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我恶故我在》——大西门见》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梦间归墟》免费试读_草船提督。
壹 滏阳
壹、滏阳
时间大抵是在六月末。
宛若落下天空的火雨,焦烂的阳光一如既往地烘烤着大地,为这片河川交错、湖泊遍布的泽国之地笼罩上一层淡淡的水汽。
洛水之滨,江湖人称“侠都”的这座城,也一如既往地热闹着,自由与秩序莫名而融洽地同时存在于这座城内,宛如许多年前一样。大街小巷上都可以看到男男女女结伴而行的年轻侠士,他们是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新一代,是不断注入这偌大江湖中的新鲜血液,是这个江湖的全部未来。
“甚好,甚好……”白发苍苍的老翁微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将目光从身边的窗口收回,看向方桌的对边,两对晶莹剔透的大眼睛扑扇着,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他看。
“你们两个娃娃,不好生在塾里念书,每日都跑过来找老朽做什么?”老翁装成生气一般瞪了瞪眼,吓得对面的那个小姑娘在椅子上缩成一团,一双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就好像他刚刚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似的。
“玉爷爷,我们自然是来听您讲故事的,”另一个小男孩却一点都不生惧意,反而兴奋地从椅子上站起,扒着桌边探过脑袋来一脸期待地问,“玉爷爷,您上次可是答应过我们两个呢!只要塾里的默写能拿前三名,就给我们讲新的剑侠故事听!”
“老朽可没让你们翘课出来听故事,”白发老翁撇了撇嘴,“不讲不讲!如若你们塾里的先生找了来,老朽可要被那读书人骂成误人子弟的老不死了。”
“王先生才不会骂您呢!”小男孩有些不高兴地对老翁辩解道,“而且今天先生家中有事,给我们放了一天假,我们也根本没有翘课!”
“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说着小男孩还伸手捅了捅依旧缩在椅子上的小姑娘,“是不是,灵儿,我是不是没跟玉爷爷讲假话?”
小姑娘还是没敢说话,只是急忙点了点头。
“这还差不多,少年时,读书习武还是更重要一些,”白发老翁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老朽也是怕耽误你们的前程,到头来你们要是后悔了,还能把老朽从坟堆里刨出来讨价还价不成?”
“那玉爷爷,我和灵儿可是都拿了上次默写的前三名!”一见有门儿,小男孩再次老老实实地在椅子上坐下来,看向了对面的老翁,“拉过勾的,您说要给我们讲新的故事!不是外边那些烂大街的公子美人和花前月下!我们两个要听真真的江湖故事!”
“江湖……故事吗?”老翁慢慢地点了点头,“好。”
“既然没翘课,又拿了前三甲,那老朽给你们讲讲那些当年旧事,也是无妨。”老翁再次吞了口茶水,又将目光转向了窗外,“那是很多年前了,多少年前我已经记不分明了,只记得也是这样一个让人心生躁意,恨不得把地上的人通通烤熟的夏天……”
殇国之地,南部庸州地界。
灼目的日光铺满了整块田野,树丛里嘈杂的蝉鸣声似乎就这方圆数十里唯一的背景音调了,炽热的空气笼罩着一切,连那盆口粗细,参天的古木的青叶,也都已经被烤得蔫卷了起来。
在这烧灼的旷野上,一条河流自西北而来,向东南而去,河水北岸,一座孤零零的城伫立在那,一万六千块高耸的青石垒成城墙,坚定地挺立了上百年,粗糙的青石仿似坚冰,在这灼热的空气中仍旧不屈地散发着一丝丝凉意。
如此炎热的天气,城门却只开了东西两扇,入城的车队在官道上排出了老远,不知道城里的人发了什么癔症,这些拉了商队货物的车辆,如今只能一辆辆地检查出入。几乎所有坐在车里的人都已被那狭小车厢内的热气煮得无法忍受,纷纷爬出车来,躲在车厢一侧的阴影里乘凉,一边看那田野间来往劳作的农户,一边抱着冰水镇过的西瓜大快朵颐。
然而最惨的还属那些依旧要着一身黑色皮甲衣的卫兵,漆黑色的甲片滚烫地能透过两层布衣,皮肤受着烧灼的痛苦却无可奈何,殇律严明天下皆知,如果在出勤时擅自卸甲,轻则丢掉这份待遇还算不错的工作,一旦出了事故,怕只是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这些被阳光折磨地死去活来的卫兵,只能通过躲在城门洞阴影,或者贴在冰凉的青石高墙上的办法来减轻一下自己的痛苦。进城的队伍几乎是停滞的,没有人愿意上前去翻看那些滚烫甚至已经有了味道的货物,却又因为命令,不得不去进行。
远远地,一个孤零零的人影出现在道路的那边,蒸腾扭曲的空气中,很难想象在这样恶劣的阳光里,连那边田野里的农户都不愿全力耕作,竟然还有人愿意出门赶路?
