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贼传》： 凌晨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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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凌晨死讯

“他死了大概两个晨时了，看来我们总是慢他一步”大胡子很无奈的耸了耸肩。

“一招致命，完全看不出伤痕，该死的，我一定要抓住他！”蹲在地上仔细检查着尸体的黑衣人突然的怒吼道。

“哎哟，这可不像你啊，我的大侦探威尔斯，你的冷静哪去了，哈哈？”大胡子很无力的嘲讽道。

“省省吧，罗斯，你的胡子也该理理了，这已经是第三条人命了，虽然我也认为他该死，可我们总是要遵循律法的，不是吗？”威尔斯站了起来，从兜里掏出酒壶捏了一口酒，一股热烈的暖流立刻掩盖了所有的寒冷和一些复杂的情绪。

“这可是我们这么多年，碰到最棘手的案子了，连伤口都看不到，我真希望这个杀人犯可不是鬼怪什么的，你知道的，我可是信奉六神教的，这种杀人的手法真的很像六神教的第四神，鬼猎，惩戒所有罪恶人的灵魂，我的神，保佑我安康。”说着，大胡子罗斯双手交叉在胸前，安详的闭上眼睛祈祷了起来。

“别跟我提六神教，想起那个主教我就恶心，我真是受不了你，如果真有神灵，这些杀人犯还会这么猖狂，这可是三条人命啊。”威尔斯狠狠地瞪着闭着眼睛祷告的罗斯。

“哦，对了，你怎么确定他，额，我是说这个杀人犯，是男的？”罗斯突然想起来，撑开眼问道。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不过如果是女的我想你应该都认识，哈，整个福尔的女人还没有逃过你裤裆的吧，尤其是妓女和寡妇，我真不理解，为什么六神教的人都是些恶徒和强奸犯。”威尔斯调侃道。

“哦，我的神，保佑我安康，威尔斯，每个人都有过去不是吗，以前是以前，现在我是一个虔诚的教徒，我的神，保佑我安康。”罗斯一本正经道。

“或许，我们该去喝一杯，这该死的地方太冷了。”威尔斯道。

“好吧，乐意之至。”

福尔落街酒馆：

“嗨，警长，好久不见啊，听说最近又破了个大案子？”一个满脸肥肉，头发黄稀，身材极其臃肿的老男人满眼笑意的问道。

威尔斯甩掉厚重的鹿皮风衣，坐到柜台前，

“别提了，想起来我就恶心，老规矩，两大杯厚酿，要热的。”

罗斯也坐了过来，

“约翰老板，再来两斤熟牛肉，天气太冷了，我的肠胃要活动活动，积存点热量，下午好继续查案，对吧，我的警长，威尔斯。”

罗斯眼睛眯成一条线，看着威尔斯，满脸笑意。

“该死，我可没带这么多钱，就这么多，约翰你看能上点什么热食。”

说着威尔斯从怀里掏出三枚银币，拍在了柜台前。

“只有三个银徽，恐怕只能上两杯厚酿哦，警长。”胖老板约翰有丝好笑的道。

“那就两杯，罗斯你也该减肥了，胖了对身体不好。”威尔斯拍拍罗斯的肩膀。

“威尔斯，做人可要讲诚信，尊贵的六神可在天上看着。”罗斯严肃的正直身子，双手交叉在胸前，仿佛在祈祷六神降临。

“该死，吃个饭都要祷告，查案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的六神发功？”威尔斯一脸的厌恶。

知道一些六神教内幕的威尔斯，对这个以神的名义招摇撞骗的黑暗组织，深恶痛绝，但也只是这些，毕竟斯林明勒当局还在大力宣扬着六神教的种种好处，以至于大多数人都被蒙骗和洗脑。

正当威尔斯在脑中勾勒着六神教的种种恶行和斯林明勒当局的愚蠢时，老板约翰发话了，

“两位可以用一些消息换取两份熟牛肉，当然，绝对不会牵扯到深层次的话题。”

威尔斯狐疑的看着约翰，依旧是那一副标准的职业笑容以及还在打颤的肥肉。

“真的？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罗斯两眼发亮，仿佛已经闻到了肉香。

“罗斯，你真的有信仰？”威尔斯已经习惯了这个老伙伴的贪婪，威尔斯甚至相信，如果有一天，自己能被悬赏一百银徽，第一个绑住自己交给斯林明勒监狱的就是这个罗斯。

“是有人委托我们酒馆问的，你也知道，我们干酒馆的，经常会有人来问些消息，当然，这也是我们的合法收入之一。”约翰笑着解释。

“该死的，我知道，要不是你们，我也不会知道，我的老伙伴早年竟然是个发春的公狗，对吧，罗斯？”威尔斯一口灌下半杯厚酿，浓烈的酒意，贯穿了整个身体。

“威尔斯，过去的就过去了，我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了，我现在是斯林明勒人民的合法守护者。”罗斯有些不高兴。

