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渴望的远方与光芒》：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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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那天傍晚风有点儿大，我独自走在玫瑰街上，脚下古老的圆石铺成的路透过我那已经将近退休的鞋子的薄薄的鞋底，随着我的脚步提醒着我我走在它们的身上。其实我也不想，毕竟这么做我也不舒服，但是无奈玫瑰街是我的必经之路，而这条路自很久之前，也不知是几百年之前，路面就是用那种厚重的圆石铺成的，或许参杂了水泥之类的东西，要不然能保存这么多年简直就是人间奇迹。

玫瑰街是一个非常充满浪漫气息的地方，它与别的地方不同，这里不仅仅是有流于表面的那种浪漫气息，重点是每个慕名而来玫瑰街的路人都是在寻找着什么，或是为了自己的爱人寻找一份礼物，或是为了纪念曾经的爱人而寻找记忆，或是为了来忘记什么东西，他们的目的各不相同，我并不对这些东西感兴趣，毕竟对于每天走这条路回家的人来说，这里的一切实在是太过于普通了，尽管街角咖啡馆的钢琴声很好听，尽管花店的花香很浓，尽管书店的老板是一个老头并且痴迷看书，而且他店里还有很多古籍珍藏的真品，但是对于我而言，这一切都太普通了，真的实在是太过于普通了。以至于我一直感觉，这么好的东西就这么被我无视，是不是有点儿太浪费了，可是上帝总会安排什么人去浪费什么东西不是吗？就像今天你我休闲没有工作，没有侍奉上帝，但是呼吸着他赐给我们的空气，喝着他赐给我们的水，吃着他赐给我们的地耕种出来的食物，但是我们只是为了更好地去享受我们的休闲时光，仅此而已。

也许这就是上帝的安排吧，专心接受就好。

如果非要说，这条路上有什么值得我注意的话，大概也就是每年总会有一个女人穿着红色的晚礼服长裙，就像是要去参见什么宴会前的准备一般，坐在咖啡店的外边的桌子旁，点一杯咖啡，她每次点咖啡的时候都很细致，一般人都是说要一杯什么什么，她来的话肯定会详细地要求这杯咖啡必须怎么怎么做，如果不是她每年都坚持付小费，估计那个服务生早就不乐意了。

算下来，这个女人来这里有三年了？每年就在那么几天出现。也真够让人疑惑的，这条路上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为什么我就能单单记住她呢？是因为她的姿色和气质之类的东西？不过在玫瑰街上，这并不是很稀奇的东西，这里美丽的女孩儿非常多，如果仅仅是这个我是不可能记住她的。

谁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正好我现在走到了咖啡店门口，看着那每周都会有服务生上去擦的招牌，里面的钢琴声还是那么好听，有几个老学究和几对年轻的恋人现在在里面享受香气四溢的咖啡，他们都不是住在这里的人，这一点我还是能看出来的，因为真正住在玫瑰街的人不会有这么享受的神情。我缓慢地踱步，向店门走去，推开门的时候叮铃作响，马上就有服务生上来对我说欢迎光临，问我要喝点儿什么，我说你们这里都有什么呢？

“先生我们这里你能说出来的咖啡都能做。”

听到这个我很惊讶，这家店就这么有底气？敢这么说，要不是我对咖啡的知识了解有限，我怕是很难抑制住自己刁钻一下他们的心情了，我还是问他要了一份点单，看到有蓝山咖啡，听名字还可以就点了一杯。服务生问我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我说照一般的做就行了，他轻轻地合上点单离去，非常专业地去做那一杯蓝山咖啡，后来我又去查了一些资料，猜他当时应该是在问我要不要选咖啡豆品种，可是我没选估计他也就是随意给我找一种咖啡豆了。

我的位子靠窗，正好可以看到玫瑰街的大部分面容，看到那家面包店新出炉面包的热气在他们的厨房散开，隔着两层玻璃窗也很容易看到，他们家的面包很好吃，自从我来玫瑰街之后我就不认为世界上有比这里更好吃的面包了，那种香气非常令人舒服，虽然我现在也是觉得它很普通，可是我的理智告诉我，玫瑰街之外，这里的东西样样都是令人垂涎的。

