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霓裳三月》——与天同铭》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荦荦大端》——弓日水。
第一章 刑场风云
呯—”
枪声响了,阿Q浑身一颤,软软地扑倒下去,一动不动地倦缩在地上,其惨状真似大写Q。
头顶的癞疮疤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鲜明的,白花花的裂缝,象是皮肉,亦或是脑浆,过了许久才突地渗出一股殷殷的红来。
众看客伸着长脖,瞪着双眼看了许久,方悻悻地攒动,边摇头边三两窃语道没劲,头也没爆,只见得一线脑浆,血出的这般小少,确是没有砍头的好瞧。砍头—那家伙,那一刀下去,血溅三尺,红光冲天,人头乱窜,那才叫有劲,那才叫刺激,生吓得人一身冷汗。现咋地兴出枪毙,淡淡的一点也不精彩,硬生的不好看......
验尸官捂着鼻子远远地瞅了阿Q一眼,便跄跑着向光头督军禀报道说,枪毙完毕,请大人指示。
督军搔了几下肥圆的秃头,意尤未消地问道可有何人收尸?
验尸官不禁惶惑地又回头张望了片刻,摇了摇头肃然立正应道说没有。
奶奶的!光头督军很捋了一下浓须,恼怒地轻声骂道说原以为留个全尸可赚几个大洋,没想到这小子混得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真他娘的窝囊,罢了,看这小子既使狗见了也不见得能啃上一口,还是扔进乱坟岗算了,真他妈的晦气,收队!
看客还未散尽,一辆马车飞奔而至,车上跳下两个人,抬起阿Q的尸体,不容分说地扔在马车上,也不及盖块破布,便急匆匆地往北村的乱坟岗跑去。
阿Q知道自己应该是死了,从囚车上押下来的时候,他便就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活气,本来是应该站着毙的,可两个押解兵给他提起,稍刚松手,他便又瘫软了跪下,如此几次也没能给他拧站着,于是两个押解兵忿忿地骂了句道真是他妈的个奴才样,叫他站着死,他偏跪着亡,刚才的英雄气慨也不知到哪里去了,还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临死却又吓得这般熊样,我看你他妈的二百年也不见得再托生个人来,既如此,爷也懒得管你这天生的奴才,想跪着死就跪着死罢,两押解兵且骂且离,那执行官便迫不及待地举枪瞄准扣动了板机。
阿Q知道自已真的是已经是死了,当枪声响的那一瞬,他似乎听见了一声霹雳炸雷从头顶划过,全身凉爽爽,麻酥酥的也不觉得疼,自己轻飘飘的在天空飞来飞去,尤如到了另外一个桃花源般的世界,甚是好玩。妈妈的,原来所谓的死竟是这般好玩,阿Q不由得心花怒放,由衷地感叹起来道早知如此还不如早点死了的好,害得老子在阳间多受了多少的罪。
阿Q正沉浸在对死亡的享受中的时候,面前突然闪现了一个头戴大盖帽、腰挎短枪的军官,旁边站着的就是押他进入死刑的那两个押解兵,那军官满脸横肉、凶神恶煞地大声叫道说阿Q你阳寿未尽、私闯阴府,来我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快给我滚回去!
阿Q吃了一惊,刚刚尝到了一点死亡的幸福感觉被这一叫又吓得浑身一抖,突地跪下想喊冤哭诉,抖嗦半晌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这时他脑袋突然一阵剧痛一下提醒了他自己――我被枪毙了、我死了,对!我都已经死了,我怕谁?你个死督军,老子死了你也不放过老子,难道还把老子抓回去再枪毙一回?想到此处,阿Q不由心中一喜,浑身顿时充满了力量,陡然站起身来怒目斜视着军官说道本Q爷喜欢这里,老子不走,你能把老子咋的?
军官被气得怒目圆睁、胡须喳开、呀呀乱叫道说好你个不知好歹的阿Q,本王见你在阳间受尽苦难,年纪轻轻就这般早死,又见你如此热衷革命,日后定有所作为,现批你还阳却还如此耍起泼来,莫非你不想要命了,难道真的想断子绝孙?
回去有他妈妈的好处?阿Q气得青筋暴跳着说老子已经三十出头了,本不打算死的,革命把老子的命都被你们给革去了,还想叫老子革命,反正老子在阳间要吃没吃要喝没喝要女人没女人,要啥没啥,自己都没法混了,还管他娘球的断子绝孙,老子看这地儿蛮好的,老子就在这儿,哪也不想去了,老子已经是个死人了,你还能把老子咋的?
军官被阿Q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哭笑不得地缓和了语气附着阿Q的破耳小声说你阿Q又大名赵阿贵今年是二十有三,并非三十有二,阳寿尚有百岁,不是本王不收你,是你在阳间的使命还未完成,革命尚未成功,姻缘尚未了结,仍还有大好的人生尚未了度,所以本王是断断收不得你的,不说那些没用的,就算本王求求你再回出去好吗?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女人嘛?不仅仅是有的,而且还是大把的、很多很多的……
你妈妈的少跟老子说些鬼话,阿Q脖子一梗不屑地说你个龟儿子想哄老子回去,无非是看老子现在找到一块风水好地了,怕老子过上神仙日子,想抢了去,老子算是想明白了,原来阴间也是如此的黑暗,看样子老子到了这儿也不得清静,还是要革命的,小心老子火起来也革了你个狗日的命。
混帐东西!那军官脸突地一沉,怒骂了一句说真他奶奶的是个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简直活生生的一个跳梁小丑、无赖泼皮,本王也不再与你口舌,小的们,把这孽畜给我拖回罢了。
那两个士兵扑过来,拖起阿Q就往回走。
阿Q被气得破口大骂道说老子要革命,老子要革了你们这帮龟儿子的命,老子要革命、革命......
“革命、革命......”阿Q手舞足蹈地叫喊着,突然头部一阵剧烈的疼痛,他双手抱着头,突地从床上坐起。
同志,你醒了!两个穿着白衣的护士一起扑过来按住阿Q,急急地说快躺下。
老子不回去!阿Q一边推着两个护士一边魂不附体地挣扎着喊道老子要革命、老子要革命!