“两位别不开心，我只是想问一下，这三天死的人都是谁，你们也知道，这两天警局对外面可是闭口不谈。”约翰依旧满脸笑意。

“这些，还需要问，大街上随便找个人都能回答你。”威尔斯有些不解。

“执法者：克利夫，六神教教士：威拉德，幕士：京基。”罗斯一本正经的答道。

“我的意思是，你们确认是这些人？”约翰脸上没有了笑容，变得严肃而认真。

“死都死了，能有什么不确认的，难道还有人替他们死不成？”罗斯也灌下一大口厚酿，长呼出一口热气。

“替死？”威尔斯脑中开始设想这种可能性。

“约翰，做人可是要将诚信的，要不然六神...”

老板约翰从柜台下抽出两盘牛肉，打断了和罗斯的对话。

“两位慢用，我去招呼其他客人。”约翰脸上恢复了笑容。

“这跟白送有什么区别？”威尔斯用餐刀将牛肉切开送到嘴里。

“什么白送，这是我用消息换来的，威尔斯，你已经欠我两顿饭了。”罗斯开心的吃着牛肉。

“我总感觉这事里有蹊跷。”威尔斯狐疑起来，刚才老板的表情，他全看在眼里，总觉得有些不妥。

“有什么蹊跷，有肉吃就行！”罗斯大块大块的吃着牛肉，连胡子上都沾了多多少少的肉渍。

威尔斯回忆起这三天所有经过的细节，总觉得有一丝不对，却又不知，这一丝不对，到底在哪。

“算了，吃肉，喝酒！”威尔斯举起酒杯，开始享受温暖和馈赠。

回到警局，威尔斯开始将这三天所有的内容用鹅毛笔书写在麻纸上。

暮纪二零四年冬八十七日

执法者：克利夫，死于福尔深街，眼睛突出，眼内血色密布，死前疑似受过深度惊吓，除此外，身体无其它任何伤痕，此人生前，于竞兽场中受斯林明勒正公伯爵法尔赏识，赐执法者之职，后处事低调谨慎，仅有一私闯斯林明勒国书馆之恶名。

暮纪二零四年冬八十八日

教士：威拉德，死于福尔六神教堂，从小于六神教堂中习教，毕业后任教士一职，喜近女色，好恶欺善，是个典型的瘾君子。

暮纪二零四年冬八十九日

幕士：京基，身世不详，子爵金姆幕士，传闻为凌汐国人士，术能高强，是金姆的贴身守卫。

写完这些，威尔斯感觉毫无头绪，三个完全没有交集的人，身份也各异，唯一有疑点的京基，身份也被金姆确认只是一个从凌汐国雇过来的保镖。

要不然，威尔斯真想给这些案件定一个邻邦间谍罪。

要说三个案件没有联系，威尔斯打死都不相信，多年的断案经验告诉威尔斯，这里面有大阴谋，而且自己需小心谨慎的处理。

猛地，威尔斯想起刚才罗斯的话

“替死？”

威尔斯拿起大衣，快步走出警局。

罗斯见况，立刻跟上

“我亲爱的探长，又有新发现？”

“走，跟我去停尸间。”

“我的神，又要去停尸间，死者已逝，你就让他们安息吧，折腾死人，六神会怪罪我的，六神保佑，六神保佑。”罗斯满脸的虔诚。

“别废话，人都死了，有什么好怕的，要怕就怕活人。”

半小时后，两位警长来到了巫馆，这是一个尖刺型的黑色建筑，隶属于巫术核心，是一个独立于各个国家的组织，却也深受各个国家的委托，并提供特殊的巫术服务。

一个头顶深黑色尖刺帽子、帽檐大到能遮挡整个脸的巫师走了过来，礼貌的问道

“警长，尸检已经递交给斯林明勒六神殿，不知还有什么疑问？”

