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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夏之月·大雨时行
是月正值盛夏,热气犹大,流金砾石,吴牛喘月,摇扇纳凉于庭院,蝉声烦闷,混浊难眠,忽有一凉珠碎落鼻尖,惊喜四顾,月明星稀,是落雨邪?是何人之泪邪?
古民曰,大暑有三候:
一候腐草为萤,二候土地溽暑,三候大雨时行,雷雨将弱暑,或将近早秋,一谭清水,两三片的落叶,荷叶依附着池塘边的黑色朽木,只待雷声。远处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声闷响,世间渐渐化为炼狱,蝰蛇和虎豹猖獗,一时地动天摇。而我再正值夏夜大雨时才行,蹚过黑水和白雾,直去那片星空下的森林。
话说,不知从何时起,清明的世间渐渐开始混沌,所以的一切慢慢被侵蚀,人们背井离乡,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听到过路人说过,一个传奇而又禁忌的故事,那一片黑暗森林,就连风也要止步,植物都干枯,土地在抽搐,死神也不能主宰这片森林,灵魂不能被超度,置身其中,每时每刻都无限的重复着痛苦中的痛苦,也有些正义之士为了利益、荣耀、地位或者金钱,驱身前往,但是没有一个人从森林里出来,森林的角落弥漫着白雾,隐约的恍惚丧钟的曲目,让人静静的反思过前生的错误。
据说,侥幸在森林边缘逃回的人说,森林有一个女妖,她可以操纵着妖术,能瞬间冰封血的温度,死掉的人变成了游荡在大陆各处的不死族,他们背叛了灵魂。然后成了死不了的鬼尴尬的享受孤独。
传来的死讯在城中引起一阵阵恐惧的心理,蔓延这片土地,从森林跑出的怪物正正一点点蚕食着土地,黑暗森林也正一点点向外扩张,古老的精灵守护永恒之井,它们正失去那无尽的魔力,失去它荡涤那清澈的生命,当赖以生存的大陆不在保持和平,战鼓的声音越来越频繁。城镇开始招兵买马,锻造器械,人类,精灵,兽人,巫灵师成为一个又一个帮派组织,摩拳擦掌地准备入侵黑暗森林。我当然入军成为讨伐的一份子。
但是后来的我才知道无论是什么种族的,他们都想获得女妖的虚无之力,所以便有了所谓杀戮以及扭曲的传奇和故事。
清晨,四路大军浩浩荡荡从四面八方驻扎在森林的边缘,兽人先发制人,森林还在沉睡,被兽人的长鸣击鼓惊醒,潜伏在林间的幽狼和毒蜂却诡异的很安静。但很快,震耳欲聋的哀嚎声还有鲜血热洒的声音传来每一个人的耳中,心生惧意。看着亡灵天灾的瘟疫,吞噬那看似不屈的生命,霜冻死亡凋零,哀嚎的声音得很好听,返回兽人几乎全军覆没,折磨着在场所有的心灵。
静静听呼号,沉重的战鼓声,士兵的使命,拯救臣民,日渐冰冷的肉体,屠城时的伤心,手足间的同情,背后的猎枪,握住利剑的柄,身后的猎犬,我跟随着一百多人的队伍前往森林之中。腐蚀蜂群穿刺攻击,噩梦般地降临,猛禽双翅挥舞飓风让人站不住,我看到两个脑袋的巨龙注视这娇艳美丽的尸体。吞噬无尽的生命,周遭的战友纷纷倒下。
我和猎犬一路漫无目的奔跑在森林之中,毒蜂还在身后紧紧地追着,我已经精疲力尽,从腰间抽出匕首,作殊死一搏,毒针还是刺入我的皮肤,毒素沿着血液流向了四肢百脉,我沿着树干缓慢了倒下,仿佛陷入了深眠。
不知过了多久,缓慢睁开了眼睛,就剩我一人,幸好猎犬还守在我身边,它看我醒了,摇着尾巴来回地绕着我,现在已入夜了,我困惑,利用仅有的神识,面对着这个奇怪遥远的地方,我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我只是看到一只隐藏在葱郁林间的梅花鹿,她美丽,充满诱惑力,浑浊的眼睛透着弥漫烟雾的光。全身散发着野性的气息,棕黄色光滑的皮毛,与枯茅草的颜色类似,遍布鲜明的白色梅花斑点,目光炽烈有神。
这是梦?还是现实?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往前走去,看到地上有几具没有心跳的尸体,还是如此让人恐惧,来自地狱不死的亡灵,活了几万年的古树,灵魂缠绕吸取灵气让我依附。
天边,有一缕即将要消失的霞光,她飘忽不定,像一团红色的胭脂,黑色的雨夜,林间小路变得泥泞,就像我化身为猎人,进入专属我的猎场,我将匕首放回了腰间,拿出了身后的猎枪,猎狗紧紧跟着我,狗吠如刺耳的雷鸣,鸟惊从树顶四散,她躲在一处空旷干燥的林地,偌大的树干成为她的栖息地,我拿着猎枪看到了那只不一样的梅花鹿,她充满野性的美,那种透着杀心的魄力,眼眸却凝聚摄人心魄的美,像是印象中狐狸成精的妩媚。
我紧盯着她的头颅,端起猎枪,瞄准了她的紫色瞳孔,她一动不动,鼻孔散发着热气,她在引诱着我,猎犬出奇的安静,我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如正在下的雨。粘稠且带有年轻温柔男子特有的味道,她突然开口,变化成人身,她说:“她一直生活于森林边缘或山地草原深处。四季交换,栖息地也有所改变,当我第一次来到这里,就被这里深深吸引,我喜欢独居。你既然可以看到我,那就来到我身边,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并未走过去,但是却莫名告诉了她我的名字,模糊的光线,我可以听到某种诡异的笑声在林间闯荡。她躲藏在不为人注意的丛林里,她说:“这片森林里蕴藏了无数的美丽,你只是拿着猎枪,牵着猎犬,是无法体会的,扔掉它们,解掉束缚,”她在不停引诱着我,声音从遥远山谷回荡传来,夹杂着山间的清冽凉气。我不肯,对她抗拒只想把她抓到当做自己的猎物。虽然月亮升起,我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了她。
她说:“我不会杀你,所以你只需大胆的走过来!”