队长,这个同志醒了。一个护士朝门外大声呼喊起来说。
门外急匆匆地走进一个全副武装的年轻军人,一把按住阿Q,轻声说道赵阿贵同志别乱动,否则伤口会裂开的,你先别急着革命,安心把伤养好了再说。
你们是什么人?我这是在哪儿?阿Q睁大双眼惶惑地嚷道说我是死了还是活着?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那个年轻的军官轻轻地拍着阿Q的肩膀,笑着说我们是国民革命军北伐新军特别行动训练大队的,我是队长,这些都是我的兵,你现在是在我们的战地医院里,这两个是专门照顾你的护士,你已经昏睡两天了,现在总算醒过来了,你根本就没有死,也不可能死!
我记得我是被绑在囚车里游的街,然后被押往未庄的南街枪毙的,我听见的枪响,打在我的脑袋上,虽然当时确实不怎么疼,但枪子打在头上怎么会没死呢?阿Q惊诧地说着,心里隐隐的似乎有些没有死成的遗憾。
还说呢,一个护士噘嘴说道要不是我们队长出手,混进行刑队伍,亲手持枪毙你,恐怕就是阎王爷也救不了你。
住嘴!队长满脸严肃地说道都是革命同志,谈什么救不救的,这是革命的需要。
阿Q摸了一下缠满绷带的头,疼的咬牙裂嘴,这才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是真的、千真万确地活着,他想这肯定是梁山泊的那一百单八条好汉救了自己,于是学着绿林好汉的英雄模样,双拳当胸一抱说道在下赵阿贵,人称阿Q,敢问这位长官高姓大名,感谢长官救命之恩,他日定为长官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众人看着阿Q的这副模样,全都忍禁不悛的哈哈大笑起来。
那年轻军官止住了笑声,竞然窘得满脸通红地说道本人免贵姓严,我看你在睡梦中也在高呼着革命口号,想必也是位久经革命考验的老同志了,哪来这么多的江湖规矩,我说过我们救你是因为你是革命党,其实我们也是前几天才探得消息说鲁县的未庄要公开枪毙一名革命党人,而革命就是我们的同志,更何况革命正是用人之际,岂能容反动军肆意残杀,于是我假扮了行刑枪手,对准你的头皮开了一枪,使你假死,如此才能瞒天过海,兵不血刃地把你从反动军的魔瓜里救出来。
可是我没钱,阿Q可怜兮兮地说我没钱付给你们药费,更没钱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你们救我也是白救,还不如让我死了的好。
你这个同志怎么能这样说,严队长沉着脸说你还是个革命的老同志呢,咋就没有一点革命气焰呢?我们之所以冒着生命危险费尽心思地救你,并不是要你的钱或什么报答,而是为了革命,为了你能更好的革命。
这么说你们同意我革命?阿Q小心翼翼地细声问道。
当然同意,严队长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革命队伍里就需要你这样意志坚定的好同志。
那你们有没有徵章,我也想买一个,等我攒够了钱再给你们,行吗?阿Q以为只有胸前挂上了徵章才算真正的革命,假洋鬼子钱少爷才会认他是革命同志,才不敢欺负他。
当然没问题,严队长笑了笑说如果你愿意参加我们北伐军,我会发给你军装、枪支,至于徵章嘛,我推荐你入党,你就有了。
那行,阿Q激动地说我愿意参加你们的军队,我愿意入你们的党,我要戴徵章,我现在就想要。
先不要激动嘛,严队长说当前你的任务是先养好了伤再说
“不碍事的,不碍事!”阿Q浑身充满了力量,兴奋地叫道“我们乡下人没有那么金贵,不就是破了一层皮嘛,就是再来一枪也没事儿,你看我这身体不是棒棒的吗,只要能让我革命,啥事都没有。”
众人哈哈大笑着,阿Q也附合着笑。
严队长边笑着边对身边的一个军官说“李副官,你把这位同志的名先报一下,等伤好了之后我再作具体安排。”
李副官打开公文包取出纸和笔问道“姓名?”
“我只知道我叫阿贵,至于姓什么,我还真不知道,我想姓赵,可赵老太爷不让,并为此还打过我,后来我想老子不能白挨了一顿打吧,于是就偷偷地姓赵了,应该叫赵阿贵,可是又没人叫我赵阿贵,他们都说老子头上有块疤,都习惯叫我阿Q”
“都叫你阿Q,阿Q是什么意思?”李副官顿笔诧异地问道。
“还能有什么意思?就是说我是个癞皮狗、不识字、没文化呗。”阿Q气忿地说道。
众人嘴角一抽,欲笑又止。
“性别?”李副官用握笔的手捂了一下嘴巴,继续问道。
阿Q恍惑地看着大家,不知道李副官说的性别到底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一个护士看出了阿Q的意思,忙着解释道:“就是问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当然是男人!”阿Q恍然大悟地说道:“虽然我很想是个女人,这样我就可以和吴妈睡觉了,也可以和小尼姑在一起了,有一次我饿得快死了,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去找老尼姑,说拜她为师,求她给碗饭吃,可她说不收弟子,我说那小妮姑你怎么收得,她说小尼姑是女人当然收得,说我是男人就是收不得,妈妈的,简直把老子气死了。”
那个护士扑嗞一声,终于没有忍住,还是笑出声来。
“年龄?”李副官又问。
“有人说我三十出头,也有人说我二十出头,”阿Q翻着白眼很认真地想了片刻道:“应该是二十三岁吧,对!就是二十三岁,因为我觉得我也没有过过几回年,也没有吃过几次肉,也不知道我妈什么时候生的我,我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的,想问也没地方问,我做梦听一个当官的人说我只有二十三岁,那就二十三吧,对、肯定是二十三!”
“连自己的年龄都不知道,”那个护士不屑地说道:“这个人大脑是不是有问题呀?”
“你的脑子才有问题呢!”阿Q激动起来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我是多少岁,但我知道我能活多少岁,信不?”
那个护士瞪大了双眼,惊讶地问道:“多少岁?”
“一百岁!”阿Q昂起下巴,骄傲地说道。
众人对视片刻,终于忍不住又大笑起来。
“好了啦,”严队长也笑得弯腰捧腹地边笑边叫道:“都别笑了,严肃点!”
