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起惊澜》：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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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遇

祥成十六年十二月，燕国国都——蓟都，飞雪纷纷，一座华丽的宫殿里，一位身着黄袍的老人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身体瘦弱，时不时地咳嗽。这便是现在的燕国皇帝——张煊。

“父亲，你怎么样了？”旁边一位面相英武的男子问道。

“啊~枢儿呀，你大哥呢？”张煊反问。

“大哥他正在大殿早朝，估计也快结束了。”张枢回答。

“这样呀……”张煊喃喃道。

不久，一位穿着一身华服的俊朗男子走了进来。

“孩儿见过父亲。”

“行了，一家人不需要那么多礼节。棱儿、枢儿，朕最近总感觉……感觉……大限将至……”

“不会的，父亲，父亲一定会寿与天齐的。”太子张棱道。

“唉~孩儿啊，哪有什么寿与天齐啊，朕知道自己事。朕快不行了。棱儿，你过来。”

“孩儿在。”张棱上前下跪答道。

“棱儿，你是太子，那个位置将来肯定是你的，咳儿咳咳……朕病的这几个月，都是你来摄政，所作所为，朕都看到听到。你善主政，你会是个贤明的皇帝。咳儿咳咳……但你弟弟枢儿会统军、会练兵，咱大燕建国七十六载，除了太祖皇帝、太宗皇帝，就没有什么会带兵的人了，咳儿咳咳……望你能重用他。咳儿咳咳……”

“谨遵父言。”张棱说道。

“枢儿，你过来吧。”

“是，父亲。”

“枢儿，你从小就喜欢习武打架，读书只喜欢读兵书，经史你都没看过，咳儿咳咳……统帅三军你是能的，做一国之主，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咳儿咳咳……希望你能好好辅佐你哥哥，咳儿咳咳……朕乏了，你们下去吧。”

“父亲好好休养，孩儿退了。”张棱、张枢齐声道。

与此同时，蓟都皇城外的广阳王府，书房里，两位年纪相仿的俊俏少年正在手谈，不过一个衣着华丽，一个衣着朴素。

过了一会儿，华服的少年把手上的棋子丢回棋罐中，叹声道：“唉，善漪，真没意思，又是你赢了。”

“世子，承让了。”素服少年回答道。

“善漪，说过多少次，你应该叫我大哥的。”

“尊卑有序，世子乃广阳王之子，又是虎贲中郎。我乃一介平民，世子可曾想过，如果直呼世子为大兄，外人是怎么看待广阳王府的，”

“好好好，知道你嘴巴厉害，我说不过你。不和你玩了，免得妹妹又说我不让你和她玩。”

“大哥，我们再下一盘吧。”

夜里，乐善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苦苦不得眠。

乐善漪本是二十一世纪里刚拿到文学博士、历史学硕士的新时代好青年，刚刚获聘留校任教，正准备投身于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伟大事业之中，结果在独自旅行时，失足坠入深山。醒来时，身体变成了五六岁的样子，衣着破烂。接着，过了几年乞讨的生活。

在这些年里，他得知自己穿越了，来到一个与过去学的历史不太相符的时代，司马懿长子司马师，在平定毌丘俭、文钦之乱，并没有病。几年后，发动了灭蜀汉之战，命其弟昭率兵，随即，蜀汉灭亡。后受封晋公，不久后，进爵晋王。再过几年，曹魏皇帝曹奂禅位于司马师，改元景兴，是为晋景帝。曹魏灭亡。

景兴八年秋，晋景帝司马师派遣司马昭、邓艾、钟会、诸葛诞、羊祜、杜预等人兵分六路进攻吴国。

次年七月，羊祜统率水陆七万之众，方舟百里，进入建业。吴末帝孙皓反绑双手、拉着棺木，出建业城投降。

至此，东吴政权宣告灭亡，三国长期分裂的局面也随之结束。

此后，景兴十一年，晋景帝退位，禅位于养子攸，被尊为太上皇，泰兴四年病逝，享年六十九，谥号景皇帝，庙号世祖，史称晋景帝。

司马攸即位后，励精图治，兴修水利，与民休息，发展农桑、轻徭薄赋。使中原地区从三国乱世中恢复过来，这段时期，史称“泰兴之治”。

之后的历史，并没有发生贾皇后专权，也没有发生“八王之乱”，也没有对中华民族影响重大的“五胡乱华”。过了八十多年，外戚干政，朝政日益腐败，而地方割据愈发严重，一些地方拥兵自立，脱离晋的统治，建立新的政权。

