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夫子》——雨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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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鲤鱼河边的仙人

龙门村的人时代住在鲤鱼河边，依水居，依水食，鲤鱼河盛产肥美的大鱼，新捕捞的闪着水光的大红鲤，以龙门秘法烹饪，待鱼出，鲜香铺开百里天，浓汤引动八方仙，甚至曾有来自遥远的京都的大人物亲自前来，只为尝尝这道名传华夏的越门锦。

而对于龙门烹鱼秘法，所有龙门村人都守口如瓶，这个秘密对于他们而言太过于重要，可却只能算是第二大秘密，他们的第一大秘密还是在鲤鱼河边，那里有个棚屋，里面住着一个老人一个孩子。

老人叫水夫子，孩子叫水一舟。

那孩子，却是个仙人。

老人执浆，他悠悠在鲤鱼河上划着舟，浆拍打着层层水花，涟漪散开，舟如浮叶，老人这般穿梭着不知道纵横了多远的大河上，他的身子后面是万里青山，那是真正的青山，绵延着如龙的脊梁般横跨好几个省，而翻过三座青山便是老人曾今去过的南凰镇了，那里的繁华的堪比一些城市，只是太热了，令老人很感到烦躁，于是便不再去。

“那里…..曾今落了只凤凰啊。”

老人饮了口酒对水一舟道，他的表情很淡然，说起凤凰这种传说中的神兽也不认为有什么。

“开国后不准成精，那凤凰又是那里来的？”

孩子问道，他才不过七八岁的样子，尚且显得很稚嫩，可偏偏表情却很认真，仿佛那里真的落了只凤凰。

“唔，那只凤凰可不是那个时候出生的呢…..若是老夫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被大裔射下来的，约莫….也有个几千年了。”

“那倒也确实挺久的。”

孩子点点头，他将手探入水中，感受着触感上的清爽，不禁又说了句。

“还是鲤鱼河好啊，比那南凰镇令人舒服许多。”

“嗯，你说的倒也不错，老鲤鱼确实比那头傻凤凰的脾气好的多…..也活该那傻凤凰被大裔给射下，脾气差确实就是欠揍，所以你却还要向老鲤鱼学习，脾气好，自然活得久呐！”

老人又喝了口酒，他卧在小舟上笑眯眯的看着鲤鱼河，随手拍出一阵小浪。

“你不是说那头老鲤鱼在睡觉吗？呵呵，却不是惹到了麻烦的人物，被逼的隐遁吗…..我若是学他估计着也讨不到几分的好处。”

“啊呀，追美人却怎么能叫错呢，只是…..那美人的丈夫脾气大了些，竟然追着老鲤鱼打了百来年，打的老鲤鱼都险些脱取龙筋…..实在很浮躁，怎么都不问清楚呢。”

老人替着老鲤鱼辩护，他的老脸却也不红，仿佛这事确实是对方的错，追人家的夫人也是天经地义一般。

“那美人的丈夫又是谁？”

“嘿！是北天河的那只老乌龟！”

老人一拍大腿，却看那孩子却笑的直不起身，又不由得说了一句。

“你倒也莫笑人家老鲤鱼，你出生那天人可是送了礼物的，咂…..上好的一副龙甲，可是个稀罕物件了。”

“诶！说道龙甲我却又想起来了，你不是说我出身那日有好几个老家伙都来送礼了吗，可为什么我如今却还没拿一件？”

孩子突然想到这事，出言问道。

“这不是看你还小吗，等你长大了自然会给你的。”

老人此时起话来依然是没有丝毫脸红，面对孩子的目光也不带躲闪，就这般自顾自的说着。

“还真是倚老卖老。”

孩子倒也不在意，他起身，一袭青衣在青山绿水间荡开，太阳还是如往常那般，金色的光辉撒的整条鲤鱼河都带上了些斑斓，那孩子伸个懒腰，打个哈欠，竟就这般直接抬起腿，一步步向着龙门村的方向而去。

“饿了。”

他凌波踏步，须臾间便走上了岸，一袭青衫未沾半点水，不像个七八岁的孩子，反而像个十七八岁的小仙人。

“这孩子，怎么还是不愿意辟谷呢…..真是的。”

水夫子无奈的说道，辟谷不难，可这孩子就是不愿意，说什么还没快活够，还有大把的时光，实在令人不解的很。

“莫非是老夫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

他喝着酒如此想，当年的孩子们可比今日的这些好得多，起码不会比他还仙风道骨不是。

…..

