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惘论》免费试读_混世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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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往复取灵路 玄机初显世

京州境内，封疆山内。这大山乃是大周帝国北疆之巅，高耸入云，常年积雪。设防的军队也只能在高不过山脚百丈的雪线带前望而却步，再往上，便是豺豹频出，风罡环绕，寒气剔骨。当然，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世人口中的仙人们布置的小把戏罢了。封疆山，在修仙界被称为南极雪山，只因这里是修仙界的最南端。什么终年积雪，什么寒风凛冽，什么豺狼虎豹，都是七八枚灵石为引的三五个法阵在作祟。世人不懂，不懂的自然归咎于是神仙门路。故还有民间传说道，风雪之巅雷电赋，遥望群峦朦胧雾，莫听妄言寻仙路，只知有仙不知处。

这人迹罕至的封疆山在修仙者眼中，是云泥之别的分界线，一座大山隔断了自身的凡尘缘，镇碎了世人的望仙梦。也是一块资源尚可的寻宝地，冰晶雪莲寒松子，白狐黑豹小人参。虽说有的灵物罕见，到也不至于绝种，仔细搜寻一番，总会有些运气不差的收获。而这块寻宝地上的探地郎，多是在离南极雪山不远的蓬莱仙宫的修仙弟子。门派中有专门的搜寻任务，指派那些刚入门的新人在自家门前的资源地里大展身手。当然，在这所寻的一切灵宝都要上缴仙派，私藏不得。按照贡献大小论功行赏，这也是修仙界一条成文的规定。

表面上寒风凛冽的南极雪山，山内却别有一番洞天。一阵玄光闪过，传送阵内走出两名男子，一位身材臃肿，身高不及旁边年轻男子的胸口，长发盘髻两撇八字胡贴在挤满了肥肉的脸上，身穿雪白长袍，反衬得皮肤更加黝黑。反观他身旁这位，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黑袍飘飘不染凡尘俗世，眉目如画沁入魂牵梦萦。

“师弟，速速动手吧，观中还有一堆破事等着处理呢。”黑袍男子刚一出阵，急冲冲地说。

“好的，师兄。”这位师弟也不多话，直径往前走去。

“这师傅离开道观已经三个多月了，什么时候回来也没个准话，真是苦了我也，天天要打点这观中事物，这样下去，怎么破这玄关哦。”

“这四十年大比还剩最后十年，也不知道否极殿的那几个怪物修炼得怎么样了，还有登天塔那群疯婆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哎，细数下来，就我们玄机道观式微，也不知道老三出门远游，修为有没有长进，姑且当她是没多大进步，这下难办了啊。”

“要是能从师傅的宝库里捡两把法宝来用用就好了，还不分分钟把那些渣渣打得落花流水，哭着找妈。”

“师兄，布置完了。”沉默寡言的师弟回到了喋喋不休的师兄旁，他早已习惯了大师兄这话痨性格，还好自己动作麻利，做完了就该走了。

大师兄撇了一眼眼前的大阵，四处阵眼具聚青紫玄光，镇内道纹脉络清晰，已是大成之像。“行了，撤。”说罢便踏进传送阵内，玄光再闪，两人消失在南极雪山之中。本就寒风凛冽的封疆山，风雪更上了一层。

“你说这破阵什么时候能修一修，每次还要从观内飞过来，不能修个直达的吗？花费是多了点，可是省事啊。这分来飞去的，累死我了...师弟...你说...对不对。”

大师兄又开始了，本来对此习以为常的师弟本不必感到惊讶，但大师兄突然反问了一下自己，这让本来专心于闷头赶路的师弟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抬头一看，大师兄俊美的脸上多了一份愁然，眼里闪过一丝焦虑。

“师兄，怎么了？”

