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息紫薇垣》免费试读_多空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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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新世界

“这是...？”这一天，在“神责大陆”，人们拍去身上的尘土，不由的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这缘起于“宗族世界”的一场天灾。当时地动山摇、四海鼎沸，毁天灭地的力量让人们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考验。当一切平息时，幸存者目之所及皆为不幸；他们的家园支离破碎、百年积累的财富化作乌有，这是从天堂坠入了人间、再从人间落入了地狱。遭受劫难的世界从此无法愈合，人们失去的不仅仅是希望，还有那块富饶的神责大陆。可即便是到了地狱，人们还是要苟且得活着；至于消失的神责大陆，已经不再是这些幸存者该关心的事了。

也许在那个世界，在遭受灾难而幸存下来的人们眼中，随同神责大陆一块消失的人们最为不幸。可他们哪里知道，这些“不幸人”才是这场灾难中最幸运的人。

巨难之时，神责大陆的地震最为厉害。天和地都在颤抖着，没有可站稳脚的地方，扬起的漫天尘土又让人睁不开眼睛，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山河撕裂。当灾难结束、扬尘散去，惊慌的人们终于能看到，曾经的故乡已经面目全非，这里俨然就是一个新的世界，所以不由得要问一句：“这是...？”

因为灾难的恐惧，让人们对这个新世界不知所措。经过几日的相处，他们终于明白，这场灾难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份巨大的惊喜。一个超乎所有人想象的新世界就在眼前：目无阻碍，曾经的高山险阻因为地震而变得的平坦无阻，难跃的天险变成了坦途，神责大陆再无难穷山恶水这么一说；仰头上望，天空中烈日不再，绸缎一般的极光及明亮又温柔，它照亮了神责大陆，极光也和往日里的太阳一样早升、晚落；呼吸之间，空气纯净、似有魔力，就连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竭力张开，要贪婪地吸收其中无穷的能量，所有的疲惫在呼吸之间皆能消除。神责大陆不再是那个平庸的世界，这是个趋于完美的世界，天地之间无不焕然一新；新的世界、新的纪元，这一年就是“神责甲子元年”。

意外的天灾变成恩赐，神责大陆成了神的馈赠。曾经为了生存，人们疲于奔波，而如今只是举手之间便能丰衣足食；身处其中，虽然也不知个中缘因，可更好的生活谁不想要呢？所以也就没有什么人会去计较这巨变的原因，他们要在新世界开启新的生活。

因巨难而死去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巨变之后没有人祸。在神责大陆，沿用的还是往日地生活习惯，宗教、礼仪、制度、文化等等都没有改变。甲子元年，神责大陆的第一年是热闹非凡，人们从短暂的惊慌中恢复过来，大陆之上处处都在忙着重建一个更好的家园。曾经用了百年积累才得一个家园、一个栖身之所，现在却只需要短短一年时间，家园就再度繁华。“宗族体制”依旧是人们最重要的社会形式，“长老众”更是宗族的中枢；正是靠着氏族的血缘联系，各宗各族才能在新的世界迅速站稳脚步。

甲子二年，又一年的初始。神责大陆处处都是欢庆的人群，烟火照亮整个夜晚，鞭炮响彻整个节日。烹羊宰牛、举杯畅饮，衣裳楚楚、笑逐颜开；佛、道皆表七情中唯“喜”难求，在今日的神责大陆却只有“喜”字一情。欢庆从一月初一到初七，无一日断歇；男子吃酒，从早醉到晚，隔日依旧喝它个酩酊大醉；女子看戏，从古到今，每出戏听得都嘻嘻哈哈；孩童玩耍，从书堂到泥地，玩了个遍、耍了个痛快。戏子也好、娼子也罢；厨子也好、小二也罢；商贾也好、贫农也罢；将也好、士也罢；七日的欢庆、七日的一情，乌托邦、伊甸园想罢也不过如此。

