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这不是正经的木叶村》——张新忠》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追影空梦》免费试读_平凡与崇高。
(一)
北宋范仲淹在《渔家傲》中曾写道:“衡阳雁去无留意。”衡阳这座古城,引来大雁停留,有“迴雁峰”的雅称,自然,能留雁也能留人。过谦是一名普通的大学毕业生,生得模样也有几分俊俏,现被父母强留身边,成了一名一线的人民教师,这不,因还没找着女朋友,被母亲又是一阵地催,急忙还口道:“妈,您就别催了,我哪能立马给您变个女朋友出来?上大学那会您管得紧不让找,现在找着工作时间不长,又着急让人马上找了,您当这是去买菜,想买就能有买的啊?!”过谦的母亲是做生意的,文化并不高,平时接触的都是做小本买卖的朋友,见着和过谦差不多大的赵钱孙李家的孩子都找了,不也跟着着急,不过,她并没有接过过谦的话,而是带着60年代女性身上特有的隐忍质朴,自言自语道:“没找就没找吧,总有一天能找到的,妈再等等。”于是放下手中刚洗过的芹菜,在厨房里忙活起来。只是有时想起儿子的人生大事,会唠叨几句。过谦见母亲没再逼问,暗自舒了一口气,工作上还是个新手,社会上还有很多事要学习,他实在是不愿意再背上母亲下的催促令。脑子里装的东西已经够他受了。于是转身朝自己的书房走去。“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过谦拿起一本古典文学诗轻声念出了声来,相比之下,他更习惯于这样的世界。“妈,我先睡下了,想躺会儿。”说完,往铁架床上躺下,身体向右微倾着,拿来被毯把身子盖实,眼便眯上了。话说过谦妈,听到儿子如此的话,心中有些许不悦,但也不再多说话,只“嗯”了一声,叮嘱着“起来一定要记得吃才好,”然后把炒好的菜端上四方桌,自己盛好饭,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却总觉得没旁人吃得那么香。
“古道苍天烟雨薄纱帐,
亭台楼榭是谁轻抚弦。
桂花飘香脉脉含情的芭叶,
为谁等待痴痴辜负了岁月。
琵琶婉转情意都难收,
荧火闪亮这一季的秋。
凭栏远眺似梦还不休,
剪也剪不断这一世的愁。
我愿为谁悲欢为谁守候,
你去向何方不曾为我停留。
爱到深处恍知是场梦,
悔教人恨五更的风。
西风凛冽冷落断桥边,
桃李树下是谁轻许愿。
柳絮招摇翩翩起舞的黄叶,
为谁憔悴匆匆放下了离别。
羌管悠悠思念化成瘦,
多少青春已付水东流。
凭栏远眺似梦还不休,
剪也剪不断这一世的愁。
我愿为谁悲欢为谁守候,
你去向何方不曾为我停留。
爱到深处恍知是场梦,
悔教人恨五更的风。”
“咦,是谁在哼着歌,还挺好听的!”过谦心想道,“诶,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有一棵那么大的桃树啊?咦!我这是在哪啊?妈……妈……怎么没人答应我啊。”“咦?怎么有这么多雾气啊?有人吗?”过谦顾不着多想了,径直走向那棵桃树,便坐了下来。“古道苍天烟雨薄纱帐……”“又是这首歌,”过谦嘀咕道:“谁呀,是谁呀……”
只见一丹唇靥笑,肤白凝霜,眸清娇袭的女子飘然木下,嘴中呢喃道:“良人奈何让我如此痴等?”便于木下轻啜起来。过谦一时惊措,恍然之下方才醒觉,“姑娘,你认识我么?良人?……我……”话音刚落之际,正起步将扶女子于木下。此时,忽见一青衫绿眼男子立于女子身旁,快步扯住过谦将扶之手,厉声喝道:“何事耽搁许久,害小姐苦等至今?”说完,便护住女子,行将起身,看似欲往雾散之地飞去。“这……你们都弄得我一头雾水,还想让不让人辩言,你们若是就此离开,我该是找何人诉说。”过谦忙上前说话。绿眼男子颜色稍解,看出他也并不识情,止步正色道:“你不知情便好,若知情,我这条贱命却是随时愿与你拿来斗搏,可事已托延至今,我家小姐为见着你,也已耗尽千年长生性命,留与她的时日也已不多,此时,若不向月老续命,怕是要魂归他处,终不复得。我见你,怕也是肉身空壳,要想再与我家小姐重逢,魂归肉身,却也只能求得桃花树下,他年逢春之日,种下七七四十九颗同心子,取我家小姐与你生辰日之晨风玉露,抛于子上,静待其开出同心果之时,便是你与我家小姐续缘之期,除此,却也别无他想之法。”过谦正暗记于心,这时,忽听得远处有人呼叫,“哥,哥,我回来了!”
