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聊斋公子》: 难思议》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神隐之纪》: 秋风竹林杀人地。
第一章 秋风竹林杀人地
秋风萧瑟,夕阳西下。
一辆并不如何起眼的马车驶下官道,转入一条羊肠小道上。
驾车的是一名肤色有些黝黑的精瘦男子,身形挺拔如剑,气息沉稳。即使行驶在有些崎岖的小道上也不见其身形有丝毫的颠簸,如生根在车上,只是随着车身而轻微摆动。一把裹着布条的剑也如他人一般,就稳稳地横摆在他的腿上。
随后一名女子从车厢里走了出来。她虽然面容并不如何出众,而且面色有些不自然地苍白,但嘴角总是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也会不自禁地看上两眼。
男子见女子出来之后,便往左挪了挪,让她一起并排坐了下来。
“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处客栈了,我们今晚就在那歇歇,估计再有几天就能到江宁城了。”男子说道。
女子点了点头,倚在男子的肩上,突然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杨,你说呀,那云山的山顶上到底有没有龙?”
名为杨的男子回答道:“那些都是神话时代的事了,世上真龙早已绝迹许久。如今世上早就没了真龙,有的也只可能是活了几百年的老不死罢了。”
“你是说綦圣是龙?”她眨了眨眼睛,望向杨。
杨轻敲了吕小萌额头一下,说道:“不要妄议圣人,我指的可不是綦圣。”
吕小萌吐了吐舌头,表示自己知道错了。
杨继续说道:“相传大魏的太祖并没有死,而是修炼成龙,长生不死。上苍因此震怒,他就躲在云山的山顶,逃避天道的惩罚,享受着世间的供奉。也因此天道大变,皇帝从此就万万不可修炼,否则就是违背天命,自断龙脉。”
“真有此事啊?”吕小萌有些惊奇地问道。
杨摇了摇头,说道:“大魏的太祖有没有化龙我不知道,但天子不能修炼一事倒是真的。不管是天赋如何异禀之人,只要坐上了龙城的那个宝座,便此生顶多只有五境,即便有先破境再登基之人,也活不过几年就暴毙而亡了。”
杨回头看了吕小萌一眼,只见她正津津有味地等着下文,便继续说道:“就好比大魏的最后一任皇帝,便是因为执迷不悟,妄图修炼长生,便使得他们大魏一千多年的国祚毁在了他手里。”
“不是说魏太祖化作龙躲在云山上了嘛?为什么他的大魏都亡了也不见他出来帮一帮?”吕小萌好奇地问道。
杨笑道:“所以我才说这只是传说罢了,我也是听别人道听途说的,不可当真。”
“绕了半圈又绕回来了,”吕小萌抬头望了望天,喃喃自语道,“所以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龙啊?”
杨大笑着说道:“管他世上有没有龙呢,你有我便是了。”
吕小萌脸一红,靠在杨身上依偎得更紧了。
二人随着马蹄声轻快地向前驶去。
……
就在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包上。
一名足有一米九的壮汉正站在山头,袒露上身,双手环抱,浑身壮硕的肌肉一览无余。他身旁站着一名双手负在身后的男子,颇有道骨仙风,只不过穿着一身墨黑色的道袍,显得有些怪异。
那壮汉先开口说道:“陈半仙,你为何偏偏与他过不去?要知道枯井阵可不好摆,你不心疼我都心疼。”
那壮汉随后咧嘴笑了笑,揶揄道:“再说那女子也没多好看,我随手就能帮你掳一批国色天香的来,保证你夜夜不重样。”
黑衣道人斜瞥了他一眼,面色毫无波澜地说道:“张广,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撕了你的嘴。”
张广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但也没有再说下去。
陈半仙继续说道:“叫你的手下有多远就滚多远,这可不是你们习以为常的杀人放火。大宗师的战场可没有他们插手的份,死了人我可不负责。”
张广拿出一枚口哨放入嘴中,随后吹出了一阵清脆的鸟鸣。片刻之后,漫山遍野各处都传来了鸟鸣声,随后便沉寂了下来,一眼望去,也丝毫看不出和一开始有何区别。
张广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行了,他们都撤了,我们准备吧。”
说完便朝山脚的小路上走去。
陈半仙不急不慢地跟了上去,边走边说道:“注意点,八境巅峰的剑客可不是你一个刚入八境的打得过的,更何况他手里那把有可能就是我要找的那把神隐剑,那可是号称天下第一剑的玩意,你可悠着点。”
“我有兄弟,不会麻烦你帮我收尸。”张广冷笑道。
陈半仙语气貌似颇为无奈地说道:“行吧。”
接着二人无言,沉默地往山下走去。
……
早在满山响起鸟鸣之时,杨就已经将剑斜背在了背后。
或许一般人不懂,但他知道那是日月神教暗语,代表的意思便是“教主,我们先撤了。”。
为何此处会有日月神教的人?而且听他们的语气,日月神教的教主张广也来了此地?
