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圣纪》免费试读_腰下有龙泉

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巨武道破》——双伤黑皮》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诸圣纪》免费试读_腰下有龙泉。

四省之民

乾隆五十九年，湖南省，凤凰厅，白果寨。

今天是小年夜，在一些西南地区，过了小年夜才开始有了年味儿。这是西南地区大山深处里的一座苗寨，只有二十来户人家，寨子依山而立，出入全靠一条弯曲陡峭的山路，山路尽头处建有一道木围墙，约两人高，中间开了一道门，权当寨门，和当地许多寨子一样，门上也没有寨名牌匾，所以很多外地来的行脚商人们往往要亲自向山民们再三打听后，才能确定眼前到底是哪一个寨子。快到晌午的时候，两个戴着斗篷披着蓑衣的汉子踏着山路来到了白果寨，寒风中寨门虚掩着，几个半大的小孩正在寨门口嬉戏。

其中一个汉子摘下斗篷，叫住了跑过身前的小孩，问：“毛二，这是白果寨不？“小孩说：“是白果寨。”汉子又问：“吴老登屋是不是在这？”小孩说：“在这。“汉子说：“毛二，我们去吴老登屋，劳烦你指下路。”小孩转身指向寨子深处，那是建筑群尽头处依山而立的一栋吊脚楼，一片树林遮挡住了它的大半身影，只露出一只角来，“最里头最边边那就是他屋。”小孩说。

白果寨寨主吴老登隔着老远就看见了两个沿着小路缓缓走来的汉子，他知道今天有很多兄弟们会来，所以早上刚吃过饭他就让堂客在院坝里生了一堆火，以便于他可以在院子里一边烤火一边朝外打望，今天是个重大的日子，所以他希望自己能亲自迎接上门的客人们。两个汉子也看到了他，远远的就喊道：“吴老哥！吴老哥！”吴老登急忙起身朝外行去，他认出了两人声音，边走边大声招呼着：“胡家兄弟来了啊？冷到了不？快过来烤火！”接到了人，一阵寒暄后，他引着两个汉子进到里屋烤火，“先脱了坐下来烤烤火，蓑衣挂在板壁上就是了，我让你们嫂子去煮两大碗面条，再温两壶酒来！”吴老登道。两人依言褪下斗笠蓑衣挂到了板壁上，由于天冷，屋内窗户紧闭，又没有点亮蜡烛，仅靠火塘里的不时明灭的柴火火焰照明，胡家两兄弟的样貌在火光中忽明忽暗，看不真切，其中一个三十来岁，国字脸的笑道：“吴老哥，看来今天是我们两个先到，在路上的时候我们还在说怕是石老哥要捷足先登！”，另一人看上去接近四十岁，一身黑色贴身劲服，腰间还系着一条深色练功带，取下蓑衣后可以看见他背上斜挎着一条背囊，丝绸的布质在火光中闪烁着微光，背囊鼓鼓的，约有三尺长，年长的汉子坐下后将背囊解下斜倚在凳子边。吴老登笑着道：“初三那天石老细过来找我喝酒，走的时候他说要再进川一趟，邀一位蜀中同道出川。”

“初三哪？”年轻的胡家汉子似乎有些担忧，说道：“时间这么紧，不晓得石老哥赶不赶得回来？”吴老登道：“石老细做事向来稳重，走之前既然说了今天能赶回来，想来是应该能赶到的，再说了，他是召集人，就是飞他今天也必须要飞回来。”

吴老登陪两人摆着龙门阵，当然，都是他和年轻的胡家兄弟说话，年长的胡家汉子进来就坐在凳子上倚着板壁闭目养神，毫无参与的意思，两人倒也似习以为常，天南海北地聊着。不一会儿一位浑身挂满银饰的苗族女子就端来了面条，似乎是嗅到了食物的香气，年长的胡家汉子终于睁开眼睛，朝女子点头致谢：“麻烦嫂子了。”女子笑着道：“才出锅有点烫，你们慢慢吃，我去给你们温酒来。”吴老登道安顿胡家兄弟，让二人吃过东西后去外面院坝喝酒烤火，便先出去打望了。