我的食指一直紧紧地按着扳机,只要稍微使劲按下去,坚硬的子弹脱膛而出,直指她的头颅,我透过瞄准镜看着她正用纤细且白皙的手指抚摸着饱满的额头,她突然的一笑,让我心生涟漪,但很快这种莫名的情愫被我无情打压至心底。
她葳坐在林地处,说:“何为生命,个人理解为作为人类还能喘气的阶段叫生命。何为时光,我认为时光则是在特定的时间段里片段的总和。”
我却不屑一笑,对她说:“妖道哪来这么些个与你无益的见解。”我不再紧绷端着猎枪,稍稍放松一下。
她话很多,像是对老友对酒叙述。“我也是个人,你恐惧我,是你的本能,但是我活了不知多长时间,对这个世界总要有些看法的,起码对于生命和灵魂我要比你更有发言权。所以人是很有意思,有的时候会抱怨身边所有的麻烦为何统统发生在自己身上,希望赶紧熬过这段时光;有的时候会集很多大事于一身,没有时间快乐悲伤,感慨人生苦短时间不够用,但无论如何感慨,不可否认,生命是有限的,回头望去,总有些瞬间是永不褪色的。”
我端起猎枪,再一次瞄准了她都头颅,当我再看着她,她却俯下身子,凑近我的脸,睁大了眼珠,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就仿佛往我心里灌输一种使我振奋的力量。使我一阵眩晕,大地都在晃动,狗在吠,我在睡。
2
墨蓝的匀称的天边正一点点地向背后徐徐撤去,那美丽的蔚蓝色晨曦刚刚在遥远的东方染着山川和河流,晨昏,汗如雨,恐又慌,舌干口渴,疲倦眼昏,我记得倒在她身边,最终陷入深眠,现在忠诚的猎犬沿着我一边摇着尾巴,一边绕着我转圈。不知道过了多久,玲珑素雅的蝴蝶,在花间飞逐,最终降落在我的脸颊,她的喙在亲吻我,我缓慢睁开眼,四肢却无法动弹,隐隐约约觉得脸颊立着某种生物,一种油然而生的厌恶使我的脑子警醒,我想伸手驱赶,却无法动弹,我瞬间记起昨夜那只梅花鹿,那个女巫,肯定是她在作祟,短暂时间,我渐渐可以摆动手臂,才发现是因为麻醉,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让生命作缓,血液几乎不能流动,心跳缓慢起伏着,犹如一潭死水。落在脸颊上的蝴蝶翩翩起舞,两只带菊粉色斑点的翅膀缓慢扇动着,她飞到一支野花上,那如网的金色脉络熠熠闪光,那一对浅蓝的触须,纤细得像云棉。
我最终起身,晨雾还未散开,弥漫着林间,我将猎犬栓到树前,将猎枪放置在一边,兀自一人前往这片森林深处,去寻找那只梅花鹿,那个女巫。薄雾缭绕,白纱般的柔柔地漂浮在空中,大片苍老的树木都站立在蔚蓝的天空下,阳光像一缕缕金色的细沙,终于穿透厚重的林叶,这一丝丝的橙黄色的光亮,斑斑驳驳地洒满整个草地,注满了整个森林。
你的声音,从我正前方传来,我继续往前走,我看到了她,这分明是个人身,昨天那只梅花鹿的声音与她一致,她是个妖物。她的黑头发,好像丛林一般,覆在她的额上,皮肤白皙透着水墨胭脂般的娇红,她转身,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神,却洋溢着妖魅般妩媚的神情,我不为所动,警惕的看着她。只是令人我诧异的是,她如同一朵待采蜜的野花,各色彩蝶萦绕在她身边,红,黄,黑,蓝,紫等颜色匀称的蝴蝶在她的周围飞舞,成群的蝶儿时聚时散,绚丽多彩的翅膀在阳光映照下仿佛极美的绸缎,清晨降落在我脸颊那只彩蝶重回我的眼前,我害怕这是幻象,连忙后退,右手握住背后藏着的匕首,直到她又飞到我的脸颊上,那轻微的触感,显得真实,我用手触近,她飞到我的指臂上。
我感受到她的目光,手依旧握住匕首。她起身,并未穿衣,她是一个发育完整的女子,蝴蝶遮住了重要的地方,裸露的皮肤被阳光渲染粉墨的光芒,她隐蔽她的美丽,显得枯槁与憔悴。
这片受了诅咒的森林不允许凡人前来,你会死的,来来来,她呼唤我的名字,我送你离开,你需要更好的活下去。
我惘然若失,我不想离开,她的妩媚与美已经俘虏了我,她的声音令我沉醉,她说话的声音,就像百雀羚鸟般婉转清脆。我渐渐有了心事。我开口回答。这是第一次我与她交谈。我最不怕就是死。一个人如果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能让我感到恐惧?