杨紧锁着眉头,在心中默默想着。吕小萌不知道这一切的发生,还是一如既往地靠在杨的身边。
倒不是杨怕了张广,只是这件事发生得太匪夷所思,有些古怪。
“一般的山林土匪也就罢了,他张广会不知道我的名号?”杨心想道。
于是乎他便放慢了马车的速度,静观其变。
马车就这样在小道上缓缓行驶着,越过前方那片竹林,便是客栈了。可到直到此时,杨预料中的埋伏都没有发生。
应该是对方知难而退了,杨心想道。
可就在马车进入竹林的那一刹那,整个天地仿佛都凝固了一瞬。杨心中一凛,暗道一声不好,停下马车,知道自己入阵了。
体内的真元运行陡然变得生涩了起来,就仿佛坐入了一口枯井之中,与天地元气之间的联系瞬间被隔绝开来,隐隐还有一丝冷意如附骨之蛆般想往体内钻。
身后传来一声闷哼,杨回头望去,只见吕小萌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起来。她本来就只能靠自身的真元带动天地元气勉强抵抗体内的寒毒,如今入了此阵,只能依靠自身体内的真元,自然就压制不住体内的寒毒了。
但最重要的是这道枯井阵中自带一丝冷意,恰好和她体内的寒毒两相应和,若呆久了,便会加剧体内的寒毒毒性。
只可惜这一点她和杨都不知道。
杨从怀着拿出一块璞玉,塞到吕小萌的手中。吕小萌握着这块被摩挲地无比圆润的青玉,体内的真元终于慢慢地回到了最初的水平。
吕小萌低头看了看这块玉,只见这块玉上半部所刻的字已经被磨损地看不清了,只剩下半部还隐隐地能辨认出一个“龙”字。
杨握着她冰冷的手,低声说道:“我们中埋伏了,你拿着这个玉牌,若是有人冲着你来就捏碎它,它能保你一柱香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吕小萌点了点头,杨便转身望着前方。
张广已经站在那儿了。
“果然是你。”杨冷冷地说道。
张广咧嘴一笑,手上已经带好了精钢所制的虎头拳套。
他刚想说些什么话来扰乱一下杨的心神,但杨早就拔出了身后之剑,五十来步的距离在他脚下转瞬即至。
还来不及张广有所反应,那道剑光便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张广一只手挡住那道剑光,另一只手狠狠地向前砸去。
杨也不躲避,横剑在前,硬接这一拳。
拳剑相撞,划出刺耳的金鸣声,天地元气被击得四散流淌,以二人为圆心,十米之内的青竹皆爆裂而开。
张广倒退几步,才踉跄地止住退势。反观杨这边,竟是分毫无损。
不愧是八境巅峰的大宗师,即使在枯井阵中,张广拼内力也拼不过他。
杨正要乘势追击,突然止住脚步,挥剑对着面前的空气一斩,在他真气灌注之下,前方隐约显出一道墨色的符箓。他继续挥剑,直直地斩在那道符上。
不料并非如他所想一剑轻松斩断这道符,而是响起了一道金属碰撞声,如两把剑击在了一起,才将那道符劈烂。
那是道剑符。
杨皱了皱眉,仔细瞥了一眼那道符箓,便立马知道是谁来了。
就在此时,张广早已一个冲刺,立马便使出了自己的成名绝技撼山拳。
杨的剑刚被那道剑符击退,来不及反击,只得横剑防御。
只见张广气势如虹,一拳拳地砸在杨的剑上,逼得杨连连后退。这招撼山拳强便强在它能一拳叠一拳,若是让其就这样叠下去,即使以杨的真元之雄厚也挡不住。
杨心中一动,一道寒光快若闪电一般刺向张广,张广不得收回拳势,挡住那道突如其来的寒光。
那道寒光一击未成,便不再恋战,悄然飞回杨的身边,悬在半空。
张广仔细一看,赫然是杨别在头上看似普普通通的发簪。
“果然有飞剑。”一道声音从左边的树林传来,杨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袍道人就高坐在一道细细的竹枝上。看似随风摇摇欲坠,但却始终不落。
正是那陈半仙。
“你们为何埋伏我?”杨沉声问道。
陈半仙没有答话,只是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动。
杨眼神一凛,随手就击碎了一道偷袭而来的符。
又一道剑符。
不给杨任何喘息的机会,张广又攻了上来。
场面陷入了你来我往的拉锯战。
每当杨击退张广之时,陈半仙总是恰到好处地丢出剑符来阻止杨的追击。但以这两人的攻击也根本不可能伤到杨分毫。
想必张广也忌惮一个八境巅峰大宗师的真正一剑。
你来我往之间,杨也打出了火气,只想尽快结束这莫名其妙的战斗。他的气息一变,整个天地间突然又多了一层寒意。
落雪剑法。
只见杨手中剑光如雪一般,纷纷袭向张广。张广自知无法硬抗,一个后掠便退出百米之远,拼得自己硬吃了一两剑,受了不小的内伤,才勉勉强强躲过了这波杀招。
而就在这一片雪花之中,一道不起眼的剑光猛然暴起,刺向陈半仙。最可怕的在于这道剑光气息完全内敛,不仔细看都看不见,也感知不到它的存在。
“不愧是大宗师,这等杀人手段只怕是于世间已经无敌了。”陈半仙嘴上这么说着,但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一抬袖,任由那道剑光击在袖上。
如一道怒吼的大江击在万壁悬崖之上。
一道恐怖的气息从此溢出,惊得山林间的野兽飞禽四散而逃。
等到剑光散去,只见陈半仙的两只袖子已经破破烂烂,而他四周的竹林也被毁得东倒西歪。
张广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心中已经开始细细思量。这一剑若是朝他而来,他必然不会像陈半仙这样完好无损,不死就算走运的了。
不愧是剑术号称人间无敌的家伙。
要不是性格太过孤傲,不愿拉帮结派,不然这大明的江湖肯定都是唯其马首是瞻了。
此时张广已经萌生了退意。
杨手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剑式,剑光如漫天雪花飞舞,直指陈半仙。
陈半仙笑了笑,双手结了个杨从未见过的手印,竟流淌出了丝丝的禅意。
异变横生,就在那些杨轻易斩碎剑符之处,又生出了一丝剑意。
一道,两道,乃至千道万道。
这些剑意显然没有了攻击力,不然杨不会察觉不到,但是这些剑意显然是故意如此摆放的,以杨为中心,形成了一道新的阵法。
陈半仙笑着说道:“此阵名为樊笼,以剑意为牢,专门用来禁锢你们这些剑修的,你要不要试试?”