胡家兄弟很快吃完面，一人拎着一壶刚温过的酒出来了，在吴老登的招呼下，三人围着火堆坐了下来，吴老登又让堂客端了一张小桌子和一叠花生米出来，边喝酒边摆龙门阵。

吴老登和胡家兄弟有些年没见了，吴老登称呼年轻的为七月，年长的为安生。两兄弟是贵州人，本是出了五服的堂兄弟，因早年闯荡江湖时同过伴，后来就经常结伴同行，十几年下来兄弟俩联手在西南四省闯下了不小的名头。哥哥胡安生专擅使枪，一手霸王枪出神入化，性子沉稳，不过向来沉默寡言；弟弟胡七月擅使剑，性子较哥哥跳脱，好交朋友，不少朋友都是三教九流中的奇人异士。此刻也是胡七月在和吴老登聊着，也不知道哥哥胡安生听还是没听，看上去更像是神游天外的模样。

不知不觉一壶酒已下肚，吴老登正讲在兴头上：“当时石老细非要和我比个高下，我问他比什么，他说比功力，我问怎么比，他说劈桩，然后就抱了两个大木桩子过来，有水桶粗细，一尺来高。”吴老登伸手比划着木桩的大小，道：“我又问他怎么论输赢，石老细说我们徒手劈桩，谁劈开桩子出手次数少谁就赢，我当时先劈，三掌下去就劈成了两半。换石老细来，他看我劈得容易，上去就对着桩子连劈两掌，还没使上力呢，结果一看桩子都没裂缝，这下骑虎难下了，我三下劈开他这就两下了，还剩最后一下，要是劈不开那就输了，所以第三次劈的时候他还扎了个马步运了一阵子气，结果劈桩的时候绷得太紧，放了一个屁，只劈开了一道口子……”说完吴老登哈哈大笑，胡七月也跟着大笑，就连一直没有表情的胡安生脸上似乎也动了动。

“这么热闹啊！”突然有一道声音传来，吴老登和胡七月的笑声就像被掐住脖子般戛然而止，两人连忙转头四顾，发现在院坝旁吊脚楼上耍子上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戏服，脸上画了一张红色的脸谱。吴老登松了口气，急忙起身抱拳道：“是郑班主到了，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还请郑班主下来一坐。”胡家兄弟也跟着起身，胡七月招呼道：“原来是郑班主，久仰大名！”郑班主翻身下楼，似蝴蝶翻飞轻轻落地，对吴老登道：“老吴，你背后说石老细坏话，小心他晓得了又要找你比过！”吴老登笑道：“郑班主，你是冤枉我了，当时确有此事，就是当着石老细的面，我也是说的原话。”郑班主笑了笑，红色脸谱上皱起了一个奇妙的幅度，他打量着胡家兄弟，问吴老登：“还没请教这两位兄弟。”吴老登道：“这是贵州胡家兄弟……”吴老登正待详细介绍，郑班主打断道：“等我来猜下，这位是胡七月。”胡七月点头道：“郑班主好眼力，小弟正是胡七月。”郑班主转向胡安生，道：“那这位就一定是“霸王神枪”了！”胡安生抱拳致意道：“胡安生见过郑班主。”郑班主点点头，道：“鄙人郑奇，湖北人。”这位戏子打扮的郑奇班主显然是位地位不低的人物，自他出现后，吴老登就处于一种略微紧张和轻微激动状态，和之前与胡七月聊天时的态度大为不同。吴老登对郑奇道：“郑班主一路风尘仆仆，还请先进里屋去休息，再吃碗热面喝口热酒。”郑奇道：“也好，石老细呢？”吴老登道：“月初的时候就进川了，不过他说今天赶得回来。”郑奇点点头，随吴老登进屋去了。

