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风沉》——风吹西瓜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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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之相

暮色之中，帝国南疆的光道城中，当今人皇的曾孙诞下了。人皇多子多孙，这个庶出的曾孙并未真正受到重视。

天世帝国皇城，未玄宫中，年迈的人皇拖着长长的影子，佝偻着背静静的看着手中的奏折，风吹动着烛焰，发丝。他已经七十多岁了，清楚自己时日无多，在他的治理下帝国仿佛复苏了生机，前几代人皇留下的烂摊子，在他的修补下显得十分牢固。

良久之后，人皇缓缓站起在宫人的搀扶下走进了御书房，他一人缓缓坐下，翻开了一本书。

泰和人皇二十三年，大乾帝国百万大军强攻北疆，北疆大营受重创，帝国北疆防线收缩。永昌人皇七年，发生大瘟疫，帝国损失惨重。永昌人皇十五年，人皇不顾朝臣反对，决议动大乾动兵，北疆大营四大主力军团受重创，帝国战败，割让宁、景二十一州。嘉盛人皇五年中土四大帝国联军大举进攻天世帝国，五月初皇都被攻克，发生了长达三个月的大屠杀，宗室，百姓，官员，皇城多达近四千多万人，只剩下百万人口，此役之后，帝国丧失了东进的勇气和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东疆被四国瓜分。太正人皇九年南疆发生叛乱，人皇第五子前往平叛，长留南疆未反。书中记载了天世四代人皇治下帝国的景象。

他就是太正人皇，从二十三岁即位，至今已经五十年，这五十年经历了太多，当年的锐气似乎已经在不断的惨败中消失殆尽，但又似乎残留着一抹余晖。

南疆道光城，作为帝国南疆首府，人皇的五皇子高泰究已经坐镇了五十年，五十年娶妻生子，封南道王。

作为帝国唯一一位坐镇边陲的亲王，高泰究可谓功勋卓著，平定南疆叛乱，并主动出击震慑离阳帝国，以一己之力稳定局势。不过，朝堂之上，这位亲王被许多人质疑拥兵自重，确实这位亲王已经得到了除了皇位之外的所有东西，在南疆只手遮天，翻云覆雨。

太正五十年，今天的南道王府很热闹，王爷的孙子降生了。南道王有一子一女，长女早已嫁与南道太守方知之，而长子高泽琚常年跟随南道王征战出生入死，如今，而立之年终有一子，作为南道王的嫡孙，南道王特意从前线赶回来，抱一抱自己的孙子。当然，前来祝贺的人都是南疆有头有脸的人物，皇城的特使也特地携带人皇的礼品前来。

“王爷，陛下让下官问您，小王爷的名字可有？陛下听闻小王爷降生可是欣喜了许久。”

“不知，陛下可有赐名。”

“还是王爷圣名，陛下说这一代乃景字辈，希望山河景秀，故赐名景秀。王爷可还满意。”

“自然，蒙陛下赐名。”

高泽琚抱着孩子，站在一旁，初为人父显得些手忙脚乱，孩子在怀中大哭了起来，南道王白了一眼接过孩子，结果哭的更厉害，惹的众多礼宾大笑，在一脸无奈中，南道王摇着头把孩子交给了自己的儿媳妇。

“王爷，这小王爷可不怕你，将来定是大人物，一员虎将啊！”.......不断有恭维的话说出来，哪怕是平时不喜欢听这些话的南道王，听了这些话笑的停不下来。

到了夜晚，送别了最后一位客人，王府又冷清了下来，南道王一阵恍惚，准备休息，明早赶回南疆大营。

“王爷，留步，”听到这句话南道抽出佩刀，“什么人，滚出来。”

“王爷不必担心，在下只是一只闲云野鹤，来到王府只是为了给小王子祝贺，还有几句话想和王爷说。”

“若是给我孙儿祝贺，本王心领了，这天色昏暗，请阁下离开吧。”