“什么跟什么嘛?”过谦忽然惊醒过来,很不情愿地揉了揉双眼,“谁啊?这么吵!这才刚睡下。”“是我啊,哥,我回来了,惊喜不?”“额,额,你回来了啊。”看着刚从学校回来的过虚,过谦压低了声音说。过虚家中排行第二,平时总是笑盈盈的,模样也标致可爱,俊气岸立,总无烦心褂念之事的面貌,现正沐浴大学春光,更觉爽气逼人。平时兄弟俩感情极佳,凡事相互讨论,更不曾因琐事而伤怀刺心。“哥,我现在大三了,大学时光过的真快,到时就可以和你一样担这个家的担子了,我们家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过虚说着满含信心。倒是长大了还是不一样,别看平时一副少不经事的模样,想法确是日渐成熟,过谦心想道,而方才梦中之境确是如何苦想也不再浮出,只得作罢。望着眼前阳光纯净的弟弟,过谦脸上不知怎的却也现出一丝忧愁。他尽力用笑容带过,可此刻,家中,也并没有就因而欢朗起来,只是母亲也已经睡下,两兄弟此时并无想要去干点什么的念头。过谦匆忙把饭吃下,先想再在屋里待会儿,却苦因找不到话题,竟想出去走走。他正在犹豫,像是被弟弟看出了心思。过虚强笑道:“有什么事,就尽快去做吧,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去外面走走,你要不要一起来?”过谦客气说道。“你去吧,我在房间待会儿,赶车有点累了。”过虚确是看出了有什么似的回答道。“那好……”说完,过谦便下了楼。
阳光斜射于街角,木棉花橙红一地,走在林荫路旁,过谦自觉有点神奇,梦里梦的影子还残留在他身上,恍惚中还闻得到余味,“你,又是谁?”过谦心中留下了疑问,或许明天就知道,或许明天的明天,就知道。他顾不得多想,去雨花咖啡厅喝一杯吧,把所有的问题留给明天来解答吧。走到解放路口和蒸阳路口的交汇点,靠近交通银行的地方便是目的地,过谦推开玻璃门,踱步走上台阶,把挂在墙上的无聊宣传照轻扫了一眼,信步朝卡座坐下,双手手指交叉着,随意用一只手指指尖轻按服务器,“服务员,一杯巴西!”他熟练地说道。随即服务员点好单,拉上卡座的卡其色帘幕,左右一合,便剩下过谦一人独自等候。耳边响起了一首《lost》,他听得入神,竟不察觉咖啡已送到,顺势接过再加上牛奶和砂糖,过谦边搅边不由自主地回想。咖啡厅的灯光昏黄,他越发抑制不住,开始闭眼神思起来。“切记,切记!”“啊?!”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在每个月圆之日折一枝杨柳于床头,等待桃花开结出同心果……”“等待桃花开,结出同心果……”这次,过谦听得越发仔细,也越发清晰,“啊!桃花树!同心果!七七四十九天!啊!太不可思议!是真的吗……是真的吗?!”过谦不停地在心底默念道,“桃花树?莫不是附近东洲岛内的千年桃花王?玄碧湖边也是杨柳依依。”此刻,他心中波澜不定。
