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古》免费试读_枝上寒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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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少年姓林名初九

皇帝臣初，敢用玄牡，昭告皇天上帝，后土神只：武历世三十有二，践年两千四百八十有七，普天施绝，率土分崩，四海穷困，天禄永终，眷顾降命，属初黎元，为人父母，初不敢当，群下同辞，成曰：［妖魔乱世，宇宙洪荒，率土式望，在初一人］固辞再三，南有凶妖之忧，北有恶魔之祸，只愿提三尺救困苦。佥曰:［天命不可以辞拒，神器不可以久旷，群臣不可以无主，万机不可以无统］敢不敬承。瑾择元日，登坛柴燎，受皇帝玺绶，告类上帝。惟大神尚飨！祚于玄家，永绥天极。

……

那时的玄国之君、御宇之主还不叫林初，还是一名叫林初九的小道士。

而小道士的道观，在盛州寒城辖内的梅山。说是山，不过是平地上突兀的一座山坡，而山坡自然承不起太大的山门，所以这座眼下残旧破败的道观也极小，占地比不得太富贵人家的广阔门庭。但道观内虽破败却很是整洁，应是经常洒扫的缘故。

此刻的道观内，一老一少，一躺一跪，老道士躺在那记录了斑驳岁月的疼椅上，少年跪在一旁，老道士风蚀残年的花白胡须，以及被浆洗的破旧的衣衫，此时被风吹拂的轻微飘起，微弱的如同他的呼吸。

“初九，我走后，你也走吧！别守着这了，逃得越远越好！哪怕做个普通人也好过现在！”老道士好似费劲全部力气才说完。

跪着的少年正是林初九，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没有出声，这破落的宗门，老道士死守了一生，也清苦了一生，既要照顾自己修行，又要纳贡上朝，却始终肩负梁坨，不使坍颓。

老道士活的不似逍遥洒脱的修士，更像是兢兢业业的佃农，赶不上好收成一切成空。老道士是不想让林初九再受这份苦，哪怕是脱去修者籍，也要远去。老道士希望他死后一切皆休，甚至，连宗门都带去那边，自己去面对祖师好了，不想让这十六岁的孩子承担太多。

阖目长逝前，老道士费力的打量了道观最后一眼，毕竟是承载了太多过往，也被寄予了太多厚望，最后终败在自己手上，心中自是失落怅然。

“把祖师像带走吧！时常供奉便好！”最后的声音消失在林初九的耳朵里，从此师父就住在了林初九的心里。

老道士走了，籍籍无名，半生碌碌的他走了，林初九的眼泪依然在打晃，就像那还在摇晃的藤椅。

林初九的眼泪没有掉下，师父告诉他这是飞升，不能哭，否则多了挂碍，他便上不得天了！

林初九颤抖着，头垂得很低，谁听不出来那是骗人的鬼话，就跟师傅带自己下山“招摇撞骗”的话一样，可他还是不敢哭，怕扰了师父的上天路。

暮秋的风吹打着不肯飘落的枯叶，也吹落了少年的眼泪，而树叶的响动，自然比不得山门被急切的敲打的声响！来人很是不耐，见久不应门，直接抬脚踹在山门上，腐朽的山门被一脚踏开，“嘭”的一声木屑与尘土飞溅。

“死了嘛？没听见老爷叫门啊！”尖削的脸上满是怒容，气愤难当。

而他见到的老道士，躺在摇椅上，很是悠哉自在，而自己却被委派的差使不得逍遥，整天跑断了腿，终日疲累半死。一时间无名火起，这么不懂规矩不懂礼数，不好好敲打敲打，以后还了得。

尖削瘦脸汉子那愤怒的眼中只有老道士，却不见林初九那更冰冷的满是寒意的眼神，寒冷的如同老道士捡到他的那天，腊梅初绽时节腊月初九日的寒。

尖削脸上的两缕细胡子被吹起，老道士真是他娘的活的不耐烦了，竟敢晾着自己。疲于赶路的他，已经一肚子怨气，又受了这等轻慢，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带着怒容快步向前，想要将老道士从藤椅上揪下来，好给自己腾位置歇歇脚。

尖削瘦脸汉子的一行五人中，其中三人吆五喝六的嚷叫着“不知道给大爷看茶么！”

“你他娘的找抽呢？这么看你家大爷！”

“你个小牛鼻子欠打了是吧？没看见你家爷爷站着呢吗？”

“你他娘的占我便宜！”