若神责大陆自此只有喜，那人还怎么称作为人。节日之后，一则消息传遍了各族长老众，一场宗族间的混战以此为导火线，即将展开。

在神责大陆未成一世界前，它的中心处是一座方圆数百里的“大奴湖”；这里水美鱼肥，湖的周围被百丈高的山脉环绕，世代居住在此的“税氏”宗族独享其中，这让其他的宗族阳羡不已。无奈地势所困，眼馋而终不能图，税氏在这里过着世外桃源一样的生活。

“神树降临大奴湖，税氏已亡！”这则消息不知从何而起，但很快就在神责大陆掀起巨大波澜。现在的神责大陆处处都是富甲之地，那曾经最富饶的大奴湖必然就是富中大富，更何况这块人人都觊觎的土地现在没了主人。神树降临更是大吉之兆，谁都希望这吉兆那乃是自家大吉。不论各自实力如何，纷纷派出斥候前往大奴湖一探究竟。

待消息传回，大怒湖的情况也初现端倪：在大奴湖，不单税氏没了，凡是湖中活着的、能喘气的都已经消失。清澈的湖水白光盈盈，一棵大椿树闪着明亮的白光就矗立在大怒湖的中央；走近大奴湖一看才知道，湖水的白光竟是无数的“灵影”。这些灵影是人们死去后，灵魂化作的一片残影，灵影无色、半透、有微光。在神责纪元之前，人们对灵影敬之非常，因为他们相信灵影是生命的延续，当它飘入天空消失不见，那是一个人凡尘的结束，是极乐的开始。谁能想到，灵影出现在了大奴湖；更为神奇的是湖中心的那棵神树，漂浮在湖中的灵影都在往神树涌，而神树的光芒大概就是灵影汇聚而成的表现。

让人惊讶的事情不止于此，照耀神责大陆的极光，根源正是出自棵神树。“启源极椿”从它出现开始，就成了神责大陆至高的象征，《庄子•逍遥游》中有所言“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以八千岁为秋。”启源极椿虽是像是突然降临在神责大陆，可谁都相信启源极椿必然是已有万世的神物，是灵影通往极乐的大门。

启源极椿的出现让所有人兴奋不已，曾经只活在书中的传说，如今就在自己身边，若能占为己有，怕是能统治神责大陆了。于是各宗各族，竖旗厉兵、响起各种口号，不管实力如何，都要抢上一抢。

这各宗各族中，当是“八大宗族”可数一数。在神责纪元之前，大小宗族难以计数，彼此间为了地盘、人口，乱战不断；开始的小摩擦，演变成了后来的“万族乱战”。万族乱战是祸及整个宗族世界，当这场史诗般的战争结束，在现在的神责大陆、曾经宗族世界的一部分，就形成了八大宗族，税氏就是其中一族。现在的神责大陆，税氏已经不复存在，八大宗族成了姬、姒、姜、嬴、芈、祝融、子等七大宗族。这七大宗族因为巨灾各有折损，但还不至于筋骨，所以神责大陆就是这七大宗族争霸。

七大宗族中，姜氏、子氏分别占据了大奴湖的东南、西北四方，虽然他们近水楼台，可离风暴愈近，风雨之势就愈强。当其他宗族还忙着筹备如何远征大怒湖时，姜氏和子氏已经在大奴湖上拉开阵势，一场大战一触即发，这也是神责大陆的第一场战役、是七族混战的开始，这场战役被后来人称作“乱世初战”。

大奴湖水深可有百丈，灵影照亮整个湖泊，这里昼夜皆是白。要在诺大的大怒湖抢得先机，姜、子两族是尽遣精英；两族都不擅长水上交战，他们只能利用税氏遗留在大奴湖的大小船，而鹿死谁手就全凭各自本事。