“您好,先生,打扰一下,为您加水。”热水从壶中淌出哗向玻璃杯中。服务员轻声细语柔和很多,转身踏向下一个卡座。“我知道了,是桃花,是桃花!”有个声音从他心底呼喊出来。可这茫茫人海,又该何处去寻她,况且这只是个梦,是梦而已。过谦用手揉了揉脸,想要确认刚才自己是不是幻听,他拍拍脑袋,不禁倏地一怔,“是我的灵魂在对话吗?”此时梦中的事就像一个影子,他徘徊在形影之间。在确认刚刚是什么声音之前,他决定不要再多想。睁开眼,把半凉的咖啡喝下,提醒自己绕开那些不切实际的非非之想,过谦起身向前台走去。“嗨,好久不见!”“嗨,是好久不见,巴西还好吗?”“噢,当然……”过谦轻点着头会心地说。前台的收银员总是漂亮的,对过谦的再次到来释放着好意的信号,只是这样的花瓶,除了收银,大概会比一般女生更加熟悉男人们投来的目光。抽出一叠零钞,整齐地摆放台上,过谦欠身之后,朝来时的门口走去。进入解放路,过谦瞬时湮没在人群中。他只是这拥挤人群中的一个,顺着人群,普通得成了甲乙丙丁。谁人的存在与消失又会掀起这人潮中的巨浪?谁人都只是这潮水中的细小波纹。周末的人潮是吸了氧的鱼群,翻腾不止,过谦却担心着会不会有人认出他,他只是想让此地离自己的任何一段记忆越远越好。
湘江之水在解放路的尽头,“独怜京国人南窜,不似湘江水北流”,它是一代代湖湘文人的梦中之河,它筑就了湖湘文化的辉煌。过谦穿行路的尽头,独自走上沿江亭台,举目眺望。他日如若功成,望不负这涛涛江水,奔流不息。过谦将手中石子奋掷于江中,暗自思忖,“我乃一介书生,教书为生,即便教得一生桃李满天,教得口若悬河,如数家珍,教得块小之地孰人不识,教得出我门徒国之栋梁,又有何能强推变革之力?而权之他属,无我臂力能所左右者,岂不空怀腔胸之报国丹情、扶民于困顿之热血诚心?我亦有何能造得广厦千万间,庇寒士于才怀不遇?我心甚伤!”过谦不禁悲戚怆然,陡增伤情。而于梦境又未曾能解,伤逝之春给他带来无尽惆怅。绿衫青眼之人又是何人?为何立于梦境而携续缘之警语?何人又曾在冥冥中苦等痴思?这一切的一切有如一把巨锁等待着他去开启。欢情无需沉溺,可缘分又何时能带领他奔向盛世花开?他忘不了梦中女子,忘不了那迷情之歌,更忘不了这江水永不止息的不舍北逝,余情怎入梦?留梦向何方?思入愁肠,过谦感叹不止。
(二)
风中,沧海一笑,碧波,荡过无痕。一声感叹后,前路又似烟也茫茫,穿越不悲的春风中,时间的年轮如雾般朦胧。本已荆棘满布的现状从林,不知何时长出牵动人心的奇色花海;看似风平浪静的拥挤人潮,又会因谁而魂牵梦绕。“未来,我来了。”过谦默念道,“亭台楼阁,又换了几次人间?古道苍天,又看过了多少事情?来时,一番热闹,去时,灯灭茶凉。未来,是一张手卷,卷刻着我命里的相逢允诺、花开花落,也卷刻着我命里的山水奇崛、云卷云舒。”他多想此刻冲进这碧波江涛,洗刷那意念上的尘污垢藏,到那中流击水,放浪尘世形骸。可他不能。来此亭台小憩,他便要去追那梦中之境。
过谦告别了母亲,背上背包出发了。春风拂面,杨柳招摇,“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带着春日撩人的梦,过谦不由生出一阵逐梦的喜悦。桃花王,杨柳林,同心子……过谦奔走的脚步越加疾促,也越加地执意,是时候登上那个岛了,他不由地想道。东洲岛位于衡阳市区东南面的湘江中央,长2公里左右,宽约二百余米,沙滩面积25亩,东面水域宽300米,西面水域宽500米。岛上有庵殿、有书院、有古树、有桃花,水少的季节还能看到沙滩。该岛四面环水,岛上树木茂密,绿荫浓蔽,环境十分幽静,岳阳君山、长沙橘子洲、衡阳东洲岛并称湘江流域3大洲。东洲岛是古衡阳八景之一。过谦坐车沿着湘江,再渡船而过江心,终于抵达了他的梦境之地。而后向船夫打听得千年桃花王的位置,他漫步低思,朝着桃林走去,寻着千年桃花王。一路寻踪之迹,沿路的树木高大浓密,留下了片片绿荫遮蔽,树木一层叠着一层,在层叠的尽头,望着巍峨地立着一座古寺,写着罗汉寺三个字。“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寺内禅房寂寂,走近不禁使人的心沉静,过谦不由地放下了脚步。