水一舟走在龙门村的路上，他刚从舟里下来，迎面走来几个村里人，他们见了风一舟点头，微笑，道一声“水小夫子”或者“水仙人”。

“哈？都说了不要这样叫了，怪不好意思的…..”

挠挠头，水一舟却也觉得有些羞涩，如村里人所见，他确实会些本事，可却也真的还没到仙人的境界，差的有些远，顶多算是有口真气，可自打他记事起，村里人便叫他作风仙人，他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和风老夫子说了，却只听见风老夫子笑笑，不以为意。

“你的主业可不是仙人，那他人叫你仙人又如何呢？虚名而已，无妨的很呐。”

不错了，他还是个渡夫子

龙门村依水，而凡是依水的村子，便需要舟来渡水，而行舟之人，则唤一声渡夫。

那却是第三等。

三等行舟人唤渡夫，渡人畜，二等行舟人唤渡客，渡神魔，而至于一等，那才可唤作渡夫子，执渡轮回，掌浆曰道。

水一舟是这一代的渡夫子，而水老夫子则是上一代的渡夫子

他们生来不凡，在这颗没落的地球上，有不清楚其中奥妙的人叫他们修士，可他们哪里是修士？真正的渡夫子，从不修仙道。

饮过千山雪，问过百晓生，执掌一方渡，不羡红尘仙

水老夫子在鲤鱼河上摆渡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同样，也不知道摆渡了多少人，久了，人们便忘记了他的本名，都称他为水老夫子。

这代渡夫子便是水一舟，只是现在水老夫子还没老成动不得浆，水一舟也没长到独当一面，所以现在在鲤鱼河上执渡的依然是风老夫子，风一舟还需要成长，成长到…..真正执得起手中的浆，行的起身下的舟的时候。

那应该不会太远

在青山间，在绿水间，水老夫子提着酒葫芦，他的目光遥遥两三里地，似乎在观察着什么，一双沧桑的眸子里有光彩莫名闪烁，他抬手，再喝了口酒，脸微微的有些红，却依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水深喧嚣，沉鳞竞跃，他看向的那方地界依然这般平静，在太阳的照耀下，越出水的大红鲤闪烁着赤金色的色彩抖落泛着光的水珠，老人叹口气，吐出的酒气和漫天的云混在一起，分不出个彼此来。

“还真的是老了。”

第2章 你很适合烤着吃呐

水一舟在垂钓，他的手中的鱼竿是终南山的竹，沧桑而又非常的韧性，放在文人墨客的书房中可以算的上是雅玩，可如今，却在他的手中成了普通的鱼竿，在鲤鱼河上悠悠的观望着河下的天地。

而至于线，则来自当年天池的一头小蛟，是它成龙是退下的龙须，绵长而带着丝丝龙威，依着水老夫子的话说，这龙须不光是钓鱼好用，还可以震慑一些在水下的东西。

就比如那年黄江开了口子，好几尊睡了几千年的东西从黄江源头里重出，那可都是些大东西，在很早的岁月前就存在，凶狠的吓人，可确依旧被人可震慑的生生退了回去，那人来自昆仑，提了一条龙鳞枪，背了根白象杖，一人一骑就这般的出来，三言两语便平息了大乱。

“是个不错的苗子。”

连素来眼光搞的上顶的水老夫子都如此评价。

“来了鱼。”

水一舟在河边想起些往事，他抬起手向上微抖，一条金黄色的大鲤鱼便跳跃着出现，那确实是条很好的鱼，约莫有七八斤的样子，整个鱼身透露着蓬勃的朝气，令风一舟看的都不由得．．．．．口水直流。

今晚吃烤鱼！

他开心的看着大鱼，而大鱼也看着他，它在颤抖，似乎看出了眼前这个不过七八岁的孩子的企图和想法，鱼唇微动，竟突兀的突出句人言！

“你便是水仙人么？”

“诶？”

水一舟有些蒙，心道自己的大名竟然这么响亮吗．．．．．连这随便钓上来的鱼都认识。

等等！这会说话的鱼却又如何可以叫普通的鱼了呢？应该叫妖兽，是有灵智的，质感更好的妖兽啊！

“真是有好的很啊，今日我有妖兽肉吃了。”

