道我为何要失落。
哥哥紧紧抱住我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一块坚硬的金属抵在了胸口。
姐姐的银币项链已经挂在了我的胸前。
我将激动埋入心中,偷偷地笑了。
房间里,书桌上我的笔记敞开着,上面放着一片已做成书签的绿色落叶。落叶下姐姐留下了一行文字
“愿你的梦想像这片叶一样永不褪色。”
少女合上了书扉,轻声感叹:“语言总是带着局限,无法完整地呈现过去;但文字也有其魔力,笔迹已将人带入了你的心扉。”
“恐怕你很难看出表象下的真实,米提尔不是擅长文字的人,你能看到些什么?”
“什么也没有,他是个怎样的人?”女孩轻声回答。
米夏叹了口气,坐到了干涸的许愿池水潭边上,抬起手揉了揉后脑的位置。
“他只是我弟弟而已。”
米夏的话音已经散去,沉默停滞在倾泻着月光的阳台中。
良久,女孩收起了日记的残页:“可惜,我也没找到那些关于未来的预言。”
波光粼粼的护城河,在静悄悄流淌。城墙德高耸雄伟早已不在,破旧不堪,甚至有半边已经完全倒塌,巨大的石块到处都是。一扇城门半开着,另一扇歪躺在地上。已经有些腐烂的城门桥横在水面上方一尺之处,吊起桥身的铁索已经锈断。
时间让一切面目全非,留下来的,只有那些记载的文字。
还有一片绿色落叶做成的书签静静地躺在了日记的残页中
第一章 “越狱”与酒吧里的“阴谋”
绿宝石制成时针已经指向了‘九’的位置,黄金的分针与‘十二’之间只剩下最后一个刻度,白银的秒针在一秒秒转动着。
秘银的钟摆在定律的束缚下,摆落——上升——再次摆落……精密的机械没有一点声响。
时间的流逝本就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哒!
米提尔睁开了眼。刚好夜晚九点整!
对于大多数孩子而言,是入睡的时候了。十岁,应该也还算是小孩子的年龄吧。
米提尔伸了个懒腰,从绸缎的被窝里伸出手,将床头桌上的石英钟一把抓到了眼前。
钟表盘上的刻度竟是以毫秒为单位!
“嗯,九点零分47秒……时间到了,好累!”
用手臂托起还在睡梦中的身体,悄悄从床上爬起。
睡眼蒙松,哈欠连天;
头发乱糟糟,动作慢吞吞。
弓着腰,手臂像猩猩一样垂着。
米提尔整个人都散发着浓浓的睡意。
不过,困倦并非来自疲惫,而是还未睡醒。
昏昏沉沉的脑袋,驱使着懒懒散散的身体,穿过昏暗的房间,径直走向了隔间的浴室。
阵阵水滴坠落的噼啪声响从隔间那传了出来。
卧室之内,嵌金楠木的书桌上摊开着一本厚重的笔记,旁边是一块银币制成的项链,还有一个和周围很不搭调的金属汤勺。
几分钟后,浴室的门被推开了,米提尔顶着浴巾快步走出了出来。
擦了擦还满是水滴的银发。再次睁开眼时,瞳孔里已充满了精神。
换上行装,走到了书桌那。
合拢书页,将厚重的笔记本插进腰间的储物袋里。小心翼翼地拿起银币项链系在脖子上,冰凉的银币顺着内衣的领口滑到了胸前。
手拿起了桌上的汤勺,在眼前端倪片刻。米提尔摇摇头,又将它放了回去。
“该出发了,他们还在等着我。”
准备已经完成,米提尔迈着轻盈脚步走向了窗台。
窗户一直敞开着。
窗外依旧是那棵参天古树——‘季风’。
繁茂的枝叶挡住了外面世界的风景,粗壮的枝干却也是通往外面的桥。
垂地窗帘在微风中轻轻摆动,月光倾泻在窗台上。
米提尔抬起头,枝叶间的空洞里,是天空中的满月。
“月光跨过屋檐落在楼上的橱窗,
窗里已没有了心中的姑娘.
