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弗诺之都》： 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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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起点

宇宙尽头。

宙斯负手站在众神殿，神思略微凝重。

“亲爱的墨提斯，请你再开一开尊口，告诉我——”手下的往生球微微散射着亮光，他苍劲有力的手掌轻轻摩挲着。

“我的可怜的宙斯，今天是又有什么疑惑了？”一道娇媚的女声在他脑海中响过。

“del Male”

“呵呵呵...”智慧女神墨提斯发出咯咯娇笑。“是啊，哪天你若不是这么忧心忡忡，那一定是别人假冒的。”

“墨提斯，我说，为什么这世界上总有这么多挥之不去的罪恶，实在可恶至极。”往生球中的光点越发的明显，在他指间流连，宙斯的眉头不禁紧缩。

“哦，让我来告诉你吧，我的宙斯。人就是罪恶，罪恶即是人。再说，要是这世上没了罪恶，还要你这正义凛然的宙斯有何用？呵呵呵呵——”声音在他脑海中渐行渐远，

墨提斯的轻蔑让他感到些许不快，只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她是对的。这样看来，又是一场无边无尽的黑夜降临了......

“Brindisi？”

刺痛......

我猛地从床上惊醒，窗外射进来的强光正毫无防备的照在我脸上。我再次闭上眼睛，刚才那一幕却始终无法再浮现。

只是一场梦吗？

门外传来络绎不绝的马车声音和叮叮车铃声，我知道时候不早了，随即翻身下床穿上皮靴子。现在看来那早已沾了一层又一层的灰尘，不过我早已看透了这些，在这个小镇里，可不是每个人都有布林迪西贵族一样的财力每个月换一双新靴子。

我蘸了些发油，大致将棕黄色的头发梳理了一遍。今年已经十九岁了，相貌身材上虽然算得上修长俊美，但资历十分普通，只是这镇上一个小小十级驱魔师，虽然胜过那些毫无魂力的普通人，但自己对于魂力，也仅限于直接运用而已，不能像中高级驱魔师一样用魂器驾驭魂力，破坏力实在有限。阿莱亚斯这座小镇时时刻刻充斥着魔法的气息。在黎明的大街上，被杀得四分五裂的游灵发出尖锐的惨叫几乎随处可见，我这点可怜的魂力简直就是沧海一粟了。

想到这里，我举起右手，极尽全身的魂力而射出，白光闪过，啪的一声，房间那头的镜子碎了，这点声响连我妈都惊动不了。我无奈至极的叹了口气，抽起腰带便走下楼。厨房里，母亲塞纳正在灶台前转来转去。

“我的小罗赛，快把腰带系好，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塞纳头也不抬地教训道。

我只得系上腰带，“该死，缝纫店老头子今年又做破事儿，真是——对了，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伊万斯啊，那孩子说他一完成科斯特圣校的考试就会回来，大概今天就会到了。我刚刚去买了点新鲜面包，你要不要尝尝？”

“谢了老妈。”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径直走向门前，迫不及待地等着哥哥伊万斯的好消息。

太阳从东边移动到正头顶的时候，不远处的城郊之中忽然出现了一抹少年的身影。那是伊万斯，他正一路小跑着过来，看神情似乎十分欢喜，我心头一动，果真有好消息。

伊万斯喘着粗气跑过来，低声说道:“快告诉老妈，我被圣校录取了！”

“天呐！”我还没回头，身后已经传来了母亲的惊呼。“你真的太棒了，我的伊万斯，快快进来歇着！”

我的心中也十分震惊，科斯特圣校是第三帝国唯一一所全魔法制学校，从来只招收全国驱魔师之中的精英，组成世界顶尖的法师团队，其影响力完全不亚于皇室，对于举国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也是，哥哥伊万斯相比自己来说，实在是佼佼者，三岁八级，十岁六级，现在的实力已经接近四级驱魔师了。从小到大我都只能看着他使用魂器斩杀恶鬼，眼神中满是羡慕。圣校的教授想必就是看中他的天赋吧，我的心中漾起一阵阵酸涩。

罢了，我这辈子就在镇上杀杀游灵就够了。

“亲爱的，圣校不久之后就会开学了吧？”塞纳迫不及待地问道。“是的妈妈。”伊万斯完全沉浸在面包的美味之中，显然是饿坏了。

“最近后山上又有几只食宿鬼，前两天兰图阿姨家的小孩差点被劫了去，还死了几只羊，不如你走之前先去看看？”