他们全然不顾林初九的眼神，竟在一旁嬉笑起来。

尖削汉子的手狠狠的朝着老道士抓来，手指将将要触碰到老道士。

林初九顿时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瞬间暴起，倾尽全力的扫出一脚。

谁也没有料到，在这破败之地，竟有人胆敢反抗，还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林初九脚下的劲风让尖削瘦脸汉子向后退了一步。

此时林初九的样子狰狞可怖，浑身散发出的煞气，竟让尖削瘦脸的汉子有点打怵，。

林初九眼中的怒意不减，更添坚决。右手平缓的在身前划过，手掌之下九支梅花镖一字排开，悬停在半空，闪耀着寒芒。“您生前全力护我，我护您一时安宁。”

见此情形，其余几人顿时向前，纷纷亮出兵刃，“奶奶的，活得不耐烦了吧！”

“小牛鼻子，要翻天啊！”

虽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但一行五人中，有一位憨厚的汉子为糊口不得已与几人为伍，平日为人憨实仗义，在几人中还能说上话。

见此时情形不妙，而且老道士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的“硬气”过，每每好言好语的伺候着几位“大爷”，不敢有半分顶撞，今日却如此反常，眼见剑拔弩张的情形，却不阻止。

就在双方将要短兵相接的关头，憨厚汉子将众人拦住，出口问询：“羽化了？”

林初九的眼神瞬间盯在了他的身上，如同被毒蛇盯上了的憨厚的汉子，对尖削瘦脸说道：“死者为大！过几日再来吧！”

如果没有这位好心憨厚的汉子，也许就没有后来的林初了。不是这位憨厚的萧胜的一时好心，当时的林初九就不会放他一马，也不会之后的种种境况，追杀夺城屠魔灭妖的种种。

尖削之人方才后退的那一下，让他脸上有点挂不住，加之一肚子火气尚未消散，哪里肯听，甩了甩手，脸上满是不屑，他倒是宽限几日了，可自己又要受气，这劳什子活计，谁又为他宽限。

“真他娘的晦气！人死屌朝天，扔到一边去，别惹老子心烦。不过一个萝卜一个坑，烂了臭了的该扔就扔，他死你继续，把修牒拿来，以后你就是玄同宗管事的，该交的一个子都不能少。”满心愤愤的尖脸男子，迎着林初九的目光，故意挑衅的说道。

能说出这番话，完全不顾及老道士羽化，不顾及林初九的眼神，是因为他的这身衣衫，上面绣着的“山”字，金黄色的标识，很扎眼。

憨厚汉子萧胜无奈，只得对林初九低首示歉。

林初九平静的看着那憨厚汉子，转瞬间浑身煞气更浓，九支梅花镖旋即飞出，“嗖嗖嗖”的急速之声，掠影浮光，直奔其余四人。

携怒而出，一闪而至。

几人急忙招架，可林初九的速度亦是快极。闪身间已经抬脚直奔一人面门，势大力沉的一脚令那人嘴角血丝外溢，双目满是讶色，毫无挣扎，登时轰然倒地。

下落的林初九直接踏在了那人的胸膛之上，脚下力道加重，稍一碾压，那人胸膛之上传出“咔咔”之声，迅速的坍瘪下去，鲜血和着牙齿从那人口中喷溅而出。

林初九的眼神冰冷，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有些瘦弱的少年会出手将人毙命。

他们身穿的墨绿色长衫，其上的“山”字可以让他们横行无阻，即使是宗主身份对待他们，谈不上毕恭毕敬，但也要客气几分，但这少年全然不顾，悍然出手将人击杀。

此时，“山”字被少年踩在脚下，墨绿色长衫上更是一片血污。少年明知自己自己这一脚踏下的后果，也更知道踩在“山”字上的下场。

可他还是做了，有些事不做，会后悔一辈子。

第二章 不是天生就凶神恶煞

做便做了，收拾了这几个小喽啰，亡命天涯也行。天大地大，终究会有自己的容身之处的，就像自己的父母将自己遗弃在腊梅花树下，最后还不是在这道观中长大一样。

那时本来就应该是个死人了，要不是师父捡回来，捡了一条命活了这么多年，也值了，感受到了温暖，现在也不能让师父心寒。

此时，九支梅花镖带着“呲呲”声悬在八方，一只居正中，闪耀着寒光。

九支梅花镖看似随意的转动变化，但彼此顾应，暗合梅花易数，自然是老道士传给林初九的，来由则是在林初九懂事的时候，老道士说当年想给他起名叫腊梅的，林初九很长时间没搭理老道士，出于好玩，老道士给林初九创了这么一套玩意。

