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魂》——辙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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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嘛？

走廊里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房间内的人。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一个约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睁开了双眼，发出了号称哲学三大问题的疑问。迷茫的眼睛似乎被长长的睫毛遮挡看不清房内的样子。

正在他试图看清房间的摆设以及自己的处境时，房门被一个手执书卷身着素衣的中年男子一脚踹开，看到小男孩已经醒来，快步走到床榻前，不由分说抬手抽书作势便打。

小男孩不明就里，正欲抬手格挡，突然胸腹间一阵刺痛，手没有抬起来，却因为动作胸口被染红了一大片。

眼看中年男子的手越来越近，一句撕心裂肺的呐喊令中年男子停下了动作。

“老爷，使不得啊。”

一位同样身着素衣的美妇人冲了进来挡在了床前。

“老爷，子陌他是有错，但他现在这个样子，您非得置他于死地吗？”

“他做的那事是犯错吗？被他害死的可是当朝首辅的干孙子，就算首辅大人不予追究，太子太傅也不会善罢甘休，那可是他们萧府唯一的儿子！”

“可是那件事是他们先动手的，子陌的性格你还不知道，不是被逼急了他能做出那种事？而且子陌也受了重伤了，况且现在还只是他们的片面之词。”

“那人家如果现在朝我要人，你让我怎么办？我也是他爹啊！”

两人的争吵越来越激烈。

小男孩听到两人的争吵，努力想回忆起些什么，可脑袋中的记忆却像被什么东西擦掉了一样，空空如也。

“那个，你们是谁啊？”稚嫩的声音发出了疑问，打断了两人的争吵，房间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美妇人听到小男孩说的话立马转过身来，伸出手贴在小男孩额头。

“也没有发烧啊，难道是因为伤的太重了？”美妇人自言自语地说道。

随后转过头向中年男子说道“老爷，你说这孩子是不是被那天的情况吓傻了，连我们都忘了是谁。”

“孩子啊，我是你娘，他是你爹，你不记得了？”美妇人和声细语地对着男孩说道。

“那我又是谁？”小男孩继续问道。

“你是我的孩子啊，你叫君子陌，你还记得吗？”美妇人焦急的眼里满是关切。

就在小男孩准备提出下一个问题时，突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美妇人这才注意到小男孩的胸口被染红了一片，急忙转身对着门外大喊

“玉儿，快去请大夫！”

在一片虚无里，一个泛着幽光的小黑点在四处逃窜，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又好像在躲避着什么。

在寻找和躲避的过程中小黑点的幽光越来越暗，眼看小黑点的幽光快要湮灭在这片虚无时，前方出现了一片微弱的亮光。小黑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冲向了那片亮光。

虚无又恢复了平静，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庭院内，一片雪白，一只显眼的黑猫从院墙外跃了进来，扭了扭身子，将落在身上的雪花抖落了开来，庭院内阵阵的脚步声似乎惊扰到了它，它快速地跑了开来。

夜色渐渐浓郁，庭院内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小少爷，你终于醒了。”

小男孩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到床前坐着一个身着麻布衣裳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女孩。

紧接着胸口的阵阵刺痛令他更快速地清醒并且看清了房内的情况。整个房间内除了他躺着的这个床榻和不远处的一张八仙桌以外没有任何东西了。

“我是谁，我这是在哪里？”小男孩又问出了这两个问题。

“你是小少爷啊，现在在小少爷家里啊。”小女孩很快地为小男孩解答了这两个问题。

“我是小少爷。那你又是谁？之前那两个人呢？”小男孩又抛出了两个问题。

“小少爷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认识我了？小少爷说的之前那两个人是老爷和夫人吧，难道小少爷也不认识了？”

小女孩突然想起了之前听老爷和夫人说小少爷好像失忆了。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过她还是为小男孩一一解答了所有问题。

在小男孩和小女孩一问一答中，小男孩大概明白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嘛？’这三个问题的答案。

原来小男孩名叫君子陌，小女孩是君子陌的侍女名叫玉儿，刚才那位手拿书卷刚一踹门而进便欲打他的就是他的父亲君天阳，也是当朝翰林供奉。而后的那位身着素衣的美妇人便是君天阳的夫人，也是君子陌的生母芮清依。理所当然的君子陌现在所在的地方便是君府。