阿Q看着笑得满睑潮红的严队长,心里也乐开了花,觉得自己能把这满屋的兵逗乐就是最大的本事,他胜利了,便飘飘然了,于是一边也跟着笑一边指着严队长说:“看你笑得像个娘们似的,真像个娘们儿......”
严队长嘎然止住了笑声,慢慢地挺起腰来,双眼斜盯着阿Q,满脸杀气地厉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阿Q生地吃了一惊,刚才的欢悦一下被打到了谷底,顿觉一丝凉气从心直窜向脚底,不由打了个冷颤,浑身哆嗦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是说长官笑起来挺像......挺像我......我家邹秀儿的,”
“邹秀儿是谁?是你家什么人?”严队长追问道。
“邹秀儿是赵太爷家长工邹嫂的女儿,她裹着小脚很好看的,特别是我一和她说话,她就笑,笑得和长......长官一样的好看,她还小,才几岁,我想等她长大了给我当老婆,所以就是我家的,她是笑着答应了,我看见她都点了头的,不过她妈是肯定不干的。”阿Q吓得不敢再看严队长的眼睛,低着头自言自语地说着。
严队长好像发觉了自己的失态,他收回了锐利的目光,抬手拉了拉帽沿,干清了两下嗓子说道:“大家严肃点,这里是部队军营,乱哄哄的成何体统?李副官,你继续问吧。”
“是!”李副官标准地靠脚立正,继续问道:“籍贯?”
“啊,”阿Q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清醒过来,张着嘴惶恐地盯着李副官。
“就是问你是什么地方的人。”李副官不耐烦地解释道。
“哦,”阿Q老老实实地答道:“未庄人,打我记事起就一直住在未庄的土谷祠里,里面还住着一个拾荒的老头,他对我挺好的,有时还帮我交房税,我自己都认他当干爹了,就是他还不知道,我经常去镇上,哦对了,我还去过县城呢,在城里玩了好几个月呢,连那里的狗都认识我,它们老是跟我抢举人老爷家扔出的馒头,见了我就咬,妈妈的狗眼看人低呗......”
旁边的两个护士嘴角一呡,刚想笑出声来,怯怯地瞟了严队长一眼,又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巴。
严队长双手插在裤兜里,使劲咬了几下嘴唇,硬是没有露出一丝笑意,肃色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参加的革命?”
“哦—―”阿Q歪着头似乎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然后颇严肃地缓缓说道:“很早,对!应该是很早!我记得那死赵太老爷不准我姓赵时,老子就想革了他的命,可是我又革不过他,所以也就忍了,没想到让钱少爷个假洋鬼子占了个空,革到老子前面去了,并且还得了个徵章,没办法,谁让自己觉悟不够早呢?只好硬着头皮去求假洋鬼子,让他也让我参加革命,给我搞个徵章戴戴,没想到那个龟儿子不但不让我参加革命,还拿他的那根洋拐棍打我,老子实在气不过,就决定自己一个人先革着,干出点成绩让他们瞧瞧,于是想去革钱秀才,没想到假洋鬼子六亲不认,连他的老爹都已经先革了,没办法,老子就去静思庵革老尼姑去,等我到了庵里,才知道静思庵又被他们革过了,妈妈的,真他妈的叫人没法革了,把老子气得差点就饿死了,妈妈的既然要革命老子就他妈的革命到底,于是就革了庵里几个萝卜的命,那老尼姑甚是可恶,居然放出了看庵的大黄狗,愣是追了老子几里地,妈妈的,把老子新捡的旧鞋都跑掉了一只,妈妈的......”
屋里的人越来越多,都围着阿Q象听说书似的,不知是谁先笑了一声,众人也顾不了那么多又大笑起来,就连严队长也硬是没有忍住,还是笑出声来又问道:“你的小尼姑呢?她不是对你挺好的吗?她怎么没有救你?”
“救了!谁说没救!”阿Q涨红着脸激动地说道:“别看我的尼姑妹妹看见我就骂,骂我是断子绝孙的,但打是亲骂是爱对吧?关键的时候还是相着我的,她见我被大黄狗追,急得直哭,边跺脚唤着大黄狗边使劲朝我挥着手,意思就是叫我快跑呗,于是我浑身充满了力量,那条凶猛的大黄狗愣是没有追上我,只得叼着我的那只破鞋在那儿打着转儿,气得汪汪直哭呢!”
“不对吧?”一个护士歪着头,显得很认真地故意说道:“我听你说的样子好像小尼姑是故意在赶狗咬你呢?”
“瞎说!”阿Q一听恼羞成怒得青筋直暴地涨红着大眼说道:“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我和我家小尼的感情那是杠杠的,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摸过她的脸蛋,她因为不好意思才骂我断子绝孙的,实际上我看得出她骂的是反话,她巴不得和我子孙满堂呢,你说谁会放狗去咬自己孙子的爷爷呢?并且我是看得真真切切的她是边跺脚边大声地哭,也真真切切地听见她是边哭边叫我快跑快跑的。”
“切!”小护士不屑地撇了一下嘴说:“那不是叫你快跑快跑,那是叫狗快咬快咬!”
“就是快跑!”阿Q气急败坏地叫道。
“就是快咬!”小护士也不甘示弱地嚷道。
众人看着争得面红耳赤的阿Q,全部笑得前俯后仰。
严队长也偷偷地大笑了一阵后强作肃色地问道:“那么你有什么特长,上过战场打过仗没有?”