而前文提到的燕国就是其中之一。

至于乐善漪为什么会在广阳王府，这得从几年前的事说起。

燕祥成十一年冬，东面的异族政权木奉子国，出兵八万之众，强渡辽水，进攻燕国昌黎郡，燕皇帝任二皇子——广阳王张枢为征东大将军，出兵五万中央军，讨伐木奉子。

在大军驻扎险渎时，险渎城墙年久失修，而正值冬季，冰雪覆盖，无法找到巨石筑城，张枢与随军将领、幕僚都一筹莫展。此时，有人通报，营外有一位自称祖籍东郡的乐姓的小乞丐要献破敌计。

众将士听了，纷纷笑道，我们一帮人苦想快一个时辰了，都想不出来，他一个小乞丐都有什么计策，给几个馒头，打发走吧。

“诺！”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通报：“小乞丐离开了，没有要馒头，还要我把这个交给将军，还说他一直在县城西五里的破庙里。”说完，将一个竹条交给了张枢。

张枢一看，竹片上刻着“水”一字。

众将士问，那个小乞丐写了什么。

张枢将竹片给了他们，问道：“诸位，有何见解？”

众将士想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这时，军司马冯援喃喃说道：“水，可有河之意，可是现在正值寒冬，护城河已经封冻，是阻挡不了敌军攻城的…等等，封冻，冰！将军，我想我大概知道那个小乞丐是什么意思了。水可成冰，而在如此寒冬，冰坚难摧，他是让我们用冰来筑城。”

“原来如此，传令下去，取水，筑城。”张枢下令道。

几天后，险渎城墙被水浇过后，看起来十分坚固。

……

不出四个月，木奉子军退了，死伤近五万，虽说八万大军对阵燕国的六万，人数上有很大优势，但燕国的六万士卒中有五万精锐的中央军和常年戍边的一万边军，实力上还是有很大差距；况且即将入春，辽水也将进入解冻期，辽水一旦解冻，留在辽水西岸的木奉子军就无路可退了，必须赶在解冻期前撤退。

燕军胜了，但损失也不小，折了八千，伤了近两万。于是，军队也准备回京了。

离开险渎县的前一夜，张枢独自一人来到了县城以西五里的破庙，破庙外观看上去残破不堪。他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他轻推开了门，发现里面并没有人，里面倒是干净。他环顾四周，发现散落在角落的竹片，上面都刻着些常用的字。

“你是谁？来这儿做什么？”门口处传来一阵声音。

张枢转身一看，门口处站着一个衣服很旧却干净的少年，十一二岁的样子，一只手抓着两个饼子，另一只手提着一叠竹片。

“在下张枢，来自广阳。”张枢答道。

少年听了后，放下手里的东西，跪在地上，说道：“草民见过殿下。”

“你认识我？”张枢反问道。

“张姓，来自广阳郡。这个时候来昌黎郡，那也只能是带兵出征的广阳王殿下了。不知广阳王殿下大驾的，来我这破庙作甚？”

“没什么，看看那个献策的小乞丐罢了。看你的样子，也不像小乞丐啊，比一般孩子都要干净，而且还识字，不一般。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乐善漪，东郡。”

“名字不错。东郡？那可是中原，东郡哪儿？”

“阳平。”

“阳平？姓乐，汉末曹魏的右将军乐进可是你什么人？”

乐善漪听了，心想，这乐进后世的人都知道，三国名将嘛，自己也没想过会跟乐进扯上关系，自己是在后世是山东莘县人，在东汉末年就是东郡阳平，没想到啊。既然他都这么问了，乐进将军啊，借一下你的名号吧。

“嗯，正是先祖。”

第二章 托付

“威侯后人为何流落在幽州这苦寒之地呢？”张枢怀疑道。

“晋代魏后，景帝执掌天下，乐氏早已不是勋贵了，但还有几分薄田度日。后来泰兴年间，皇帝颁布品官占田荫客制，族里的土地就被那些世家门阀兼并了。后来，祖父就举家迁到右北平，家里靠打猎砍柴为生。四五年前，先父在一次打猎中不幸坠崖身亡，而先慈早些年就过世了。而我，就一路流浪来到了险渎，平时就教教那些农户的孩子识字，换取些吃食。”乐善漪说道。

“唉，没想到威侯后人竟沦落到这种地步。”张枢感慨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景皇帝登基后，为打击前朝勋贵，就扶持了一批世家门阀。而司马氏本身也是河内的望族。当初宣皇帝也是靠世家才打倒曹魏宗室的。我乐氏一族，本身也是为曹家打天下才换得富贵，曹家倒了，乐氏还能苟活吗？”乐善漪说道，突然思考了一会儿，又说道，“殿下深夜来我这破庙，想必木奉子已经撤军了，可惜啊，如果能一网打尽，还能换来十几年的辽东、昌黎二郡的安稳。”

张枢听了，不以为然，说道：“你多大了？”

乐善漪见他不太重视灭敌，有点失望，答道：“祥成元年秋生。”