静谧的巷道无人造访,
背着吉他的流浪人背井离乡。
……
——等等,我又不是要离家出走!更没有什么…喜欢什么…女孩…,但……赶紧出发!!”
随口吟唱出喜欢的诗句,脑中却不是游吟诗人的思绪。米提尔红起脸摇了摇头。
不再想其他的事,就没有一点犹豫。
爬上窗台,纵身一跃。
下面,繁茂的枝叶挡住了视线。
蜷缩着身躯在半空中伸展开来,划出一道抛物线的轨迹。
在重力中下坠,枝叶绿影在眼前快速划过,月光下的窗台消失在头顶上方。
穿过树冠层繁茂的枝叶,绿荫的穹顶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庭园。
夜色里的花园,宽阔的步道,错落的雕像。
还有大片的草地,一半在巨树的树荫里小憩,一半沐浴在满月的光华里。
树冠的枝干离地面有五十米的高度!摔下去绝不是个好主意!!
米提尔伸出双手,拽住了一根枝干。枝干吸收了落下的力道,被压得有节奏地上下摇摆。
悬在半空中的双腿,随着垂在树冠层下无数的藤蔓一同摆动。无数的叶飘落地面。
视野已然开阔。
草地的尽头,是高高的城墙。
离开了家族的城堡,但却还不意味着到达了外面的世界。
城堡就是围绕着这棵名为‘季风’的参天古树而建。二十米高的堡垒墙与半圆形的城堡组成为了花坛。
城墙之外有一条护城河。三十米的宽度,水流非常平缓。但平静的水面一尺下,林立着无数尖锐的钉刺。
或是要用‘季风’的树荫则庇护着堡垒之中的大片庭园。
也许是要用高墙保护着巨树。
亦或是要将这棵生长在大地上,遮天蔽日的巨木——占为己有。
城墙与堡垒将巨木与外界隔绝开来,但巨树的旁枝却从城墙上方延伸了出去。
外面就是萨洛克王国的首都——季风之心。
旅程才刚刚开始!
今晚的目的地是首都的北区。
拽着摇晃的枝干,米提尔睁大了眼睛,在树影中寻找着继续前进的道路。
想要偷偷离开家,身处树冠高处、没有可供攀爬的旁枝、高耸的城墙还有护城河,这些组成了隔绝外界的篱笆。
米提尔的目光搜索了片刻,终于找到目标。
繁多垂吊的藤蔓几乎都是笔直地垂向地面,却有一棵藤蔓倾斜着。
倾斜的藤蔓源头延伸自树冠的高层,垂下的末端轻轻地搭在了一根旁枝上,藤蔓的中段就像缎带一眼弯曲着斜垂在半空。
简单的思考后,‘越狱’的计划已了然于心,开始行动!
拽着树干的手轻轻一荡,爬到树干之上。
一段助跑,米提尔将重心向左一偏,双腿用计算好的力道从树干上跃起,坠落。
下面已没有虚掩的繁枝茂叶,只有月光下平静的草坪。
有人说从高空坠落时的感觉是真正的寒彻心扉……这样的感觉却没能侵蚀米提尔的神经。
身体飞向前方,重力把自己拽向地面,抛物线的后半段几乎是径直下坠。
就在此时,双腿却碰到了什么。
下坠的米提尔踩踏到倾斜藤蔓的末端。
仿似踩在到荷叶上一般,脚下一空。
藤蔓从搭在的树干上松了开来,像镣铐一样缠住米提尔的脚。拽着男孩像是钟摆一样摆落,划出一段圆弧的轨迹,飞速掠向前方。
倒吊在半空的米提尔将双手搭在脑后,看着“头顶上”的草地飞速掠向脑后,凉凉的气流吹乱还未干透的银发。
脚镣缠绕着囚徒的藤蔓钟摆飞速向下摆动。
满月从巨树的树干后面突然晃了出来,柔和的月光洒在了身上。
男孩闭着眼,听着耳边呼啸的气流,在钟摆下坠、上升的轨迹中,享受着没有温度的月光。
一棵粗壮的横枝挡在了“钟摆”行进的前方。
砰!下一秒,摆荡藤蔓的中段已撞上了巨树的横枝,无数的绿叶震了下来。残余的动能让藤蔓一圈圈缠了上去。
高速的惯性下,米提尔从藤蔓末端挣脱,向着城墙的方向平飞去。
城墙之上,一个年迈的卫兵在守夜,老兵将视线投向了城墙之外。一旁的塔楼下,一条老猎犬平静地趴在地上。
带起无声的气流,米提尔贴着城墙的顶部飞过。