“小王爷的未来，不局限于王，乃至于皇，甚至于帝，自从神圣皇朝末代大帝之后，历经数十年血战，六大帝国建立，称皇不称帝，没有足够的实力谁也不敢，称帝者天下共击之，玄光帝国的除名，相信王爷在皇室的史书上看过，哪怕天世帝国在神武人皇时期，乃天下霸主也不敢称帝，但我在小王爷身上看到了一缕帝气，”年老的道士状如疯魔，脸不断的扭曲着，再说这段话的时候十分激动。

南道王，缓缓收了刀，吸了一口气，“请随我来。”

没人知道那一夜究竟交谈了什么，随着南道王父子后来战死沙场，道士寿终正寝。第二天一早，南道王红着眼睛，带领亲兵返回南疆大营。

太正人皇五十年十二月，天气似乎比以往更冷一些，在皇城百姓们都在准备着新年时。人皇的桌案上放着几份战报，人皇阴沉着脸，看着几个儿子和一位仅存的有着从龙之功的老臣子。

“短短几年，天下战事频发，我天世首当其冲，本皇登基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只求无过，希望恢复祖宗基业，我下令不准主动出击，没想到倒成了软柿子，不断遭到挑衅。”

过了许久，大皇子宁亲王高泰括站起身来说了自己的主张，安抚着人皇的情绪，渐渐的人皇挥了挥手，让他们都出去。

“韩无袖留下。”韩无袖吃惊的看着人皇，停了下来。

“本皇当年能够登基，仰仗了你们几个人，如今，大家都不在了，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了，想当年的我们是何等意气风发，壮志凌云，慷慨激昂的说自己的理想，如今呢，帝国继续衰败，我们只是延缓时间，在我眼里帝国即将被几头狼分食，不甘心啊，乱世出英雄，此等乱世若是天世遗憾落幕，我也无法面对列祖列宗。”人皇在自己的老友面前说着，像个孩子一样。

人皇有过雄心壮志，面对这个局面他也无力挽回。

风不断的吹着，雪稀稀落落的着，皇城弥漫着喜庆的感觉，大街小巷上的小贩不停的兜售。南疆大营，作为南疆军队大本营，驻扎五大军团，这段日子不断有军队被抽调进入与离阳帝国军队对峙的前线，剑拔弩张，气氛喧嚣，哪怕年关将近，军营里没有一丝喜庆的气氛。

南疆的局势，只是天下局势的一个缩影，这或许是最后一个太平日子，只有战争，一次毁灭的洗礼，格局一改，天下群雄重新洗礼。

乱世，既是毁灭又是重生！

韩末

太正五十一年开春，新年的气氛渐渐消散，帝国又重新进入了以往的状态，各种乱象层出不穷。

韩府内，全家人一大早就起来忙活，不为别的，就是因为韩家唯一的少爷，韩末回来了。不过除了韩无袖，其他人脸上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愁色。

韩末作为皇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各种事情都干过，但是却又不出格。韩家皇城家风极佳的家族，出了个纨绔，已经坏了名声。作为韩家唯一的继承人，韩家人忍了下来，作为韩家家主的韩无袖，对这个孙子的放纵有加。

韩末，性格直来直往，小心思不多，就是喜欢玩，在外面胡作非为。直到闹出了光天化日，强抢民女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气的韩老爷子，亲自拿着刀赶过去把韩末捉回来。不久之后，皇城纨绔韩末被老爷子撵出家门，赶到西北荒原上吹冷风，这一吹就是五年，五年后他回来了。

韩末走之后，全城青楼生意惨淡了不少，全城的良家女子都松了一口气。

“韩末回来了”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城，很快喜的喜，忧的忧。

很快，从皇城口走进了一支千人的黑甲军队，领头的正是韩末，但是在西北荒原的寒风吹拂下，脸红红的，被风擦伤的脸，龟裂的手，沧桑的像是四十多岁的男子。

韩府上下战战兢兢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身黑甲散发着血腥味，混杂着汗臭味，令人感到恶心。韩无袖看着自己的孙子在西北磨练的不成人形，有点心疼，再走近之后闻到恶臭，变了变脸色，“你快去换身衣服，然后过来见我。”说罢，就走回大堂之内。