梅花镖阵时而似繁花怒绽时的花瓣舒展，居中的梅花镖悬停不动，其余八只飞旋而出。时而如倦鸟归巢般的俯冲涌回，朝着居中的策应梅花镖疾掠而回。

八只分撒在外的梅花镖，彼此间高低不一，似瓷盘伞面一般，难有齐平的时候，在人群中来去，更令人难料其迹，而居中的梅花镖则是此阵的阵眼所在，随林初九心意远近上下飞冲转圜，不时还与飞回的梅花镖变换位置，更令这几个酒囊饭袋摸不着头脑。

被梅花镖划过的身上，鲜血流淌，顿时都似血葫芦一般。这几人虽然曾修炼过，但多年也不见精进，巧合下才到如此境界，实在是不堪造就，也就下放成为了“收租人”，不曾想威风惯了得他们在这里受伤不轻，疼的呜嗷喊叫的。

林默并没有急于了结他们的性命，冷冷的眼神盯着几人迟迟不见出手。

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何况十六岁的林初九打基础的时候，基础决定高低，老道士的辛劳，林初九看在眼里，一心想要靠林初九来复兴宗门的老道士，无论林初九如何劝阻，甚至是以不再修炼为由，也没有让老道士停止奔波，老道士想给林默最好的，要照比其他宗门都不逊色，也在一直为此的尽力，他不想让林初九觉得自己是被遗弃的而自暴自弃，也不想让林初九在同龄人中矮上一头遭受奚落。

林初九没被母亲抱过，没被父亲背过，但他同样感觉到温暖，丝毫不差的温暖，而这温暖来自老道士。

可就在这一刻，一切都没了，老道士去天上了，再不会回来了。这几个人对师父的不尊重，林初九不会答应的，师父说的“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听过，可这个十六岁的少年郎没有忍。

或许是林初九觉得他们的哭声可以抹去他们之前的嬉笑，也给师父哭够了丧。

林初九身如饿虎扑食般的冲进了人群中，一把抓过那居中的梅花镖，顿时八只梅花镖聚集在林初九的身边，旋转的风丝将林初九的衣衫吹起，向上飘动着。

三人压力顿消，可再一看到林初九凶神恶煞的眼神，顿时如坠冰窟。

林初九攥紧梅花镖的拳头结实的打在其中一个小喽啰的下巴上，那人本来还想抵挡一下，手臂还保持着微微抬起的姿势，结果脸庞瞬间扭曲，牙齿从张开的大口中飞了出去，整个人被这一拳之力打的双脚离地身体偏转，紧接着林初九暴怒的一脚，就踏在了他的胸膛之上，骨骼碎裂的声音沉闷的传出，立时凹陷下去，人也如断线风筝一般的飞出，擦着地面滑出，中途翻滚了几次，身死当场。

另一个小喽啰被尖削瘦脸的汉子推向林初九，竟凭本能般的举起兵刃朝林初九劈来。

梅花镖飞速急转，“铛铛”几声脆响后全数的没入了那人体内，那人圆睁的双眼看着自己的兵刃碎裂成块，全部掉落在地时，他也瘫软的躺倒，再无气息。

他们戏谑的笑声，林默依然记得，而且因为刺耳还在脑中盘旋着，直到将这三人处死，才算是消散。转眼间的形势逆转，不可一世的身影和讥讽嘲笑的声音都消失了。

尖削瘦脸的汉子也狐假虎威惯了的，哪里在自己的地盘上见过这等情状，林初九那杀气腾腾的眼神，竟如刀一般在他们身上剜肉，登时如同一滩烂泥般的委顿在地，不住的蹬腿，向门口挪蹭着。

林初九闪身将尖削瘦脸的汉子拎了起来，爬走的地上满是尿水，林初九出手比之他要拎起老道士还要狠厉。

尖削瘦脸的汉子不住的摇晃着，想要挣脱，嘴中不住的讨饶，想要活命。

可林初九的拳头没有停下，随着每一次出拳，八只梅花镖都没入他的身体，毫无章法的纯为泄愤狂乱出拳，梅花镖带出的鲜血已经然后了林初九的衣衫。

尖削瘦脸汉子受着非人的折磨，恨不能立时死去。直到从他的身体中透出光亮，其嘴角的血沫将要凝固，才在饱受折磨中死去。

随后在尖削瘦脸汉子体内的梅花镖四射而开，其血肉之躯也四散而开，化作一滩滩碎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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