“祥成元年，就是…十一岁了，比我家汐儿小两岁。这样吧，看你也识一些字，来做汐儿的书僮吧。”

乐善漪听了，心想，在险渎这儿，吃不饱穿不暖的，还不如到蓟都的王府里，虽然是个下人，但保命是没问题的。于是说道：“当书僮可以，我可以不要工钱，只求能陪世子听先生教课就行。”

张枢听了，只当他想识些字而已，并没多想，便同意了。

于是，乐善漪就进入广阳王府当书僮，陪世子读书。

……

燕国和广阳王府风平浪静地过完了祥成十六年这一年。

翌年四月，西边的代国陈兵十八万在两国交界，上谷郡守黎仲芥抵挡了几天后，出城投降，上谷郡除居庸一县外，其余七县全部沦陷。

太子张棱派卫将军钟离信率兵十万，抗击代军。

钟离信率燕军，死守居庸关，与代军对峙。

同年七月，北方异族宇文部鲜卑进犯燕国北境，来兵八万。

太子派左将军陆稼骅率军三万，同时命渔阳郡守牵琳、右北平郡守孔温以二万边军协同作战。结果，燕军败退到长城以南。

东边的木奉子国见燕国无暇东顾，趁机出兵，没太多的折损，占领了昌黎郡和辽西郡的除长城以南的大片地区。

与此同时，皇帝病情加重。九月，皇帝病逝，谥号明皇帝。

十月，代国又增加兵力，代国大将军拓跋喜才率军突破居庸关。燕国卫将军钟离信战死，六万燕军覆灭，四万燕军溃退。不出半个月，代国军直逼燕都蓟都，太子张棱命广阳王张枢京畿所有兵力，死守蓟都。

当天夜里，张枢单独把乐善漪叫到了书房。

乐善漪刚进了书房，张枢将一个布帛扔向了他。

乐善漪打开了布帛，上面记录了最近一个月他的言行。

乐善漪收起了布帛，说道：“殿下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在你进王府后不久，我派人去东郡查过了，乐氏后人当时是迁走了，但是是南下南阳，没有北上幽州的，最北也没过冀州。所以，你究竟是什么人？”张枢质问道。

“既然被你识破了，我也不装了，我叫乐善漪没错，但可不是什么乐进的后人。其实我来自常山…”

“不管你来自哪，”张枢打断道，“我派人观察你几年了，你除了有些贪财之外，做事倒是本分，算了，我也不追究你是什么人了。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乐善漪闻到。

“太子命我守住蓟都，敌军有近二十万，而京畿卫军不过五万。如果守不住了，我想太子也应该不会东逃了。大燕可能就要亡了。托你做一件事。”张枢说道。

“回殿下，草民能力有限，恐有负殿下所托。”乐善漪急忙推辞道。

“你别装了，”张枢说道，“你是什么人我不知道。十一岁献冰水筑城策，进王府的五年多来，汐儿和你下棋都没有赢过，还帮汐儿作诗在春风楼出风头，呵，那首《舞媚娘》我可还记得啊，‘秪疑落花慢去，复道春风不还。少年唯有欢乐，饮酒那得留残。’这可不是我汐儿能做出的。要你做的事也不难，如果一旦代国军攻入蓟都，你就带着汐儿和瀞儿出南城门，城外渡口有条舟，你问有没有叫裘荏的船家，跟他说你是张仲机的人，他会把你带到徐州的。”

“带着世子和县主到徐州后做什么，让他们自力更生，还是让我继续伺候他们？”乐善漪反问道。

“到琅琊郡临沂，找王僧达，把这封信交给他，后续你的任务就完成了。他是我的一个故旧，我曾有恩于他。”张枢说完，掏出一封信交给乐善漪，“对了，这里有个白玉环，西域来的，就当作报酬，剩下一半的报酬，到琅琊后，王家会付的。听汐儿说，你喜欢看书，这里有两本书，虽是抄本，可能对你有用吧。”说完，拿出一个锦盒和两本书给乐善漪。

乐善漪接过书信、锦盒和书，打开锦盒一看，一块巴掌大小的白玉环在里面放着，凭他在后世的见闻，他断定这是一块和田玉，还是品质很高的那种，这个重量在后世，可以在鼓楼区龙江一带买套两居室了。盖上锦盒，看着两本书，《典论》和《吴越春秋》，乐善漪吓得一跳，这两本书在后世都是不全的，但也是很厉害的书。

《典论》是魏文帝曹丕写的理论批判论文，内容大概是评论古今人物及政治；《吴越春秋》是由东汉史学家赵晔所撰，内容记载春秋战国时期吴越的兴亡。

“谢殿下，草民定不负所托，安全送世子和县主到琅琊。”乐善漪承诺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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