姜氏，起源于上古神农氏。神农氏的炎帝生于姜水傍，因以姜为姓。后因姜姓实力不断变大，成为八大宗族最早的大宗族，神农氏就以姜氏替之。每个大宗族都有数个“支氏”，支氏和“本族”是君与臣的关系；姜氏的支氏有共工、有邰、吕三氏。按照神责大陆的规矩，只有主氏族人以“姜”为单姓，其他支氏族人是姜姓在前、名在中、本族姓氏在后，如共工氏长老众的“众丈”（长老众领袖），他的名字是“姜崖共工”，称呼的时候可以隐去姜字，唤作“共工崖”。

长老众是宗族权利中枢，长老众的众丈只能由本族之人担任；长老众除了众丈，还有从老、长老。一个宗族根据大小不同，会设立十到百位从老，辅助众丈主持全族；而长老是由族中的精英组成，长老人数众多，至多可是从老的四倍，一个宗族长老们的强弱是一个宗族实力的印证。宗族支氏虽然也有长老众，但规模远远不及本族，而且支氏的众丈不是支氏长老众选出，只能是本族的众丈选出。支氏的众丈在本族也兼任从老一职，听命于众丈。

大宗族不但姓氏不同，还各具独特之处。姜氏源自神农氏，是神责大陆最古老的姓氏之一，姜氏的祖先在远古时期和轩辕氏合力制服同为古老氏族的九黎氏，从而结束了远古时期的动乱。如今姜氏仍以神农氏炎帝女儿“女娃”化作的精卫做宗族图腾，在姜氏和支氏族人的身上都能找到精卫图案的刺青。

姜氏本族和支氏的关系与其他大宗族完全不一样，支氏和姜氏本族一样，都流淌着神农氏的血脉，这在等级鲜明的宗族体系中，姜氏可谓是鹤立鸡群。所以当大奴湖的决战在即之时，不用姜氏下发族令，姜氏的支氏也精英尽出，和姜氏本族共同对战子氏。

相比姜氏的庞大血脉，子氏成名较晚，但这会不妨碍它的贵族出身。子氏是宗族社会前最后一个王族，经过千百年子氏族人的不断努力，曾经的帝王辉煌才得以重现几分。在王族乱战中，子氏的表现非常抢眼，数个强于子氏的宗族纷纷做了子氏的子氏；姜氏是文治，子氏就是武治，子氏将本族好黩武的风格强加于支氏，这样时间一长，子氏华丽转身成为当初八大宗族之一。好兵的子氏偏偏被乐文的姜氏压着一头，这让子氏对姜氏的仇恨从始都有；子氏雄心万丈，不至于眼前高自己一头的姜氏，他们誓要将自己的“玄鸟”图腾刻在神责大陆每一个人的身上。

神责甲子初年，子氏不但忙着重建家园，还忙着各处游走寻觅机会。税氏亡族、启源极椿现世，这些消息怕都是从子氏传出来的，子氏好武的性格也让他们初得先机。税氏亡了，它的支氏侥幸存了两族；而一年之后，姜、子在大奴湖开战时，这两个曾经的税氏支氏已经隶属于支氏了。

神责大陆没有大海，长年生活在大奴湖上的税氏族人最擅水性。子氏将胡、何二氏收入帐中，所看中的就是这两族作为税氏子氏，也懂水性。

税氏的乌船散在大奴湖的角角落落，姜氏大军初到大奴湖，差懂水的士兵收集这些乌船，余下大军在湖边操练。姜氏收集了上千大小不一的艘乌船，可十余万人的大军，会水者不过十之一二；船借来了，将士们登上船，脚下踩着的却似是棉花，左晃右摆根本稳不住，还有不少将士在船上就吐了。这样别说是打仗了，连乘船裳湖都不行，无奈只得下令撤回湖边。

据斥候回报，子氏的军队已经在大奴湖上乘船操练了，姜氏必须尽快想出计策。姜氏的十余万大军以本族和支氏的千余位长老为主力，他们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却对眼前的一汪湖水一筹莫展。大军撤回湖边后，姜氏众丈亦是大军主帅的姜尚急下族令，召集从老商讨对策。