不一会儿，安顿好郑奇后吴老登就告了声罪，出来继续陪胡家兄弟。终于，时近黄昏时分，两道人影出现在了寨子里，吴老登远远的就认出来了，起身骂道：“石老细，你个龟儿子终于来了啊！老子们等你一天了！“其中一人边走边作揖道：“哥哥们，抱歉抱歉，石某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

两人走近了一看，吴老登和两个汉子站在火堆边，石老细上前和胡家兄弟见礼，里屋的郑奇也听到了院坝的响动后出来了，两人再次见礼，石老细拉着同行的人向众人介绍道：“这位兄弟是四川山阳人氏，闻沐江兄弟。”又把吴老登等人挨个介绍给闻沐江，然后宣布：“人到齐了！”

月夜筹谋

眼看天色渐晚，吴老登吩咐堂客杀鸡烹羊，盛情款待一行外乡人，席间叙说些闲话，走江湖的勾当，吴老登亲自举杯，劝客人吃了五七杯酒，不觉月上树梢，照得厅堂里面亮如白昼。

眼见众人酒足饭饱，吴老登起身道：“今次蒙诸位义士不以路遥，千里迢迢赶来凤凰，贱处屋宇不整，粮食缺少，吴老登招待不周诚惶诚恐！”

胡七月笑道：“有酒有肉，吴老哥周到极了！”众人跟着一阵哄笑，都道吴老登的日子好过寻常人家十分，吴老登苦笑道：“现下确然要好过普通人家，然则十年二十年过后，能不能过寻常人家日子犹未可知！近些年来，流官、客民平日里常常侵占地亩，恣意欺凌我苗人，我死之后，还不晓得能不能保留有一块安葬之地！”

吴老登起了个开场白，之后就该正主出马了，石老细轻咳一声，手按酒杯，适时环顾屋内众人道：“诸位都是冒着掉脑壳的风险前来参加结社大事，想来也清楚当下客民和我苗人之间的严峻态势。”此言一出，屋内气氛变得有些沉凝，有人点头附和，一时缄默不语，唯有郑奇晃着手中的酒杯，缓缓说道：“我苗疆之地自前朝起便有汉苗不睦之势，汉苗之间三十年一小闹，五十年一大闹，终明一朝大大小小打了三十多回，到了本朝汉苗之间更是势成对立，如今几年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不错，如今我苗家和汉家势同水火！”石老细点点头，扬声道：“在座诸位都是吃过汉人的亏的，有些跟汉人还有着深仇大恨，如若不然大伙儿今天也无缘齐聚一堂共商大事了。”

“石老弟不妨有话直说，听石老弟的意思，似是有何打算……？”郑奇说道，屋内众人也紧紧盯着石老细。

石老细看了一圈，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点点头道：“想来诸位之前也能猜测一二，不瞒诸位，石某此番确实准备起事，苗疆承平十多年，如今有些汉人早已忘了我苗家汉子的血性，肆意欺凌我苗人，石某想着是时候让形势有所改变了，石某不才，愿为一先行者！”

胡七月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说道：“早就等着石老哥你开口呢！石老哥准备几时起事？我们兄弟倆好回去召集些兄弟，准备准备！”吴老登也跟着道：“你未到之前我和胡家兄弟喝酒之时就在戏言，说石老细你这个时候把我们召集起来莫不是想要作一番大事，怎料竟说中了！”石老细道：“那是你吴老登金口玉言，铁口直断，让我起事我就起事！”一句话说完众人都笑了，屋内沉凝的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石老弟准备何时起事？”郑奇问道。

石老细苦笑道：“我等既图大事，在座诸位也都是我信得过的兄弟，自当精诚相对。不过常言道好事多磨，前些日子事有不顺出了一桩意外，于我恐怕有些妨碍，实不敢瞒诸位，石某当下有些顾忌不决。”吴老登问道：“出了啥子意外？”

石老细道：“今年以来吴某多方走访联络各地同道，虽是尽力隐蔽行踪，究竟人多口杂，总是泄露出了几分事迹，前些天回来的时候路过镇竿，听到些消息，镇竿左营游击陈茨山在四处打探我的事情，许是收到些风声起了疑心，以致我对计划之事有些犹豫。”