放眼望去,这条官道已然连车马都少得可怜,拉车的牛马也是活物,同样被这盛夏的炽热蒸煮地气息奄奄,而这人竟一路从那刺目的日光里一步步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就好像他根本感受不到那烧灼的热度一般,甚至还有一点享受的感觉。
到了近前,才看分明了他的模样,那是一个青衣的少年,样貌普普通通,生得一张毫无特色的面庞,只能说稍有清秀,多半的头发束成发髻,又有些许披散在身后,被阳光烘焙得无比干燥。他走了很长的时间,青衫的底襟与黑色的布鞋上,沾染满了浮尘,然而他的眉宇间却毫无一丝疲意,只是依旧一步步,不紧不慢地前行,向着城门的方向走去,腰间的佩剑随着步步韵律有节奏地拍打在他的小腿上。
仔细观察,或许能惊异地发现,他的步子,竟然都是一般的跨度,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如若白国之地的机括,毫厘不差。
没有马匹,没有行李,他理所当然地走在官道上,那已经停滞了很长的车队的另一侧,很容易地来到了城门下。没有行李马匹,就不需要等待,如若是连大户家的长工和管事进出都要编号,那岂不是要更乱更挤?
少年抬头一瞥:“滏阳。”他的声音很低沉,也很普通,恰到好处地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城门的监守官接过了少年的铁剑,从那简单粗陋的剑鞘中抽出来的,似乎只能算得上一根开了锋的铁条,就像是乡下民间家家户户备来自卫的货色,全然没有任何修饰,连一条血槽都没有,就连代表出处的铁匠铺烙印都直接被印在了剑身一侧。
监守官抬头狐疑地看了看少年,很怀疑少年到底有多好的运气,殇国近年来虽然治安还算良好,但那是在城池的守兵能顾及的范围内,山野之间的盗贼,可是一点都不少,否则的话乡里人家又如何会家家备剑?
像这种仅仅开了锋的废剑,又如何能在哪怕一次冲突中护得主人周全呢?就算是有幸捅进某个倒霉鬼的身体里,那也就再也拔不出来了,除非,要等那人的血液,慢慢流得干干净净。
剑身的烙铭……口耳庄苏记,似乎是个很遥远的地方,都已经出了本州的地界。不过还是勉勉强强通过了,他对着少年挥了挥手:“入城五两,交了钱就快走人。”
“烦劳哥哥了,”少年笑了笑,从怀中摸出来十两碎银,拱手奉给监守官,“多出的兄弟们就拿来喝酒吧。”
监察官哼了一声,瞥了一眼这个让他感到莫名其妙的少年人,抬了抬手,示意手下放行。少年再次拱手相谢,随后慢腾腾地走进城门,消失在了街道上的人流中。
这座滏水北岸的小城,实则是殇国五州中南部庸州的州府,还是港城,门外那些被日头烤得蔫了吧呼的,实则都是这庸州府的府兵。然而正如眼中所见,这座城的规模并不算大,条件也要比其余的几个州府差上不少,庸州地处殇国腹地,本身就是个多贫的地界,除了州府滏阳城,以及南部海滨的观东港,其实没几座像样的城池。
城外很冷清,城内却热闹得很,少年在街市上随随便便地转了一转,似乎也是不耐喧嚣的人声,拐进了街边的一家客栈中。
“掌柜,还有房吗?”少年站在柜台前,望了望空无一人的门厅,似乎这家客栈冷清得很,一层的酒桌上,连一个酒客都没有。
“诶!来了!这位客人您稍等,”一个脖子上搭着粗布巾的伙计从厨房里跑出来,在少年的面前点头哈腰地停了下来,“您是住店还是吃饭?”