“上过,当然上过!”阿Q被众人笑得窘态满面,正愁无法解围,为了岔开刚才话题,咽了咽口水急忙脱口而出说道:“我上过最大的战场是在未庄的晒场墙脚下和王胡打仗,妈妈的、你们不知道那王胡有多气人,仗着自己有一把粗厚的络腮胡子,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大白天的竟坐在石辊上逮着自己袄里面的虱子,谁都不敢去惹他,妈妈的,看他那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儿,老子就来气,于是我也跑去坐在石辊上,脱下夹袄逮起虱子来,但我逮不过他,也没他咬得响,我就急了,骂了他一句癞毛虫,嘿,没想到这小子竟敢与我摆开战场动起手来,妈妈的,本Q爷他妈的怕过谁呀?打就打呗,但说句实话我还是打输了,被他碰了五下头,但最终还是老子胜利了,他被老子的革命精神吓跑了,从此见着我总是远远地躲着,你们说我厉害不?这还不算啥,最残酷的战斗是我和小D的那场战斗,你们不知道他有多气人,妈妈的,他小D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抢本Q爷的饭碗,争抢着给别人去打工,害得老子没事做,挨饿了好几天的肚子,没办法,老子只好和他摆开战场打了一仗,那次战斗激烈呀!怎么说呢?我们俩人抓住对方扭打不放,从早打到晚从晚打到早,打得只叫是天昏地暗、难分难解、血流成河......”
“最后谁打赢了?”小护士屏住呼吸、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猜?”阿Q摇晃着脑袋,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满怀期望地盯着小护士,笑容满面地柔声说道。
“当然是你Q爷打赢了呗!”小护士用一种羡慕的眼光和口吻故意吹捧着阿Q,认真地说道。
“你完全答对了!”阿Q如释重负地长吐了一口气,向小护士竖起一根大拇指,心满意足地说道:“革命同志嘛,就是与常人不一样,你们看这位小同志,不仅人长得这么漂亮,脑袋也是这么的聪明,我还没说,她就一下猜出来了,真是佩服、佩服!”
“可我听你讲的样子好像小D是个小孩子吧?”小护士根本不理睬阿Q的吹捧,假装一本正经地说道。
阿Q猛地一愣,竖起的大拇指一下僵硬在那里,半晌才反应过来,脸皮一下红到了耳根,语无伦次地说道:“小D已经十三了,应该是个大人了吧?哦,好像快十六,不,好像是二十三了,大人?应该是大人了,嗯,他可能比我还大呢吧?对、是大人,绝对是大人!......”
“是小孩!”小护士嘟着嘴任性地叫道。
“是大人——”阿Q压低了声音,几乎用哀求的语气看着小护士,可怜巴巴地说道。
众人便捧着肚子又哧哧地笑,有些笑累了的样子,有几个年长的护士干脆爬在床上暗暗地笑,脊背一起一伏的又象是哭。
严队长使劲咬着嘴唇,显然在极力克制着笑的欲望,他用手捏了捏下巴说道:“你的特长呢?”
“特长?!”阿Q又惑然了,求助的目光又投向了小护士。
“就是说你有什么本事?”小护士把脸扭向一边,烦不可耐地嘟囔道:“真是个大文盲,一点文化也不懂......”
“哦——”阿Q好像恍然大悟地说道:“这位小妹子说得对,我从未进过学堂的门,也不认识字长啥样,但我的名字我还是会写的,就是画一个光头,右边长了一小撮胡子,那次在大堂上,督军大人还让我给他签名呢!说起本事,那我就太多了,未庄的人都说我很能做,不信你们可以去问未庄的人,无论妇男老幼都可以,我能一柱香舂两斗米,两柱香磨三升面,三柱香拱四垄地......”
“谁让你说这些没用的,我要你说关于行军打仗、舞刀弄枪或杀人窃货、文韬武略之类的。”严队长双手抱在胸前,不耐烦地阴沉着脸打断了阿Q滔滔不绝的演讲。
“我......我......我确实没......没有......没有行过军打过仗,更别说杀......杀......杀人抢东西了......”阿Q偷膘了一眼锐厉的严队长,心里忽然一阵恐慌,耷拉着脑袋结结巴巴地小声说道:“我确实是想革命,可......可那该死的洋鬼子硬是不让,还拿他那根哭丧棒打我,所以也找不到革命队伍,也行不了军,我很想打仗,连做梦都想有秆枪,你说要是有杆枪扛在肩上,那得有多威风,可没人给我,我也不知道上哪儿弄去,没有枪就杀不了人,所以我......我......我就杀虱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没找着革命队伍,我就先革虱子的命,对!杀虱子!你别说,其实杀虱子和杀人是一样一样的:虱子这东西并不是好抓的,它有时甚至比人都狡猾,它隐藏得很深,冷不丁就咬你一口,迅速转移位置,让你逮不住它,不过我有这个本事,一下就逮住了几条,放在嘴里用牙齿一咬,“叭”的一声,那感觉就象杀人一样的过瘾,那声音就象打枪一样的刺激,不是跟你们吹哦,老子杀过的虱子不计其数,后来我身上的虱子杀完了,就总觉得牙痒痒得厉害,有一次隔着数几丈远,我硬是看见王胡的胡子上有条虱子,并且分辩出了是条母虱子,当时把老子气得火冒三丈,妈妈的!王胡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还养着条母虱子?于是我偷跑过去,一下就捉住了母虱子,连同王胡的几根胡须一同拔了下来,只疼得那王胡杀猪般的呀呀惨叫,疯了似的在晒谷场追起我来,眼看就要追到我的时候,我把那母虱子往嘴里一咬,只听“叭”的一声,那王胡竟应声倒下,摔得鼻青脸肿,爬在地上半晌没有动弹,这下给老子乐坏了,我边嚼着母虱子边走过去抓住王胡的胡子,得意地对他说道这下知道Q爷的厉害了吧?你Q爷是革命的人,是有枪的人,你小子真他妈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革命的人也敢打,是不是他妈的活腻了,这次先枪毙你,下次就是砍你的头。老子边说边狠狠地在他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那王胡硬是吓了一惊,尿都顺着裤子浸了一地,从此他见了我总偷远着走,像耗子见了猫似的,把老子乐得几天都没有睡着觉。”
阿Q谈得唾沫横飞,口干舌燥,大家都瞪大眼睛仔细地听着,这次竟没有一个人笑,这令他有点失望,于是他自己自我解嘲地嘿嘿干笑了两声。
“鬼才相信你的鬼话,那么小的虱子都能分辨出公母,还隔着数丈远,就是放在你眼前,也不见得你能看见,还公的母的,骗谁呢?”小护士歪着头全然不信地说道。
“这你就太没文化了吧!”阿Q见终于有人答腔,精神便又抖擞起来,偷瞟了一眼双臂抱在胸前的严队长,故做玄虚地说道:“其实虱子和人是一样一样的,公的是又瘦又长,母的嘛......”阿Q又瞟了一眼严队长,呑吐着欲言又止。
“母的怎么啦?”小护士穷追不舍地嘻笑着说道:“母的不知道了吧?”
