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灵——葬礼之时》免费试读_橙萨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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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开始

多年之后，当张宇昊回味人生之时，依然会思考当初做这么个决定究竟值不值当。

不是有句古诗这么说的嘛……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可恨的是那时的他还是没见过世面的高中生，每每念及这些略带人生哲理而又有点儿小忧伤的诗词总是不以为然。

而等他长大之后，历尽沧桑之后，只想安静地找个角落藏身，要有啤酒加一碟子酒鬼花生那就更加完美了；那样他便可以对着凄冷的夜想想心事，想到开心处嘿嘿一笑，想至悲伤处一闷头啤酒就给堵上——不用露出任何表情。

可如今故事才刚要拉开序幕，而他依然稚嫩，更无法想象自己的未来……

［1］

张宇昊平时真不是个当坏小子的主儿，一副老实巴交的样，人也长得没啥子特色，完完全全一普通高二学生仔。可只要扯上他那俩好兄弟，这一肚子坏水就会显露出来。

说实话，有时他还真觉得自己有点焉儿坏。

譬如现在，爸妈不上班的这天——星期六的早晨，这混小子打着跟同学去图书馆学习的幌，却是手揣大洋只身来到这处隐蔽的黑网吧，跟他那俩兄弟来了个网吧三连坐。

这仨小子正玩得不亦乐乎，一个个眼布血丝，满面油光，跟几天儿没睡觉的红眼狼似的。

这仨儿聚一块平时可没少捣蛋。比如每天学校中午饭堂排队打饭时，这三就总喜欢来个插队，一插就是三个，还个个眼神儿跟恶徒般凶神恶煞、理直气壮，直瞪得前排站那儿抓插队的学生会小哥浑身不自在。

但要单独一个个放平时那样儿，这三倒也有几分人模狗样的味道。

三兄弟中排行大哥的叫淳子，之所以能排老大那是因为这人够机灵，虽白胖子一个，可心里其实精明得很，典型儿一人精。加上人长得挺不错——要瘦下来的话，而且也会穿衣打扮，还有个挺漂亮的女朋友，算三人中混得最风生水起的。

排行老二的叫恒子，能排老二那也不是盖的，有钱到能用钱砸死你，平时夜宵麻辣烫之类的都是他请的客。虽是个邋遢的大肥胖子，但实话说他可是改变张宇昊人生的第一个引子，这话咱后边会说起。

至于这老三嘛……自然要属最衰的张宇昊了。此人不帅也没钱，一张麻瓜脸放人堆里那就是在让你玩“找不同”，十几年人生平淡得像一瓶矿泉水——还是瓶没开盖的。只是后来他遇到了一个女孩，被其戏称“小魔女”，才有了后面那一段不平凡的人生。

张宇昊本以为自个儿的人生会就这么平淡下去。此时乃至于到了后来，他的理想一直都是能找份合适的工作，找个两情相悦的女孩当老婆，生个胖娃子，悠闲生活混吃等死。

只是这个理想从没得以实现，也不会实现，对他来讲可以说是个奢望了。

但凡每一个故事的开头都如阳春三月般美好，就像易逝的青春一般。暮然回首，却已是“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而这一切，全因那天“衰人”张宇昊与“小魔女”陈琳筠在公交上的惊鸿一遇而开始。

第1章 追魂夺命之灵（1）

青春的故事得由此说起。

衰人十几年的平淡人生从那时才开始焕发光彩，一如当初诸葛亮身居茅庐十几年，自刘备三顾茅庐之后，才有了后来传奇般的三国演义。

张宇昊还记得暑假那天下午的夕阳圆得跟蛋黄似的，那时已过了夏日一天中最热的午后时分。黄昏暖暖的带着甜甜的味儿，天边火烧云映得整个世界都是橘红色。

那天他一个人去的网吧，少了两兄弟的陪伴甚是寂寞。老大陪嫂子去了，说好听点叫约会，说次点儿叫逛街；这二哥也有事，莫名其妙陪小学同学出去玩，张宇昊倒真想不到平时一副邋遢样的他还有这么好的人缘。

于是他一个人孤军奋战，最后满面油光走出布满电子味的战场，现在正走在去公交车站的路上。

路旁柏树的叶子摇曳，黄昏的光从叶子间透过。柏油路上各式车子疾驰而过，带起的风声就似飞逝的时间。

他是个怪男孩，一个人的时候就喜欢东想西想，有时是天边那不一样的云彩，有时是奔腾的千军万马越过草原，最后在最接近太阳的山峰上停下。有时又是成千上万的萤火虫在月光下飞舞，盘旋着直到嫦娥的广寒宫，点亮了千年寒冷萧瑟的宫殿……