“那都什么事啊，当然没问题。”这种食宿鬼级数实在太低，身为中高级驱魔师的伊万斯根本不放在眼里。而这话叫我听了去，不仅瑟瑟发抖，要知道我从前小时候可是被宿食鬼掳去过，现在想起那张满是褶子的脸，都不禁一阵恶心。伊万斯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早跟你说了食宿鬼不会直接吃人的，但是它们喜欢恐惧，你越害怕他们就越喜欢找上你，胆子真小。”“你要是像我似的身为十级驱魔师晚上在街上走一趟，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伊万斯被我反驳得无话可说，一家子的天赋，都被他吸走了吧。

“好了，那今天晚上，我就带你去摆脱童年阴影！”伊万斯坏笑。

塞纳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喂小子，不许欺负你弟弟。”

“哈哈哈哈哈...”

阿莱亚斯的夜一如既往的宁静祥和，来自地中海的微风带着温润的湿气扑面而来，夜空下隐隐约约传来猫头鹰的咕咕声。完全不同于布林迪西万家灯火的场景。

伊万斯感到深深的无趣，只有离开过家乡，才会明白外面的世界有多美好。在月光下，他轻轻擦拭着自己的魂器月镰刀，这是在他成人的那一天，父亲亲自交给他的。父亲健在时威猛无比，年纪轻轻便已经是从科斯特毕业的一级驱魔师，可惜后来在巴勒莫战役中遇强敌丢了性命，从此母亲便只身带大两个儿子，想到这，他不禁一阵叹息。很快，他也可以进入科斯特受训，他也可以像父亲一样上战场杀敌了。

万籁俱寂，猫头鹰在丛林深处叫着。

咕咕咕......

伊万斯翻身跳出窗外，猫腰奔向弟弟罗赛的房间。

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几只潜伏着的鼠兔惊恐万分相似处逃窜。在它门身后一团火光忽明忽暗地闪着，两双厚重的皮靴踩在地上发出踏踏的声响。

“老哥！你慢点啊！”我揉着惺忪睡眼，不明所以被拉到这鬼地方来，脚步中透露的是极不情愿。然而望身后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又使我感到由衷的恐惧。

“好家伙，你今天吃饱饭没，现在可要上山啦！”伊万斯丝毫没有放慢步伐的意思。

眼前的路渐渐变得泥泞而曲折，伊万斯手中的煤油灯也渐渐不敌漆黑的夜色，只能勉强照亮脚前的地面。忽然，我感到一阵凉风从我后颈刮过，我扯衣领，脚步更显慌乱。

“啊呀！！”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我的脚狠狠一拽，我啪地摔了个狗啃泥。

伊万斯赶忙返回，我惊恐万分：“食宿鬼食宿鬼！他们来了！他们刚刚拽我的脚来着！”我激动的语无伦次，伊万斯提起煤油灯往远处照，不禁干笑两声。

“你自己看，明明就是一根树枝而已。”我爬过去，的的确确只是树枝躺在那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是这根树枝格外长......

“胆小鬼，快走吧。”伊万斯扶都懒得扶我径直向前走去。走了一阵，感觉身后空荡荡的，回头一看，我根本就没跟上来好吗。

伊万斯回到刚才那个地方，看到我一个人还傻傻地坐在地上，便出言训斥：“喂，你是豆腐做的吗，摔一下就残废了？”

“树，树枝......”我已经吐不出完整的句子了。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发现刚才那根树枝似乎不知何时换了个位置，而且......

“糟糕！”伊万斯这才明白过来，“这根本不是什么树枝，这可是......”

话还没说完，我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爬到了我脖子上。记忆中那狰狞可怖的褶子脸又完整地出现在我眼前，今天就不该跟伊万斯出来！

缠绕在我颈部的藤蔓，或者说是食宿鬼的脚越来越紧，我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只看见伊万斯抽出月镰刀反射的光芒一闪，霎时间，刀剑声，惨叫声，还有恶心的血腥味混在一起。

“什么？！”

我的世界一片黑暗，登时万事不知了。

第二章 阴差阳错

刺眼的阳光，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女人的微微啜泣讲我逐渐拉回躯壳里。等到我再次恢复意识时，自己已经躺在家里柔软的大床上了。

床边的塞纳见我悠悠醒转，顿时破涕为笑，用颤抖的声音不住念叨：“上帝保佑…”又不时在我身上摸索着仿佛在确认自己是否真实。一时间显得手足无措。

“妈妈…”

“我可怜的罗赛…你受苦了，看看你伤的可真不轻。还有哪里疼吗？快跟妈妈说说…”这时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泪水盈盈又充满了眼眶。