钢琴声突然停止了，我向钢琴师那里看去，他马上发现了我的视线，微笑的把食指放在嘴唇边，止住了我想发问的念头。顺便指窗外，好像有什么独特的风景一样，我回头看去发现在我刚才视线相反的方向，来了一位老街头艺人，他缓慢地把小提琴包放下，拿出墨蓝色的毛巾垫在颈边，中间夹住他的小提琴，略略调弦，整个过程非常缓慢，让我没法相信这个人还能够有力气拉小提琴，甚至他不拿拐杖我就已经很稀奇了。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有几个人驻足准备欣赏了。老街头一人略略低头，以示演出开始。

琴弓搭弦。

老街头艺人背对着我，但是我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一股和他完全不相匹配的气质。

声音从一个低沉但是并不哀伤的音符开始，像是一个沉稳的老人诉说的故事，虽然知道年华已逝，但是从他的故事当中你能听到他的欢愉，不久琴声开始婉转悠扬，清脆甜美，反而像是一位少女拉出的曲子，过了一会琴声里面加入了一些的低音，那清脆的声音开始收敛，像是在害羞，那低音开始欢快起来，清脆的声音开始跟着低音的节拍，逐渐节奏越来越快，很快变成了一种很成熟的声音，以两种相似但是不同的节拍一唱一和，过了一会似乎又多了一个更加脆弱的声音，好像新生的婴儿一样，整个曲子的曲调开始变得很欢快，但是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这里面包含了希望，包含了欢乐和阳光，好像小提琴就快要把这个故事讲出来一样，不，应该说是那个开始的音符，就是像一个沉稳的老人的那个音符都好像要快把这个故事讲出来一样，但是，最后并没有，逐渐声音开始沉闷下来，话面仿佛变成了黑白色，尖锐的高音听起来并不刺耳，沉闷的低音听起来如此无力，这时的主旋律由这两种声音组成，再无别的内容，后来随着一个长长的高音，整个乐章进入了一个休息阶段。

像是寒冬一样的宁静，乐章悄然开场，那个低音已经消失，高音也不再欢快，高音不断地向低音靠拢，好像在模仿它的声音呼唤它，寻找它。终于低音出现，可是两个声音都显得有些苍老无力，不过还是迎来了一个幸福的曲调，那平和甜美的声音当中，乐章又回到了开始的那个音符，逐渐地声音提高了起来，就好像那个想象出来的老人重回了少女时代，又回到和低音相遇的时光，她想说些什么美好的事情，低音就这么听着，在一个柔美成熟的结尾音中，结束了这乐章。

老街头艺人微微低头，面带微笑向观众示礼。

好像他们之间早就形成了默契，愿意给钱的人们排着队默默走到小提琴包前，蹲下，放钱。

老街头艺人慢慢地收起包，走向咖啡店内，服务生没有问他喝什么，就上了一杯咖啡，看这个样子他是常客，很熟练地拿出一张钞票给了服务生。钢琴师整理了一下衣着，做到老街头艺人对面，开始相互交谈起来。

原来玫瑰街还有这种节目吗？我心里想着，忽然钢琴师哈哈大笑起来：”行！都准备着呢！“，然后看他很高兴地叫几个服务生一起去搬他在店后面的立式钢琴，搬到玫瑰街上，老街头艺人慢慢地喝完咖啡，又要了一杯清水喝下，慢慢地走到钢琴旁，钢琴师像之前排练好的一样，和他对了个眼色，老街头艺人咧嘴笑笑，再掏出他的墨蓝毛巾夹住小提琴，钢琴家活动活动手指，这个时候他的表情不再是在店内演奏时那种浅笑，而是很开心的笑容，老街头艺人活动一下肩膀略略调了一下琴弦。

故事就在这样的演出当中开始了。

第一章：玫瑰街的音乐家（一）

第二天早上我起了个大早，想要去见一见昨天的老街头艺人，昨天他的小提琴声真的很好听，我在玫瑰街住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注意到他每周周六会在那里演出。毕竟我是一个喜欢在家里独自呆着，不和人打交道的那种人，所以玫瑰街上我除了认识各个店铺的老板，因为出来的时候都打过招呼，此外就不认识谁了。