但更多时想的还是自己今后的人生，属于青春的迷茫填满心头，不知自己这一叶扁舟该何去何从。

他总是这样，想着不着边际的东西，找不到自己该走的路，茫茫中就一无头苍蝇乱窜。

一路走来，又一路想着，终是上了天桥又下了梯子，来到车站门闸前，拿出乘车卡一嘀，轻车熟路顺利进站。

张宇昊今天运气不错，这不刚进站，迎面就是一辆连接了多一节车厢的1号公交像刀子般切割着空气驶了过来。空气形成风从车子的两边扩散，其中夹杂难闻的尾气和灼热的气息。

可这车中的人还真有点多，放眼望去，车厢里黑压压一片，一颗颗人头簇拥在一起，你挤我我挤你的，总有种春运挤火车的感觉。

但没办法，为了尽快到家，他也只好挤上去了。还别说，这不挤不知道，一挤吓一跳。这时节正值夏季，就算这车中俨然开了空调，也依然挡不住热闹的人气。

车上叽叽喳喳，好不热闹，人们在你挤我挤的气氛中依然熟络地聊着天南海北，有老人的吆喝，年轻小伙们的嘻哈，也有中年妇女的唠叨，其中还不时夹杂着婴孩的哭啼声。

当然了，除了吵闹之外，这大热天的就算是空调也挡不住人们身上那股大汗淋漓的劲儿。更别说这等拥挤的状况，汗味简直如过江之鲤在人群间穿梭。他只好伸手捂住嘴鼻，忍了。

但除了张宇昊往上挤之外，这后面还有人赶着上车呢。他只好又往里挤了挤，一边给后边儿那个因为被挤到而如豹子般瞪着自个的哥们儿不住赔笑，一边给后来那些人好腾出个位置。

而相遇，也从这里开始。

［1］

陈琳筠还记得那天黄昏时的相遇之景。

那天她精心打扮，背了个单肩包。上身一件淡蓝色格子纽扣短袖，里边搭一件显身材的白色小背心；下身是一条堪堪到膝盖的小热裤。脚上穿一双鞋跟不算太高的高跟鞋。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爱打扮的女孩，平时最爱的装束就是休闲运动套装配一双白运动鞋。可那天为了上头安排的任务，她可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

为了什么呢？任务上字字珠玑，为了见一个人，带他进组织，和组织点名道姓的人见面怎么说也要穿得体一点。而且上头儿可是放话了：“无论怎样，就算是绑，也要把他给我绑进来。”

其实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那些大人物这般失态了，心下也不禁好奇起来，这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于是，满怀期待的她翻开了组织交予的任务书，那人的尊容正印于其上。

是张黑白照片，证件照的规格，乍一看跟遗照似的，吓了她一跳。等她回过神来，不禁在心中狠狠地鞭策了一番组织。

真是的，真那么穷吗？就不能拿彩色打印么？

可这并不是重点，而是那个人。

他叫张宇昊。

他长得很年轻，估摸着也就十几岁吧，一学生哥。一头鸟窝般的头发乱糟糟，脸不宽不窄但棱角分明；五官一点儿也不出众，说好听点叫清秀，说不好听那叫大众脸。他有一双低垂的眼帘，并不闪亮，眼神中总透着迷茫和一丝淡淡的怯懦，似可怜巴巴的小狗，总给人一种做错事正乖乖认错的感觉。

——总之看着就不像是个能做大事的人。

想反，感觉是个很好欺负的人呢？！

这就是当时陈琳筠对张宇昊的第一印象。但她怎么也料想不到，张宇昊内心其实藏着一个疯子，别看他平时弱弱的一副受样，但后来每次他发起疯来，那怒火都是燎原之势。

可那都是以后的事了，这里暂且不提。

为了能和张宇昊接触，陈琳筠只好拜托那个总一脸殷勤的大肥胖子帮忙，简单来说其实恒子是她小学同学，也跟张宇昊在同一所学校。

但惊喜总是来得异常突然。她没想到，张宇昊不只跟他一学校，还是恒子的铁哥们儿，用胖子原话来说就是：“嗨！这有什么难的，他是我小弟啊！这事儿就包我身上了。”