“韩末，回来了怎么全城上下都这么紧张，什么时候我们去拜会拜会啊”皇族大纨绔，宁王的孙子在聚财楼与一众狐朋狗友享乐时，听到这个消息时，忍不住就想起了韩末在的时候自己受的委屈，现在韩末在皇城根基全无，想让韩末吃吃苦头，杀一下他的威风，报自己的仇。

夜晚，在韩家举行的酒宴上，韩家人发现韩末跟之前大不相同，变的稳重了许多，带上了军人的感觉，毕竟天世帝国以武立国，对于军人的培养有着自己的独到一面。

“末儿啊，王境迟还好吧，你那王将军可是我的门生啊，幸亏我把你送到最恶劣的西北荒原不然我韩家就后继无人了。”

那一夜，老爷子和韩末说了很多，也就那一夜确定了韩家未来，韩家本是官宦世家，却一直不出头，直到韩无袖支持了当时身为皇子的人皇，力保人皇，韩家才真正崛起成为了帝国首屈一指的世家大族，从龙之功加持，韩家子弟逐渐崭露头角巩固了韩家的地位。

当今陛下年迈，五位皇子中南道王坐镇南疆在京城根基薄弱，魏王好山水常年游历大江南北，只有宁王、秦王、洪成王有资本竞争人皇之位。老爷子手捧着书，缓缓说道。

那韩家就不要站队了，三个皇子才能平庸撑不起帝国。说罢，韩末便离开了书房。

韩末心里是失望的。

庞大的帝国缺少一个合格的掌控者，在西北荒原磨砺时，清楚了当今帝国的腐朽，军队应当是唯一保存着帝国最初立国精气神的地方，但不断有人将庸才塞入军队的指挥层面，而那些经历沙场生死的将士没有升迁之路。可悲可叹！

第二天一早，韩末受到人皇的召见，入了宫。他第一次见到人皇，人皇苍老的身子拖着整个帝国前行，不否认人皇有雄心，但对帝国的改革，没有找到一个突破口，官员贪污腐化，任人唯亲，皇族，贵族子弟的不学无术......人皇看了韩末这些年在西北荒原的经历，打断了韩末的想象，“很好，本皇想把你调离西北荒原，韩末你有什么想法。”

“陛下，臣想继续在西北荒原锻炼，或者前往战事紧张的地方。”此言一出，人皇的脸色一沉，目光冰冷无比，他没想到韩末会这样说。

许久，人皇缓缓开口，为国尽忠是好事，年轻人得多吃点苦头，西北荒原条件艰苦很久没有爆发战事，如今帝国战事最激烈的地方也只有南疆了，这样吧，南道王上书请求本皇调派军队，如今无兵可派，本皇打算组建新军，你就在新军中担任要职，负责征兵事宜如何，在新军训练完成之时，奔赴南疆参战。

“谢陛下！陛下，此次征兵可是包括贵族子弟”。

“自然，他们也当为国尽忠，退下吧。”

韩末自皇宫离开之后，就前往兵部报道，讨论征兵事宜。

一进兵部，只有寥寥数人，没人理睬韩末的到来，韩末咳了咳，说明了来意，一个三十多岁的官员才姗姗起来，说道“征兵使者，休息一会，不急于一时。”韩末死死的盯着他，看的他心里发毛，连忙拿出早已起草好的征兵告示，交个韩末，说到“请见谅，南疆战事紧张，大家都忙于南疆之事，这贴告示的事，得您自己忙活了。”

接下来几天，韩末便苦逼的在大街上贴着告示，但一直无人看到告示，前去应征。直到遇见了，“哟，这不是韩末，韩大少了，怎么不去青楼逛逛，反而在街上贴告示，怎么需要兄弟请客吗，来，我看看贴的什么，征兵告示啊，韩末兄你尽管贴，别浪费力气了，你贴一张我撕一张。”

韩末静静的看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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