在与玉儿的问答中君子陌了解到一件事情，也是为什么他的胸口会受到重伤的原因。

听玉儿的讲述，之前君子陌在书院中与当朝太子少傅的儿子萧远发生了争执，君子陌被萧远用匕首捅在了胸口的致命处，而萧远则仅仅只是被君子陌推了一下，不幸的事就此发生了，就因为君子陌推的那一下，萧远脑袋刚好撞上了树上的一处尖锐，进而当场毙命。

虽然君子陌并不记得，不过胸口的剧烈疼痛还是彰显了当时凶险的情况。

“老爷和夫人现在正厅商议此事该如何解决呢，毕竟也不是小少爷的错啊，而且小少爷自身也是身受重伤。”

小侍女玉儿看到自家小少爷听完了她的讲述一动不动，以为小少爷想起了当时的场景，害怕起来了，便出言安慰。

然而君子陌一动不动并不是因为听到了这件事而害怕，也并没有听到小侍女的安慰。他的脑海中好像被刀子划开了一道小口子，有一些记忆碎片被强行塞进了脑海，记忆碎片的内容冲击地他当场愣在了原地。

这些记忆碎片里面时而他化身为一个杀伐决断的大将军驰骋沙场，时而化身为一个身着玄袍的修道之人与人御剑对决，时而又化身为嗜血大魔头噬魂夺命，大杀四方。

可能是因为小侍女讲的事情，所以记忆片段中他所化身之人皆为杀人之人。

虽然君子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会多了这么多恐怖的记忆片段，但是似乎有种本能令他很快冷静了下来。

君子陌试图从脑海中获取更多的记忆时，却发现脑海中却依旧空空如也。

“小少爷？小少爷？”

小侍女看到君子陌半天没有动静，于是轻声呼喊。

小侍女的呼喊将君子陌从记忆中拉回了现实。

“哦，玉儿姐，你刚才说我爹和我娘在正厅商议此事该如何解决，不知现在是否商议出了对策。”

君子陌并没有将记忆碎片的事说出来，因为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秘密，而且是个天大的秘密，不能轻易告诉他人。更何况自己现在失忆了，并不记得任何人，任何事。

“我也不知道，而且刚才我对小少爷说的那件事也只是我听府上的其他下人说的。”

小侍女玉儿听到君子陌的问话，便只能无奈回答道。

第二章 我就要死了？

大明城，萧府。

厚厚的积雪压低了萧府门前大槐树的树枝，刺骨的寒风吹过，树枝摇摇欲坠，片片雪花从树枝上飞落下来。

萧府门前的雪已经被仆人扫开，门前停着一辆马车，不知是否因为天气寒冷，拉车的骏马打了个响鼻，热气从骏马口鼻飘了出来，随之消散不见。

“进宫。”

从萧府内走出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只对着马夫冷冷的说了两个字，随后便坐进了车内。

马夫很识趣地没有像往常一般与大人笑谈几句，而是驾着马车向皇宫方向缓缓行去。

马车离萧府越来越远，在厚厚的积雪上只留下了两道沉重的车辙。

……

君府正厅内君天阳颓坐在椅子上，手中依然拿着一卷书，不过似乎对手中的书卷也没了翻阅的心情。

“老爷，子陌真的没救了吗？”芮清依惶恐地问道，虽然她已经猜到了结果。

“夫人，我们也已经商议了这么久了，若是他人还好，可却偏偏是那萧远。可恨，我君天阳只是一介书生。”君天阳无奈地说道。

“老爷，实在不行我们去求求那个人，让他救救子陌。”芮清依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

“那个人啊。”君天阳皱了皱眉头，似乎不愿回想起那个人，也不愿回想起与那个人有关的事。

“只有他才能救子陌了，而且他已经让我失去了一个儿子，应该会救我另一个儿子吧。”芮清依怨恨中带点恳求地向君天阳说道。

“可是，就连我也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啊。”君天阳无奈地说道，将手中的书卷握得更紧了。

君天阳的话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狠狠地压在了芮清依一直紧绷的心上。芮清依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大明长乐三十五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君府虽破旧不堪但仍能彰显其曾经辉煌的大门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位十六七年岁的小太监身后携带数位带刀侍卫闯进了君府，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命翰林供奉君天阳携其幼子入宫觐见，钦此”由于小太监第一次出宫宣旨，有些紧张，故而将‘此’字音调拉的更长了。