“不妙，不妙，速跟我回观。”说完，白光大显，一柄巨剑从芥子袋中冒出，大师兄一步跨上，化为一道白光，飞速驶往前方。师弟见状，不紧不慢地从芥子袋中取出一把蒲扇，大手一挥，化为一道青光紧紧跟上。

蓬莱仙宫坐落在蓬莱仙岛上，这是一片群岛，由五个主岛及附属岛屿组成，而大师兄所在的玄机道观，正是五大主岛之一，其附属岛屿共十三个，呈月形包围着主岛。玄机道观名下共计弟子八人，较之其他四岛，实属人丁单薄，这主要的原因还是大师兄的师傅，也就是玄机道观的道长，不太爱收徒。蓬莱仙宫其他几脉少则百人，多则上千，唯有这不过二五之数的玄机道观，显得颇为寒酸。

一白一青两道光先后落于主院内，这时院内已经站满了人，除了外出云游的三师姐，玄机道观一脉九人，居然都聚集在这。

院内中央站立着一位剑眉星目，风神俊秀的中年人，虽然两鬓已有少许白发，但依旧可以称得上帅气。而在他身边，挽着手的一位妇人，虽无闭月羞花之美，但也有大雅脱俗之貌，而这对周围的众年轻人，便是从老四到老八，玄机道观所有的弟子了。

“师傅，师娘。”师兄弟二人先后对师傅，师娘行礼。玄机道长点了点头，虽然后清了一下嗓子，对众弟子说：“距离蓬莱大比还剩最后十年，我也不指望你们能取得靠前的名次，输了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比出自己的风采，接下来几年，由你们师娘亲自教导，谁也不准给我偷懒。”说罢，拂拂袖子，示意众人散了，转身对大师兄说：“源儿，你随为师来。”

大师兄夏星源跟着玄机道人来到后院僻静处，玄机道人从袖中抖出一阵粉末，随手一挥，这星状顿时四处散开，将两人包裹在内。这招，夏星源之前见师父用过，这星粉乃是九天陨石所碾而成，能屏蔽外界一切神念，声音，甚至光线。还没来得及揣摩师父是如何这样轻而易举地布阵，一道神念直接突破夏星源的身体，直达识海深处。“现在给你看的，听的，以后都需绝口不提，就算是我问你，你也不能说。”玄机道人的声音在夏星源耳边响起，同时这道神念所包含的信息，也把时时刻刻都假装保持风度翩翩的夏星源震惊得无以复加，惊恐到决眦双目，口若悬河。

“你准备下出趟门，把它带回来。去登天塔找鄀炵师侄一同过去吧。”玄机道人的话渐渐消失在耳边，一同散去的还有周围的星粉和撤去的小阵。夏星源在原地足足站立了一刻钟，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同时心里一阵苦笑，师父，您这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以后的日子，不太平咯。”夏星源自嘲一句，赶忙趁着天色未晚，收拾收拾，御剑前往登天塔。

登天塔因岛上一座九百九十九层的高塔而得名，从塔底向上望去，高耸入云，疑似通天，故而称为登天，这登天塔也是蓬莱五主岛之一，附岛共计五十二座，乃是整个蓬莱仙宫里，附属岛屿最多的一脉，共计弟子五百三十九人，且女弟子较多。此时夏星源要去的，是附岛之一的灵泉岛。

这修仙界的硬通货便是灵石，可产自地脉灵矿，江河灵泉，星空灵渊，称之为固液气三态。而这灵泉岛内便有一处泉眼，可是不可多得的宝地。大师兄夏星源脚踏巨剑，从高处直接俯冲至灵泉岛的海岸沙滩上，此时已是申时，沙滩上正亭亭玉立着一位年轻俏皮的女子，一身端口长肩秀丽服，长袖套腕莲子绦，双目如炬判有神，羞红丹起玲珑心。便是玄机道人口中的李鄀炵了。李鄀炵见一阵白光将至，踮起脚尖对着还在天空中的夏星源挥了挥手，高声喊到：“夏师兄！”待夏星源落定，巨剑还未收齐，李鄀炵直接扑入夏星源怀中，娇嗔道：“源哥哥，好长时间都不来看我，莫不是鄀炵哪里做得不够好？”