杨深吸一口气,一剑劈了下去。
众多剑意只暗淡了一分,在陈半仙真元的输送下,又恢复了原状。
杨不为所动,加快速度,继续劈斩着樊笼。
陈半仙身上的压力明显重了起来,盘膝而坐,默默输送着真元。
张广看了眼对面咬牙苦苦支撑的吕小萌,想了想,还是盘膝坐下,调理所受内伤。
局面顿时陷入了僵局。
杨心中变得焦急起来,倘若不破掉枯井阵,自己发挥不出全部战力,就只能同陈半仙慢慢耗下去。
可这枯井阵该怎么破?
……
竹林旁边的客栈内。
竹林里的动静自然传到了这边,但许多人在经历了最初的惊慌之后,确定不是那江湖土匪想要打家劫舍之后,便放下心来,只装做没看见。
毕竟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也有好事者想要前去一探究竟,但一想到闹出的那惊天动地的动静,就知道不是他们这种顶破天四五境的江湖莽夫所能去凑热闹的。
热闹固然好看,可还是小命要紧。
说来说去,也只有两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才会想着去“匡扶正义”了。
其实严格来说,也只有一个。
“曹兄,你……你真的要去看看?”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有些战战兢兢地问道,显然没见过如此场面,被那山林间的动静吓得不轻。
另一个青年也是书生打扮,只不过背后背着一把长剑,看上去就有些不伦不类。他安慰道:“谭兄,那儿有人闹事,我自然要过去看看。若是寻仇杀人,我即便打不过,好歹也能偷偷记下杀人凶手的模样,报予官府,也算不负王法。”
“可是……”
“谭兄莫要再劝了,我好歹也是如此年轻就已经三境的修道天才,做不得假。”曹姓少年说道。
你可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人家真正的天才十五岁就已经五境,二十岁就能鲤鱼跃龙门,跨入六境,哪像你现在还在三境蹦跶。况且那里的动静,哪像四五境的修行者能弄出来的,你一个三境的不是去找死么?谭姓少年在心中默默腹诽道。
曹姓少年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敢跟来,便说道:“谭兄你手无缚鸡之力,就不要过来了,我一个人去看看。”
说完便起身离去。
谭姓少年知道拦不住他,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
犹豫了片刻,谭姓少年最终还是跟了出去。
……
曹止礼不一会儿就快要来到了竹林旁边。
张广正在盘膝吐纳,立马就察觉到了他的动静,传音给陈半仙说道:“有人来了。”
“谁?”
“不知道,一个三境的愣头青。”张广说道,“要不要我出去做了他?”
“他进不来枯井阵的,你别想着借机开溜,”陈半仙没好气地说道,“只要再把杨拖在此地一段时间就行了。”
张广嘿嘿干笑了两声,便不再说话,继续疗伤。
竹林外。
曹止礼一看眼前的阵法,就知道不是自己能破得了的,至少不是现在。
不过好在他并不需要靠自己来破阵。
他正了正身后背负的长剑,向前伸出手去。
并没有想象中如同刺破气泡一般,反倒是如同春雪遇到了骄阳,那阵法就如雪融一般烟消云散了,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竹林内仿佛明亮了几分,又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但在座众人都明白,枯井阵破了。
吕小萌终于心神一松,再也支撑不住,就此晕了过去。
杨暴喝一声,双手持剑,天地元气瞬间如鲸吞一般涌向他的剑中。
陈半仙脸上并无太多失望之色,只是望了曹止礼方向一眼,便要喊张广一起离开。只不过扭头看去,早在曹止礼破开枯井阵之时,张广就飞也似逃走了。
陈半仙摇了摇头,也不停留,转身离去。
只见杨终于完成剑式,竟是把整片竹林的天地元气都给吸了过来。他一剑刺出,那些组成樊笼的剑意暴起亮眼的白光,但没有了陈半仙的真元作支撑,自然就难以抵挡杨的这一击,立马四散破开。
那一剑破开樊笼,其势未消,直追陈半仙那已经快要望不见的身影。
只听得那边传来一声惊天巨响,那道身影踉跄了一下,下一步便消失在了山林之间。
杨扭过头去,执剑望着那个慢慢靠近的身影。
曹止礼自然是看到了那一剑的威势,知道此人必然是个武林高手。他有些心惊胆战地看了眼杨的那把剑,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侠莫要激动,小生是前方那座客栈的住客。只是听到这边有动静,就前来看看,怕出了人命就不好了。”
杨打量了一番曹止礼,看气息不过三境而已,虽不知靠了什么窍门破了阵,但总归还是没有什么威胁。
杨朝着他点了点头,咽下涌到嘴中的鲜血,盘膝坐下,闭目开始吐纳调息。
曹止礼看了看他,说道:“大侠貌似受了不轻的伤,要不我带你们去客栈吧。”
杨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点了点头,说道:“也好,我们本来也打算今晚在那儿留宿。”
曹止礼望了望马车,不禁有些犯难。杨的马匹早在刚刚的大战开始就被震晕了过去,自然是用不了了,大侠又受了内伤,那该如何带着马车回客栈?