恐惧?我虽然无法看透窥见你的内心,但是我已经从你的眼眸中探知到了恐惧,那种恐惧让你呼吸都觉得困难,从何而来,你比我更加了解,正如你现在的面色,就如同死人一般。
她见我无答言,随后又像是告诫。你实在不能久待在这片森林,她会吸食并吞噬你的灵魂,直到你消亡,并且尸骨无存。
我看似无所谓,心里还是有些嘀咕,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没关系,死在这里或许是我更好的归宿,我如傀儡之言已没有什么区别了。
她貌似有些懊恼,但还是很耐心与我说,这里比你想象得还要棘手很多很多,你不能死在这里,你会杀了我。
我恍然大悟,笑了一下,说:“我来的本意就是想杀了你。如果我死在这里,可以将你杀掉,也了却我的心愿。“
她回过头,变成了魔鬼,狰狞的面容使我战斗欲望升高,你实在无可救药,你在求死?
不妨,来取我性命,女巫。我已无所畏惧。
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掉的,她晶莹如玉的如花面容变得扭曲,笑声震耳,拉扯着灵魂深处,那只停留在我指尖的彩蝶,化作一缕邪恶意念,从我的眉心进入到我的灵魂深处,我恐惧的畏缩着,大汗淋漓,残余的意识想拔出匕首亲自了结自己,但是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想把我吞噬掉,迎面是无尽的黑暗。恶魔在放肆的狞笑,天地在颤动,全是冰冷,如同已在冰窖度过了数日。
我忍住所有的痛苦,用仅有的力气虚弱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素白。
3
当我再醒来,我依旧躺在那片空旷的林地,在森林的边缘,夜雾慢慢淡了,晨雾颜色变白,像是流动着的透明体,太阳初东升发白的天边,浮动着的轻纱一般的迷雾笼罩着我,脸颊上的某种生物依旧还在,四肢无法动弹,一定是那邪恶的女巫作祟,我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对女巫变化的梅花鹿的印象依旧深刻,对脸上不知是什么生物还是很厌恶,过了很久手脚渐渐有了血液回流,可以舒展,才发现是因为长时间一个姿势,血液不流通所致。猎犬见我有了动静,不停吠叫,我伸手轻抚着它。它安静的蹲坐在我身边。
我的脑海断断续续的记忆,无法连续起来就像卡碟的录像带,幸好昨天发生了什么还可以记清,可我依稀觉得我像丢失一天的记忆,不知是不是幻觉。我的记忆已经不完整,又隐隐露出建筑和树木部分的轮廓,随着迷雾的浓淡,变幻多姿,仿佛是海市蜃楼,停留在我脸颊上的生物,振翅起飞,她是一只蝴蝶,宛如一朵花瓣一样,作短暂停留,忽地一下蝴蝶的身子破灭了,化作一粒粒细小的芬芳的粉尘。落到了我的眉心处。我还是记不起什么?
四肢无力感已经退散,我站起来,看着这片空旷林地背后的茂密森林,她就像一处有着巨大吸引力的磁场,我被不断牵引和拉扯着,我不愿带着猎犬,我将它栓到树旁,将猎枪也放置到猎犬身旁,我摸到腰间的匕首,便觉得安心,独自一人前往这片危险而又充满诱惑的迷雾森林,我穿过大片高耸等松树林,闻过冉冉升起的如银的烟雾,蹚过那更沉默永不停息的小溪,只为找寻那个媚眼如丝的妖媚女巫。我是漫无目的,野兽在我周屋四处潜伏着,我每走一步都万分困难,但是从未遇到过危险。
你不能再往前走了,凡人,你已经验证过了你的勇气。一阵女声的回声从山谷中传来,夹杂山间些许的凉气。
我似打了冷颤,咬紧牙关,对着前方喊道,女巫你出来,不要虚张声势。远处,她从他的眼神看不到任何的东西,难道他没有忘记我?自己的蛊咒不能让他忘却自己?这难以置信。有人在帮他?除了凡人没有人可以进入这里,他不可能免疫我的蛊咒,谁在作祟?她怒吼。
我不屑一顾,邪恶的女巫,你何必贼喊捉贼!除你之外还有第二个妖魔吗?
这个世间,人和你所认为的妖魔还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因为我见过太过比妖魔还要恐怖万分的人,你说他们不是人吗?只是长得像人而已,你说我不是人,是妖魔,可我痛苦万分,每时每刻都要接受灵魂的煎熬,而我是由人变成妖魔,所以你们害怕我,怕我取你们的性命,可我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杀人,是因为他们要夺取本就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所以换取的代价需要他们来承担,后来就变成这片地方是多么的恐怖。你知道我们有着共同点,就是我们都是将生死度之身外的人。
我哑口无言,你是善还是恶?我震惊,开始惶恐。
无论是人,还是妖,或者是神,哪个没有恶,你拥有意识,就必有善恶,你看到的只是我的外表,我可以变化成绝色美人。她摇身一变,果然变成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一绺靓丽的秀发微微飞舞,细长的柳眉,一双眼睛流盼妩媚,秀挺的瑶鼻,玉腮微微泛红,娇艳欲滴的唇,洁白如雪的娇靥晶莹剔透,如玉脂般的雪肌肤色奇美,身材娇小,温柔绰约的眼神令人盼顾生辉。当然我也可以变化成你所说的妖,又摇身一变,成了一只梅花鹿,只是她一双的丽目已经勾魂慑魄,令人无法对视,当然还有魔,女魔脸狰狞万分,手像铁叉,腿像桅杆,口像山洞,牙齿像白石块,鼻孔像喇叭,眼睛像灯笼,样子非常凶恶。我深深被震惊,我必须要杀了你。
她冷笑,重新变化成原初那个女子模样,虽没有她变化得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美丽,但是现在的她更入我的心,靓丽的黑发如飞瀑般飘洒下来,弯弯的峨眉,秀挺的琼鼻,粉腮微微泛红,滴水樱桃般的樱唇,如花般的瓜子脸晶莹如玉,如雪玉般晶莹的雪肌如冰似雪,身材曼妙纤细,清丽绝俗,此刻我竟忘了要杀她,却陷入了她的陷阱,沉迷了她的美色,我不过一介凡人,对自己无望,跪倒在地心里只求一死。
你不须死,回到你生活的地方,去追寻你的幸福。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你看起来苍老了许多。我可以帮你。
我答非所问,你是个好妖吗?她噗呲的一笑,妖还分好坏?