夏星源哈哈一笑：“我这不是来了吗？走，具体任务李师叔大概也跟你说明白了，我们这就起身，路上给我好好瞧瞧。”说罢，从芥子袋中取出一艘小巧袖珍的方舟，这方舟落地后便由手掌大小，迅速膨胀成一艘大船。夏星源牵起李鄀炵，一同登上了船。不一会，方舟底部红光大盛，刷的一声，冲出天际。

这次的任务，明面上很简单。在修仙界有一个统一的说法，称之为‘取灵’。除了修仙世家，门派帮会，这浩瀚地修仙大陆总是需要加持点新鲜血液，而这些从小便被发现具有修仙资质，并出生在凡尘世俗家庭的孩子，在两三岁灵智刚起时，就会被高端的修仙者在体内种下神光。表明这个孩子是被我看中的，其他人如果要抢人的话，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修为。越是大神通者，种下的神光越是难以被外人破解。因此，夏星源此次奉命前来，带走自己未来的小师弟。

大周帝国，扬州裴城。正是烟花三月，裴城里大大小小的街道旁都绽放着迷人眼的桃花，在城外不远的小村落，几个孩童正在村口嘻闹，三五个混做一群，天真浪漫。殊不知，正上方几十千里的高空处，一艘大船正悬空漂浮，船头所立二人，便是前来取灵的夏星源和李鄀炵。取灵很讲究门道，万千种术式不可混用，一旦出错，那后果不堪设想。这股灵或长存于体内，四处流窜，引得真气不可循环往复，或霸于丹田，从此仙路渺茫，成仙无望。

“源哥，那些孩童中，有咱们未来的小师弟吗？”脸上还带有潮红的李鄀炵搀靠着夏星源的手臂，轻声问道。

“哼，都是些凡夫俗子。”似乎有些不高兴的夏星源皱着眉头，隔着几十丈的高空仔细巡视着船下正嬉闹的那群孩童。天真浪漫，你追我赶，他们当然发现不了天空中居然有出传说中的仙人存在，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追上前方正逃跑的小伙伴，然后拽过来打他的屁股。

小村北边靠山，南向裴城，从来不会有商队经过，也极少有过天灾人祸，村里的人靠山吃山，日子太平和睦，除了些早出晚归要进城讨生活的年轻人，大多数人都生活在这世外桃源般的宝地之内。

夏星源冷哼一声：“师傅到是会选位置。师妹你看，这北面的高山上有九泉瀑布，水流不急不缓，九曲连环，支流盘根错节，将这岩石高山穿了个整，看似坚不可摧的高山，实则内部有多处暗流，但因这繁茂的树木才稳固了山形。”

“那不是，修士的随手一击，都有可能将这高山摧毁？”

“可不，这地方看似风景秀丽，世外桃源，实则暗藏大杀机啊。咦？找到了。师妹，你在上面等我。”

说罢，夏星源御剑起身，向山涧驶去。

不可置否，即使是在仙境，也少有这样奇妙的风景布置，而正站在这欲要崩塌的山涧之中的幼稚孩童，正是夏星源此行的正主。这需要被取灵的浪漫少年，正认认真真地观察着一朵生在溪边的小花，这花也有意思，不同于山脚下的那些红红绿绿的野花，而是生得一身黑色，而花瓣的内纹，又是明显的银白色。夏星源不动声色地靠近小孩，悄悄绕到身后，“看什么呢。”

“看这小花啊…”孩子转过头来，对视满脸笑意的大师兄，“咦，你是外村人吧，我从来没见过你。”