就在此时,前方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杨睁开眼睛,握住了手中的剑。
曹止礼循声望去,只见是谭晓涛骑马找他来了,肯定是想着骑上马情况不对能立即带自己溜走。曹止礼笑着对杨说道:“大侠莫紧张,他是我的好友,是来接我们的。大侠先上马车疗伤吧,我们带你去客栈。”
杨点点头,起身抱着吕小萌坐进马车里。
谭晓涛下马走到曹止礼身边,有些心悸地说道:“没事就好。”
“行了行了,看把你吓得,”曹止礼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赶紧回客栈吧。”
“好。”谭晓涛点了点头。
二人驾着马车,缓缓驶向客栈。
……
不知过了多久,吕小萌才幽幽地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眼前的屋子很陌生,而面前坐着的竟不是杨,而是两个陌生的身影。
她心中一惊,就要从床上起来。
曹止礼赶忙站了起来,摆手说道:“姐姐莫慌,杨大侠正在那边养伤呢。”说完指了指房间的另一角。
吕小萌顺着望了过去,只见杨果然在那边盘膝疗伤。
曹止礼端起桌上的碗,递给吕小萌,说道:“这是我向店家要的一碗姜水,姐姐趁热喝了吧。”
吕小萌接过姜水,边喝边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呢?”
“我叫曹止礼,”曹止礼说完又指了指身旁,“他叫谭晓涛。我们二人都是此番准备到江宁城参加秋试的考生。我们二人是在赶考的路上相遇的,相谈颇欢,便合伙一路去往江宁城了,路上也有个照应。”
“正好呀,我此次也是去江宁城看病的。”吕小萌说道。
曹止礼有些惊讶地说道:“如此之巧?若姐姐不嫌弃的话,我们不妨一路同行?”
“行呀。”吕小萌笑着答应了。
杨不动声色地瞥了吕小萌一眼,接着又被吕小萌悄悄瞪了回去,杨只好默不作声地缩了回去。
“对了,可否冒昧问一句,”曹止礼挠了挠头,说道,“姐姐是杨大侠的侄女么?我瞧着你姓氏不像是他女儿。”
吕小萌忍着不笑出声来,只是望着曹止礼,弄得曹止礼脸都红了起来。
杨满头黑线,连砍人的心都有了。
谭晓涛终于看不下去了,作揖说道:“吕小姐,天色不早了,我同曹兄就先回了。我们就住在隔壁,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们。”
说完便拖着曹止礼走了。
待到二人走后,吕小萌终于忍不住地扑哧一声地笑了出来。
杨黑着脸说道:“有那么开心吗?”
“哈哈哈哈,当然了,你瞧瞧人家嘴巴多会说话。”吕小萌笑着说道,“这夸我年轻呢。”
杨闭上眼睛,默不作声地继续装作没听见。
“好啦好啦,人家一个刚刚行走江湖的雏儿,见到漂亮的仙子总会动心的嘛。”吕小萌笑着说道,“你还会吃这种愣头青的醋?”
杨还是不作声,只当没听见。
吕小萌瞧着杨这个样子,情不自禁地又笑了起来。
隔壁。
“你瞧瞧你那点出息,”谭晓涛捂着额头说道,“见到个漂亮的就一个劲地叫姐姐,也不带点脑子,可羞死我了。”
“我……”
“你别和我争,这么明显他们俩是一对神仙道侣的事,你看不出来?”
“我又怎么了?”曹止礼有些委屈地说道,“这看见漂亮姐姐就有些心动不是人之常情嘛?我又不是庙里的那些小和尚,自然躲不过那些七情六欲。莫要说即使是庙里的那些小和尚,也躲不过那些七情六欲啊!”
“这根本不叫爱情,世上哪有第一眼就看上的爱情?不过是欲望在作祟罢了。”谭晓涛气呼呼地说道,“即便是喜欢,那也是平常朋友间的喜欢,又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你这么大了连这都搞不清楚?”
“我又没经历过,哪知道得那么清楚?况且孔夫子他老人家都说过,‘食色,性也’,这是人的天性,我哪拦得住。”
“那是你没遇到罢了!”谭晓涛有些火气地说道,“你倘若到了那一天真正的遇到了之后,便就晓得了。”
“说得好像你就遇到过一样。”曹止礼有些不屑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后,谭晓涛顿时沉默不语。
曹止礼也察觉到了谭晓涛有些不对,连忙道歉:“对不起谭兄,若是令谭兄想到什么伤心事了,谭兄还是莫往心里去。”
谭晓涛摆了摆手,示意不要紧。
这时曹止礼抬头看见杨就满头黑线地站在他和谭晓涛的房间门口,没好气地说道:“小萌的身子有些不适,我们打算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再走。”
杨顿了顿,继续说道:“对了,你们俩小声点,这儿房间的隔音不好,我们那儿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曹止礼咽了咽口水,噤若寒蝉。
杨恶狠狠地剐了他一眼,才转身离开。
过了许久,曹止礼才敢小心翼翼地跑去把门关上。
……
山林之中。
篝火旁边,陈半仙与张广相对而坐。陈半仙早就换上了一身新的道袍,看不出受了什么伤,但还是一袭墨黑色,坐在张广对面,正在掐指算着些什么。
“那小子的剑有古怪。”张广说道。
陈半仙点了点头。
“杨如此难杀,你打算怎么办?”张广问道。
陈半仙摇了摇头,说道:“事情已经完成了,我本来就没准备过想杀他。”
“那你今天是去干什么的?”