人分好坏,妖未曾不可分,我觉得你是个好妖。
她慢慢向我走过来,步履轻盈,纤细白皙的手臂环绕着我,她的声音娇中带着几分妖,柔中夹着几分媚,乍一听似那黄鸢出谷,鸢啼凤鸣,清脆嘹亮却又婉转柔和;再一听去,却又如那潺潺流水,风拂杨柳,低回轻柔而又妩媚多情;细细再听,只觉天阔云舒,海平浪静,令人心胸开阔欲罢不能,她说,我善恶难分,直到遇到了你,做了些带有感情的事情,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当然你也没有必要为这样的事情伤心难过,你想杀死我,可是你杀死我,你却回不到了凡间,这里艰难险阻,你也会死到这里,我们来交易一下,我送你离开,然后此生再也不相往来,可好。
她语闭,看着面前温润如玉的男子,浓棕色的短发好像是刚刚洗过似的,散发着些许柠檬和香草的清香;空洞深邃的眼眸,宛若繁华薄澈的午夜星空般难以琢磨,仿佛要让你深深为他迷恋。
如果我不同意呢?你会怎么办?
如果你不走,我不会涣散你的记忆,因为你肯定会死,这么做是没有任何的意义,只会减轻点你面临死亡的恐惧,黑暗森林会吞噬你的一切,就像之前吞噬我那般,你获得无尽虚无的力量,你只需记住在你濒死的时候不是我杀了你,我存留俗世之际也有数千年,无数人前来此片迷雾森林,而我只想救你。
我死你就会死吗?
可能吧!如果我幸存了下来也活不长,因为我告知了你黑暗森林的禁忌,我会受到无穷无尽的鞭挞,这是这片森林给我的惩罚,它不喜欢有人进入,我的职责就是不让外人前来。等我死后,你的灵魂会变成森林傀儡,你会代替我守护这片森林。
换我守护?那你会怎么样?
你死后,灵魂会遗留在黑暗森林之中,无法涣散或者凝聚,别无选择只能被森林法则所收纳,而我除死之外,我别无选择。因为我已不忠诚,我已将黑暗森林的禁忌告知与你,如果你抵死相留,我便也无怨无悔。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直接在那个雨夜你看到我的时候,将我杀了不就好了?
那时你处在森林边缘,他无法觉察到你,我不一样,你一入森林的第一步我便觉察到你,只是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不求什么,心里求死。而我来是被诱惑,心里求爱。我们都不为其他。我只想救你,我警告了你数次。
那你杀过人吗?
杀过,杀过无数人,黑暗森林吞噬过无数过像你一样的人,你们以为是我引诱你们前来,而我不过是一具具有意识的傀儡,我听命了他的命令,他让我杀谁,我就杀谁。
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问后我再决定要不要走。你有爱过人嘛?或者爱过其他与你相近的妖或魔。
爱过一个人!他是上一届黑暗的傀儡,他设置了陷阱,应邀我前来,捕获了我,我因此陷入了他的怀抱,惶惶不可终日,我爱他爱的热烈,不顾一切,生死置若罔闻。他却以我的爱相胁,夺取了我的灵魂,自己重获新生。但我太爱他了,他告诉我他厌倦了这种生活,我便奉献了自己,替他接受这无尽的封印。
他说,初见豆蔻年华的你,就像一个纤长优雅的花苞,含羞待放,朴素而细腻,着一身藕粉长裙,浅笑间脚踝处的裙摆微颤,平口抹胸的细肩带连衣裙全然衬托着少女模样不经意间将东方国之美全然展现与背,变化成蝴蝶,翩翩起舞,这感觉令我千百年不遇,你唤醒了我年少时的内敛含蓄,所以我倾心与你。
我听到素白往日情事,心里竟然多了几分莫名的醋意,如果我也愿奉献自己呢?她挑眉淡扫如远山,凤眉明眸,顾盼流离间皆是勾魂摄魄,玲珑腻鼻,肤若白雪,朱唇一点更似雪中一点红梅孤傲妖冶,简直活脱脱一个从锦画中走出的人间仙子。你也想获得虚无的力量吗?
单纯的只为你。
谢谢了,你必须要记住了我叫什么名字。
我记不太清,记忆总是断断续续的,素白?