老兵夹在了猎犬与米提尔飞过的轨迹之间。
一只从耳旁飞过的蜜蜂都会引起人的觉察,跟何况是从身旁高速穿过的身影。
米提尔从口袋中掏出一块肉干,用熟悉的力道将其向城墙上的塔楼那一扔。
趴在地上的猎犬注视着在米提尔飞过城墙的抛物轨迹。
当米提尔从城墙上掠过的瞬间,老猎犬张开口一声轻吠,叼住了飞来的肉干。年迈的卫兵把目光投向了轻吠的老猎犬。
就在卫兵转身之际,身后鬼影一掠而过。
年迈的卫兵回过头,却是空空荡荡。
或许是错觉吧。
老兵轻抚着猎犬的脑袋,没有看城墙外面。小声说道:“米提尔少爷,早点回来。”
从两个墙垛间飞了出去。下面就是城堡的护城河,满月在水中的倒在影微风中碎成了粼粼波光。
米提尔将贴在胸脯上的银币从衣服里拽了出来。
轻吻银币,同时用手快速挥划出某个奇怪的符号。
身体仿佛失去了大半重量,变得异常轻盈。周身的空气仿佛附着在了身上,附着在身上的空气与划过身旁的气流撞击在一起。如同两股水流撞在了一起形成的乱流,紊乱的气流环绕在身体周围,阻塞着下坠的轨迹。
抛落的石块变作飘落的树叶。
米提尔飘过护城河,落在了河岸边。
夜色渐深,黑暗已将首都的北区笼罩。
如果一个城市的夜晚灯火通明,那么夜晚的火光足以绘制出城市的脉络。如果能有半数的灯火,也可以勾勒出街道的轮廓。
但如果,仅有零星的灯火从窗户与门扉中透出来,那么就只有如同散落一地的火屑,分布在城市的这片区域。
更多的建筑之中没有一丝灯火,没有沉睡中的打鼾,也没有枕边的耳语。
砖瓦、墙壁如同动物蜕皮后留下的空壳,没有了生与活的气息,完全融入了夜晚的黑色里,散发着人去楼空的沉寂。
还有些建筑,还保留着完好的窗户与门庭,只不过一面或者两面墙壁已经失修崩坏,立柱已经倾倒,屋顶已经整个消失不见。宛如一片被夷平的废墟姿态。不少的废墟中还躺着大块的金属、石块,或是一些不属于这里的残骸。
黑暗街道中,没有多少行人的身影,却不时地出现一两队巡逻的卫兵。
城市北区,运河畔。一栋没有什么特别的两层建筑,酒吧样的小店还亮着灯光。
酒吧里面的桌椅那,劳累了一天的工人、已经下班的城市卫兵、一脸疲态的小商贩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有人小声交谈。
有人端着半空的酒杯发呆。
有人半醉半醒地抱怨。
有人在小口喝着闷酒……
大多数的人,都在享受一天中仅剩的空闲时光,无心也无力再高谈阔论。
但酒吧的吧台那,属于年轻人的座位被几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盘踞”。
吧台外的孩子们时而大声谈笑,时而窃窃私语,给这满是睡意的晚上添上了些许活力。
吧台里,酒吧的老板的位置上。一个十岁的女孩在熟练地将一个个酒杯擦拭得一尘不染。偶尔也和外面的几个男孩闲聊几句。
而酒吧真正的老板,一位中年的男人憋在墙角。躺靠在酒桶上,愁眉不语,口中的烟斗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烟圈。
酒吧角落,坏掉一半的旧摆钟上。时针落在了‘九’与‘十’两个刻度之间,分针却准准地指着‘十二’的刻度。
忽然,银发男孩从门外闯了进来。
先是抬着头扫视着酒吧里的各种面孔,然后目光停在了吧台那。向着那几个孩子的旁边跑了过去。
米提尔跳起来,坐到高脚座椅上,整个人趴在了吧台上。喘着一口口粗气,对柜台里面的女孩说道:
“拉…呼……拉米…呼…给我……呼……给我……”
伴随着大口的喘息,吐出的话语变作单个的词语,却似乎提到了一个名字,女孩的名字。
“啤酒花饮料,我知道!”
