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匪》——意独行

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妖龙丹尊》——箫灵儿》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宋匪》——意独行。

第一章 卖诗

公元1111年，北宋政和元年。

自十月起，长江以北漫天飞雪，连绵半月不休，造就千里白雪万里银装。

次月，气候之寒愈演愈烈，江南一带亦开始遭受影响。

鹅毛大雪三日不休，刺骨寒风昼夜呼啸，滴水成冰，万千平民百姓饱受风刀霜剑，贫困冻死者不知几何。

然而有一理千古不变：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

扬州治下，渔柳镇。

此镇依河而建，乃扬州大运河区域内的节点之一，不过由于河面结了层厚冰无法行船，相比于往日消散了大半繁华。

好在除了茫茫白雪，街道上还有着稀疏的少许行人与商贩，因此倒也不会显得寂寥荒凉，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不仅如此，渔柳镇码头旁的观景亭阁里，不时传出来的欢声笑语与诗词章句，更是为渔柳镇寒冷的冬季增添了三分姿彩。

“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云”

一名身着富贵锦衫，面如冠玉的俊秀高挑男子望着亭阁外银装素裹的青山白雪，微眯着双眼悠然说道着：“这番景色当真是一副人间好时景，我张伯然今日有幸一睹，可谓快哉！快哉！”

语落，只见他收回目光，举起身前温润的白瓷酒杯，将杯中略带热气的花雕黄酒一饮而尽。

“此处虽是小镇陋亭，却有着独到之景，否则我又岂会带伯然兄你们来这呢？”

张伯然手中的酒杯才刚刚放下，坐在他对面身材高瘦，脸长眼小的马治不由略带得色地笑道着。

“马兄所言甚是，如此说来，今日能有缘相聚在此赏景，我等应共同敬你一杯才是！”旁边有人闻言，当即笑着举起酒杯说道着。

其余人对此并无半点异议，显然是认同了这人的话，纷纷举杯共邀，一同敬了马治一杯薄酒。

这番敬酒，令本就热闹的气氛更为火热，诸人相互间举杯欣然共饮谈述着，言语多为阐述着冬日雪景的诗词经赋，聊开之后不时夹杂着一些风花雪月与个人的仕途抱负。

“各位公子行行好，可怜可怜一下小子，大发慈悲赏口饭吃吧！”

就在张伯然、马治等人怡然自得的时候，一声极不和谐的哀求话语突然自亭阁外响起，令他们不由一愣，纷纷张望而去。

不知何时，两名岁数看起来大概在十一二岁左右，体型瘦弱，衣缕轻薄破旧，浑身脏乱不堪的小乞丐来到亭阁外向他们乞讨。

站在最前面的小乞丐卑微地弯着腰，用他那双布满冻疮血口的小手在身前合握，冻得发青且脏乱的小脸微抬着，用那双充满希冀却又显得空洞的眼睛可怜兮兮地凝望着眼前的书生们。

在这一双眼睛的注视下，举着嘴边的花雕黄酒，桌上香气扑鼻的美食佳肴，在这一刹那仿佛失去所有的滋味，令人瞬间提不起半点酒兴与食欲。

原本良好的氛围，转瞬间便悄然消散一空，整个画面似乎陷入了静止。

人心本善，在这种情况下若还能怡然自得地饮酒作乐，那可就真的是猪狗不如了。

因此，哪怕心中再不喜，亭阁里以读书人和君子自居的公子书生们，也只是沉默不语停下手中的动作，而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不约而同的是，他们的目光不由朝着马治望去。

感受着其余人望来的目光，马治原本自得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的目朝着发现情况急忙赶来的奴仆冷视而去，似乎是在无声地质问着刚刚为何没有将这两名小乞丐拦下来？

要知道，今日这冬日赏雪宴乃是自己亲自邀请召开的，出现眼下这大煞风景的事情，岂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见状，赶来的奴仆也顾不上辩解，冲着眼前的小乞丐怒声喝道：“哪里来的臭乞丐，赶紧滚！莫要坏了我家少爷的兴致！”

说完这话，还作势挽了挽袖子，一副再不走就要动手打人的姿态。

面对奴仆驱赶，一开始便站在前面与出声乞讨的小乞丐不由有些胆怯地后退了几步。

“公子，您就行行好，赏小子一口饭吃吧！”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只见他咬了咬牙，骤然朝着马治跪下，双膝埋在冰冷的积雪里，冻得瑟瑟发抖地哀声求道：“下辈子就算是做牛做马也一定报答您！”

对此，马治神情漠然，嘴角带着丝不屑的冷笑。

若非友人皆在这里，他早就开口让奴仆将这两个小乞丐好好教训一番，以泄心头之怒。

竟然还想跟他要饭吃，简直就是想太多了！

“石头，站起来吧，你这样继续跪着没用的。”