“施主,花开花落几人寻,寻来寻去费神伤,来此为了何事啊?”一寺僧慈眉善目对着过谦笑道。“高僧,为寻桃花王,途经此寺。”过谦如实回答。“贫僧来此寺庙六十余年,为寻此树者不胜枚举,你又是为解何困啊?”“我……只为解梦。”过谦嗫嚅着。“梦?梦又是为何人所造?何人又堪闯你梦?”寺僧轻捋髭须道。“只为着桃花树下……”“……桃花树下何物?”“树下一素衣飘然女子!”过谦回道。“啊!竟有此事!竟真有此事?!”寺僧面露惊色道,“若真有此事,你可曾读到过这样的诗——
古道苍天烟雨薄纱帐……”“啊?!”还没等寺僧念完,过谦惊呼道,“这不是树下女子所吟咏的歌词么?!您也曾听过?”“其实这是一首名叫《宫辞》的诗,是三年前在桃花树下意欲轻生而被老夫救下的一位关姓女子离别此寺时,赠予老夫的,这份刻着诗的手卷,贫僧一直收藏着,从不曾对外人看过,我曾听人说过此关姓女子而后常出现在桃花树下痴等一位男子,却并未曾见过,而今,你却在梦中知晓了此诗,寻找着此树下女子,不禁令老夫感叹你与此诗缘分的奇异,也令老夫感叹此女子身份的奇异!!”“果真有这等女子,在梦中指引着我来到此地?!真的是太好了,我来得没错。”“这真的是不可想象,而你竟也寻着梦找来了,此事还烦请我寺众高僧出面,一探其中奥秘。”
寺僧引过谦来一禅房,召集众高僧商量过谦此事玄虚,当听得过谦叙说完全,众高僧不禁絮絮不止,皆感叹此事之不寻常,寺僧安抚大家道:“贫僧知道大家都对此事颇感惊叹,但眼下之事需众高僧商谋,能否给出此事一二缘由?”众高僧面面相觑,大都摆手推让,此间,一位相较年轻目光炯炯的僧人对寺僧说道:“住持,我曾听得有人传说,此千年桃花树乃是千年前一仙人用百年仙气贯注而成,该女子若曾在此树下痴等过,是否是此桃花树灵气显现,助得她入这位施主之梦呢?”“呃……我看,事到如此,此种说法不能完全不信,若果真是此桃花树的灵气显现,那今后我们还得多加保护。”寺僧说道。过谦听得众高僧讨论,方才知晓原来询问他的寺僧就是住持,心中默叹自己为何这般笨拙。住持转身对过谦笑道:“若是你想寻得此种缘分,我看你一时还不会离开此地罢。”“嗯,嗯,我想是这样的。”过谦低声说道,“还烦劳住持收留数日。”“这你放心,寺院清幽,也让你能把未了之事了却,佛门本是渡人之地,你在此好生住下,我佛会助你求得缘来之时,你不必心急。”“劳烦住持照顾。”过谦在住持的指引下竟在罗汉寺住下了。
“你为何还不来,为何让我这样的等,等,等……”“什么?谁在说话?”“关雎,别再耗费法力,他还未还魂,认不得你的!”“谁,谁,谁?”过谦在住持供的禅房床边惊觉而醒。显然被方才的梦惊着,在房内来回踱着步,还是三更的天,他竟毫无了睡意。好不容易熬到五更天,过谦却按捺不住,着急着找向住持的房间。“住持,住持,我有事请教!”过谦用力敲打着房门。住持房内早已传来木鱼敲击的声音,“进来吧。”已经盘坐房内的住持不急不缓地说道,“施主又有何事?”过谦急忙将方才所做之梦讲给住持听,“该女子又入了你梦?!”住持捋着髭须,“此事却是好事,你莫惊慌,既然这位女子常入你梦,切勿再慌神,你且听她把话说完,若你真想寻住她,不要把自己惊吓,先在梦中与她对话。切记,切记。”听完住持的话,过谦大为安神,连连点着头,便不再继续问话。