听到米提尔的声音的瞬间,名叫拉米的女孩疲倦的眼中闪出了一丝亮光,抬起头不假思索地判断。
米提尔抬起右手,做了个看不懂的复杂手势,以示回应。
虽然手势复杂难以琢磨,但女孩却心领神会地一笑,拿过一只啤酒杯,然后转过身去,在吧台里大大小小的酒罐中翻寻。
“米提尔!终于等到你了!”
旁边位子上的男孩猛然转过头来。更旁边的另外两个人也很是激动。
装满了泡沫液体的大杯子放到了米提尔面前,气喘吁吁的米提尔端起杯子,将饮料喝下了一大口。
由啤酒花所制的饮料,味道很像啤酒,却没有一点酒精,有些苦涩,却也不难入喉。
米提尔将啤酒杯从嘴边移开,虽然还在剧烈地喘息着,但已缓过气来。
“咖咖,呼…没什么…异常状况吧?”
米提尔对同坐在吧台位置的同伴说道。啤酒杯放回桌上时,大半的液体已经不见。
“没有任何问题……战争将如期进行。”
米提尔右手边的的男孩摊开了手。‘咖咖’不像是一个名字,反而像是孩子的外号。
“我们‘鼬鼠军团’的勇士们都到齐了吗?”米提尔又拿起酒杯灌下了一大口泡沫液体。
“三十个左右的战士到位!我们的敌人“山猫”军团那边也差不多这个数。”
听着从咖咖口中说出的话语,米提尔大吃一惊。握住啤酒杯的手不禁一抖,啤酒杯中的液体一阵惊涛骇浪。
旁边的人一阵惊吓。
幸好啤酒杯中的饮料已经见底,只剩下些泡沫,没有可以洒出来的东西。
空杯子放到了桌上。
“剩下的那些家伙哪去了?竟然临阵退逃!”
“至少大部分人都来了,你就别抱怨了!米提尔。”
米提尔带着点失望,无奈地摇了摇头。
抱怨之中重新抬起酒杯,又一次将啤酒杯中盛满泡的沫液体喝掉大半:
“这样的‘战争’真是寒酸!”
“你们又准备干什么坏事?”
吧台里的女孩擦着杯子,好奇地问道。
“战争!”米提尔率先开口。
“打群架!”咖咖紧随而至。
“噗!”女孩笑出声来。
不同的答案,同时从两个男孩之口。原本可以震撼心弦的内容,此时却只能却不禁让人联想到打雪仗那样的画面。
两句不合时宜的发言加在一起,让气氛有些诙谐。但这样的气氛却不是期望中的产物。
“哦,只是这样啊!”拉米长抒一口气。
米提尔狠狠地瞪了咖咖一眼。
咖咖一脸无辜,没有理会米提尔‘凶恶’的目光,只转过头对旁边的另外两个同龄孩子说道:“你们先走,告诉勇士们,那个银发的混蛋来了。”
那两个男孩带着兴奋,从酒吧的门口跑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夜晚街道的黑色中。
酒吧的吧台,就只剩下米提尔与咖咖这两个小鬼在开怀畅饮。
在这个国家。法令里,允许饮酒的年龄是十七岁,也是成年的年龄。米提尔与咖咖的年龄加起来已经超过了许多。
虽然两人所喝的只是饮料,但小孩子坐在酒吧的吧台前,总会让人产生奇怪的联想。
“还没告诉我,其他人哪去了。我们‘鼬鼠’这边,‘山猫’那边,怎么都有这么多人没来。”
咖咖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再过几天王国的‘斩影剑士团’就要招收新学徒了,大部分家伙都在为此做准备。”
“斩影…什么?”