“一件中房,”少年从怀中抽出荷包,捏出一枚宝银,轻轻地搁在了柜台桌面上,推过去,“我住一晚,明早退房,其他的算在伙食费里。”
“可是……这也有些太多了……”伙计有些为难,“就算是天字一号房一晚也就二十两,加上您的一天的伙食费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明早我可能很早就会离开,”少年看了看酒桌的方向,“到时候麻烦你给我单独做一碗素面,纯手擀的素面,外加一碟盐水芹菜,不要荤腥,也不要上酒,如果还有余钱,就麻烦你通通换成银枚,打了包给我。”
“好嘞,”伙计看了看少年身后,“您没有多余的行李?”
“没有,出门在外就靠它了。”少年微微一笑,拍了拍桌面上的宝银,“我这个人,嫌麻烦。”
“噢,懂了,懂了。”伙计笑了笑,手一伸,向楼梯的方向一引,“我领您到客房。”
“嗯,顺便帮我烧一盆热水,”少年仿佛想起了什么,“路上风大,尘土不少。”
“您稍等就成。”
伙计打了一盆热水后就独自掩门离去了,少年则是将铁剑从腰上解下,慢而小心地抽出来,又抽出一块白色的丝绸布,蘸上水,开始细致地擦洗他的铁剑。
口耳庄苏记,真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匠铺,而且就在自家门口,而这剑或许铸得简陋,但说白了也只是一次性的工具而已,只要使起来顺手,就是好剑,反正回去之后,多半是要回炉的。
剑身上被人为地拍了一层细密的尘土,而后还被抹了个均匀,仿佛是为某位贵妇的娇面涂得脂粉般认真细腻。但是当少年用绸布缓慢而细致地将这些浮尘搓下来的时候,棕黄色的尘土,颜色都稍微地深了一点,溶在热水里,散发着淡淡的味道,一种混合了土腥和其他什么腥味的奇怪味道。
打开窗户,少年将水泼到屋后的蒿草丛里,嫩绿色的蒿草被劈头盖脸地浇灌了一通,在这炎炎夏日里,一顿滋养下去,似乎比刚才更有精神了。
用床上的干布将剑体擦拭干净,再次插进了剑鞘中后,少年将剑端端正正地摆在了床头柜上,随即便躺了下来,没多久,他的呼吸就变得轻柔而均匀,已然沉入了梦乡。
贰 买卖人
贰、买卖人
再次醒来,就已经是傍晚了。
少年将剑挂回腰间,推门走了出去,从走廊的栏杆俯视下去,一层已经开始变得热闹起来了,酒客们三三两两地坐在桌上,空气中混杂着交错的谈话和淡淡的酒气。
他从二层走下来,正碰上伙计送完了一桌酒菜。
“这位客人您醒啦,吃点儿什么?”他一脸憨笑,让人不忍心生拒绝。不过,也到了晚饭的时间,自己已经错过了中饭,不可再耽误晚饭,夜里还要出一笔买卖,吃饱了才好干活儿。
“不要酒,”他想了想,首先像是强调一样地说道,“清淡的牛肉切一些来,时令水果拼一盘儿,主餐就要大米,再弄几个小凉菜。”
“好嘞,您先找个地方一坐,我马上就给您整来。”伙计说着,转身要到厨房去报菜,却被少年一把拉住了:“连油灯一道,送到房里,下面吵一些了。”
“得嘞!”伙计点点头,转身而去。
少年转头看了看几位座上看向他的酒客,微笑着拱了拱手,转身上楼去了。
