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念无妄》——寂雨芜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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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因即是果

傍晚，荒野，空地，细雨，新坟。一个大人一个小孩，撑着油纸伞远远的向着坟边缓缓走来。

离坟越来越近，耳边的哭声变的越来越清晰，却也越来越轻微。吸引她们到来的正是这阵阵哭声。

她们停了下来，因为她们终于知道了哭声的来源。

坟旁不远处，树下一个小小的女孩正伤心的低声哭泣。

她是那么的伤心，那么的无助，她在世上最后的一个亲人，她的母亲也离她而去了。她在坟边忍不住伤心的哭泣，可她的哭泣声渐渐的变小了，因为她听见了脚步声，这让她的内心十分恐惧。可是远方的树木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又没有勇气移动身体去一探究竟。

脚步声终于停了，她也终于知道是谁的脚步声了。

她的面前出现了两个撑伞的人，一个大人一个小孩。看她们的衣服她知道她们是尼姑，因为母亲活着的时候曾带她去拜过菩萨，她在那里见过和她们穿着一样衣服的人，母亲曾告诉过她，这身打扮人的人叫做尼姑。她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因为来的并不是她最害怕的。

克服了心里的恐惧，她开始打量起面前的两个人。可仔细一看她有一些惊了，因为那个大人长的竟然和自己的母亲有一些相似，可她似乎又不太像，因为她长的实在是太好看了，好看的不施脂粉，如此简单的衣服也遮不住她的美，好看的让自己不知道如何去形容她，她使劲的揉了揉眼睛，怕自己是思念母亲过度，产生幻觉。

揉过眼睛之后，她再仔细的看着她，她的确有些像母亲，可她比母亲更为好看，比母亲抹上脂粉时还好看，虽然她很不想承认这世上还有比母亲更美的人。这时她又看向了那个小女孩，白净的脸庞，好看的眼睛，干净的衣服，全身只有鞋旁沾染着些许泥巴，她显得是那么的干干净净，就像池塘里那娇艳的荷花，让人忍不住敬而远之。看了她，小女孩显得极为不好意思。

小女孩低下了头看向了自己，看见自己满身的污泥，脏兮兮的衣物，身上夹杂着雨水的气味还散发出阵阵恶臭。她的心里是那么的别扭。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叫花子一样，她不敢再抬起头来，她开始害怕起自己现在的模样来。

坟前没有墓碑，她看向了正在轻轻哭泣的小女孩，小女孩也看向了她，看了自己一会之后，小女孩便揉起了眼睛，又看向了这边，再然后就低下了头，她觉得有些奇怪。眼前的小女孩全身都是脏泥，一张小小的脸蛋已经花的不像样子了，唯一干净的地方就剩下那一双泪眼汪汪的眼睛了，这小女孩活像是一个小叫花。看见她泪眼朦胧的眼睛，她的心里不经也微微一颤。从前的往事似乎又从她久闭的心门里偷偷跑了出来，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一样的无助，一样的弱小，一样的自卑。

时间过的很慢，小雨仍在轻轻落下，耳旁传来阵阵风声，显得是那么的清晰，直透进人的五脏六腑。

她凝望着小女孩，似乎也是鼓足了勇气，缓缓开口道“你愿意跟我们走吗？”声音很轻，非常的温柔，也非常的好听。可话语似乎凝聚在了空中，久久飘散不去。

她身旁撑着油纸伞的小女孩转过头静静的望着她，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清澈与童真，可她并没有说话，过了片刻，又转过头，望向了那个在树下躲着雨的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女孩。

话语似乎还凝结在空中，与雨水混合为了一体，落在了两把油纸伞上，也落在了，小女孩的发丝上，额头上，衣服上和心里。

树下，小女孩终于缓缓抬起头来。可是对于这个好看的，有一点点像母亲的人，刚刚说出的话，她感到却是十分的诧异，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恐惧，可她的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有一点点像妈妈怀抱里的温暖，又有一点点像看见别的小朋友吃糖葫芦时心里说不出来的羡慕，可她还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试图擦干净脸上的污泥。她什么也没说的，只是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看见小女孩点头，她便向小女孩伸出了手。

那是一只白净的手，没有一点的杂色和伤痕的手，那是一只和母亲的手截然相反的手，小女孩没有拒绝，她将自己的脏乎乎的手，在自己的衣服上使劲的擦了擦再看了看，然后将手申向了那温暖的掌心。