“母的就是和你一样胸大、屁股大呗!”阿Q哈哈大笑着说道。
“色鬼!”小护士羞得满脸通红,一拳打在阿Q的背上,阿Q故做双手抱头,呲牙裂嘴地声声喊疼。
众人哗的一阵大笑,屋子里的气氛又活跃起来。
严队长也捂着嘴笑得胸前一起一伏的,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满腹疑虑地盯着阿Q问道:“你是打不过王胡的,更别说跑了,为何王胡快追上你的时候却摔倒了,难道真的是咬虱子的声音把他打倒的?”
阿Q听见严队长的问话,忽然一阵兴奋,仰头哈哈大笑一阵后笑不成声、洋洋得意地慢慢说道:“狗屁咬虱子的枪声!那是......那是......那是老子前些天吃的虱子太多,晚上拉的一泡屎,我也知道在老虎嘴上拔毛的后果,王胡若是逮住我,决不是和上次一样碰五下头那么简单了,这次非把老子当成虱子生吃了不可!眼看王胡就要追上我,老子就在想我阿Q英雄一世,竟为了吃掉王胡的一条母虱子而葬身胡口,好在我头脑聪明,灵机一动就文韬武略了一把,我故意把王胡引到了我拉的那泡屎上,我是张开大步先迈过去的,那王胡可就惨了,赔了虱子又吃屎,妈妈的!硬是被老子收拾得服服贴贴,妈妈的,说实话,我真的十分感谢我的那泡屎,关键的时候还是老子的那泡屎救了我......”
众人哄地又是一阵死去活来的大笑,整个屋子都被笑声沸腾了。小护士更是捂着肚子笑得哎呦哎呦地喊疼,李副官早已合上了文夹,笑得爬在了桌子上,严队长也不例外,索性一边开怀大笑一边揉着笑出的泪来,那几个当兵的还有一群护士全都笑得前俯后仰、手舞足蹈。
阿Q的到来让战火纷飞、硝烟弥漫的军营顿时充满了欢乐的笑声与生机。
第二章 小乡巴佬
第二章小乡巴佬
幸福来的如此突然,是阿Q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军队的伙食是很好的,特别是病号餐,早餐是白花花的馒头包子和小米稀饭,有时还有油条豆浆和鸡蛋,这对于以前的阿Q来说,简直是种奢望,别说是早餐,就是正餐恐怕一年也难得吃上几回这样的美食,因此他狼吞虎咽地一扫而光不说,还硬是又多要了两碗稀饭喝下肚方才罢休,他于是不停地打着饱嗝,摸着胀得圆滚的肚皮,在病床上翻来覆去地啍吟着。
谁知中餐却是更加丰盛,有鱼有肉不说,外加一碗老母鸡汤,香喷喷的大米干饭用木桶装来管够管饱,这下把阿Q看得傻眼了,要是以前别说是吃,就是看,一年也难得看上几回,大不了过年除夕的时候才能吃上几块肉,如今却当起了家常饭,只可惜早餐吃得太饱,加上又没有干活运动,阿Q是嘴有余而胃不足,但怎么着也不能让这等上好的美食擦嘴而过呀!于是他使劲咽了咽口水压了压胃,抢过碗来硬是拼命吞下了四碗鱼肉和两碗大米干饭,只撑得他双眼突出,嘴角冒油,张开大嘴,喘着粗气,双手捂着肚皮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这可吓坏了照顾他的两个小护士,急忙给他捶胸按肚,硬是没有从他嘴里挤出一点肉沬来,反倒疼得他哇哇怪叫,惹得全屋的伤兵像看耍猴似的指着阿Q,放释地哈哈大笑。
阿Q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个下午,临到晚饭的时候他醒了,睁眼一看,吓了一跳,妈妈的!竟然是猪蹄子炖大汤,这他妈妈的,这可是他以前连想也不敢想的东西,竟然现在他妈的全都出现了,并且是免费品尝,虽然中餐都吃得差点撑死了,好歹两个小护理忙前忙后的给他抢救过来,虽说腹中仍隐隐作痛,但当着到了连做梦也梦不到的猪蹄子时,心里就又湧出了想吃它一大桶的冲动,于是就不动声色地故意翻身叫道:“饿,我饿......”
两朵军花急匆匆地跑过来,摸了摸阿Q的头,又按了按他的肚,对视着诧异地说道:“不会呀!他的肚子饱满的很,都快要撑死了,怎么还喊饿呢?别管他,今天的晚饭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给他吃了,否则真撑死了,我们真没办法向队长交待了。”
阿Q一听,心想晚饭是没望了,眼看着到嘴的猪蹄又吃不上,他的心里跟猫抓般的难受,不说别的,就他出生至今也没吃过半个猪蹄,那一股股浓郁的香味诱得他再也按捺不住,于是他再也顾不了许多,便一磆碌爬起来急不可耐地大声嚷道:“老子Q爷虽然吃尽了天下的山珍海味,可就是没尝过你们军用的猪蹄子是什么味道,今天老子还就是想尝尝你们的蹄子是咸是淡?”说罢不容分说地抢碗就去盛猪脚,可意外的是他还是晚.了一步,猪蹄早已被那些伤兵们抢食干净,只剩下桶底几口蹄汤,阿Q显然很是失落,便把桶底的汤搬起仰头灌下几口,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故做煞有介事地自言自语地说道:“嗯,味道不错,只是有点淡,妈妈的,硬是没有王胡虱子的好吃,那味道,咸咸的,腻腻的......”