后厨可能是看在了那枚宝银的份儿上,努力地将这些原本朴素的菜色弄得豪华了一些,用大瓷碗单独蒸了三碗量的泽国稻邑香米,都是一勺勺挑出来的,用泉水淘蒸。巧有新杀的犍牛,片下来最好的腱子肉用盐水卤了切片,再稍稍用香料熏蒸了一番,去了油腻,在盛装牛肉片的瓷盘中一同盛了挑选的时鲜水果切片切块,算作了一道荤菜。至于那道小凉菜还比较正常,里边的调料大概都是新鲜买回来的,为了这等价五十两纹银的银元宝,也足以让这家小店费心了。
更巧的是,据那伙计的说法,今日正逢上滏阳的放灯节。
作为庸州州府的所在,地处西南的滏阳气候湿热,百姓多生痨病,每年夏日最湿热的六月廿五滏阳都会巨型盛大的放灯节,中午赶庙会,怪不得店里会如此冷清。
而到了午夜时分,大家还会集体在神火教福灵寺钟钰牌坊外的青林街市放灯,晚上基本上是万人空巷的景象,午夜时分会同时有上万只天灯飞上夜空,据说那景色就如同银河降世一般壮观。
夜色渐深,客店内再次冷清了下来,就连那伙计都提前上了一半的门板打烊歇业,看他急匆匆的神色,估计也要去青林街提前占个好点的位置。店中没有多少人了,少年索性也跟着出了门,随着人流走在街上,随手在街边的铺子里买了一套火石和一只斗大的竹骨灯,洁白的布面上绘着水墨的才子佳人赏灯图和祝福词。
“才子佳人啊……”他一手提灯,随口喃喃了一句,便接口问铺子老板道,“店家,我如果嫌挤,能到桂馥坊口那边放灯吗?”
“也不是不行,住在那边的富裕人家晚上都在福灵寺内放灯,过后会在里边聆听净信大师祈念经文一直到明天早上,”铺子老板笑呵呵地摇了摇头,“只要你不在那边打扰别人,就没人拦你。”
“多谢了。”少年向着店老板点点头,一副高兴地模样,向着另一个方向赶了过去。
桂馥坊是滏阳的富人区,住的都是是知府和府兵教头、本地富贾以及老牌世家这样的人家,以往的夜晚,这里都应该是戒备最森严的,不仅有府兵夜巡,连更夫都是至少两人。奈何今日过节,已入深夜的坊街空空荡荡,连住在这里的人家多半都去放灯听经了,更不要说夜巡的兵士,就连偶尔路过的更夫,也是一副喝得醉醺醺的样子。
少年点燃了灯座上的大块蜜蜡,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拉着几欲飞起的才子佳人灯,慢慢地走在巷子中,黯淡的夜色里,空旷的街道上,只有一点点火光,映照着少年平静地面庞和青衣前胸的衣襟,安静地空气中,只能听见他走路的沙沙声。
不多久,午夜的钟声在福灵寺响起,而他则在一户不怎么起眼的人家门前,停了下来。
手松,灯飞,一点橘光摇曳着飘上夜空,在这户小院上空掠过,随风向东去了。而此时,一大片的星辉似的光点也从更靠北边的城中飘飞起来,随风向东,的确是宛若银河天降。
“好景色。”少年驻步而望,赞叹了一句。
随后,他整理一下衣衫的皱褶,从容地敲敲面前的屋门。
“谁?”门内传来压抑的男声,以及一声腰刀出鞘时刀身与金属鞘口摩擦的嗡鸣。
“杀手。”少年很平静地开口说道,他的咬字清晰,意思精准,语气平静,就像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什么?”对方似乎没听清楚,或者,不敢相信他们到底听到了什么。
“我是杀手,请开开门,”少年眉峰微蹙,稍有不悦。果然,他很讨厌那些耽误效率的人,不过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全的。