嗯,我无法再一次抹灭你的记忆,蛊咒对你并不起效,你离开这里7天一切关于这里记忆都会消失殆尽,所有的你看到的,感受的,说过的,都会从你的脑海里消失。其他的你大可不用在意,你需要记住我的名字,素白。
你真的叫素白?我困惑,一脸茫然,这是梦境,还是现实?我像陷入一个漩涡,被涡流紧紧吸引住。
她的声音清冽且温柔,似暖阳,缓和了我的头痛。你记住我的名字,素白。
我更想记住你的脸。我的声音低沉沙哑,紧紧地盯着素白的脸庞。
你不须做过多的挣扎,那样你只会更加痛苦,你会忘我了的,但是你会记住一样东西。
你的名字,素白。
你真聪明。好,无须多言,等待片刻,我会送你到那片空旷林地,很快。
她的身体上泛起紫红色的光芒,各色各姿的蝴蝶像一个个纹腾嵌入了她的身体,白与紫,清透与神秘的有力融合,纯洁与智慧并存,沁心与灵动共舞,她的灵魂献上烙印与我的灵魂对撞,我入火一般透明状体之中,整个人没有一点神识,只是感觉灵魂被拉扯。
这个过程中,她的声音再度响起,走出森林后,不要回想起这片森林的所有事,只会让你更痛苦。因为没有意义。不要怀疑你的决定,因为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不要尝试挽回。不要担心错过了,其实没有谁离不开谁。不要害怕因为你会陷入无爱境地,因为真正爱你的那个人会在某个地方等着你。
我会为了你痛苦,在有限的时间里,陷入无尽深渊。
4
素白施完法后,将我传送到那片空旷的林地,此举已消耗了她太多的修为,素白紧紧捂着胸口,不让仅剩的力量溃散,身边周围围绕着一圈又一圈的七彩蝴蝶,她的灵魂好像在被撕裂,剧烈的疼痛让素白汗如雨下,汗浸湿了她的衣衫,紧紧地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一个陌生男子突然出现,只见他身躯凛凛,一双眼光直射寒星,两弯眉浑如黑漆,胸膛横阔,戏道,没想到傀儡也会有感情?
素白抬起头,双眼直冒着寒光,似一口冰窖,“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呢?看来你受的伤很严重呢!”他的笑声很让人讨厌。
素白显得不耐烦,说:“这是最后的警告,快离开这里,我已饶了你两次,再一再二没有再三。”
陌生男子笑着,像是在嘲笑:“只是你受的伤不知道还能不能杀我呢!你为什么要救他,你爱上了凡人?”他一直再笑,只是笑声很刺耳。
素白目光已经冷冽,我不想与你废话,我现在不想屠杀,你快些走吧!素白身心疲惫的说。
那也得看你能不能杀我,他化为一道青光,朝着素白冲撞而去。
素白冷冷哼了一声,体内蛰伏的强大力量一下子躁动了起来,一股强大的气息自她体内瞬间爆发而出。受到这股力量抵抗的那个陌生男子被重重的反弹了回去,素白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身体重新幻作一股虚影,灵魂快速的凝结起一股强势的力量,在身体周围结出一道道法印。一股磅礴的力量,顿时如怒海狂啸一般,喷发而出的力量成了一张巨大的手掌,直直地朝素白压了过来!此时的素白面对着陌生男子,心里渐渐起了杀意,他越来越强,如若此时杀不了他,今后只会越来越棘手。
素白一声怒喝震慑,一阵冲击波在森林之间荡漾开,而后素白如山岳般的一个魔影腾空而起,卷起阵阵朦胧光辉,强大的灵魂波动不断涌动着,成魔的素白,披肩散发着,伸出纤细的手掌,一股强大的力量凝结在一起,包裹住那个陌生男子。
转眼间,陌生男子生生被一股巨大地力量生生禁锢了住了,无法动弹,而那只巨大的手掌也被定在了空中,原本平静还带有些痞笑的表情渐渐扭曲,一股难以想象的可怕力量撕扯着他。似乎要将他粉碎。
他一愣,只是没有想到她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居然还这么强,被这股力量重重甩到了地上,他捂着不断起伏的胸口,口中迸发出鲜淋淋的血,他用着最后的力气,化作一缕青烟,朝着森林远处遁去。素白也因虚弱无法再驱动任何的力量,见他再次逃去,也束手无策,只能作罢。
她知道因为缺少了一样东西,却始终不知缺的到底是什么,彼时她还没有遇见苏芒,她还是那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每天守护这片森林,为亡灵引路的素白,所有安然的生活,都从苏芒来到这片森林那一刻,戛然而止。
素白始终也没想到,终于,在这一年,她遇见了苏芒,初见是惊魂一瞥,重逢亦是始料未及,本以为就是匆匆一面,却不想一眼万年。后来,他们也结婚了,有了夫妻之名,但是片刻之间,苏芒杀了她,那一天,苏芒穿了最漂亮的衣服,嫁衣如火,带着世间最甜的笑容,满心欢喜的要嫁给那个承诺带着自己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的男子,是爱吧,所以即使被背叛,被抛弃,被欺骗,仍是以这样的方式将那个人记住。
在完美的彼岸刚刚上演了一场悲剧,所有的血与泪在枯萎的荆棘蕴育出一个花蕾,它将经历轮回的七场雷雨,然后绽放在潮湿的空气中。
5
当我再醒来,天色刚亮,雾重,伸手不见五指,我又回到无法动弹的时刻,昨天的记忆并未消逝,我还清晰记她的脸庞,和她的名字,我也不再在乎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与素白的再一次相见,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我努力加快体内的血液循环,终于好一会四肢都可以舒缓一些,雾散出了不少。我看到一个伤痕累累的男子,他快死了一样。