出了住持的房间,过谦对梦有了一种新的理解,既然这梦选择了自己,自己就选择坦然接受,他不再对梦惊呼,也不再不知所措,他应该成为梦里的一份子,他想尽快融入自己的这个梦中。过谦回到自己的房中,伸了伸腰,摇了摇脖子,在床上继续睡着了。
清晨,树林的鸟儿叽叽喳喳,古寺里僧人们早已开始一天的修行,太阳光照进过谦的屋子,此时,他已醒来。“不知过虚现在学校如何?走的匆忙,去时也没有叮嘱他些事情。”过谦暗自想道,“明年就要毕业了,也不知道他是何种打算,希望不要步我后尘,自己能闯出个惊天动地。”过谦边想边洗漱完毕。“啊……又是新的一天哪!”过谦伸着懒腰,朝寺院门口走去。“太阳光真暖和。”他念道。而桃林就在附近,他想去走走看看,可是他心里清楚,那位梦里的姑娘必不在树下,不然,僧人们必定早就知晓于他,只是事到如今,他想知道,这桃林究竟有何种魔力,真的是它的灵气显现么?于是在僧人的指引下,他来到了他梦寐以求离寺几百米的园子——“不归桃林”。满园的桃树,一整片的粉色,让人意旷神怡,每一棵桃树的每一瓣桃花似乎恨不得能够饱满你的眼,身在其中,谁又不愿多看几眼,多留几步?可过谦却径直走向那棵被簇拥在中间的最大的桃树旁,久久凝望着,出神且意味悠长。他见过这棵树,果真是这棵树,可在这里,却只见他,一个人。他被带来树下了,可这满园的桃树,这茵绿的草,仿佛不曾在意。面对偌大的桃花王,过谦又能怎样?“如果真是桃林的灵气显现,就让那位女子知晓,我已来到,我已来到了你的树下吧。”过谦对着千年桃花王默念道。可桃花王被这光照得艳丽无比,周围只听得风声,而过谦似乎也被吹得没了梦的影子……他仿佛遗忘了什么似的,在风中呆立着……
“施主,不必烦心,真是有缘之人,定会有续缘之期。”过谦猛然回头,竟是住持,“您怎么会来这儿呢?”过谦问道。“我见你一人来了这桃花林,便来此地寻你。”“嗯,嗯。”“既然梦中之地都已被你寻到,就说明了你与此地有缘,至于能否完成你的心愿,贫僧认为施主无须过急。”“只是现在我已来到这,却并未寻得半点踪迹,这位女子究竟是谁,又在何处,我没有半点头绪。”“不用过急,不用过急。”住持轻拍过谦的肩膀道,“回寺去吧,起风了。”“嗯,好。桃林我可是会常来的。”
此时,该女子只留下了一条手卷和一个姓名,方丈正日夜思考,而过谦一边依靠着梦了。
“古道苍天烟雨薄纱帐……悔教人恨五更的风。好诗。”方丈在禅房拿着手卷细细看到。“世间情断人肠啊!”方丈咀嚼着,品读道,“关雎女施主,诗作非常人可及啊,无声竟入了他人之梦,此等亦幻之境亦幻之为,又岂会是非常女子?那这手卷可亦是非常之物?”方丈不禁思量起这手卷来。过谦闲来无事,也正欲寻方丈,进来方丈屋内,只见方丈正拿着手卷细想。“这就是那女子留下的?”“嗯嗯……”“情之所至,进而成悔,伤心之人,为何这般苦恋思量?”“世间女子本多情,一往而深,若倾盆之水,难收而悔;贫道处这尘缘之外,亦感此女子之痴情,悔语撩人之惜叹,又何曾不是怨己之执,继而成迷,痴心不改,语悔而行不悔哪。”“住持解析如此精辟,过谦确实佩服,可这手卷除了该女子所写之诗,并无特别之处……”“这手卷,贫道也确未看出有何异常。”“方丈,近几日思绪繁乱,在禅房内偶得一本文学史书,于是抛去杂思,看后写得一篇《月下独酌》,寄游心神,也想让您品评品评。”“过施主在如此纷乱的心绪之下,还能有这般兴致,实属不易。”于是过谦将写过之文递与方丈,纸上写道:“月下独酌”