听着这个长脸巫师别扭的发音，威尔斯心中一惊，这尸检报告并没有第一手交到警局手里，而是被六神殿直接越权接手，这等于说，自己已经无权过问了。

这里面的阴谋让威尔斯不寒而栗，被六神殿提走尸检报告这种越权级别的发生，在威尔斯印象里，只有五年前的大马戈惨案时，发生过。

不过，威尔斯却不是个轻言放弃之人。

“恩，尸检六神殿已经收到，不过我们又有新发现，我想和你再次确认一下尸检报告的信息，你大体说说死因吧。”威尔斯故作镇定，一旁的罗斯则满脸的疑惑。

第二章 尊贵的皮条客

“简单说，这三人都是死于强力穿刺的一种水流箭矢，看似体表没有任何损伤，但身体内部却受到了致命的创伤，而且这种内部的创伤也十分微小，拥有这种刺杀能力的人，恐怕...”这位巫师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恐怕什么？”罗斯有点疑惑。

“没什么，没什么，不知二位还有什么要求。”长脸巫师扯开了话题。

威尔斯自然明白这个恐怕的意思，除了效力于斯林明勒政府的顶尖刺客、敌国间谍外还有谁能有这种能力？

这位长脸巫师的意思也很明显，对于这种级别的案件来说，威尔斯和罗斯这两个小探员级别还是低了些。

威尔斯已经认定了这案件的性质，简单来说就是政府想要这三个人的命，却又出于没有理由，于是，就搞这些暗杀之类，毕竟，威尔斯心知肚明，斯林明勒政府能够一统斯林国四百多年，靠的可不仅仅是军队、警方以及守护者，在暗地里还有太多的势力不方便大众知道。

可威尔斯还是有些疑惑，死掉的这三个人中，有两个是自己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老熟人，按理说，他们的底细应该很清白，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最后一个人有问题。

“我们还要再检查一下尸体。”威尔斯下定了决定，就算自己无权过问，也要搞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两位请随我来。”巫师耸了耸肩，接着向身后走去，跟着长脸巫师的脚步，二人步入了高耸入云的巫馆。

“六神保佑，六神保佑......”罗斯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黑色圆锥形屋顶，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放眼望去，形形色色身着黑袍、头戴黑帽、手持各种法杖的巫师，在这里来去匆匆，他们如同六神的信使，秩序而安静。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威尔斯内心才会对自己无神论的判断产生一丁点怀疑，在地地道道的斯林明勒人眼里，巫馆就是最真实的神迹。

“请吧！”跟随着长脸巫师的脚步，二人来到了一间巨大的冰房内，这是一间标准的储尸间，中间挂着一颗如珍珠般大小的寒冰之心，也正是这个东西，保证了尸体能够安好的存放。

“阿嚏，好冷，六神宽恕，六神宽恕。”虽然已经不知道来过这里多少次，可每次，罗斯都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慌，在这个充满了寒冷和尸体的房屋里，死亡的气息缠绕着每一个活着的人。

“二位尽快，老规矩，这鬼地方，呆久了会折寿。”说完话，长脸巫师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威尔斯，要不，我也先出去，验尸这个我也帮不上忙。”说着，罗斯扭头就想走。

“罗斯，我需要你陪我聊聊天，这样才能提高我的判断。”威尔斯一把抓住罗斯就往深处走。

“该死的，威尔斯，跟着你我真是倒了血霉，天天风里雨里不说，还要跟尸体打交道，我真不知道这尸体有什么好看的，死了都死了，有什么好验的，难道尸体还能说话不成。”罗斯有点抱怨。

“要不是我，你现在还蹲在福尔监狱里吃屎吧，罗胖子，做人要懂得感激，别啰嗦，我们今天只验一个。”威尔斯快步来到一具尸体面前，这正是今早死去的幕士京基，此时，京基的尸体已经被剔除了衣物，如同大理石雕塑般，被支在木杆上。

威尔斯仔细的注意着尸体上的每一个能发现的细节，左侧头颅太阳穴有一处凹陷，显然，这应该就是长脸巫师所说中箭的地方，脸上干净整洁，连胡渣都没有，说明这个人有良好的卫生习惯，双手修长光滑，四肢很纤细，要不是胯下明显的男性特征和平整的胸膛，威尔斯都有点怀疑这是个女性尸体。

威尔斯猛地发现，做为一个保镖和幕士，这个人也太过阴柔了点吧。

“威尔斯，没想到你还有这嗜好，啧啧，恋尸癖啊。”看着威尔斯全神贯注的检查着这尸体上每一个细节，罗斯讪笑起来。

“罗斯，你不觉得他更像是个牧师而并非幕士吗？”威尔斯严肃起来，看着自己的双手，沧桑而布满老茧，又抽过罗斯的手，同样的沧桑。

“喂，威尔斯，你放尊重点，没想到你不仅有恋尸癖，性取向也不正常。”罗斯抽回自己的手，狐疑的看着威尔斯。

威尔斯已经断定，这人绝非幕士和保镖，这应该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名士，普通人的双手大多劳作而多茧，而这个人的双手则美若女性，修长光滑，想必应该是一个尊贵的人。