“你不知道吗?米提尔!”
喊出这句话的是吧台里的女孩。
吃惊的表情同时写在了拉米与咖咖的脸上,米提尔却还一脸茫然。
“哦,是有这么一回事啊……斩什么来着?”米提尔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抓了抓脑袋,然后地抬起了自己的啤酒杯。
杯中却只剩下泡沫。
气氛有些尴尬,米提尔轻轻地一笑,摇了摇头:
“好吧,我不知道!”
“斩影剑士团啊!是斩影剑士团!那可是王国的利刃!无数的传奇剑士都是出自那里!所以说如果是个男孩,就应该去报名!”
咖咖说得一脸自豪。
“所以说,他们都自不量力地去送死,另外……”
拉米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补充着,然后做出了结论。
“——结果一定很惨!”
一边说着,女孩还有模有样地用手在咖咖脖子那一抹。
“这种事不可能在我身上发生!我一定会进入斩影剑士团!!填饱我的肚子!!!”
咖咖踌躇满志地感叹着。端起高脚杯,喝下了一口杯中的红色液体。
“我今天也听好几个人说了类似的话。”拉米捏着自己的鼻子,阴阳怪气地学着他人的声音:“‘我一定会成为伟大的剑士,一定会成为这个时代的传说!’就像这样!”
“我和他们不一样!”
“没错!那家伙的确不像你……用高脚杯喝着番茄汁!鼻涕虫似的。”
“…咳咳…噗!”
咖咖在瞬间的激动中被呛到了。
罪魁祸首拉米,偷笑着将一张餐布递了过去。
一旁的米提尔默默地放下了自己的酒杯,酒杯中的啤酒花饮料与番茄汁一样都是无酒**体。
“咳咳!我一定会…咳…咳咳!…咳咳咳!”咖咖接过了餐布捂住了嘴,咳嗽中的宣言,最后变成了更严重的咳嗽。
米提尔无趣地拍了拍挂在腰间的厚重笔记。
“也许我也该去凑凑热闹!”
片刻之后,咖咖终于从咳嗽中缓过来。
谈论的话题又回到了今晚的‘战争’。
“本来有人提议要取消这次“圣战”。但因为没法通知到你,所以决定不管多少人缺席,都会如期开战。”
“作为我们“鼬鼠军团”的统帅,你就这样不负责任啊。”
米提尔的手习惯性地伸向了桌上的酒杯。杯中本该只剩下泡沫,但此时却无中生有般再次盛满了液体。
米提尔好奇地将杯子抬过头顶,检查了啤酒杯的底部,又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
没发现什么漏雨之类的异常,也没有下雨。那么——无中生有的饮料是哪来的呢?
吧台里的拉米还在擦拭着杯子,她的手边是装着啤酒花饮料的玻璃罐子,罐子里的液体还在微微晃动!
“本来我也想请假,但我们“鼬鼠军团”的勇士们不能没有统帅,所以我才负责地来了……”
“切!”
这时吧台里的女孩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口中哼出不屑的嘘声。然后挖苦着索道:
“加仑。前天我看到你被山猫的‘老虎’追得满街跑……这是猫与老鼠的故事吗?”
“……咳……咳咳!!!”咖咖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加仑才是这个男孩的本名。
女孩“恶毒”地揭了伤疤。然后,自然地将两个男孩杯子里的饮料悄悄加满。
“我们是鼬鼠!不是老鼠!从物种分类界门纲目的‘目’开始就不是一类!”
“那次是意外!还有,男人讨论大事,女生别插嘴。”
米提尔与咖咖又一次同时吼道。
“哼!你们给我记好!”女孩瞪了两人一眼。
米提尔看了一眼女孩气红的脸,然后避开了目光。低下头默默喝光了杯中的啤酒花饮料。
惹怒一个女孩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银发男孩装作没有事发生,却轻轻地感叹:
“我们有麻烦了。”
“当然不是,也有好消息…”咖咖还保持着刚才的亢奋。
“过一会再告诉我!”米提尔放低了声音,用眼神指了指吧台里气红脸的拉米。
“很棒的好消息…”不看状况的咖咖提高了音量。
“嘘!安静”
“绝对的好消息…”咖咖已是不依不饶。
“好吧,这下真有麻烦了!到底是什么该死的消息!”