众人看着阿Q的那幅馋酸样,禁不住又哄然大笑起来。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病号待遇是阿Q从未享受过的幸福生活,这令阿Q受宠若惊,甚至有些忐忑和惶恐,他们是什么意思?莫非把老子喂饱了又要枪毙老子?记得前日上刑场枪毙自己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大鱼大肉让自己饱餐了一顿,换上了这身画着画儿的红衣裳,被押上了囚车,游了半天的街,最后还是被枪毙了。想到这里,阿Q不禁又心生悲凉,暗自神伤。
晚饭吃得太饱,阿Q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几个伤兵和护士又想找阿Q谈天取乐,被阿Q一言不发的愁眉苦脸和冷屁股挡了回去。大家这才知道阿Q的心情不好,便知趣地走开了,三五成群地瞎聊起来说道:“也不知道严云是咋想的?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救回来这样一个现世宝,刚才还好好的,抢吃抢喝、有说有笑的,吃饱喝足了就翻脸不认人,说翻脸就翻脸了,不就是会耍耍嘴皮子,说几句笑料吗,有啥了不起的,我去!......”
“是啊!也不知道是严大队长的什么亲戚故友,还专门安排曾桃和郝花两朵最鲜艳的军花来照顾他,这小子一下子掉进了花丛中,还生在福中不知福呢,真他妈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拽什么拽,若是刘师长知道了,看那活阎王怎么收拾他!......”
阿Q不动声色地假装冷睡,其实他早已竖着耳朵偷听着众人的谈话,以便搜索更多的小道信息。
“嘘......”一个伤兵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神秘丂丂地小声说道:“别说了,曾桃来了。”
“阿Q、Q爷......”曾桃拿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崭新病号腵边走边喊着说:“换衣服了,把你那身死囚服脱下来扔了,看着别扭的很,太晦气了!”
阿Q心中一惊,睁大了一下眼睛又慢慢合上,暗自想道:“果然不出老子所料,该来的终于要来了,没想到居然来得这么快,真他妈的小气,让老子再吃几顿好的都不行,看样子老子阿Q的命就给如此被枪毙,是改变不了了的......”
“咦?”曾桃见阿Q撅着屁股睡在床上,跟没听见似的一点反映也没有,诧异地推了一把阿Q,说道:“Q爷、咋这么早就睡觉了呢?别装了,起来把衣服换了,快点了呀!”
阿Q仍然紧闭双眼,理也不想理曾桃,因为他更加确定已经嗅到了前几天刑场枪毙的味道。
“郝花、快过来帮忙!”曾桃见状真以为阿Q睡着了,并且是睡得太死,便大声朝门外叫道说:“Q爷睡死过去了,换药就过天再说吧,你先过来帮忙把他衣服脱了,再打盆水给他擦擦身子,把衣服换了先说,快点!”
“来了......”郝花匆匆忙忙地跑进来满腹疑惑地说道:“晚饭吃了那么多,怎么可能睡得着,我看八成是撑死了吧!”说罢也使劲拍了拍阿Q的屁股。
众人嘻嘻地笑了几声嚷着说:“你们的Q爷不是撑死了,刚才还好好的拿冷眼瞪我们呢,我看他多半是一会没见着你们俩,是想你们俩想死了......”
“滚蛋!”郝花瞪了众人一眼,愠怒着说道:“这里是军营,是医院,不许你们胡说八道!我怀疑是不是你们谁欺负了我们的Q爷,别让我知道,否则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阿Q听着他们的嘻笑,心中又暗想道:“妈妈的,革过命的人就是不一样,连枪毙个人也这么啰嗦,还他妈的擦洗更衣,打情骂俏的,真他妈的烦!搞得跟演戏一样一样的,死老子Q爷又不是没死过,多死一次也无妨,大不了还是回老子的梦里做神仙去,谁怕谁呀,不过老子还真没演过什么戏,今天既然已经演了,他妈的就干脆让你们瞧瞧老子Q爷的演技如何,老子阿Q、Q爷就是睡着了,就是不理你们,就是撑死了,老子就是装疯卖傻,老子急死你们,老子临死也要玩你们一把!大不了就是这样躺着给老子一枪把老子毙了,看你们还能有什么招、能把老子Q爷怎么办?”阿Q想到此处,便紧闭着双眼,任凭曾桃郝花如何推打喊叫,也一动不动,索性耍起无赖、装起死来。
曾桃郝花似乎也看穿了阿Q的伎俩,便无奈地相互对视苦笑了一下,在众人的嘻笑声中动手解脱起阿Q的衣服来。
阿Q紧张了,恐惧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两个年轻漂亮、阿娜多姿、性感美艳的小姑娘会真的动手脱他的衣裳。
“啊——”的一声惊恐的尖叫,曾桃和郝花几乎同时跳起倒退数步,扭身捂住了双眼,跺着双脚乱叫道:“阿Q,你这个流氓混蛋!怎么连个裤头也不穿,真是丢死人了呀......”
阿Q这才惊动起来,慌乱地提起裤子,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谁让你们两个小妖精来脱老子衣服的?谁知道还......还脱老子的裤子,箍头是什么东西?老子没见过,更没有穿过,也没有戴过,这下你们看见了吧?我真的没有私藏什么的什么箍头,记得上次枪毙的时候,也没有你们现在搞得这么复杂,也只是让我穿了这件红红的画着个框写着个字的马夹穿在身上,你们现在不就是又要枪毙老子吧?老子是根本不怕的!妈妈的,又不是没毙过,轻车熟路的简单的很,这红衣服也是新的,鲜红鲜红的比你们的这套白格格子的好看,所以我看就不用换了,至于什么箍头呀啥的,就更不用了,说吧,什么时候枪毙?先告诉老子一声,让老子也好好想想游衔的时候该说些啥话,上次游街的时候老子也没准备好,只说了一句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这次老子想多说点什么豪言壮语的话,最起码还要加上一句手持钢鞭将你打才行,只有这样被枪毙一趟才值得!......”
“枪毙?”曾桃诧异地问道:“你说什么枪毙枪毙的,是谁又要枪毙你Q爷呀?我们怎么不知道?”
“你装,你们再给老子装!”阿Q涶沬横飞的自以为是地说道:“别以为老子Q爷是个乡下人,就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傻冒,告诉你们,老子好歹也是被枪毙过一回的人,什么世面没见过?你们把老子从刑场上又拉回来,好吃好喝的供着,就连猪蹄子汤都给老子吃上了,还要给老子换新衣裳,戴什么狗屁箍头,要不是枪毙老子,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哦——”众人恍然大悟地嘻笑起来说道:“怪不得我们Q爷今天晚上很不高兴,原来是嫌生活太好了,怕把自己养肥了,像头猪似的拉出去给宰了,还是我们的Q爷聪明,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连这都给看出来了,高人,实在是高人啊!......”