“‘摩天神将’陈茨山？”有人问道，“正是此人！”石老细答道，吴老登不解：“你那寨子离着镇竿好几百里地，镇竿游击怎会识得你，还要打探你的消息？”吴老登摇头道：“我也不晓得，消息石此次我与闻兄弟路过镇竿时收到的，起初我并未相信，所以特意逗留了一日核实消息，以致耽搁了时日，紧赶慢赶今日方才赶回，此事经我多方打探后证实消息不假。”此时那位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的蜀中同道闻沐江也开口道：“事情我可作证，小弟与石大哥在镇竿停驻一日以察消息真伪，陈茨山确实在打探石大哥的消息，以我愚见或许是对石大哥已有所怀疑。”

闻沐江说完，众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半晌，吴老登起身踱了两步道：“虽然石老细你在江湖上有几分名声，但十多年来镇竿八营三协绿营兵与我苗人素无交集，堂堂左营游击决然不会平白无故打听你！陈茨山此人我也听过一些坊间流言，传闻此人身高九尺有余，长得相貌堂堂，年岁不过刚过而立，此子少小从戎，在军中练得一身好武艺，在镇竿八营三协大头兵中乃是一等一的武学大家，更兼镇竿总兵蒲玉鲸的头号心腹，在军中可谓是前途无量。十余年来这些镇竿兵与我苗家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陈茨山贸然打听你的消息，事情恐怕有些不妙，你当谨慎处之！”

石老细眼见杯子空了一半，斟满了酒，缓缓道：“石某少小失怙，母亲改嫁，是邻里乡亲把我拉扯大，自我决意起事后，便寻个有头休了堂客，家资一并打发了大半给堂客，女儿也跟了她，石某仅留小半家资，除了平时度日花销以外多是用以结交八方朋友，联络仁人志士，石某人早已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何惧之有？“话音一转，石老细接着道：”不过石某人虽了无牵挂，却也不愿亦不会随意误了诸位兄弟前程性命，眼下事有不密之虞，石某也是犹豫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既已决意起事，事到临头了，石兄弟还有何顾忌？”郑奇放下酒杯站起身来，道：“此事左右不过一搏，生死有命，成败在天，脑壳砍了不过碗大个疤！郑某虽只是一介戏子，也晓得有一句话叫：义之所在，虽死吾往！石兄弟若有意举事，必附骥尾！”

此时闻沐江又开口道：“以小弟愚见，此乃我等前途危急之时，若要举事，诸位老哥今晚就需得拿个章程出来，又或是事情有变，各自先自散伙日后再徐徐图之？”

石老细道：“石某既已明言顾虑，也是想着问问诸位兄弟有何计较？”众人再次陷入沉思。

未几，吴老登浅酌了一口酒，道：“当前之形势以我拙见，有上下两策。”

众人眼睛一亮，俱都看向吴老登，石老细坐直身子道：“你且说来大家听一听！”

“一“，吴老登道：”年关将近，为免暴露，还请在座诸位先行悄然回返各地，待我与石老细将镇竿的情况摸透了再邀各位共议大事，徐徐图之，此法最稳妥，是为上策！”

石老细摇头道：“诸位兄弟天南海北不易聚齐，今番能齐聚一堂乃是各地兄弟数年乃至十数年联络不绝之功，若只因区区一营游击便畏缩不前，堕我士气不说，也不是我苗家汉子的担当，况且古有《曹刿论战》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欲行大事，正该一鼓作气，此法不可取不可取！”郑奇问道：“还有何策？”

“二“，吴老登继续道：”为免夜长梦多，大家就商定个期辰，期辰宜早不宜迟，最好在元宵前后事情泄露之前，彼时镇竿总兵府的文武官员多有休沐省亲未归者，正是蛇无头之时，若是此时起事，攻城拔寨当能一战而下，届时我等四省同起，必可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不过此策事起仓促，多番事项准备不足，是为下策！”

两策说完，吴老登问道：“诸位兄弟，作何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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