说出话语后,米提尔没敢再看拉米的脸色,偏过目光,随意地扫视酒吧里的角落。
“那就是…就是…。”
咖咖每说一句都提高了音量,一边说还一边耸了耸眉毛,故意吊起米提尔的胃口,却迟迟不肯说出消息的内容,
米提尔没有再理会装模作样的咖咖。在生气的女孩面前装模作样,用火上浇油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悲惨的结果可以想象,只期盼别被拖下水。
米提尔自暴自弃地将手伸向了啤酒杯,酒杯中却只剩下了泡沫。
墙上的木牌上,写有不同饮品的续杯价格。没有钱袋,不敢看那些数字,无奈地摇了摇头,缩回了手。
就在此时,女孩的纤悉而小巧的手从旁边的轻轻地伸了过来,偷偷拿走了米提尔面前的啤酒杯。
啤酒杯很快被放回了原位,杯中重新盛满了泡沫饮料,只是散发的气味似乎比之前更加浓烈与芬芳。
然后女孩又将手伸向了咖咖的杯子……
“好消息,好消息就是……就是……‘山猫’那边,爱兰德……他…”咖咖大祸临头都还没把话说完。
“爱兰德!那个白痴、废物与笨蛋的耦合体!……他怎么了?那个家伙他也要去斩影剑士团的招募……”
某个名字的出现,让吃惊的化学反应在米提尔身上化作物理上的沸腾。之前的顾虑已经完全抛诸脑后,激动中的言语也变得无所顾忌:
“是你在说笑,还是我听错了?……爱兰德?太潘?那只病猫!……凭他?……加入斩影剑士团!……这绝对是笑话。四十个世纪以来最大的笑话!哈哈哈!!!”
兴奋中,米提尔抓起桌子上的酒杯,放声大笑。酒杯移向嘴边,带着酒精芬芳的泡沫液体渐渐接近嘴唇。
一旁,拉米带着一丝坏笑,观望的眼中满是期待。
“米提尔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咖咖插了句话。
米提尔放下了酒杯。
女孩摇头,一阵失望。
“爱兰德,他病了。急性感冒,今早才发生的事,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耶!!!”米提尔接着咖咖的话说道:“爱兰德没来,‘山猫’军团的就待宰羔羊!我们赢定了!”
“哇吼!!!”
小酒馆里响彻着两个男孩兴奋的吼声,突如其来的声波四散开来,扩散到了街道中。
酒吧内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将目光投向了坐在吧台的这两个孩子。
门口一个刚刚踏入酒吧的人,连退几步,回到了外面的街道中,连忙将目光看向门口的招牌,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地方。
门外,街道中。一队巡逻的卫兵本能地把手按在了武器之上了。
屋檐上,一只觅食的灰斑野猫惊吓中耸起了背,惨叫一声落荒而逃。
“怎么回事?”小酒馆中一个工匠装扮的人有些奇怪地问同伴。
“首都这里的‘孩子帮’,和西廊谷底那边一样,没什么好担心的。”回答的是一个已经下班的城市卫兵。
“孩子帮?你是说聚在一起的一群孩子,像是‘拉帮结派’那样打闹?”
“小孩子的事,谁知道。”
“很久没见到这种光景了。想不到首都沦陷了那么多年,还会有这样的平静。”
“继续喝吧,说不准明天那个噩梦又回来了。”
半醉的人说着半醒的话语。
这时,米提尔和咖咖已经从兴奋状态回过神。酒杯已经被停摆了好一会。
已经十点了,快到出发的时间。
“喝完出发!”咖咖端起高脚杯站了起来。
“大干一票!”米提尔激动地回应。
“算我一个。”拉米坏笑着也抬起了麦茶杯。
三个孩子一起抬起了酒杯。
米提尔一饮而尽;
拉米小抿一口;
咖咖……
咖咖囫囵灌下了第一口酒,第二口还在口里,第三口还留在杯中。
酒杯被随手一扔。咖咖便向着厕所的方向冲去了。
咖咖的酒杯飞在空中的轨迹划出了一条抛物的弧线,红酒从酒杯中飞出化作一道水幕。米提尔眼疾手快,接住高脚酒杯顺着酒落下的轨迹一撂,挥洒的红色液体又回到了酒杯中,没有洒出多少。
“有什么问题?”