听着有人称赞自己,阿Q的心里有一那胜利的满足感,他不屑地撇了一下大家,说道:“这算什么,想当初隔着数十丈远,老子硬是能辨出虱子的公母来......”
“赵长贵、阿Q,你分明就是头猪、蠢猪!”郝花气得苦笑不得地指着阿Q的鼻子骂道:“好你个狠心狗肺、不知好歹的东西,我们严云队长冒着生命危险把你从北洋军阀的枪口下救下来,虽然你是个革命同志,但是你没有军籍,是我们严队长特批让你享受我们的病号伙食待遇,并还费尽心思地给你要了一套病号服让你换上,还说你初来乍到,怕别的兵痞欺负你,特意命令我们姐妹俩重点照顾你,严队长的意思就是要我们把你当成我们北伐军重伤兵一样的照顾,不能让你感受到一丁点的委屈,没想到原来我们救回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英雄的革命志士,而是一条汪汪乱叫的白眼狼,别让我们队长神枪俊阎严云知道了,如果他知道你阿Q是这类货色,你还真是死定了,他非把你的猪头给爆了不可!”
“别、别、别呀!”阿Q慌乱地叫道,嬉皮笑脸地说:“刚才我是见大家闷得慌,故意开了个玩笑,两位姐姐千万别当真啊,其实我早就知道两位姐姐对我最好了,比我的亲妈对我都好,刚才的玩笑开过了,多有得罪,还望两位姐姐大人不计Q过,快把我的新衣裳拿来给我穿上,其实我早就想穿了,只是这衣裳太新太好了,现在又不过年又不过节的,穿了太可惜了,我的意思是想留着过年的时候穿......”
“别做你的美梦了!”郝花恼羞成怒地说道:“这衣服我们给其他的病号了,你就还是穿着你那鲜红鲜红的、漂亮好看的、还画着字的死囚服吧!另外从明天起,我会专门给你一天准备两个菜团子让你啃,这样你就不会吃饱了撑得胡思乱想了。”
“姐姐......不......妈......我的亲妈......”阿Q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一幅可怜丂丂的慔样哀求着说道:“我是伤员,是重伤员啊!你这样做,那不是要了我的命吗?哎呦,我的头哇,哎呦,痛啊!痛死我了......”阿Q双手抱着头,啮牙裂嘴地啍啍起来,一幅痛苦万状的样子。
众人看着阿Q那幅泼皮无赖的模样,开怀地哈哈大笑起来。
阿Q终于弄明白了两件事:好吃好喝是军队伤病号应有的待遇,换病号服也是军队统一的规定,按排两朵军花照顾他是严云对他的特殊关照,没有其他恶意,更没有想枪毙他的意思,这下他便长吐了一口气,算是彻底放心了。
接下来的日子,阿Q便放开肚皮、尽情地山吃海喝,无忧无虑地酣睡,肆无忌惮地玩乐,拼命地享受着天上掉下来的幸福生活,没几天的工夫,他的脸上红光满面,精神焕发,杂乱无章的几根胡须一剃,俨然的一幅英俊面孔,佝偻的腰背也突地挺拔起来,身体似乎一下子长髙了几尺,变得十分髙大魁梧,与原来瘦骨嶙峋、弱不禁风的流浪汉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恍若隔世。
曾桃和郝花对阿Q的照顾也越来越好,有时简直是无微不至,这令阿Q有些受宠若惊,甚至是飘飘然的感觉,当然同时也令同房的许多伤兵们都有些小小的羡慕嫉妒恨。
一日早饭过后,郝花见四周无人,神秘地掏出一包东西塞给阿Q,红着脸小声说道:“这是我穿过的裤头,虽然是女式的,还是红色的,但总比没有穿的好,你先凑合着穿穿再说,等哪日有机会进城,我再给你买几条。”说罢便故意支开几个女护士,自己也一边向门外走一边回头冲阿Q做了个双手捧头的鬼脸柔声说道:“记得换上哦!”
阿Q拿着粉红的裤头,翻了又翻,看了又看、捧到鼻尖嗅了又嗅,一股淡淡的清香沁入他的心肺,阿Q陶醉了,甚至感动得有些想号啕大哭一场的冲动,他不由激动万分地暗自想道:“还是花儿对我好,一下就送来两个箍头给我,老子要戴上好好地在病房里走走,不!要在整个医院里走走,看以后谁还敢瞧不起老子,笑老子连个箍头都没有,嗯、就这么办!”
阿Q小心翼翼地把裤头郑重地戴在头上,双手轻轻地拉扯了几次,甚至把头上的伤口碰疼了,他也使劲地咬牙忍着,几经折腾,总算戴好了,他便心满意足的骄傲地笑了,不顾头顶伤口的疼痛,兴奋得索性翻身下床,穿着拖鞋在众伤兵面前神气活现地晃悠起来。
伤兵们刚吃完旱餐,有的剔着牙缝,有的修着指甲,有的看着报纸,谁也没有留意着阿Q的反态。
这令阿Q很是生气,妈妈的,平时没事的时候,总是三五成群地来听老子说笑,今天好不容易来炫耀一下,居然没有一个人来给老子捧场,妈妈的都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太他妈的不够意思了!阿Q恨恨地想着。
“咳、嗯!......”阿Q走到一个小个子伤兵面前狠狠地咳嗽了几声。
小个子伤兵莫名其妙地盯着阿Q,惶恐地说道:“Q爷,你咋下床蹓跶了呢?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还咳嗽上了,头上还戴个头巾?”
终于有人搭话了。阿Q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不屑地撇嘴一笑,摆出一幅傲慢的架子,慢吞呑地说道:“一看就知道你小子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你再给老子好好瞧瞧,好好瞧瞧,瞧仔细了!天下有这么鲜艳好看的头巾吗?!”阿Q边说着边凑近小个子伤兵,故意把头低着,一幅骄傲狂大的样子。
众伤兵听得阿Q的大声叫嚷,全都围过来好奇的仔细地看着。一个大个子伤兵故意认真地、弱弱地、小心翼翼地问道:“Q爷,我们就知道扛枪打仗,还真的没有Q爷见多识广,这不叫头巾,那到底是什么?还请Q爷不吝赐教!”