就在这时，另一名小乞丐突然向前走了几步，俯身将跪在地上的同伴硬拉起来，同时凑到对方的耳边轻声说道。

被硬拉起来的石头眉头闻言，不解又气愤地看着对方：“周铭，你自己不愿好好乞讨就算了，干嘛把我拉起来？跪着向人乞讨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跪下虽然不一定有用，但好歹能增加点希望，要是今天回去时什么都没有讨到的话……

“能用别的办法解决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放下自己的尊严去乞讨？”

对于石头的抱怨，周铭不知该作何回答，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你继续跪着也不一定有用，让我来试一下吧。”

语落，周铭深呼吸了口气，坦然走到马治的身前，腰杆挺得笔直地站着，目光平静地望着对方。

“你莫非也要让本公子赏你口饭吃不成？”

马治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周铭，似笑非笑道：“也行，只要你向我跪下，学狗叫上三声，我就赏你一盘烧鸡。”

“抱歉，我是来卖东西的，并不是来乞讨的。”闻言，周铭摇了摇头，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应道着。

有些东西一旦丢了，想要再捡回来可没那么容易。

虽然被命运摆了一道，但周铭的骄傲可不会让他甘愿屈服于命运的安排，认为自己真的是乞丐！

语落，只见周铭的目光直接越过马治将其无视，望着亭阁里的其余书生朗声喊到：“今日巧遇一老先生，见我可怜却又因为囊中羞涩无法救济于我，于是便赠诗一首，指引来此叫卖，并言公子们听了之后必会买之，可有公子有意一闻？！”

这话，自然是假话，说出来的目地自然是为了骗人。

不过哪怕是骗人，在周铭看来也比放下尊严去乞讨来得强！

“我家公子与朋友皆是读书人，个个饱读经书才高八斗，你跑来这里卖诗简直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不知所谓！”

周铭的话才刚刚说完，站在马治旁边的奴仆不由哈哈大笑地嘲讽着。

“这叫班门弄斧，顺便给本公子记着，下次别拿武人那一套与我等读书人说事。”看了眼自家的奴仆，马治淡淡地说道着。

虽然只是开口纠正了一下，但其中的意思自是不言而喻。

“正是因为公子们皆是读书人，我才来此卖诗，否则卖予贩夫走卒之辈，岂不就明珠暗投，事倍功半了。”

周铭闻言并不在意，面带轻笑地说着，对于这种情况他又怎会没有考虑到呢？

“说得不错，贩夫走卒之辈又怎能懂得什么叫做诗词呢？”对于周铭的话，马治似是认同地说道着。

但在下一刹，却见他摇了摇头，不屑地说道着……

第二章 劝学文

“但你又能比贩夫走卒强上多少？”

马治看着眼前的周铭不屑地说道着：“不过是一介小乞儿罢了，谁也不知你所说之事是真是假，口中的诗文会不会是自己瞎编乱造的胡话，试图说上几句便借此赖着我等讨要钱财。”

此话一出，不待周铭反驳，亭阁里便立马有人出声附和道：“仔细一想，马兄所言甚是，大家可别被这小乞儿的妄言骗了！”

话语才刚刚落下，便又有数人说道：

“说的不错，依我看，那赠诗之言毫无依据，不值得相信。”

“小小渔柳镇能有什么人物，竟妄言赠诗一首，令我等心甘情愿掏钱买之，简直可笑！”

“此子纵是年幼，但说到底仍是下九流人物，实在不值得相信。”

……

“我有一言，不知各位兄台能否听我说上一说？”

就在这时，一直默默观看着事态发展的张伯然突然出声说道。

他的话才刚刚说完，其余人下意识地停止言语，不约而同地将目光张望而去。

人有三六九等，虽同为书生，但张伯然的父亲乃是一方县令，只不过是听他说上一说罢了，没有必要因此轻易得罪。

正准备开口为自己说话的周铭看见这一幕，下意识地朝着张伯然望去，心里不由思量着这人要说些什么。

“诸位，佛陀曾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在众人的注视中，张伯然说了句佛语，随后又道：“无论这小乞儿所言是真是假，所求的不过是温饱罢了，予他们一顿又有何妨？”

语落，只见张伯然正气凛然地继续说道：“我等饱读圣贤书无非有二，一为知礼明智、明辨善恶是非，二为日后科举有成为朝廷牧民一方，为官牧民，应以仁德为上。”

“不过两个小乞丐罢了，在官府里连份户籍都没有，伯然兄未免太过慎重了吧？”斟酌地想了想，马治摇了摇头，看着张伯然不认同地说道着。

这种时候如果退了，那不就显得他没有仁德了？

“纵是没有户籍的流民乞丐，那也是我大宋的子民，所缺的无非是重新入户立籍罢了。”

张伯然看了马治一眼，说着的同时，伸手端了盘烧鸡走至石头身前，随即蹲下递出，温和道：“拿去吃吧。”

“给…给我的吗？”