“我的目的,就是要把他拖在枯井阵里够久就行,”陈半仙说道,“枯井阵的冷意对于他妻子吕小萌的寒毒有着激发作用,只要刺激他用落雪剑法,便可进一步地加深寒毒的威力了。虽然时间没有如我计划那般长,但应该也足矣。这样即使他们在江宁城找到了当今的绝世名医李三迪,也难以治好她的病。”
“不是我说,”张广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和一个女的过不去干嘛?你真要杀她还要费这么大的劲?”
“我干嘛要杀她。”陈半仙摇了摇头。
张广眼睛骨碌一转,问道:“那你要干嘛?”
“借刀杀人之计。”陈半仙笑着泄露天机。
张广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默默地记了下来。
要知道坐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可是如今整个天底下最大的纵横家,他要谋划的事,定然是翻天覆地的大事。
张广眯着眼睛,不似他那粗犷的外表,心中在不停地算计着。
只是不知道,这次他张广又能浑水摸鱼捞到些什么。
“算来算去,时辰应该到了。”陈半仙起身说道。
“什么?”张广也一头雾水地站起身来。
陈半仙没有回答,只是问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张广,你说如今天下谁说了算?”
“当然是皇上。”张广答道。
“那江南是谁说了算呢?”
“江南王家。”
陈半仙神秘一笑,说道:“有客人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骤起。月色之下,一道身影缓缓浮现,仔细看去,竟然通体附毛,耳朵竟是毛绒绒的尖耳。
更加诡异的是她那碧蓝的眼睛在夜色中无比地显眼。
天下人皆为黑眼黑发,何来蓝眼?
更何况她那利爪般的手在月光下更是让人胆寒。
陈半仙轻松地笑了笑,对其说:“王家有什么要说的?”
“我不是王家的,我是君子堂的。”她沉声说道。
“君子堂的?”张广眯起了眼睛,仔细打量了来者一番。
那人点了点头,对着陈半仙说道:“我只是来提醒你一句,不管你有什么阴谋,但你们现在在江南的地盘上,就最好别打江南的主意。”
陈半仙不以为意,笑着答道:“行,你回去告诉王老爷子,我自然不会打他的江南的主意。”
“我说了,我不懂你说的什么王家,”那人说道,“我是君子堂的。”
陈半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人也不想多废话,就要转身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陈半仙突然觉得好生无聊,便朝着她问道:“你听说过这如今世间人最想知道的三问么?”
那个人停下脚步,但没有转过身,只是背对着他们俩。
陈半仙继续说道:“大家都叫我半仙,是因为这世间万事没有我不知晓的。前面那两问,我自然是知道答案。但是这第三问不同,连我也好奇,因为就我也拿不准主意。”
那人还是停在原地,没有转过身来。
“所以说我也想替天下人问一句,”陈半仙顿了顿,接着一字一句地说道。
“江南王家,到底多有钱?”
空气寂静无声。
随后那人的身影就从原地突然消失,同时一双利爪穿透了陈半仙的胸膛。
陈半仙依旧面带微笑,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可能是天下第一有钱?”
那双利爪一拧,陈半仙的身子整个就化作一缕青烟,烟消云散。
只留着一个贴着符箓的稻草玩偶在原地,还有陈半仙的大笑声还残存在空气之中。
那人抬起头,碧蓝的眼睛与张广四目相对。
张广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那人仰天长啸,只听得一声狼嚎。
两人以最原始的方式厮打了起来。
此夜此山,飞禽走兽,四散奔逃,可真应了那句诗。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第二章 神隐与屠龙
这天下到底谁说了算?许多人都有自己的答案。
比如谭晓涛就说这天下是百姓的天下,自然就是百姓说了算;比如曹止礼就很坚定地认为,这天下当然是綦圣说了算——圣人在上,百姓才能过得好。
再比如陈半仙就认为这天下,应该谁说了都不算。
天下谁说了算没有个定数,但这江南谁说了算,就是人尽皆知了。
必然就是江南王家。
江南只有一个王家,那便是江宁城的王家。
江南水乡,乃天下最富饶之地。而这天下最富饶的地方,自大魏以来,就归王家所牢牢把持,千百年来未曾有过丝毫的动摇。
那这王家,到底有多有钱?