“翰林供奉君天阳接旨！”君天阳跪伏在地，接过圣旨。内心一片慌乱，五味杂陈。

小太监眼见君天阳接旨后也不谢恩，也不起身，就在那里一动不动，便扯动了下嗓子说道：“还不快速速谢恩，然后随奴家一起进宫面圣，圣上可还等着呢。”

“谢主隆恩。”君天阳听了小太监的话谢恩起身后对着身后的小侍女玉儿说道：“快去将小少爷扶出来。”

大明皇宫殿内，皇帝陛下端坐龙椅之上，面色阴沉。

台下首侧站立着一个老太监，老太监虽看起来年事已高，但是从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能看到一双如毒蛇般择人而噬的眼睛。

老太监便是当朝内阁首辅方远。他身后站着的那位就是从萧府中出来的那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也是萧远的父亲，萧荆山。

“两位爱卿所言之事朕已明了，朕心中已有决策，不过，朕已传令了君天阳父子，一切还是等君爱卿来了，朕再做决断。”皇帝在两人说明事由后说出了令两人安静下来的一句话。

君子陌不明所以地跟随父亲君天阳进了宫。

大殿之上，君天阳父子伏跪在地，太子太傅萧荆山看到二人进殿之后便立即叩首，向皇帝说道：

“陛下之前说过，等君天阳父子二人到便下决断，现在既然二人已到，请陛下速速决断。”

“萧爱卿，不急，不急。”皇帝刚说完，看到萧荆山又想开口，便又说道：

“不知萧爱卿可还记得今年是什么年？”

萧荆山愣了一下，突然震惊的看向皇帝身边的人。

那是一个年轻道长，说是道士，其实在朝为官的都知道，那是一位长期住在皇宫修仙者，从不离开皇帝左右，可是今天的那位修仙者和以往好像是不同一个人。这种情况只会发生在每十年一次的修仙门派弟子招收时。

修仙门派招收弟子每十年一次，每次招收对象为每个王朝十二岁以下拥有灵泉的小孩，一旦查出拥有灵泉且被招收，那不论有何过错，皆可赦免，而且王公贵族子弟在招收期间所有过错一律过后在算。

皇帝看到萧荆山颓然的表情，知道他已不会再多言，于是示意方远先将萧荆山带走。

萧荆山被带走后，皇帝面无表情地看向君天阳说道：

“君爱卿可还记得你君家由来？”

“臣下不敢忘，君家乃前朝余孽，蒙太祖皇帝大恩，在千年以前给君家留了条后路，并允诺，若君家不再妄图造反，便保我君家千年世代为官。”君天阳面露惶恐地说道。

“千年时间早已过去，爱卿可知为何你君家还可世代为官？”

“臣不知。”

“你君家八百年以前屡屡出现可修仙之人，我大明朝也因此而达到了鼎盛时期，可是从那以后到你这一代，虽说每百年都有一两位可修仙之人，但却是毫无作为！”

皇帝感叹地说道，随之又想到了什么，戏谑道：

“哦，不对，朕说错了，你这代还是出了个不得了的人物呢，朕还是太子时听说你弟弟可以修仙，但是却投靠了魔道，之后还掳走了你的长子是吧？”

“陛下，这件事早已成了朝野上下的笑柄了，就请陛下不要再取笑臣下了。”君天阳羞愧地低下了头。

“好啦，好啦，但愿你君家这次能给我个惊喜，让你儿子上前来。”

皇帝说完后转头对着身边的年轻修仙者说了一句什么，那年轻修仙者从大殿之上走下来伸出手来，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了一个水晶球。修仙者摸了摸君子陌的头，对他说：

“不要怕，把手放上来。”

君子陌好奇地伸出了小手放在水晶球上，一秒，两秒，直至一分钟过去了，水晶球没有任何反应。

君子陌还在好奇地盯着水晶球看时，一声叹息在他耳边响起，随后那个修仙者又回到皇帝身边，对着皇帝说了句什么。

皇帝陛下随后的话语如平地惊雷般在君子陌耳边响起。因为太过震惊，导致君子陌忘记了说的内容，但他只听明白了一件事。

“我就要死了？”

君子陌的脑袋一团乱麻，他突然感觉好多事情都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无缘无故被人打成重伤，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无缘无故变成杀人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无缘无故失忆，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无缘无故脑子里会多了那么多记忆碎片，现在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无缘无故死？

乌云为月亮戴上了一层神秘面纱，就像此时正有一团乌云挡在了君子陌眼前，让他看不透，也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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