“如果可以的话,也请二位,不要阻碍在下。”他补充道,名单上只有两个,他希望能尽量避免无辜者的伤亡。
“刷拉”一声,两扇木门同时被人向内拉开,月下两点寒芒,凌厉的风声伴随着两道迎面劈来的刀光。
“叮!”大概是配合的太过熟练了,二人的刀尖恰好撞在了一起,发出悦耳的声响。
然而,空了。
两名护卫似乎没能预见到这种情况,稍稍一愣神的功夫,一只黑色布鞋的鞋尖从天而降,点在了交叠在一起的刀尖上,刚刚还在门前的少年,如今已经飘飘然若一枚凫羽,站在二人的兵器上了。
“什么时候……”
刺棱一声,出鞘的是一柄稀疏平常的铁剑,剑上没有血槽,剑体表面映照在皎洁的月光下,却满是瑕疵,遍布着小小的凹坑与凸点,就仿佛一柄出炉后再也没经过精细加工的废弃剑胚。
然而,这柄废剑,却也格外得锋利。
“待客无道,该罚。”少年飘然从刀尖上跃下飘入门中,语气虽轻,却掩不住厌恶,“我平日,最不愿替人斩首。”说罢,就直接向内院走了去,而这两名侍卫则一直保持着这种姿势数息后,才轰然倒地,两颗圆滚滚的头颅弹跳着在青石板路上,滚出去老远。
“武大武二,门外是什么人!”大概是听到了门房那边的声响,一个大汉从房门中探头出来大声问道,却只觉自己眼前一闪,心窝一凉。
“杀你的人。”那入院的少年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的面前,手中铁剑深深地刺入他的心口,剑尖从背心透出,涂上了一层深红的颜色。
少年左手似是温和地搂住了大汉的脖颈,食指和中指却牢牢地扣住了他的咽门,让他无法发出一丁点额外的声响来。末了,此人气息全无之后,
他便扶着壮汉的身躯,或者说是直接将他拖出了房门,松臂的同时,铁剑已经拔出,鲜血喷洒上半空,染红了空气中那如水的月色,少年人轻轻地撤后了几步,免得那弥散着的血雾染到他的衣裳上,随后看着中天的明月,微微一笑,嘴唇没有太多的血色。
“李大哥,怎么样……”一个提着纤纤秀剑的丫头忽然掀开了门帘,冒冒失失地闯了出来,与提着铁剑的少年打了个照面,差些撞在一起。
在两个人互相震惊的目光中,少年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铁剑,已然深深地插.入了少女的腹部。
丫鬟的腹部和肺部都被刺伤,心脏大概也伤到了,因为流了很多血。她咯咯地咳着血,秀剑叮当一声落在了地上,她则用两只手死死地攥住了少年的领子,眼神中诉说着愤恨,胸前的血液洇湿了少年整洁的青衫。
少年的神色很委屈,明明刚刚只是在美好的月色中走了个神儿,刚想提起铁剑甩甩上面的血珠,没想到会有人自己撞上来。
而这丫鬟此时竟然松开了一只手,无力地胳膊拼命地向着他的脖颈探过去。
还没死透,看来,是个修行的人了。
既然如此……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他皱了皱眉,抓住少女的肩膀将她推开,“对不住了,这算是我的过失,你的名字是什么?如果你想要的话,以后每年这个时候,我会回来祭拜你。”
“啊……啊……”她张大了嘴,好像要什么。
后劲不足了,大概,是个叩源境吧?