天下人都不知道,就连王家自己,好像也不知道。
……
江宁城。
一处山清水秀的大宅子里,不时有家仆进进出出,维系着整个宅子的运转。在这个大宅最深处的那个院落里种着一株古银杏,如今已是浑身金黄,伫立在秋风之中。
此处院子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只有一些府上最灵巧懂事的婢女和大管家才能出入。
虽说已经入秋,但院子内丝毫没有冷意,藏在地板下的地龙正源源不断地为此间输送暖气,让人浑身舒坦,也不如何畏惧那秋老虎了。
陈半仙今日竟破例没有穿他那怪异的墨色道袍,而是换上了一身布衣。虽然也是漆黑如墨,但总算是没了那浓浓的违和感。
陈半仙四下打量了一番屋子,不禁啧啧称奇道:“不愧是江南首富,才入秋便开了地龙,换作平民百姓,恐怕是在那寒冬腊月才冻得要烧些劣煤取取暖,还要心疼好一阵子吧。”
那倚在屋内太师椅上的老人抬了抬眼皮,望着陈半仙说道:“我江南又不似北方,即便入秋也只是凉爽,入冬也谈不上冷冽,百姓自然不用烧煤。”
“那是,”陈半仙点头微笑道,“江南有您王老爷子这颗太阳照耀着,自然要比别处暖和,好歹是冻不死人的。”
“冻不死不就是他们天大的福分了?江南有老爷子在,才能不像别处,处处路有冻死骨呢。”一名婢女端着茶边走进来边说道。
王老爷子不置可否,只是笑着说道:“秋实,你待会回府上和文涛说一下,这一阵子我就住在这儿了,不回府上了,叫他不用惦记。”
“是,老爷。”那名为秋实的婢女将茶递到陈半仙手上,领命退下。
陈半仙摩挲着茶杯,心里默默思索着。
一名婢女便是五境巅峰,虽说是靠外物堆砌上去的,此生无望跨过那如天人之隔的五六之坎,但也足够骇人听闻了。
五境巅峰,放在江湖上虽然不算如何顶级,但也是许多门派的中坚力量了。这王家的底蕴,要比自己想得还要厚一些。
陈半仙低头望着手中的茶杯,心里不停地算计着。
王老爷子笑道:“秋天当喝青茶,此茶乃武夷山的乌龙,是当季的上品,陈仙师不尝尝?”
陈半仙略微摇了摇头,端起茶边喝边说道:“当不起仙师的名号。”
“半仙为何不穿那件黑色道袍?”
陈半仙笑着说道:“面见儒家圣人,自然要循规蹈矩,不敢僭礼。”
王老爷子呵呵一笑,说道:“如今儒圣在云瞻院,不在此处。”
陈半仙也笑了笑,没有接话。
“都说你陈半仙世间之事无所不知,那老夫我倒是一直有件事很好奇。”
“请讲。”陈半仙做了个“请”的手势。
“綦明君他,”王老爷子喝了口茶,缓缓问道,“如今到底有多高?”
陈半仙笑道:“可得有云山山顶那么高咯。”
王老爷子沉默不语了。
不知过了多久,老爷子才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如今止境,也就是所谓的九境,都是哪些么?”
“自然是佛家的金刚境,我道家的三清境,以及儒家的化龙境。”
王老爷子不屑地笑了笑,说道:“化龙境不是我儒家的,是他綦明君的。”
接着王老爷子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儒家正统乃是天命境,不是什么狗屁化龙境。”
陈半仙没有丝毫地意外,只是拱手说道:“受教了。”
“你的一气化三清练得如何了?”王老爷子说道。
陈半仙眯起了眼睛,说道:“道家阴阳,只得两清。我苦思许久,也还是不知道三清为何物。”
王老爷子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陈半仙目光游离,漫不经心地说道:“听说止境之上,还有一个神隐境?据说这神隐境和传说中的神隐剑有莫大的关系?”
这句话声音不高,落入王老爷子耳中却如惊雷一般惊天动地。
王老爷子眼皮不起眼地颤了颤,沉声说道:“这就是你劫杀杨的来由?”
陈半仙摇了摇头,说道:“算不上劫杀,我本就没想着杀他。我只是顺便确定了一下,他手上的那把剑不是神隐剑。”
“你的意思是,”王老爷子皱了皱眉,说道,“綦明君交给他的不是神隐剑?”
陈半仙点了点头:“具体是什么剑,我就不知了。只是希望他手中的那把剑不要太次,以免误了我的大计。”
王老爷子盯着眼前的陈半仙,默不作声。他知道二十年前宫里的那起惨案便是此人帮着一手谋划出来的,将天地格局搅得一团乱麻。如今他又蠢蠢欲动,到底是有什么打算?
王老爷子思索了一番,终于得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答案。
难道他真的要对付已经站在山顶的那人?
王老爷子又看了陈半仙一眼,陈半仙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王老爷子起身,望着庭院里的已是金黄色的银杏树,负手而立,问道:“你知道这棵银杏树么?”
“自然知道,”陈半仙答道,“是你们王家始祖种下的,到如今已有一千四百余年了。”
王老爷子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又觉得我王家凭什么能做到如今这个份上?”
陈半仙这回倒是认真思索了一下,才开口答道:“自然是如这银杏树一般,每个叶子虽然都逃不脱生老病死,起起落落,但最后都是落叶归根,滋润大树。一代一代,才有今天。”
“也对,也不对,”王老爷子笑着答道,“真要说起来,我王家其实还比不上如今湖广崛起的文家有钱。”
陈半仙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文家身后是宫里的那位,江南一隅如何能与天下斗?”
“可是天下都不知换了几拨人了,可江南依旧是我王家的,你知道为何吗?”