于是，作为帮忙的报酬，那天她得陪胖子出来玩。陈琳筠一直是个聪明的女孩，她当然知道恒子心里想的啥，虽然这事不可能，可她也不忍心打击人家。

这就是事情发展的原委了。

但不知是巧合还是运气使然，这不，就一赶公交车的事儿，还真给她撞上张宇昊了。

那是公交气压门快合上的一霎那，陈琳筠穿着高跟鞋，当时的她像一只鸟儿，飞得快若闪电，恒子跟在她的身后，气喘如牛。如今回想起来，连她自个儿也不知当时是如何做到穿着高跟鞋还跑这么快的，简直匪夷所思。

可生活就是这样，越是平时你认为不可能的事却总是悄悄而过，完成得无声无息。正如时间一般，它动作轻盈，感觉不到一丝波动，可转眼间……就是几十年。

等到她越过车子和站台之间的间隔上了车后，陈琳筠才真正感觉到了什么是世事无常。

车上人头涌动，密密麻麻都是人，跟一株株站得歪歪扭扭的大白菜似的。热乎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热闹的人潮。

陈琳筠感觉自己似被丢进了一个大锅炉，锅炉中热汤冒着泡儿，那一株株白菜在汤煮之下冒着热气，正向她招招手。

而张宇昊正是那其中的一株白菜，而且还和陈琳筠迎面来了个熊撞。

［2］

张宇昊觉得面前的女孩跑起来介乎于轻灵与敏捷之间，似鸟儿，又似猫，跑着生风，吹散了他额前的头发。那股子劲风中透着淡淡的檀木香味儿，闻着有秀灵之感，似空山新雨后，又似烟雨飘茫。

风带来的还有那一抹栗子色和柔软，是她飘扬的齐肩短发丝和温软的身体。发丝散如罗幕，眼神透过其中能窥视到肉乎乎的耳垂，其上海蓝圆球坠子正摇摇晃晃，上面嵌的碎银光芒刺眼。

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响，一头栗子色的女孩一头撞进张宇昊的怀中，如果不是他及时抓住车门边儿的栏杆，这下就能把他这株瘦小的白菜给来个人仰马翻。

跟在女孩儿身后的男生也一同上了车，只是张宇昊现在无暇他顾。本来他的心思像那游离于天边的云彩，总也聚不到一处，可现在，这女孩像只定心箭似的，一撞之下，就把他那飘渺的心思拉了回来，一箭穿心。

什么情况？

张宇昊微低头，女孩也正抬头看着他，直挺挺的鼻子，厚厚的小嘴唇，淡淡的如用毛笔轻勾上去的两抹富含诗意的细眉……那双略显妩媚的眼睛明快如刀子，那一眨一眨之间，好似真会说话一般。

真好看。

［3］

陈琳筠抬头，从下往上看那张平凡的脸。

和那张照片一模一样，不出色的五官。头发比照片上更加乱，有吱呀岔开像树枝的、也有平塌得似平原的，加上发量很多，跟头顶一个毛绒球似的。

确实挺颓废的。

眼帘也比照片上更加低垂，望着她的眼神儿中有受惊小狗般的惊慌，更多的是兔子的怯弱。

一副受样。

初时有着惊讶感，可待得心情平静之后，陈琳筠再看这张脸，却是有着一股冲动涌上心头。

想要捉弄捉弄这只小狗。

于是，她思索间，心中已有定数。

“你是……昊子？”陈琳筠故作惊讶地问。

昊子是三兄弟铁哥们儿之间对他的称呼，算个小名吧。

果然，不出她所料，男孩眼神中的惊慌更盛了几分：“你……你认识我？”

陈琳筠点了点头。

“可……可我不认识你啊……”男孩挠挠头，“我们……之前有见过吗？”

她见鱼儿已上钩，是时候收网了。

“没有见过啊。不过，”说着，陈琳筠从小热裤的口袋中摸出手机，点开了微信，打开那张朋友圈中的照片：“你看，这不是你吗？我认识你哦。”

说着就把手机递到了男孩的面前。

那是恒子朋友圈上的照片，是张大头照。照片上三个大男孩儿互相勾肩搭背，左边那个胖子长得白白净净，人模狗样；中间的胖子则一脸儿横肉，呆萌憨厚；右边却出奇地是只小瘦猴，头发像鸟窝，一张麻瓜脸，五官端正不出彩。

三个男孩在镜头前大眼瞪小眼，互相挤着脸儿，一副恨不得自己的脸能填满镜头似的；虽各有特点，但三个人脸上无一不是快乐真诚的笑容，照片右下方有着一行歪歪扭扭的水印：“昊子淳子祝恒子生日快乐！”。

这不正是他们三兄弟上一年恒子生日时的大合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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