姜氏的从老共有三百余位，随军而来了近两百人。问题摆就在面前，就看姜氏的中流砥柱如何应对。

第二节：证暗涌

姜蟹所说也是众从老所顾忌的。姜氏觊觎大奴湖是公开的秘密，百年前姜氏实力达到鼎盛，族中人才辈出。虽然当时的世界有不计其数的大宗族，但在如今的神责大陆范围内只有那八大宗族中；姜氏的实力不出其二，夺取大奴湖也就理所当然。

二十余万大军越过环绕山，在大奴湖边建起大营。一边忙着建造船只，一边练习水战。而大奴湖上的税氏以船为家，又不愿与人争执，对姜氏的发起的战争一点都不在意。

一月过去，军队所需船只建好，可不擅水战的将士们依旧无法适应脚下乱晃的船。而又顾忌大军出击，后方恐被其他宗族偷袭，姜氏统帅决定铁索连舟。效果也立竿见影，将士们再踏上船和在陆上感觉无异；十余万的大军把湖面当做陆地，声势赫赫向着湖中央的税氏发起攻击。

阳光明媚、风平浪静，湖面还偶有飞鱼跃起，如镜的湖面美丽至极。大军行过百里，大奴湖褪去友好的面具；风吹浪起，丈余高的大浪不断袭来。铁索连起船，大浪拍来也能让它微微一动而已，站在上面的旱鸭子不受丝毫影响。将士们暗自庆喜把小船变成了“平地”，而且很快风歇浪止，大奴湖再入平静。

可这平静之下危险已经到来，而且无法避免。首先浪涛拍岸的声音不知从而响起，还越来越响；很快镜面一样的湖面出现无数旋涡，旋涡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大奴湖的暗涌出现！

这暗涌中旋涡就像湖中居住着的一头怪兽，一头能吞方圆的怪兽。铁索连舟，使姜氏船失去了灵活性；船下出现旋涡，连舟只有被暗涌卷入湖底的命。有反应快的族人，立刻弃船逃命，可反应快的这些人只有极少的会水。到最后浩浩荡荡的二十余万大军，回到姜氏故园的不过千余人。此役重创姜氏宗族，要不是这危机时刻姜氏有英雄出世，怕是早已灭族了。

曾经的惨痛教训如芒刺背，时时提醒着姜氏；如今吕辰不再提此计，姜蟹无法赞同也在情理之中。谁都不想再重复百年前的危机，一时间同意姜蟹所言的占据绝大多数。

今时不同往日，神责大陆已经是一个世界了。作为姜氏领袖，姜尚深知这一仗有多重要，即便有前车之签也不能放弃。姜尚在姜氏虽然耆德硕老，可也不能一妄专断，只得询问吕辰不：“辰不兄，蟹卿所言你也听见了。可神树事关重大，不能轻易放弃，不知辰不兄可有妙法能确证暗涌已消？”

姜尚期盼吕辰不能够说服众从老，让这场战役成为姜氏复兴的垫脚石。吕辰不也不负所盼，正词说道：“众丈在此，愚不敢妄自狂言。当年惨败大奴湖，我姜氏吕姓同本族元气大伤，幸得盖世英雄救姜氏于即倒。败与此湖，就必征此湖；再往后的百余年时间里，吕氏派出无数斥候，只为弄清大奴湖。经多年窥视，前后牺牲数位族人，浪拍岸之声就是暗涌出现的前奏；越近湖心，声越想、暗涌越险。”

吕辰不顿一顿，确认众人无异，继续说道：“我军来此已有数日，愚日日观察，皆不闻浪拍岸，甚是笃定。关乎姜氏兴亡，愚知众手足所疑虑之事，愚愿以身试之。只请众丈下令，连十舟。愚驭舟入湖百里，必然无恙返之。”