接着，他开心的笑出声，要知道，他还没吃过所谓的妖兽肉呢，可今日却可以尝尝了。

“那个啥…..小仙人且等在下介绍自己，在下呢…..是鱼王的第三殿护卫侍从长，特来找小仙人和老夫子的！小仙人可莫要真的吃了在下哇．．．．．”

大鱼颤抖，它实在有些慌了，眼前的这个小仙人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虽然略有些仙风道骨，可真正看来，还真的是凶悍的一批，看着它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动手。

“鱼王？你说的是老鲤鱼吗。”

水一舟凝神看着它，突然想起了水老夫子说过的那条送过自己礼物的老鲤鱼。

“什么老鲤鱼，我家大王天下水域之王，你说起来就不能稍微尊重点吗．．．．．”

大鱼道，在这种情况下语气也很有些不满，为自己大王抱不平。

“呸，什么天下水域之王，想绿人家不说，到头来还被人家追着打，就不能要点脸吗。”

“这…..或许是美丽的误会，是善意的…..”

大鱼摆尾，它也有些尴尬，可是鱼皮实在够厚，还可以说出这般话语，为自家大王答辩。

“再说烤了你。”

水一舟威胁着说道，他故作严肃，拎着大鱼就走，要给风老夫子看看，问出个清楚事情来。

“小仙人走慢些！在下是水中修啊，在陆地上不可如此…..卧槽！”

大鱼一路颠簸，惨叫连连，它在水中也算一方霸主，可如今遇见了水一舟却实在没办法，一来是没修的人形，不可上陆走，二来是对方始终令他感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势，很隐秘，却也很可怕，仿佛是只巨无霸在云间俯视它，令它不敢真的出言不逊。

不愧是水仙人啊！

它暗自感叹，就这般随着水一舟来到鲤鱼河边的渡船上，隔着很远的距离，它便可以看见那上面有个人在坐着不知道干些什么，近了，发现那是个老人，坐在椅子上打瞌睡，似乎睡得很香，不时还发出阵阵鼾声。

“那应该便是水老夫子了。”

“老爷子，有客！”

水一舟不管那么多，他跃起，来到水老夫子身旁，将手上的大鱼举到老人的面前，又对着大鱼说道。

“你说你的，他很快就回来。”

“什么叫…..很快就回来？夫子他不是就在面前吗？”

大鱼不解道。

“嘿！他去天墟了，很快就回来的。”

水一舟轻描淡写的说道，很悠哉，并不怎么的急。

“天，天墟？！”

大鱼看着眼前的老人发愣，它真的有些慌了，虽然知道这个看似平凡的老人很是非凡，可却还是没想到这一点，他竟然可以入天墟！

那里可是号称诸神的黄昏地，漫天仙神的战处的究极禁地，在封神时代就出现，甚至有说法说，那里比封神时代出现的还早，在这片天地被开辟出来之时就随着大世界一同出现，是一片浩瀚的难以想象的古域，就连所谓的诸神黄昏地和漫天仙神战处也只属于那里的一小部分地带，无比难以想象，可在次古时代就不知道何为封闭起来，不再让生灵进入。

连神来了，也不可以进去！

若是水一舟没有乱说的话，莫非…..这个老人已经超越了神？！

大鱼被惊得半天说不出句话来，可接着，却又听到水一舟的声音传来，仿佛毫不在意让它知晓更多。

“肉身不可入，便以…..神魂入！”

“水老夫子在出阳神吗，可又是什么样的阳神，可以…..强的进入那般天地！”

大鱼咂舌，它想起来了眼前的这个老人的身份和部分来历，虽然还是披着迷雾，不被许多人知晓，可若是仔细回想，便又会想起一些很古老的事，令人惊讶，令人害怕！

不愧是…..渡夫子！

于是，大鱼静静的等待，它的修为足够在陆地如水里那般保持生机和行动。

也就是片刻的时间，它忽的听得耳边出现一声打哈欠的声音，接着，一双手将他提起，一双苍老的眼睛看着他正仔细打量，那正是水老夫子，他醒来，看着眼前的大鱼良久，终于点了点头，在大鱼的紧张中郑重而严肃的出声道。

“你…..很适合烤着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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