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降万妖》： 血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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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血森

宁静的夜晚。夜空中，流星拖拽着长尾，轻抚夜空，在弯月边溅起或泼或撒，星河如路。这一天，天象略异于他日，炎阳落去的方向，泛着一晕血色。

亥时过半，子时将至。韩渊下意识抽动了几下手指，惊扰了指边虫儿。缓缓睁眼，坐起身，周围是半身高的杂草，遮挡住了视线。凉风习习，吹得杂草一阵高低浮动，也吹散了韩渊迷蒙的思绪。打个激灵，站起身来。

迷了方向的韩渊边走边费力翻找着断断续续的记忆，希望能够得到一星半点有关自己和着原野的信息。

又一阵冷风吹过，韩渊打个冷战，拽了拽衣服，继续向直觉既定的方向走着。

不一会，韩渊发现身边燃出几团暗蓝色的磷火，围绕着韩渊。转过几圈，又呈一字排开，像是在为韩渊引路。

韩渊有些疑惑，又不得不跟着这几团磷火。每靠近一团，便会消失，在最前方重新燃起，周而复始。一路上，齐腰高的杂草愈发低矮，直至灌木丛生，又高林耸立，不知走了多远。整个空间都显得有些阴暗和诡异。

走着走着，韩渊发现四下里总会不时飘过某个东西，发着暗淡的白光。也正是从发现这些东西开始，那几团磷火便燃烧的愈加猛烈，由最初的手掌般大小，变成将近半身高。颜色也由一开始的暗蓝变成耀眼炽热的白。

还未等韩渊疑惑，前方至幽至暗处迎面飞出一个色如死血般的幽灵，哀嚎着直扑韩渊。

毫无防备的韩渊接连后退了四五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与此同时，几团磷火一拥而上，将那幽魂挡了下来。

“血色之森，因怨而生。日沉之处，有尸千年不腐，因化体为烛，以骨为芯，肉身为油，魂魄结怨化作厉鬼。日落灯起，长燃不灭。周身草木皆为血色，冲得一片血色天。”

一个个鲜明的文字飞入韩渊的脑海，组成了一段话，自然而然，不知从何处飘来。

“嘁。”

磷火拥在厉鬼身上，燃出一阵咝咝啦啦的声音。透过跃动着的白炽火焰，韩渊看到厉鬼五官扭曲，暗的近乎黑色的腥血从双眼流出，一边扭动着躯体，一边发出更加凄厉的哀嚎。声音中有男有女，又似有马有牛。一时间雌雄难辨，人畜难分。

与此同时，血色的树木和着哀嚎，无风而动，将影子胡乱抛在地上，似凶兽张牙舞爪。

顷刻间，浓雾弥漫。

厉鬼停止了扭动，用空洞的双眼盯着韩渊。抽动着嘴角扯出一丝邪笑。火依旧在咝咝啦啦的燃烧着，却又好像伤不了它分毫。

抬起手，那厉鬼指了指自己的右眼，又指了指韩渊。凭空晃动几下，便晃出几道残像，弹开磷火跳脱出去，并将身形隐没在这浓雾之中。

霎时间，阴风四起，卷起枯枝败叶，划在身上便是一道伤。风声之中，似乎有什么在低吼，嚎叫着。一股股刺鼻的尸臭味直入韩渊神经，布满整个胸腔，冲得韩渊头晕目眩，跌跪在地上，忍不住呕着。

呕过一阵之后，韩渊费力的抬头，借着磷火的光，隐约看见四下里许多人影在晃动，朝着自己，越走越近。

韩渊依旧半跪在地上，想要喘息却因愈发浓重的尸臭味濒临窒息。磷火围在他身边，不停躁动。

“跑！快跑！少侠应当知道你现在正在这血森之中！”

一个声音夹杂在低吼声中，穿过韩渊的脑海。

“糟了，血尸！”

人影越晃越近，韩渊也终于看清，一具具尸身血色斑驳，双眼冒着红光。迈着僵直的步子，将他围在了中间。

韩渊见状，赶忙撑起双腿站起身来，朝着前方冲了过去。临近血尸，双臂交叉抵在胸前，侧身撞去，撞倒两三血尸，又继续向前跑着。

“单个血尸不难对付，可若是成群结队出现，便是道难关。毕竟寡不敌众。何况它们身后还有这林中厉鬼。”

又是这个声音！这次，韩渊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从血森，到叫他快跑的，一直是这样一个中年大叔的声音。

“该死！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七星魂火，燃魂炼魄，真气逆行，穹苍，开！”

那声音没有理会韩渊的质问，自顾自说着。道是话音刚落，那几团磷火便飞致韩渊身边，左右臂各附三团，悄然熄灭。剩下一团则径直飞入韩渊眉心。韩渊一个踉跄，险些跌跪在地上。只一瞬间，只觉得全身都在燃烧，左眼阵阵灼痛难忍，直冲神经。

“呜——吼——”

低吼声渐渐逼近，血尸又围了上来。

“少侠，放手一搏吧。”

那声音再一次响起。韩渊顾不得疑惑，直起身，燃烧灼痛之感渐渐平息，神清气爽，足然舒畅。缓缓睁眼，魂火在深蓝色的瞳孔中不停跃动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一缕白烟随着气息从嘴角抽出。

第二章 守山人

“嗬啊！”