我走到那个男子身前,他还残留些意识,他睁开了眼睛,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清澈的色泽;我站起来仔细打量着他一个半跪在地面上的黑发男子。伤痕布满全身,奄奄一息只残留一丝的呼吸,那是一个极美的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上身的衣物破损不堪,血迹残留,干枯猩红的血液微微还散发血腥味薄薄的汗液从额头渗出来。长长的黑发披在雪白颈后。一个男子能长成这样,也是天下少有。只是眼前这个男子,我却束手无策,很快他便昏睡了过去。
为了她,我要尽快离开这里,我要她活着,只要她活着,我就可以再一次见到她。
我背着陌生男子,猎犬紧紧在身后跟着我,往森林外走出,高大的白杨树、柳树、偷树和松树交错地生长着,遮天盖地抖着树叶子,闪着绿色的光芒,像一片绿海。树上小小的叶片现出透明均匀的绿色。好像有人把它们洗干净后又涂上了一层油漆似的,鲜亮光滑。
走了很久很久,心里好像有身影再指引我,我一直跟着她走,穿过狭窄的老林道,弯弯曲曲,阴森可怖。月亮被涌来的黑云遮盖,只从厚厚的云层后面透出一层含混的暗色光晕来。风在高高的树顶摇晃着,发出一阵阵庞然缓慢的沙沙声。像是头顶移动着沙漠般的树海,衬托着静谧的夜。风中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初冬的含义,一星半点儿的,悬浮在空气里,是露水或者冰屑,说不清楚,只是碰到皮肤的时候,会激起一阵小小的鸡皮疙瘩。我放下他,作短暂休息,他昏迷了很久,不吭不响,我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死了,用手指凑近他的鼻子,感受到鼻息算松了口气,我背靠着树干休息,困意侵袭,沉沉浮浮入睡。
梦中,层层叠叠的山林向我围过来,鲜嫩欲滴的绿意在四周幻散开来,仿佛整个人都要被化掉似的。素白素白素白,我在梦中大叫,狗吠刺耳将我拉回现实,我睁开眼,看着猎犬正绕着我摇着尾巴。松了口气,天色大亮,我起身熟络了一下筋骨,走到那个男子面前,他依旧是昏着的,我将狗链系在裤腰带上,背起了他,走了许久,林子开始稀松了起来,我知道我就要出森林了,他的声音如鬼魅一样寒冷。素白是谁?我吓了一跳,差点脚崴摔倒,缓过神才发现是背后受伤的男子说话,我回答素白是...话音还未落,发现他又昏了过去。
又走了半日,大片森林已在身后,我放下了他,转过身去朝着那片森林摆了摆手,双眸恍惚,幻想看见海天共蓝,幻想听到波涛澎湃,幻想感受海风拂面。将自己埋入其中,尽情释放不能自抑的思念,露出明亮的笑容。
素白躲在一大片树林中阴影处,她看到此刻的我,就如千年之前她第一次看到了她眼里的魔一样,深深着迷,不顾一切,头破血流。素白看着远处的我,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耀眼黑眸,笑起来如弯月,肃然时若寒星。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轻笑时若鸿羽飘落,甜蜜如糖,静默时则冷峻如冰。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她深深地为我着迷,七天之后我就会忘掉了她。只允许记住她的名字。素白。
而我也会记住你的,苏芒,不管付出了多少代价。
我何曾知道,若没有了她,我怎可如此毫发无损从黑暗森林走出。她静默隐忍疼痛,额上渗出豆大的汗滴,她跪倒在地,已变化成梅花鹿,她舔舐着伤口,默默的愈合。
你是我心里不能不飘荡的风,我是山间唯一屹立不倒的芒草,你若再来时,我一定要低头倾倒在你怀里,过后躺在你宽厚结实的胸膛里,仰首看星空,春去秋来,夏走冬回,拨弄你的踪影,我随你步伐仰送,传来传去一声声我爱你。
保存永远,素白苏芒。
仲夏之月·大鱼归巢
从森林里脱身,过了五日,一直昏睡的男子终于渐渐清醒,他的眼神朦胧,像夜雾。像妖魅。睫毛微微颤动,脸色依旧冷漠,嘴角轻抿。
“是你救我了?”他睁眼看着我。
我点点头:“是,是我将你从黑暗森林带出来的。”
他神色突然凝重,默默地注视我几秒,他想,让女妖动心的人应该就是他,要不然就凭一介凡人是不可能毫发无损从森林里出来的,突然之间在他心里有了巨大的计划,他平静的眼神变得冷酷,似利刃,他忍痛抽出腰间的匕首,直刺我来,我一惊本能反应抽出我腰间的匕首,作防御状,我愤怒,质问他:“我救了你,如何要恩将仇报?”
他先发制人:“你这个妖魔,救我所为何事,要性命便来取。”他说的大义凛然,那真切的表情,动容的语言让他自己都觉得真是那么回事。
我却笑了,对他平静的说:“我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我也是一介凡人。而我全然不知他是谁。”
“你若是凡人,怎可安然无恙从黑暗森林里全身而退。”听到这个陌生男子这么说,确实我去到黑暗森林什么险恶都未曾遇到,难不成是素白?
“好吧,你怎么相信我是个凡人。”我显得有些不耐烦。
他回答“你过来,让我摸摸你的心脏。”
“好。”我爽快的答。
他貌似没想到我会这么爽快的答应,他把匕首放置一旁,即便等下有任何状况,我也能及时脱身,我站到他身前,他的手前凝集起一层白色的光芒,手掌里有一个奇怪的纹腾。他闭上眼睛,将手放置我心脏处,几秒后,他确认好之后向我道歉。我惶恐地看着他,不知所以,他觉察到我的异样,解释:“别误会,对法术我只略知一二,在大世界行走,总学些保命的本领。”
我看着这么多天还未见好的这个陌生男子,有一丝的担忧。问,你怎么受这么严重的伤。他的面容惶恐,算得上眉清目秀的脸上变得扭曲,是女巫,那个妖魔。他显得很憎恶。
我不知所解:“你说的是那只梅花鹿?素白?”
当我说完这句话,他眉头紧锁,细细地端详我,像是在思索一件复杂的事情,他可以笃定了我与女妖的关系八九不离十了,能不能获得虚无之力或许关键在于我,他收回了眼神:“嗯呢,她引诱我,后变化妖魔伤我性命。多亏了兄台相救。她叫素白?”