小女孩和这两个陌生人，缓缓地走向了远方。她要离开这里了，她还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可她并不知道那是哪里。但她知道了，从今往后，她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她也或许再也不用孤孤单单的活下去了。

这一切，也许都是阿娘的安排吧，也许是阿娘怕自己孤单，怕自己被人家欺负，便派来了两个保护自己的使者吧。

雨还在静静的落下，三人也渐行渐远。

第二章，归山深浅去

没有目的的路途，总是显得如此漫长。她忘了自己已经走了多久，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久，才可以到。她只知道跟着她们便好了。

在漫长的路途里，小女孩已经变了，变得和之前判若两人了，她的全身都已干干净净，乌黑的发丝下露出的是白净的脸庞，一身简朴干净的衣裳，早已看不出半分当日的小叫花模样了。

小女孩也知道了原来这个好看的大尼姑叫做“绝尘”，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尼姑叫做“无念”，而将来她们就将是自己的师傅和师姐。

绝尘并没有明确告诉她，她们要去哪里，只是说那是世上最温暖的地方。她猜那里就是师傅和师姐的家，她觉得到了那里，自己也就要变成尼姑了。所以她的内心变得矛盾了起来，她既希望可以早点到，早日结束这遥遥的旅途，可以早点看见这世间最温暖的地方，可一想想自己将拥有一个光秃秃的额头又对变成尼姑这事感到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抗拒。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即将到达的地方乃是天底下最为神秘的，也是拥有着世间最为顶尖的佛学和武学的地方。

天气逐渐转凉，清晨的深山里，空中还弥漫着浓雾，阵阵寒风吹来，小女孩不经有些瑟瑟发抖，她早已没有了心情去注意前方的路途，她看向了师傅和师姐，同样的衣着单薄，她们却似乎根本感觉不到寒冷，她只觉奇怪，也并未开口，只顾的低头跟随着师傅赶路。

终于师傅告诉她快到了，绝尘抬手指向了不远处。小女孩不知如何去形容眼前的模样，她感觉自己见过和这似曾相识的房子，就是母亲带她去拜菩萨的那里，可那个房子和这里相差却又很多。她毕竟还只是一个未见过世面的孩子，她又怎知这世间的千姿百态，形态各异呢。

离的更近了，雾也渐渐消散开来。只见大门上面挂着一块匾，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可惜的是她只认识最后一个字“庵”，那是母亲曾经交过她的字。

未及她们走到门前，门便开了，走出一个小小的人儿，手里拿着一把不大的扫帚。小小的人儿似乎也看见了门前的人，可眼前的浓雾还未彻底消散来了，天色也尚未大明，这一切让她看的很不真切，但很快她便扔下了扫帚，飞奔了过来。

“绝尘师叔你们终于回来了”，一声亲切而又稚嫩的呼唤远远传来。

小人儿似飞一般的来到了她们的面前，绝尘微笑着伸出手，捏了捏小人儿粉扑扑的小脸，“几年不见无言又长高了些许，显得颇有些大姑娘的模样了。”

“师叔你一去三年，当然不知我的变化了”小人儿骄傲的微笑着答道。

“对了，嘻嘻，师叔呀，这一次回来，你有没有给我们带好吃的回来呀”无言脸上泛滥出阵阵天真无邪的笑容。

“没有”绝尘微笑着回到，并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额头。

听见师叔的回答，无言不经长长的咦了一声，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忽然她发现，除了绝尘师叔和无念师姐外，这次还多回来了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出于好奇她便打量起了这个小女孩。

绝尘也看出了她的好奇，便对她说到：“她将是你的小师妹”

一听见“小师妹”三个字，她一下子就开心的笑了起来，将之前的不悦一下子抛之脑后。因为她一直都是庵里最小的，自己一直都被大家叫做小师妹，她也多么渴望自己能有一个师妹，现在她终于也可以有师妹了，自己终于不再是庵里那个最小的弟子。

秋风刮起阵阵落叶。

三人没有多停留，便向着眼前的静心庵走去，而无言也拾起了扫帚，开始打扫起来。

庵里人本就不多，生活也总是枯燥无味的。绝尘的归来，一下子就让庵里热闹了起来，更何况她还带来了一个陌生的小女孩，更是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很快绝尘就为小女孩安排了住所，她让小女孩和无念住在了一起。小女孩没有行李，就连穿的衣服也都是无念，所以也不需要收拾什么。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以为的漫长，也不过转眼即逝了。再陌生的地方，久了也终会熟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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