陈半仙摇了摇头,说道:“老爷子请讲。”
“自然是因为,我王家永远是活到最后那个罢了。”王老爷子笑着说道,“只要如这棵银杏一般千秋不倒,自然就能荫余万世。”
王老爷子颇有感慨望着那棵古银杏说道:“我王家千秋岁月里不知熬死了多少虎视眈眈的豺狼。可自我的太爷爷开始,就同北方云瞻院的那位熬,熬了两百余年了,如今熬到我都快要落叶为安了,可还是望不到头。”
陈半仙笑着说道:“自然不会辜负老爷子的厚望。”
王老爷子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顺带提了一句:“那日月教的人到江南来作甚?若是你要对付杨,自然不用找日月教的人吧?”
陈半仙摆了摆手,说道:“宫里的意思,不关我的事。”
“宫里想要把手伸到这里来了?”王老爷子凝视着前方。
陈半仙耸了耸肩,起身准备离开。
“走之前还得冒昧问老爷子一句,”陈半仙说道,“敢问老爷子的金身塑得如何了?”
王老爷子摆了摆手,答道:“你放心吧,不会耽误大计的。”
“那我就放心了。”陈半仙做了个揖,随后转身离去。
“对了,”临走之前王老爷子叫住了陈半仙,“说到底,你知道我王家为何不倒么?”
“愿洗耳恭听。”
“自然是因为,”王老爷子缓缓说道,“金陵书院永远是我王家的。”
……
金陵书院号称天下文脉之首,不仅是整个南方的士子向往之地,更是整个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圣地。
若不是北边多出了个云瞻院,整个天下只怕是没有能和金陵书院相提并论的了。
即使如此,金陵书院也依旧是整个天下读书种子趋之若鹜的地方。
这不,今年的秋试马上就要举行了,唯有在秋试之中名列前茅者才有资格进入金陵书院。
而且据说今年的考题是由金陵书院院长王知恒先生亲自主持出题,审阅。倘若能在秋试中给院长留下个好印象,自是鲤鱼跃龙门,前途无量。要是得到了王学士的认可,不论是做学问还是仕途,都相当于一步登天了。
所以此次前往江宁城的考生,就要比往常多出许多来。
恰巧,曹止礼和谭晓涛两人,就夹在这熙熙攘攘的洪流之中。
……
一行四人终于到了江宁城,总算赶上了秋试。
谭晓涛有模有样地抱拳告辞道:“杨大侠,我们就此别过了。”
虽然谭晓涛学着江湖人士抱拳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杨没有一丝架子,抱拳回礼。
毕竟他还是打心底佩服这些读书人的。
吕小萌脸色明显比前几日好多了,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也抱拳告辞。
曹止礼毕竟是修行之人,这套江湖礼仪做得要比谭晓涛潇洒得多了,说道:“大侠小姐,后会有期了。”
杨满头黑线地答道:“后会无期。”说完便带着吕小萌分道扬镳。
倒不是曹止礼自称天才把杨给呛到了,恰恰相反,经过几日的同行观察,杨反而觉得曹止礼算是个不可多得的修行天才,只不过没有名师教导,才被埋没了许久。
可杨就是喜欢不起来这个年轻后生,和他在一起就没来由地有些烦躁,甚至还带着一丝莫名的憎恶。
杨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
所以杨就没有打算指点曹止礼的心思了,巴不得他快点离开。
或许真如小萌所说,我吃醋了?杨心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来。
但随后就被他抛到脑后。
我才不会吃这个黄毛小子的醋呢。
杨下意识地握了握手中当初逃出龙城时綦圣送他的这把剑,心中的烦躁之意更浓了。
在这把剑被布包裹的剑身上,以神话时期的早已失传的古文篆刻着两个字。
陈半仙看到过,但他也不认得,杨自然原本也不认得。
但杨当年临走时綦圣告诉了他。
此剑名为屠龙。
……
谭晓涛拉着曹止礼左询右问,才找到了此次秋试的考场。
待到二人一进考场,才知道此次秋试竟不是同往常一般写道德文章,而是遵循古制,考那君子六艺。
礼、乐、射、御、书、数。
谭晓涛一听到考试内容,立马耷拉着脑袋,愁苦不堪地说道:“完了完了,书这一块我没问题,礼、乐、数也通一些皮毛。可这射、御两项,该怎么办啊?”
曹止礼倒是无所谓,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莫要泄气,大不了明年再来。”
谭晓涛真是欲哭无泪了。
……
考场就设在一个校场旁边,考完礼、乐两项,就可直接出来继续考试。
王知恒是一位已经微白了双鬓的老先生,此刻正站在阁楼上,望着下方丑态百出的校场。拉不开弓的,骑不上马的,应有尽有,不禁摇头叹息。
旁边一个面容微胖,身着绫罗绸缎的副考官笑着说道:“王老就莫要强求了,如今读书人哪个不是坐在屋中做学问的,哪还会这些个君子六艺。”
王知恒叹了口气,说道:“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哪能做出经世济民的文章出来?如今清谈成流,道德越谈越高,学问倒是越做越低了。”
那名为黄茂哲的副考官说道:“话虽如此,但书中自有黄金屋。若是能真正读懂先贤之苦心,也不乏能出兴邦之栋梁。”
王知恒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黄茂哲笑了笑,也不再说话,没有继续陪着王知恒看下面的芸芸众生,而是走到考场去转悠去了。
……
黄茂哲不在书院任职,而是一位成名已久的小说家。
本来之前他也做出了一些颇有名气的道德文章,奈何不入正统儒学的法眼;转而去写那些奇谈小说养家糊口,反倒出乎意料地广受追捧,下至平民百姓,上到富贵官人,都爱不释手,日夜盼着他的新作。
经世济民的没人要,才子佳人倒是风靡天下,连黄茂哲都匪夷所思。
不过想不通归想不通,可谁还会跟钱过不去呢?