看到大个子伤兵也这样的恭维自己,阿Q的心里顿时象灌满了蜂蜜似的甜甜的,他觉得自己一下就征服了全屋的伤兵,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于是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眯着眼睛郑重地说道:“箍头!”
“裤头!?”众人惊得目瞪口呆,继而又面面相觑,最后掩嘴窃笑。
“嘘——”大个子伤兵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不要的手势,然后坏笑着说道:“Q爷真是高人啊!总是那么有本事、有创意,简直是深藏不露啊!刚来的时候也没见Q爷有这等好的宝贝,怎么今天就突然戴在头上了呢?我猜就是郝花刚才给你的,对不对?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天机不可泄露!”阿Q趾高气扬地一甩下巴说道:“看你小子人高马大的象个蠢驴,没想到有时也还有点小精明!”阿Q飘飘然地用长官的口吻说着,心里美滋滋的默认了。
“那Q爷还不赶紧出去到处蹓跶一圈,也好让大家都开开眼界,要不这么好看的裤头戴在头上,太浪费了!”大个子伤兵趁火打铁地说道。
“是啊、是啊,太浪费了!”其他的伤兵也附加着怂恿地说道。
“哎呀,你们真他妈的烦人!”阿Q显出一幅不以的然的样子故做不耐烦地说道:“这能有啥好可惜的,老子这个戴旧了,枕头下面还有一个呢,老子只要想要,要多少有多少,想当初美猴王的箍头也只不过一个,可老子Q爷的箍头多的是,那齐天大圣也比不过老子,你们说是吧?”
“是、是、是......”众伤兵不住地笑着点头应道说:“那弼马温怎么能跟我们Q爷比呢?我们Q爷那是响当当的大英雄、大英雄!......”
“不过,老子自从来到你们这个鬼地方,也确实好多天没出去过了,”阿Q故意伸了一个懒腰,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看在兄弟们苦苦相劝的面份上,我Q爷也不好扫了兄弟的兴,也罢,本Q爷就给兄弟们个面子,出去蹓跹蹓跶吧!”
就这样阿Q在众伤兵的簇拥、甚至是搀扶下,缓缓地走出了病房,那一刻阿Q似乎有一种皇上上朝的荣耀感觉,他完全陶醉了。
“快来看呀!大家都快来看呀!我们的大英雄阿Q、Q爷出来晒太阳了,有没有谁想要签个名,或想留个影的啥的,都快赶紧的啊!......”大个子伤兵一扯嗓门,突然大喊了起来。
所有的伤兵和护士都惊讶地盯着阿Q看,诧异地张大了嘴巴。
阿Q没想到大个子伤兵会来这一招,当众吆喝着自己,瘁不及防地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他想制止大个子,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强忍着内心的恐惧,装出一幅长官的样子,硬着头皮讪笑地挥着手,颤巍巍地、结结巴巴地小声说道:“同......同志......们好!......同志们......同志们......很好!......”
为了渲染现场的气氛和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慌,阿Q自己带头先鼓起掌来。
阿Q身旁的伤兵们也跟着起哄,使劲地鼓起掌来,有的还甚至吹起了口哨。
“咦——”一个年龄最小的护士围着阿Q转了几圈,突然瞪大眼睛,指着阿Q的头大声叫喊起来说道:“你头上戴的好像是我们花姐的裤头吔!昨天还凉在我们宿舍的衣杆上,你是什么时候偷去的,还戴在头上!”
阿Q正在兴头上,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黄毛丫头当众指着鼻子盘问,还骂自己是小偷,他的心里一下子气得火冒三丈,阴沉着脸瞪了一下小护士,不耐烦地叫道:“去去去、小丫头片子,别在这儿捣乱,该干嘛干嘛去!你懂个屁呀,这叫箍头!箍头懂吗?自己没有得戴还在这儿乱说话,谁是偷的?这是......这是花姐姐送给我的好不好!”
“哦——”众人恍然大悟地叫了一声,左顾右盼地在人群中寻视着郝花。
“就算是花姐姐送的,也不应该戴在头上到处炫耀吧?你不嫌丢人,我们花姐姐可丢不起你这样的人!”小护士撇着嘴,不依不绕地尖声叫道。
“哎呦呵——”阿Q更加生气了,歪着脖子,青筋暴跳着恼羞成怒地说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成心和我Q爷过不去呀是咋的,这箍头箍头不箍在头上它还叫个什么箍头,那花果山水帘洞的美猴王孙大圣的箍头不也箍在头上吗?这有什么好丢人的?那照你个小Y头的意思,这箍头应该戴在什么地方呀?”
“裤头当然是穿在裤裆里唦!”小护士轻蔑地鄙视了一眼阿Q,气呼呼地说道:“真是个无知的乡巴佬,没吃过猪肉倒也罢了,没想到也没见过猪跑,把人家女人裤裆里穿过的红裤头子戴在头上不说,还洋洋得意的满世界地炫耀着瞎跑。Q爷、你就等着倒霉吧!看我们花姐知道了怎么收拾你!”
“这怎么可能?!花儿给我的时候吩咐过我叫我别忘了穿上,并还用两根手指叉开在脸旁指了一下头的,说了一句什么洋话,我也听不懂的......”阿Q象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一把抓下头上的红裤头慌乱地揉进怀里藏着,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怯怯地扫了一眼人群,这才发觉自己像个猴子一样站在中央,被众人肆无忌惮、哈哈大笑地耍着,他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可是又不知该如何收场,一时不知所措。
“阿Q!你个蠢猪、你个混蛋!老娘没脸活下去了,老娘跟你拼了!......”远处传来郝花阵阵的哭叫声。
阿Q大惊失色,说了声:“妈妈的,完蛋了!这次丢人丢大发了!”扭身拔开人群,狼狈不堪的匆匆地向病房跑去。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阵的怪笑声和刺耳的口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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