“只是你可怜的哥哥啊，他，他竟然…”

说到哥哥伊万斯，昨夜的回忆瞬间便全涌进了我的脑海，迷迷糊糊似梦一般，万分的疑惑也随之而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伊万斯到底怎么样了？”我忍不住连声质问。此时的塞纳已经泣不成声，久久不言。我一时情急一把掀开被子就跳下床，冲向伊万斯的卧室。

“上帝啊！罗赛！”塞纳的叫喊声紧随其后。

血…大片的鲜血…

刚推开木门，引入眼帘的就是伊万斯几乎缠满整个上半身的被血染红的绷带。他此时此刻俨然已成了血人…

怎么会这样！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艰难地走向床边，昨夜的记忆也逐渐清晰起来。是食宿鬼！我后脑勺一痛，心也跟着一抽。

“昨天亚当叔叔巡山时看见你们的时候，伊万斯已经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食宿鬼正在吸食他的灵魂…”塞纳靠在门口，说了两句又忍不住啜泣起来。“他…他就赶紧把你和伊万斯救了下来……上帝啊！都是我的错，为什么我会答应你们出去胡闹…”

“可是，过两天伊万斯就要去圣校报道了不是吗？”

“是啊，但是亚当叔叔说他的灵魂已经部分被食宿鬼吸走了，出现了残缺，恐怕…恐怕很难再醒过来…”塞纳坐在床边，轻轻颤抖着为他擦去脸上的血污。

悔恨，愧疚霎时间充满我的心，一定，一定是为了救我他才…我看着他苍白无半点血色的脸，心中苦不堪言。眼睛一酸，滴滴泪水便滴落下来。

也不知道这样沉默了多久，塞纳忽然抬起头来，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我被她看得心惊肉跳。

“妈妈，你…”“罗赛，你想不想去科斯特圣校读书？”

“什么？当然想啊，可是我没那个能力。”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你就代替你哥哥去！”

我大惊失色：“那怎么行，这可是哥哥的机会，我不能跟他抢。况且我实力这么弱，科斯特圣校岂是想进就能进的？”

塞纳嚎啕大哭。“你不为我想，也要为我们这个家想想啊，村子里好不容易出了一个科斯特的勇士，那是多么光荣的事情，现在弄成这个样子，我哪还有脸出门见人…”

“老妈，为了这个而欺瞒圣校把我塞进去，造成的后果只怕会更严重。你也不想想，要是我这个十级渣渣一进去就被虐死了怎么办，您心疼不？”我有所顾虑地道，双眉紧锁。

塞纳闷声不响咬了咬嘴唇，轻声呢喃：“可是，这是你爸爸的遗愿啊……”

什么？爸爸的遗愿什么的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我瞬间感到万分讶异。

“他…他在巴勒莫时就经常在信上写道，要我好好教导你们，希望他的儿子也能像他一样考进科斯特圣校，成为战场上的勇士。”

难怪伊万斯这么急切地想步老爸的后尘，原来还有这层原因在里面。老爸对我倒是只字未提，我不禁醋意横生。要说这样一个大好机会摆在我面前，不心动是不可能的，可是哥哥毕竟是哥哥，跟我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要伪装成另一个级别相差巨大的人潜进戒备森严的圣校谈何容易啊！老妈她作为局外人，说起来当然轻松，却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弯弯绕绕。

塞纳见我沉思，便苦口婆心地继续劝导：“你就这样去，大家都是驱魔师，不就是差个几级么，你大不了在里面多混几年，总是练得好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啊……你哥哥，怕是这辈子也无福消受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塞纳何尝不会痛心。她甚至觉得自己终究还是亏欠伊万斯，亏欠这孩子太多。也许她对伊万斯的这些债，可以通过未来日子的悉心照料慢慢偿还，哪怕是一辈子。

而面对她这不知道算是什么的劝慰，我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让我一时间措手不及。明明昨天欢欣雀跃整装待发那么优秀的少年，现在却已经宛如活死人奄奄一息，而他烂泥糊不上墙的弟弟却要代替他进入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圣校，这分明就是命运大反转啊！

然而时间不会等待我的细细感慨，正午的阳光直直打在我的脸上，我转身走向窗口，闭目屏息。

去吧！谁怕谁啊！就算我是个垃圾，也想去看一看那九重云霄之上到底是个什么风采，大不了，就是烂命一条。

想到这里，我不禁浑身轻松，转头对着塞纳微微一笑。光芒把我的面容勾勒得模模糊糊，竟让塞纳有一瞬间的恍惚。

班非…是你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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