不过……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全的。
“我在听。”他扶住少女的腰肢,将自己的耳朵凑上去,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求……求你……不要……杀……小姐……”仇恨的眼色逐渐地变为哀求,而后,她眼中最后的一抹光彩也渐渐淡去了。
少年松了口气,替她盍死了双眸,轻声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做不到。”
身上的衣服脏掉了,还真是有些麻烦。他从院子里的衣架上随手扯下一条鹅黄色的丝料女式亵裤,细细地擦拭好了自己的那柄铁剑。随后撩起门帘,走进了屋内。
房中一角点着一盏侍女样式的铜座的长明灯,整个房间都是前朝的风格设计,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两侧有矮屏风,正对着房门的地方有一张柳心木的矮几,一个人影坐在矮几后,墙角的灯光只能堪堪照到她所穿的那件华美的袍裙。
最后的目标了,首先,确认一下样貌。
右手中的铁剑向上一抛,叮当一声响后,他接住了落下的铁剑与铜锁,屋顶的天窗也随即向两侧翻下,中天的月色顺着狭长的窗口洒下来,透过弥漫着薰香的空气,映照在那个跪坐在矮几后的人影身上。
那是一个绝美的女子,就连作为杀手的少年都赞叹不已,她穿着一身华美的丝绸宫裙,娥首低颔,梳着飘摇的垂柳髻,奶白色的肌肤在月光下仿佛是最好的白瓷一般光洁发亮,眉间一点血红色的胭脂,脸上满是哀怨的愁色。
就是她了,纵然在画像上已经表达地相当清楚,但是在见到真人之后,少年还是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由衷的赞叹:“您真是美丽得不可方物。”
接着他轻轻地走过去,在美人的面前坐了下来,让她的双肩微微一颤。
“你要理解,有的时候,亲手摧毁一件如此美的艺术品是件挺痛苦的事。”他开口道,“不过工作就是工作。”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小节白色蜡烛同一封黑色的信函。
少年从容地用打火石将白蜡点燃,搁在了矮几的一侧,随后将两块打火石整齐地码在一边,颔了颔首,双手恭恭敬敬地将黑函呈给对面的女子。
女子用颤抖的双手接过来,费力地拆开信封,取出信纸,将其展开。随即,一声呜咽,两行清泪,洁白如丝绸的苇纸飘落在几面上,一朵黑色的墨菊在纸面盛开着,细丝一样的花瓣交错纵横,宛若黑暗中猛兽的爪牙。
“阎君拜帖,墨色花开……从那天后我就一直知道,一定会有人来杀我……”女子哀怨地仰首看着天窗外的月光,“只是不晓得,收我命的买卖人,竟是如此的年轻。”
“买卖无论大小,买卖人也是,天下虽大,但并非所有人都吃得吃上饭,生活是很辛苦的,不是吗?”少年礼貌地笑笑,“还请烦劳,贵宅是否有洗换衣物,刚刚走神撞上了一位冒冒失失的小姑娘,衣服上染了墨,颇为麻烦。”
“你说的……可是晴儿?”女子咬紧了嘴唇,悲声问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是专业的买卖人吗?她怎么可能威胁到你?为什么要杀她!”
“是啊,我原本不必杀她,名单上必死的,其实只有你与李建而已。”少年看着女子,回答得从容不迫,“但事实已经发生了就不可逆转,归根到底,还是你害死了她。”
“侧厢房有李哥的和武氏兄弟的洗换衣物,”女子叹了口气,“既然我都要死了,你能不能让我知道你的名字?”
“来,凑近点儿,我告诉你。”少年向前探了探身,女子也依言凑了上去,就在他即将开口的时候,一直藏在胸前的右手突然发难,纤纤柔荑中,赫然握着一柄锋利的发簪。
然而,少年早在她发力之前,就已经捏住了她的手腕,比她粗不了多少的腕子却宛如铁枷一般纹丝不动。
“小生姓叶,单名一个瑛字,未曾加冠,还没有表字。”说罢,他微微一歪脑袋,嘴中噗地一吹,吹灭了白蜡烛幽幽的火光,同时只听咔吧一声脆响,女子握着发簪的手腕直接被拧折,锋利的发簪直接从下刺入了她的咽喉,贯穿口腔,直刺入大脑中去。
被少年扶住的女子带着点点的惊愕,在瞬间离开了人世,红烛油一般的血液在矮几上流淌开来,染红了信纸,让那朵张扬的墨菊绽放得更为妖异。
月色渐移,仿佛也不忍直视这凄凄惨惨的悲景,少年在小院儿的井水边洗了个爽快的凉水澡,换上了干燥洁净的衣服,从从容容地离开了院子,临走时还如同老熟人一般帮忙掩上了门,并在路上与经过的醉酒更夫热情地打了招呼。
那灯火银河依旧能在天边看到,似乎已经与漫天的繁星融为了一体,不知道他的那盏才子佳人灯,如今飘到了哪颗星宿的近前?
不过他已然顾不了那么多了,顺道在青林街市吃了宵夜,回到了客栈的房间,简单洗漱,安静地在榻上睡下。
毕竟明天,还有新的工作要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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