仰天大喝一声，气浪冲得百步之内浓雾散尽。又弓下身子，将双拳横在腰间，催动真气，腾起两团暗紫色的火焰，愈燃愈烈。没至小臂处世，赫然一副狮头模样。

顺势出了双拳，拳风宛若两头雄狮向前扑去，所到之处，血尸四分五裂，草木连根拔起。

四面八方，血尸依旧不断涌来。

韩渊弓下步子站稳，右拳提至肩高，左拳横在胸前，催动真气，拳上狮头开了双眼，冒着金黄色的光。

“百狮拳！”

韩渊飞速挥动双拳，将魂火如雨点般打在血尸身上，燃得周围血尸化作灰烬。

“狮啸山林！”

提起右拳，跳起丈余高，猛击地面，气浪冲得百步之内血尸拦腰截断，同时发出震响，有如雄狮怒吼，响彻山谷。

只不过一招一式将韩渊的真气慢慢耗尽。斗了不知多久，韩渊的动作变得迟缓，再发不出一招半式。只得以血肉之躯相搏。脸上的笑意也渐渐褪去，变得疲于应对。

面对丝毫没有减少之意的血尸群，韩渊终究是寡不敌众，无意间总会被抓了空挡，扑出一道伤来。

抓伤，划伤，撕咬伤，一时间韩渊身上好像找不出一块完整的肌肤。

体力耗尽的他最终又跌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而周围的血尸也停下了动作，化作一滩滩污泥，归入土中。

林中传来阵阵吟唱，而韩渊已无力再去疑惑。身后树木闻声而动，抽出几根藤条，束了韩渊胳膊，吊至半空中，绑在树上。

厉鬼终于显了身形，轻飘至韩渊面前，抬起手，抚摸着韩渊的脸颊，由下至上，最终停在了右眼处。

“罗刹……”

自顾自念叨一句，便对着韩渊的右眼吹了一口瘴气，又向后退了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间，韩渊感到脚下一股热浪袭来，残叶之下闪烁着火光，一条火绳伸出，直直刺入厉鬼的心脏。登时厉鬼像失去了所有力量，摔在了地上。

一阵风刮过，将残叶扫尽。显露出一个由火焰聚成的无极八卦。而阵眼，便是那盏长燃不灭的烛灯。

厉鬼趴在地上，又发出更为惨烈的哀嚎。右手伸向韩渊，像是心有不甘。

“三昧真火，灼尽世间万恶。”

厉鬼撑起身体，用尽力气扑向韩渊，而到阵边，便被天雷击中，弹了回去。

“哎。何不放下生前执念，投胎去吧。”

只见一个人提着盏八角宫灯，无数火焰从灯中飞出，附在厉鬼身上，斯斯燃烧着。而厉鬼周身血色一点点碎裂，飞至半空中，散为灰烬。最终褪了血色，显出纯净、透亮的本色，貌若常人，宛若新生。

火焰逐渐熄灭，地上烛灯化回尸骨，由头至脚，化作灰烬。

提灯人双手合十，道“大笑无声。请去吧。”

草木血色逐渐褪去，其他怨魂也得以升天，重入轮回。

韩渊落到了地上，倚着树干，勉强站立。

“原来，是你……啊！！”

韩渊开始右眼冒出了缕缕黑烟，猩红的血液从眼眶中涌出，灼烧着皮肤，滋滋作响。

女鬼见状，轻轻飘至韩渊面前，拨开他捂在右眼的手，轻抚脸颊，吻在了韩渊已经发紫的嘴唇上。

韩渊只觉得眼皮沉重，便昏睡了过去。

————

“一定要活下去。以后，还有更难的路要走。拜托了……”

一个声音飘进韩渊的脑海，安逸，轻柔，又直冲神经，将他从昏睡中唤醒。猛地坐起身，韩渊发现自己在一间屋子中。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土墙、木桌。

伸出双手下意识检查身体，韩渊发现身上的已然痊愈，只是右眼却无法再睁开。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那时提灯人端了些斋饭走了进来。韩渊看着这个将自己推入险境的人，不由得握紧拳头，眼神中掠过一丝杀意。

“呦，醒了？”

“……”

“别紧张。你已经没事了。而且我也没有什么恶意。”

“……”

那人一身素衣，白须长髯，腰间别了一盏熄灭的灯。将斋饭放在了木桌上，坐在桌旁，面对韩渊。

“我是这血森的守山人。但无奈能力不足，只能抹抹边角，设下阵法捉一些怨魂。维持血森不再扩散就已经是勉强。至于这林中厉鬼，更是奈何不了。”

“我只想知道我是谁。还有，我为什么在这里？”

“哎，不要打断老人家说话。”

“……”

“你的身上，有着某种能够让各界都兴奋起来的力量。所以我才引你至此。出此下策，得罪了。”

“你还是没告诉我我是谁。”

“啊哈哈哈，”老者仰面而笑，指了指自己“年轻人，你自己都不知道，却来问我？”

“嘁。”

韩渊扭过头，只一瞬间，守山人已不知去向。只见桌上一张纸条，一面铜镜，一身道袍。

“韩渊，我将这七星魂火赠与你，好生利用。至于你是谁，有着什么力量，便是你自己应当去寻找的了”

“这老头。。。”

镜中人目色深蓝，瞳孔中隐约可见火焰跳动。

换了衣服，吃过斋饭，韩渊凭着直觉，推门，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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