石头闻言，看了眼盘子里香气扑鼻的烤鸡，艰难地咽着口水，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对此，张伯然轻笑着问道：“你觉得我有骗你的必要吗？”

听见这话，石头连忙将盘子从张伯然手中接了过来。

紧跟着自身上掏出只破了数个缺口的黑陶碗，用手小心翼翼地将盘里的鸡肉尽数拨到碗里，拨完后还不忘拿块鸡肉将盘底凝结的油脂刮下来。

“石头谢过公子，大恩大德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弄完这一切，石头恭恭敬敬地将盘子递还给张伯然，由衷地说道着。

一个瓷盘子少说也要一个大钱，可不能给人家昧下了。

待张伯然不嫌弃地将盘子接回，石头冲着周铭兴奋地说道着：“周铭，我们有肉吃了，还不赶快谢过这位公子。”

“不知公子对于小子刚刚所言是否有兴趣？”

周铭并没有搭理石头，而是面色平静地望着张伯然：“是真是假，一听便是！”

说完，不待张伯然回答，周铭神情肃然地继续说道：“若是公子听完后确实无意买之，我周铭立马转身就走，绝不逗留！”

一开始或许不是，但对于他现在而言，这诗已经是必须要卖出去的事情了！

唯有如此，他才能有资本奋力一搏，改变这具身体在自己穿越而来前，所面临的糟糕处境！

“那就先念来听听吧。”

闻言，张伯然稍微思索片刻，便做出了决定。

从一开始他便注意到了周铭的不同，因此倒也愿意看一下这个乞儿能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惊喜。

别的不说，光是对方看起来明明就是一介乞儿，但骨子里完全没有属于乞丐应该有的东西，亦不将自己当作乞丐看待。

除此之外，思路清晰明了的言行，亦足以证明周铭绝不是一名乞儿那么简单！

对于张伯然的这些想法周铭并不清楚，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在听见张伯然的回答时，仍是不由地泛起一阵狂喜。

为了避免失态，连忙竭力维持着脸上平静的神情，平复着激动的情绪。

深呼吸了口气，感觉差不多的周铭开口沉声念道：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栗。

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

“原来是真宗圣上所作的《劝学文》，诗无疑是好诗，但若想借此骗取钱财可就想太多了！”周铭才刚刚念完，早已按耐不住的马治立马出声嘲讽着。

若非此乃真宗圣上所作之诗，要不是为了避免被人指责犯上，他早就开口打断了。

“那老先生说这首诗唤作《劝学文》，乃是真宗皇帝生前所作，意在告诫天下读书人当以学为重。”

周铭并没有被马治的话影响到，看了眼一脸嘲讽的对方，淡定地继续说道：“不仅如此，那老先生还说：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年少时莫要贪图享受，多下苦功夫钻研学问，功成名就后该有的东西自然会有。”

怕自己的言语说服力不够，周铭便加了句珍惜时间的名言警句。

虽是岳飞所作《满江红》中的一句，但现在乃是北宋而非南宋，只会被当作那老先生原创的金玉良言。

而事实证明，这句话确实管用，有着画龙点睛的效果。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听完周铭的话语，张伯然神情有些恍惚地低声念叨着：“此句甚妙啊！”

寥寥数字，与《劝学文》整篇诗文相互映衬，充满了警教之意。

想到自己应邀前来此处赏雪，往返少说也要浪费数天时间，张伯然便不由感到一阵懊悔。

若是勤奋点，用这些时间读透数篇文章完全不成问题！

不仅是张伯然，就连一开始出口嘲讽的马治及其他人亦是一样，均在品味着这句话，各自都呈现出一副感受颇深的模样与姿态。

在这一刻，纷纷有种时不待我，光阴似箭的紧迫感，只恨自己往日里竟然白白浪费大好光阴。

看着这些书生们的各自反应，周铭心中不由感到一阵踏实。

事实上，若非他在学校学到的知识大多还给了老师，脑海中有印象的诗词根本没几首，也不会冒险把当初拿来激励自己的《劝学文》拿出来用，毕竟这可是才送去没几年，影响力尚在的宋真宗所写的。

对此周铭心里也很无奈，但谁会知道他有朝一日竟会穿越至南宋，连做点准备的机会都没有。

否则背点诗词，记些发明，研讨下历史背景跟出名人物，还不跟那些小说中主角一样，轻轻松松登上人生巅峰。

不仅如此，更是在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的情况下，成为了一个孤苦伶仃的小乞丐。

缺衣少食不说，更是被乞丐头子控制着，动不动便遭受暴打虐待！

“小兄弟，此乃纹银一两，这诗与句我张伯然买了！”

正当周铭的思绪不由发飘的时候，张伯然来至他的身前，一边自钱袋中掏出一角碎银一边说道着。

动作丝毫不见拖泥带水，一丝犹豫都没有，大概在他心中这笔交易物有所值吧。

语落，却见张伯然话锋一变，转而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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