我看到他用怪异的目光注视着我,他好像觉察到我与素白关系非同一般。我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过多与他说出细节。
他见我有所保留,语气之中又多了几分小心与敬重:“兄台你也遇到了她?可有受伤?”
我摇摇头,我并未把我所遭遇的事情全数告知与他,只是说了些不关痛痒的事情。
他问:“今日是我们出黑暗森林的第几日。”
我答:“第五日。”
他开始脸上流露出心急如焚的表情:“她有和你说过第七日的时候你的记忆全无?”他显得嗤之以鼻。
“是的。”我显得不安,脑海全是她的样子。
“不行,我明天还要启程去讨伐那个恶魔,还这个世间一片宁静。”
“你会死!”我装作恐吓的样子。
他不为所动,面色凝重,大义凛然的说:“他们这些恶魔就应该人人得而诛之,残害了无数生灵,把死去的人当做他们的傀儡。我死了又何妨。”
我试探着说,对他说的还是报以怀疑的态度:“你是想杀掉那个女巫,好继承那虚无的力量。”
他震惊,他可能吃惊就连这个我也知道,他不慌不乱的说:“我只想解救这片土地的生灵,谁愿意永远成为傀儡呢?”
我转念一想,他说的并无道理,还是半信半疑的问:“真的?”
他面容凝重:“嗯,我不知道你从何而来,我从小生活在这片一带,从前的地方可不是这样的,一两百年,原本属于人们都土地越来越少,土地也越来越贫瘠,那片森林越来越猖狂,他们疯狂的蚕食他们能吞噬的一切,我并不是个凡人,我是修道者,意在拯救万千苍生,这一切都是黑暗森林里的那个女巫在作祟,她在蛊惑人心。”
可?我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他为求苍生不顾一切的说辞让我有些恍惚踌躇:“这个我知道,我也是因为这个才来到这里,只不过同伴都应该死光了,只剩我一人了。”
他起身来到我身旁,拍了拍我的肩膀,很悲怆的说:“我的同伴,家人都死在了那片森林里,我与她不共戴天,你若不信,请跟我出去看看便知。”我答:“不用了我已看过了,满目疮痍,山河殆尽,土地贫瘠,比我所在的城镇环境还要恶劣。”
只是我不信他所描述的女妖,她看我的眼神,绝不是逢场作戏,既便她是妖,是恶魔,对我而言,她是个好妖。
“你我之间有缘,我也不便在瞒你,再过两天你我也会成为黑暗森林的傀儡。”他的目光忧郁。
“这是什么意思?”我诧异不解,“这一些都是女巫的蛊咒,没死的人从黑暗森林走出去的人,都会在7日之后神格陨落,成为女巫的玩物,她的花言巧语只不过她的乐趣罢了,可能你上了她的钩,她和你说了很多了吧,什么黑暗森林的禁忌,那不过是哄骗你的伎俩,”说罢,他吹了口气,我眼前一黑,一瞬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他在一旁解释:“别害怕,这是我师傅给我的宝物,那些活着出来的人没有成为傀儡,他们的灵魂被我收了,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他们日渐扭曲的灵魂,我此生的愿望就是想解救他们,还这世上一个太平。”
这是真的?或许我受蛊惑太深,我还是对素白念念不忘,只是她的样貌和声音已经扎根在我心里,无法根除,我现在也无法分辨谁对谁错,谁善谁恶。我连忙制止与他的对话,我让他先休息,我出门行走在渐暖的时光中,仿佛遇到另一个崭新的自己,在不远处招手。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我想,这个你,不但指她人。
也一定指向我们的内心,另一个疲惫的自己。在渐暖的时光里行走,摘一枝翠生生的花,站在阳光里,拈花微笑,相逢一个未曾相知的自己。漫步在不知细叶谁剪出的欣欣绿意中,在一泓落满桃花的春水里,遇见似是故人来的自己。一种仿若前世有约的感觉,弥漫在心头。在二月的春风中,剪下一缕牵绊,在山花欲燃的时节,放飞崭新的自己!时光若飞花在空中旋转,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宛若三生三世,每一个阶段的自己。
但现实并非想像的如此美好,它是残酷的,到处都是残痕断壁,老弱病残,妇孺搀扶,衣不遮体食不果腹。
我回到客栈,他见到我,便还想和我说些什么?他的眼神还是充满担忧,我很难,婉拒了之后,他不再多言,只听到他在隔壁时而幽长点叹气,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在梦中,她充盈着七色光华的幻觉之中,蝴蝶亲吻着她,晶莹剔透却略显单薄,少女摔碎了珍藏的星星,碎片柔软地,清晰地刺进了我的胸膛,我看着她忧伤的身影被这个黑夜慢慢的拉长,只有她一个人守着最后光芒殆尽。她说,奔跑,跌倒,坠落,至此至终,你我终会背道而驰。
2
第六日,清晨,他早早起床,在隔壁屋来回踱步。
我思虑了一夜,起身来到他身边,站在他跟前,内心惘然,不知该如何处理内心交杂不安的情绪,我也不知道我要问这样的问题,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杀掉她?
有,他的眼神闪过一丝狠色。他拿出一瓶褐色的药瓶,你须将这裂魂水涂抹在你的匕首上,需要你亲手涂抹,然后在你们的亲吻,她最迷恋你的时候,从背后刺入她的心脏即可。那个男子的声音很冷漠。
我从他的手接过毒药,如同一条毒蛇还吐着信子,沙哑的声音很刺耳。如何才能亲吻她。
相爱并且成亲。
我并未惊慌,甚至有些期待与素白的再次相见,全然未想这后果是什么?或许我根本就不明白我的所作所为,背后的意义是什么?我为何而来?又为何要杀素白?拯救世界?