吕辰不愿意以身作证，这让众从老私下的窃窃私语少了很多，这样的大事仅凭一言之词是无法取信他人的，唯有如此方能让众人信服。从老们默认吕辰不所提，见看众丈姜尚是如何态度了。

目光聚来，姜尚依旧端坐将军台，少时才说道：“不以身试险，难以服众，辰不兄愿意以身作证，老夫甚为赞赏。我亦愿随辰不兄同去试湖！”

“万万不可！”对于姜尚出人意料的决定，众位从老一致反对，纷纷劝谏姜尚。

但姜尚决定之事无人可改：“诸亲毋须劝我。此战关乎我族兴衰，老夫身为众丈，是担当此任的不二人选。且辰不兄所言，老夫深信不疑。”

“若众丈执意如此，我等愿意同往。”见无法劝阻，那只能一起上了。

姜尚断然拒绝:“安然之举，何须诸亲同赴?试湖一事我与辰不兄同去即可。诸亲还得领率各自的军士好生操练，做好战前准备。”

每个人职责不同，同样的是要把它做好。众丈既已下令，诸从老只能行礼领命。此次战前会议到此结束，待众从老散去，共工崖单独被姜尚唤留下来。

眼下只剩姜尚、共工崖和几位地位极高的从老。共工崖知道姜尚必有事情托付，行礼后恭谨的问：“谨众丈，不知留下晚辈有何吩咐？”

姜尚捋一捋胡须，微微笑道：“崖侄年纪轻轻便知我等有事相求，前途无望呐。此事与刚才蟹卿所言有关，还是让他说与你听吧。”

姜蟹是个耿直的老人，接着姜尚的话就直入主题：“崖侄文采、书法皆胜过我等长辈，此事对你而言简单不过。我族后方空虚，为防它族偷袭，还烦请崖侄执笔书檄文两封。一封送与我族友交，一封送至有企图不轨者，为我族拿下神树争取时间。”

“承诸位前辈厚爱，崖不敢推辞；晚辈立刻去撰写，定在一个时辰书成。”说完共工崖便退出，忙着执笔写檄文，姜尚和几位从老继续商讨了一些问题。

神责大陆的极光是昼夜的重要区分，昼长夜短；发出极光的启源极椿却不分昼夜，它同大怒湖中的灵影一样，是白光不歇无黑夜。大奴湖旁的姜氏大军也从开始的慌张中稳定下来，大军各司其职，军队俨然有序、各自忙碌。

一阵敲敲打打的乱声后，三十艘船只已经连成一体，随时恭候众丈和吕辰不以身试湖。共工崖所撰写的两封征讨檄文也呈送到了姜尚面前。第一封是送给对姜氏心怀不轨的姒、嬴、祝融三大宗族：

“幸得神佑，一地成一界；极光沁人，物沛人足，此何幸之至哉。一年之内，家州重现；一月之隔，如蚕化蝶；一日之间，食佳肴品珍馐；此前人无敢思而今人所享。

灵影相汇，聚于启源极椿。神树乃光之源，恐千丈而不足其高，有百人而不环其身；如此灵物，子休曰之大椿者犹有不及也。承天地之灵，集万物之气，成无极之形；我等世俗可驭此兮？

子氏愚昧，欲占无福之功。税族皆墨，唯留胡、何残氏；子首见，不援而欲取，以武而征残氏此何为？所谓君子道仁人心，小人路俱讹厄；子氏所为，小人喜而君子怒。

启源极椿，无人窥全，神秘之功却可判；若子氏小人窃之，恐初定之世再入乱局。我族姜氏自神农起，百世百年不忘庙堂之训；因位置方便，故自勇愤起，欲阻子之恶行。天下道，规矩定，望同心同德者助敝族一力，共讨逆者；使奸佞者无天日，扶有德者正人间。”

看完第一封檄文，姜尚连连赞赏：“崖侄的字，铁画银钩；文有潜龙，檄是苍松，甚好、甚好！”