今天的月儿有点圆,是个团圆的季节……
独立寒风冷月中,一手执笔一杯酒,空对月,酒满我应向何处饮啊!形容枯槁,茕茕孑立,昔日亲友密朋也不知已去向何处,我孤身一人与圆月为伴,好不凄凉!月儿应笑我,纵有华茂辞采,盖世文章,却怎奈,兄弟相煎,报国无门,落得个一事无成的境地!遥想当初,我曹植……
忆往昔,父还在,我曹植也算是意气风发,少有文采,胸怀理想与抱负,也曾幻想“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当此之时,我与兄长还是兄弟相亲、骨肉相连。况我曹植为人任性,不自雕饰,且好饮酒,不喜钩心斗角、工于心计,可谓是胸无城府,我只“愿得展功勤,输力于明君。怀此王佐才,慷慨独不群”。上天也许只赋予了我张良、诸葛之才,而无刘邦、刘备之质,而我也只愿“骋我径寸翰,流藻垂华芬”。虽父王曾一度欲立我为太子,而我之狂放不羁、文人气质终不能与帝王相符。
我与帝王擦肩而过,然父王之器重喜爱,朋客之相知相嘱,亦使我满心希望、知足忘忧。政客间的尔虞我诈渐行渐远,而文人间的君子之交却愈积愈深。
呜呼!然天有不测,福祸相倚,父王终归于黄泉,埋于土灰,养怡之福、永年之得亦已尽矣。而我曹植又岂曾料到其竟为我日后之悒郁之始耶?
兄丕长吾五岁,亦同母胞兄也。然自冠冕之日始,手足之系、血脉之情渐没矣,而兄弟相轻、骨肉相忌愈见矣。我亦不曾料到皇袍冠冕断手足骨肉之系易于斯矣!
曾记你我年少之时,相亲相爱,相依相怙,如枝繁叶茂,形影相从。虽曾因太子一事相生间隙,竞争倾轧,然我从未曾心生怨恨,只“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愿欲一轻济”,“甘心赴国忧”。而事与愿违,伴君如伴虎。脚登天子堂,身坐金銮殿,你我已形同陌路,虬枝已不再盘根错节,它向往的是一柱擎天。你我注定了都是形单影只。皇袍覆于身,将骨肉血脉掩盖;权利侵于心,将手足兄弟打败;煮豆燃豆萁,将同根相生出卖。我终究被抛弃、猜忌。
留我陈王之名,弃我荒凉之野。见友朋遭遇迫害,却“利剑不在掌”;“拔剑捎罗网,黄雀得飞飞”只能存于梦中。虽有建功立业之心,入君恻怀之意,却奈何“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现实于我太坎坷,幻想助我得解脱,我虽“虚无求列仙”,只恨现实太多磨!吾其还矣,喝完这杯酒,托我郁郁之身,赴我父兄黄泉,愿我不再是伤感文人!
今天的月儿有点圆,是个团圆的日子......
“文人终归是理想的。过施主还是情感充沛之人,对曹植竟有如此的了解,愿你此后都有这般的世界能够寄与。希望现实与理想都能予你顺意。”方丈看过此文,对过谦如是说。“有劳方丈伤神,我也就回房了。”方丈挥了挥手,向过谦示意后便闭目养神起来。过谦把门带上,轻步走出了禅房。等过谦的脚步越来越远,方丈竟自言自语起来:思妇思君伤,良人心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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