黄茂哲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数”的考场门口。
数,术也。不管在什么朝代,总是末流。此次考题只有一道,便是王学士所出。
取半尺之长,复加其半,以此推之,乃至无穷。问最终所得多长?
说难不难,说简单,它也不简单。
至少黄茂哲就不知道。
他看见不少考生在桌上比比划划,心中不禁暗自发笑。
无穷之事,岂是纸上能算出来的?
正好谭晓涛也是这么想的。
“无穷无尽,千秋万代,亦为无穷。”谭晓涛如此写道。
曹止礼倒没想那么多,其实主要还是他曾在自家的藏书阁中看到过,觉得太过简单了。
“《庄子·天下》有云,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竭。因此为一尺。”他如此写道。
走出考场,曹止礼只觉得阳光好生明媚。
谭晓涛只觉得好生灰暗。
各有各的喜怒哀乐。
……
王知恒显然对这一次的考生作答并不满意,随手将手中的答卷扔到一旁。
“瞎猜也能蒙一个数罢!”
此时底下有一名阅卷官站了起来,有些不确定地说道:“王老,敢问庄子是何书?”
“庄子?”王知恒也有些疑惑。
那名阅卷官赶忙把考卷送了上来。
王知恒盯着答卷思索了许久,终于想到曾在书院藏书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见过这个书名。
那是……先秦时代的著书?可那些书不该早埋没在历史的长河里了?连金陵书院里也只收藏着几本孤本。
还是说这是一名不知从哪道听途说有这本书的考生,然后以为反正没人见过,自己能借着这本书的名号随意杜撰内容唬住考官?
王知恒有些不确定,准备收起考卷,回书院时找出那本书来考据一番。
他看了看那张答卷的名字。
曹止礼。
他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紧接着又有一张新的答卷送了上来。
“第一次为二分之一,第二次为四分之一,和为四分之三,为一减四分之一。第三次为八分之一,和为八分之七,为一减八分之一。以此推之,待到无穷之时,必为一减一个无限小之数,乃为一。”
此番论述,倒是真的把大家给难住了。直到王知恒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才给出一句定论。
“狗屁不通。”
试卷上这位署名为“古月郝洋”的考生,自然就是茫茫多不及格的考生之中不起眼的一朵小浪花。
……
“师父,我真的没有希望么?”一位穿着草鞋,身着布衣的少年望着前面的男子,声音中充满了哀求。
前面那个男子身穿一件墨黑色的道袍,笑着说道:“浩阳啊,你师父我又不是神仙,若是湖南的岳麓书院师父还能帮你一把,可这王家脾气臭得很,苍蝇都叮不下去,我也没有办法。”
古月郝洋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岳麓书院就岳麓书院吧。”
“徒儿你还别不高兴,”陈半仙说道,“你是不知道师父为了能把你送进岳麓书院,不知费了多少心思。”
古月郝洋狡黠一笑,反问道:“师父为何非要我到岳麓书院?”
陈半仙挑了挑眉,打了个哈哈:“天机不可泄漏啊,你以后自会知晓的。”
说完陈半仙就往前走去。
古月郝洋哦了一声,跟了上去。
师徒二人就在一望无垠的田埂上默默走着,到最后,反而是陈半仙先熬不住了,主动开口说道:“徒儿啊,我知道你和一般人不同。”
“什么地方不同?”古月郝洋假装没听懂。
“世上的人都是学而知之,你不同,”陈半仙说道,“你是生而知之。”
古月郝洋心中一惊,背后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但他面色不动,脚步没有露出丝毫地慌乱。
陈半仙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不揭穿,只是笑着说道:“不用紧张,为师从收你为徒的那天起就知道,你不属于这里。”
古月郝洋这才慢慢将自己体内刚才悄悄提起的真元不动声色地平复下来,点了点头。
陈半仙笑着说道:“就你体内悄悄修出来的那点真元,恐怕连杀只鸡都难吧。”
古月郝洋默然,他当然知道,就算自己修炼成了平时在城里见到的那些看似高不可攀的“大侠”的水平,也没什么用。
因为他亲眼见过无数江湖“大侠”死在师父手下。
在寻常江湖上已经无敌了的七境高手,被师父拎在手下如同拎只小鸡般毫无还手之力。
陈半仙问道:“你说说看,你原来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有何不同?”
古月郝洋思索了一下,有些简短地说道:“无法修行,人人平等。”
“人人平等?”听到这个新鲜名词,陈半仙停下来脚步,有些迷茫地望着天空,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到底还是世上没有龙,才能人人平等么?”
“师父,你说啥?”古月郝洋有些疑惑地问道。
“呵呵,没什么。”陈半仙摆了摆手。
“你知道我们道教有一句话叫什么吗?”陈半仙说道。
“什么?”
“哈哈哈哈,”陈半仙大笑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古月郝洋默默记着。
师徒二人就这样继续走着。
陈半仙突然转过身来,盯着古月郝洋问道。
“你想跟着为师修行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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