得众丈赞许，共工崖行礼感谢，心中不胜喜欢。姜尚接着打开第二封檄文，这封是写给姬、芈二族；这两族和姜氏渊源颇深，可谓世代友好。檄文的前段部分和第一封无疑，讲述的都是神责大陆现在的美好生活，而子氏却想做这个世界的霸主。虽然文有重复，姜尚看的还是兴致勃勃；两封檄文的不同全在最后一段，姜尚看到此处略有皱眉。

众丈起身拿起檄文，来回渡。还将第二封的最后部分读了出来：“启源极椿，其功无可估；若子得之，莫夭阏之。子与吾三族，如蛇与鳄，若有失二者必死其一。子氏入湖，时已无多，只得倾力一搏。族故园已空，大战在即而无力分身，所忧姒、嬴、祝融；祈助一力，若得神树，愿与二族共享。”

“众丈觉得有何不可处？”共工崖问。

“我族全力而出，子氏亦如此，此战必是凶恶。若取胜，只怕也是惨胜。也如此代价夺得神树，在与它族分享，岂不...”

后面的话姜尚没有说，但共工崖知道意思。解释说：“晚辈知众丈所顾。只是神责大陆如今大莫不过启源极椿，不许以重利，无法保证友族会出全力。”

吕辰不似乎也很赞同共工崖所言，接着他的话说到：“谨众丈，愚以为崖侄此文可发。对启源极椿人人都垂涎不已，子氏必定已勾结了某些宗族，许下重诺来保证自己这一战后方无虞。如今大战在即，只有重利才能立见成效。”

“诸亲如何？”姜尚身边还有十余位从老，此时就该征求下他们的意见。

众从老想不到更好的措辞，纷纷点头认同共工崖所书檄文，姜尚一下就痛快了，拍板说道：“既然诸亲也觉得可行，那崖侄你立刻遣驿使将檄文分送至各个宗族，十日内务必让所有宗族看到。”

共工崖领命退出，姜尚继续说道：“我族故园无虞，那辰不兄请吧，该你我二人了。”

吕辰不不说二话，行完礼登上了连舟；风平浪静，连舟之上稳如地面。姜尚随后也登上连舟，连舟的效果比他所想的更好，满意的倚椅坐下：“辰不兄，掌船走吧。”

吕辰不同属下几人撑杆划舟，连舟慢慢从姜氏的将士们眼中消失。当连舟再次出现，姜氏的大军顿起欢呼，这可是不压于胜利时的欢呼；当年的大军沉戟大奴湖，百年虽然过去，此湖却已成了姜氏族人的噩梦。今日见众丈安然而返，连舟也没有丝毫损坏，吕辰不所言得到证实。

在湖边久等的诸多从老，先礼拜众丈，再齐刷刷地向吕辰不行大礼，姜蟹更是双膝下跪、双手握拜：“老朽有愧，让众丈与辰不兄以身试险，甘愿受罚。”

姜尚哈哈一笑，扶起姜蟹：“蟹卿所忧也不无道理，卿所言所虑皆为宗族，又何来受罚？辰不兄，老夫言之可乎？”

“可乎！不但无罚，还可一赏。若没蟹兄之言，何来众将士高昂激情；且乘舟泛湖，好不美丽，愚另当谢之。”吕辰不打趣的说道，说完在众人面前向姜蟹回了大礼，众人无不悦笑。

姜氏大军一扫之前阴霾，忙着连舟的、忙着操练的、忙着部署战略的，放眼望去好热闹。半月之后，连舟完成，十余万大军登上连舟，扬铃打鼓驶向战场。

战场就在启源极椿五里外，子氏的众丈子玄早已统帅七万将士再此恭候多时。隔水相望，硝烟味渐浓，与姜氏的三十连舟不同；子氏的船只最多将五船相连，更多的船保留原本模样。

“姜尚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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