而一个尊贵的人为何要委屈身份，给一个子爵做幕士？

“这哥们，阳气很盛啊，一看就是千锤百炼出来的，生前必是糟蹋了不少女人。”罗斯饶有兴趣的看着尸体胯下的巨物。

“女人，名士？女人，名士？”越是重复这两个词，威尔斯越是觉得熟悉，脑海中一个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是皮条客，拉默。”威尔斯拍着脑袋尖叫。

“拉默，哦，就是那个五年前调戏王后的御术士拉默，真是偶像啊，他不是就被流放出国了吗？”罗斯满脸的不敢相信。

“罗斯，你的脑袋里除了女人和猪大肠，还能装点其它的东西吗？流放只是斯林明勒政府掩人耳目的手段而已，一个顶级御术士，斯林明勒政府会便宜了其他人？”说着威尔斯从怀里掏出酒壶，狠狠地嘬了一口。

“威尔斯，你对斯林明勒当局好像很不满啊，可说回来，我们也是政府的守护者啊。”罗斯指着胸前一枚盾牌装的警徽，警徽上画着一把高悬于王座的宝剑，寓意着律法的公正和严明。

“政府只是用来镇压普通人的工具，好让他们乖乖上税；律法，就像是一个骗子对傻子的承诺。”威尔斯嗤之以鼻。

“说的也对，那这件事，我们还查吗？”罗斯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查个屁，再查咱俩都要没命，今天的事，你知我知。”威尔斯把手里的酒壶甩给罗斯。

结果，不知是寒冷还是受这停尸场死亡气息的干扰，罗斯一个不稳，整个人迎头摔在了尸体上，被木杆支撑的尸体，立刻受压倒了下去。

“六神宽恕，六神宽恕。”罗斯急忙从尸体上爬起来，哆哆嗦嗦的要把尸体扶回去。

“停。”威尔斯爆喝一声，罗斯吓了个冷颤。

威尔斯俯身下去，抬起尸体的脚，仔细的端详起来。

“罗斯，快看，这脚底是什么印记？”威尔斯指着脚底一个六角星的印记。

“这，这不是六神教的教徽吗？只不过......”罗斯嘴角冻得有些不利索。

“只不过什么？你他娘倒是快说啊。”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对对对，和六神的标记不一样，我记得六神教堂上的神徽，六角星每个方向都有一个神像，总共六个，这个人脚底的神徽，只有一个方向上有神像，其它的都是空的，这可真奇怪。”罗斯回忆起来，连连点头。

“那这个神像是谁？”威尔斯仔细的观摩着这个神像，这是一个细腰，宽肩，长腿，相貌俊美，身着黑色风衣，手持法杖的御风使，这神徽上画像的容貌，竟然有点神似死者京基。

难道死去的京基就是六神之一？

威尔斯想到这里不寒而栗。

“这是六神之一的御风，掌管着法术和仁爱。”罗斯一本正经的说着，对于六神教，浪荡如罗斯都是虔诚的。

“走吧，这件事已经超出我们的预期了。”

出了巫馆，罗斯一个劲的问：

“我说我的威尔斯警官，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半途而废，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

“你相信这个世界有神吗？”威尔斯眼神中充满了轻蔑。

“我当然相信这个世界有神，而且不止一个，有六个！”做为一个六神教教徒，罗斯得意的神情溢于言表。

“对，准确的说，现在只剩下五个了，一个“仁爱”的皮条客已经死了，哈哈哈哈。”威尔斯难得露出高兴的神情。

“你是说...”罗斯的嘴张的老大，满脸的不可思议。

“对，人，何尝不能是神？”

“怎么会，御术师拉默，竟然是御风？”罗斯的信仰已经完全崩溃，不过好在他也不在乎。

“你不会真的以为六神教是真正的神会吧？”威尔斯依旧满脸的轻蔑。

罗斯有些紧张，双手紧抓着威尔斯的双臂：

“威尔斯，你必须告诉我真想，你知道的，六神教是我唯一的信仰，要不是六神教，我可能现在还在牢房里混吃等死。”

“该死，把你从牢房里拉出来的人是我，什么狗屁六神教，他们只是斯林明勒政府用来杀人的工具，和我们一样，只不过，六神教里的六个头目，确实都不是普通人。”威尔斯挣脱开罗斯的双手，信步向落街酒店走去，留下一个罗斯愣在原地。

威尔斯还有一个疑问没有解开，而解开了这个疑问，也就解开了整场暗杀的性质。

而这个答案，就在落街酒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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