我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形象，看起来没有平常的悠闲，反而多了几分帅气，站在镜子面前的我居然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帅气，平常是没有这样的感觉的，也许在艺术面前我也会低头，就好像一个恭敬的孩子一样去静静欣赏。

我拿上准备的雪茄，这也是在玫瑰街特别普通的东西，就在街正中那家香烟店里面卖，他们的口碑一向不错，不过每天只限量提供一千支雪茄，剩下的就是一些对于我们来说很普通但是对于玫瑰街之外的人很上档次的香烟而已，并不限量出售，不过要是大量订货的话需要提前一年或者两年去跟店主谈，而且好像还不光是有钱就能谈下来的样子。我不知道老街头一人抽不抽烟，为了以防万一，我昨天才决定买上一盒，也没问我要多贵，因为和店主认识所以他给了我一个邻居价。

说来我的皮鞋原来可以这么亮，擦一擦和新的没有什么两样。

就像是一个绅士一样，我款款走入咖啡店，向钢琴师打听老街头艺人的住所。

“啊？你说昨天的小提琴家？不是什么街头艺人啦，他可是很有名的小提琴家啦，你要去看他吗？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来着，不过我只是知道他每个周六回来演出，周末会在斜对面的面包房里面买他们家的特色面包吃，有时还会拿来咖啡店里面点一杯咖啡，说来他年纪这么大了，我很担心万一他哪一天真的不行了，我们在这条街上可是很好的搭档来着，今天他应该下午回来，他平常的话上午是很忙的，所以我想就算知道他住在哪也不应该去打扰他”

“米特先生，这是他的名字”钢琴师补充到。

我在咖啡店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静静地等着那位老人，那个我很崇拜的米特先生，今天他应该不会拿着小提琴，而是带着一个香气四溢的面包进店，在温暖的阳光当中慢慢地挪动脚步走来，然后坐下喝着咖啡吃着面包。就好像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有学识的老人一样，这么静静地在这享受他的食物。

时间过的很慢，也许玫瑰街的时光的确应该如此，我静静地聆听钢琴师的演奏，温暖的阳光这么洒在我的脸上，咖啡的香气逐渐变淡，那黑褐色仍旧这么安详，安详地好像不可替代一样。

嗯，他就像踏着这阳光而来一样，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动，向这里走来，他的身上没有过多华丽的装饰，好像是这个年纪已经没有了那种浮华，一身很简单的衣着，外套略显陈旧，慢慢地走进斜对面的面包房，买了面包又慢慢地走进咖啡店，钢琴师开心地对我说：“你中大奖啦！米特先生今天来店里了！”。

听到有人要找他，米特先生微笑着微微点头致意，我也忙向他问好，这位头发还没有白完的老人就这么坐在我的面前，如果不是见过他我甚至不敢相信他会来玫瑰街这里。

“年轻人，如果找我是为了演出什么的，我可以把我助理的电话给你。”

我赶忙说不是，只不过很崇拜他的演出而已。昨天下午他的表演着实震惊了我，我很难想象居然有这么以为老人可以弹出这样的曲调。很佩服他的表演，觉得很厉害所以慕名等候。

“哈哈，雪茄我就不要了，昨天的曲子吧，说来我还挺自豪的，是我自己写的一首曲子，以前我老婆还在的时候，她常怀疑这曲子是写的我们俩年轻时候，我一直跟她说不是，我知道她这人爱害羞，常说哎呀害羞死了”

“虽然现在是真没了。”

他说的时候没有泪光，就像是讲述一个轻松愉快的故事而已。

“我们年轻那会啊，一开始挺愉快的，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地，关系搞僵了，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事情，可是后来，你猜怎么着，是她先来找的我！哈哈这个牛我可以吹一辈子，我跟你说她年轻时候那可是非常漂亮的，在我们那里，她是最漂亮的女孩儿，当时我还是一个穷小子，我说我有一天要把她娶回家，我朋友都笑我疯了，但是我觉得我没疯，我确实喜欢她，那我就一定要娶她。”

他说这些的时候，面包放在了一边，上面的果酱懒懒地耷拉下来，就快要碰到底下的面包纸，也就是这时他熟练地拿起面包吃了一口，看来他是一个老顾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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