他兀自地说,我给你煎了一副药,喝了它,你可多活15天,他与我一人一碗,他端着碗先干为敬,说,你必须在7天之内杀了她,我的师傅已经圆寂了,他把拯救天下苍生此重任交付与我,今有幸与兄相识,只好将此重任委托与你,我已受伤过重,怕是一时半会无法康复,即便康复也不是那妖女的对手,我深知她或许与你有着不同凡响的意义,只有你可以接近她,说罢,他半跪于地,作辑道,我先替天下黎明百姓谢过兄台,愿兄弟不负众望,安全归来,她死后,森林便会陨落,此时兄台不必慌张,我会在此妖陨落之地接应你。我无言,面色凝重,将他扶起,将碗中褐色的液体一口喝下。
你叫什么?
江澈
3
第六日,晌午我独自启程前往黑暗森林,走进湿热带原始森林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定的气候,会让林子层层叠叠的山林向我围过来,鲜嫩欲滴的绿意在四周幻散开来,仿佛整个人都要被化掉似的。里面潜伏着各种奇异而危险的动物。我并没有携带任何的东西,一个人,一把匕首,一瓶毒药,那里有大量传播疾病的昆虫,植物上总是爬满了咬人的大蚂蚁。地面潮湿的树叶层下经常是又滑又软的泥浆和腐烂的木头。一团团的藤蔓和乱七八糟匍匐的植物使行走变得更加困难,再加上林子里闷热异常,身陷其中的人不久便会满身大汗。
走了不知多久,天色渐暗,树林里阴暗而又寂静,远处尽是林海,郁郁苍苍,重重叠叠,望不到头,原本存在的风声,蝉声都彷佛已销声匿迹,只有在空荡荡的带有血腥味的空气中不时扩散着几声鸟的呜咽声,似乎是生命最后的挣扎,似乎也是临死前的求救。乌云将月亮遮住,在进行最后的酝酿,整片大地被笼罩在黑暗之中,树林原有的张牙舞爪也浸泡在一片死光之中,显得那么颓然无力。夜空中,一丝光射穿了树上密布的枯枝败叶,映在了一只鸟的瞳孔中,而后,乌云慢慢的开始退出天空,一点一点的将月亮呈现,那月亮是红色的,泛着鲜血的红色。
天空开始下起了雨,我站在林地空旷的地方,望向深邃的夜空,记忆一下子拉回了几天之前初闯入黑暗森林时,还好,记忆还犹新,我还记得她的名字,素白,她的面容,她的声音都还记得。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要尽快寻找到她。
可我记不清,来时的路。我迷失了方向,我的心很坚定,我知道当我踏入这片森林她就已经发现我了。她为什么不来引诱我?或者她为什么不出现?
兽鸣风声,危险离我不远四处潜伏,电闪雷鸣,我无所畏惧往前走,大声呼喊她的名字,我的声音在林间传荡,混杂着兽叫鸟鸣。
他理解得没有偏差,他从踏入森林的第一步,她便发现了苏芒,她只是诧异他为什么还要再来,素白运用所剩无几的法力,正在演算,她的眼神悲伤,两行泪落了下来。轻微的冷笑了一下,这都是天意,此情终会因她而崩塌。那时她正在围绕着七彩蝴蝶疗伤,此前他离去的时候,素白为苏芒驱散了所有的危险,就连她也不敢如此轻薄这片黑暗森林,素白的伤还在痊愈,但是她化作梅花鹿快速向苏芒移动过来,为他驱逐前方所有的危险,但是素白受伤的太过严重,最后一刻,到了天黑,她以为制造些恐怖的迹象,苏芒就可以知难而退,没想到他是真的不怕死,此时他的眼睛里只有我。他在一直呼唤我的名字,最终伤痕累累的鹿身倒在一片灌草之中,皮毛之下的血肉依稀可见,血液顺着皮肤留下,滴在地上化作一只只七彩的蝴蝶。
我一直走到第一次见到她的那片空旷干燥林地,我并未发现她的身影。雨开始小了,我失落的走到上一次她与我对话的地方,却意外在一处浓密的草地发现了她,她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素白的身体冰凉,我该怎么把她暖热,她感受到我,慢慢蜕成一个少女模样,她无力的看着我,空洞的瞳孔泛起烟灰色,没有血色的嘴唇微抿,额头都汗水更为明显,消瘦的皮肤好像直接贴附在骨头上般形销骨立,大片的伤口还在淌着血,七彩蝴蝶包裹着她的伤口,她的生命在流逝。
素白,素白,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她的耳朵微鸣,仿佛有人在低吟,外面的一切声音都变得模糊,只是有一个声音依然响亮。她伸出手,触摸到了他的脸庞,心底泛起的涟漪让她觉得这么做也是值得的!你带我去个地方!
我揪着心问,去哪?
茉莉港,给我饮茉莉蜜。素白嘴角依旧躺着鲜血,显得奄奄一息,她或许是将死之人,如果现在杀了她呢?她是这片森林的主宰,何人能伤她?我又不是傻子,黑暗森的险恶我早有耳闻,千百年来全身而退,却又毫发无损的归来,若没有她,我怕是早就死了吧!如今却恩将仇报,实则不忍。
我将素白背起,向前走去,淌落在草地上的血化作一只只七彩的蝴蝶,飞向前去,为我指路。一路上我不断呼唤她的名字,素白素白素白,在遥远虚无的前方,一直都有一个声音在吸引着我。
来来来,苏芒,请跟我来。
雾海茫茫,群山似浮动着的岛屿,太阳好像雾海中的航标灯,晨雾快要散开,彩蝶的速度加快,我知道我们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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