米提尔一脸困惑,他将自己只剩泡沫的啤酒杯放回桌上。看了看还有大半红色液体的高脚杯。带着疑问,米提尔将它拿了起来,移到嘴边一饮而尽。
“味道不错嘛,这种番茄汁。”
“你没事?!”
拉米一脸疑惑地看了看米提尔的脸庞,看了看咖咖离去的方向,看了看两个空空如也的酒杯
米提尔咋了咋嘴,红色的果汁也是芬芳而香醇,只是没有一点番茄汁的味道。
“你没事?”拉米重复了一边。
“真酒?”米提尔一瞬间恍然大悟……或者说如梦初醒:“我…十岁…喝酒…违法…感觉还不错。我没事,咖咖应该也…”
“我感觉屋顶在转!我也一定是……染上急性流感了!米提尔……叫医生!快!……拉米!给我杯水……”
五分钟后,咖咖靠在一张桌子上喘着气,嘴里嘀咕着一些还能听懂的话语,与一些完全不能听懂的咕哝。这是很明显的醉酒症状之一。
“要是…这次输了…你…就死定了。拉…米…”这时咖咖吐出了半句威胁的警告,然后脑袋便沉了下去,继续吐着那些‘晦涩’的语言。
话语传入耳中,拉米缩在一旁,懦懦地问道:“他说什么?”
“某人死定了。名字是:拉…米…”
拉米的立刻低下了头,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般向后退了一步。
“我们死定了,拉米,还有米提尔!他是这么说的。”
米提尔换了种解释。
女孩抬起头感激地看了一眼银发男孩。又低下头,缩了回去。
“不用担心!第一,我已经计划好一切,不可能会输,就算加仑真的阵亡了,绝对不可能!
第二,加仑这么威胁我、威胁“山猫”、威胁女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第三,加仑他打不过我。”
“嘻嘻。”女孩被逗笑了。
这时米提尔看了看墙上的钟摆,说道:“对了,我们该走了。跟我一起来吗?”
“不行,我还得帮忙打理店里的事,今天还有不少的客人。抱歉,米提尔……”
“去玩吧,拉米。”柜台里,酒吧的老板——拉米的父亲放下了烟斗。“早点回来。”
拉米微微一笑,点头回应。
编后语:关于《《预示与命运》——零点错位的钟》关于知识就介绍到这里,希望本站内容能让您有所收获,如有疑问可跟帖留言,值班小编第一时间回复。 下一篇内容是有关《《斗破苍穹之李白》:记忆觉醒与死亡》,感兴趣的同学可以点击进去看看。




小鹿湾阅读 惠尔仕健康伙伴 阿淘券 南湖人大 铛铛赚 惠加油卡 oppo通 萤石互联 588qp棋牌官网版 兔牙棋牌3最新版 领跑娱乐棋牌官方版 A6娱乐 唯一棋牌官方版 679棋牌 588qp棋牌旧版本 燕晋麻将 蓝月娱乐棋牌官方版 889棋牌官方版 口袋棋牌2933 虎牙棋牌官网版 太阳棋牌旧版 291娱乐棋牌官网版 济南震东棋牌最新版 盛世棋牌娱乐棋牌 虎牙棋牌手机版 889棋牌4.0版本 88棋牌最新官网版 88棋牌2021最新版 291娱乐棋牌最新版 济南震东棋牌 济南震东棋牌正版官方版 济南震东棋牌旧版本 291娱乐棋牌官方版 口袋棋牌8399 口袋棋牌2020官网版 迷鹿棋牌老版本 东晓小学教师端 大悦盆底 CN酵素网 雀雀计步器 好工网劳务版 AR指南针 布朗新风系统 乐百家工具 moru相机 走考网校 天天省钱喵 体育指导员 易工店铺 影文艺 语音文字转换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