“我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跟我走吧。”说完一把掌住小孩的脑袋，开始了取灵之法。一刻钟之后，夏星源夹着小孩飞离小村，回到了仙船上，望着九曲连环的高山，一声叹气后，一道星光从他袖袍间射出，落入山中。

仙船方舟上，夏星源负手站在船头，面色凝重，虽说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但难免心里还是有些许难受。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去想，转身进了船舱。船舱内，小孩童正躺在床上熟睡，取灵过后身体会有段时间的虚弱，有的三月之内都只能卧床不起，这也算是从凡到仙的蜕变过程吧。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小孩，夏星源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被师傅带走的情形，好在师傅当时仁慈，没有抹去自己的记忆，对双亲的印象不至于那么模糊，否则如今远乡的双坟，不知会被多少漫山野草没过。

“这小孩好漂亮，你看这睫毛长的，将来一定跟源哥哥一样是个美男子。“李鄀炵笑道。

“哼，长的漂亮有何用，这亚仙界终究是拳头说话…罢了…反正也没外人。”

“源哥你老毛病又犯了，这话要是让师傅和师叔们听见，又少不了一顿说教。”轻声细语的李鄀炵笑着说，同时将在睡梦中掀被子的孩子重新安顿好。

“听到了又怎么样，一群自欺欺人的老东西。”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讨论太多，大师兄夏星源瞟了眼躺着床上的小师弟，又走到了船头，取出酒壶，独自饮酒。仙船从大周国驶离，原路返回蓬莱仙岛。

大周国史记，扬州州史：三月既望，裴城外郊北山崩塌，山村人众死，无一幸免。

第二章 蓬莱劫将至 风雨欲来兮

转眼间又是十年。

当年垂髫不满的观花孩童，如今已是志学有加。小师弟自从来到了玄机道观，从未出岛一次。他全然不记得在大周国的事情，记忆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玄机道长，也就是他师父，呼唤他的名字：何瑴。

这十年来，何瑴每日晨午晚三课，晨课自辰时起，在面朝大海的山头练气吐纳。午课自午时起，在道馆旁的山林间，打拳健体，晚课自戌时起，在书阁内读书识字，阅尽天下。

师傅是不常见的，一般教何瑴的是师娘，还有大师兄。大师兄负责午课，师娘教晚课，但大师兄也是很忙的，所以在教了一套拳法之后，经常也和师傅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今日如往常一样，何瑴一早起，爬到山顶，开始一天的修炼，盘腿而坐，面朝大海。那本《周天练气法门》早已烂熟于心，伴随着阵阵海浪声，一股股真气在何瑴周身循环运行，当叠加到三十六层时，从何瑴胸腔发出嗡嗡声响，汗珠从两颊留下，真气继续运行，当快冲击到三十七层时，何瑴骤然停止了运行，大口喘着粗气，“不行了不行了，到极限了。”红热的面色逐渐恢复，气息也慢慢平静，何瑴起身，叹了口气：“这已经一年了，还是冲不过这关卡，大师兄说等我到了四十层再教我法术，路漫漫其修远兮啊。”看看天色不早了，何瑴一阵小跑下山，去林间摘点野果充饥。

与此同时，玄机道馆主殿，大堂之上，玄机道长指着夏星源的鼻子破口大骂：“简直胡闹，你小子翅膀长硬了是吧，为师的话都不听了？还和那个小魔女纠缠不清，现在正是关键时期，你知不知道？怪不得这些年风言风语这么多，我玄机道馆的清誉都被你这小子败光了！”

夏星源低着头不说话，他知道越是顶嘴，就会被骂的更惨。反正师傅每次教训人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这么多年都学会自动屏蔽了。师傅的训话还在继续，从先人圣主的功业伟绩到如今豪杰的天资风采，反正说了一大推后夏星源就记住了最后一句“你能不能学学人家，给我道观涨涨脸？”

看着一直低头不语的弟子，玄机道长似乎骂不动了，转而说：“准备一下，等下随我去仙宫内参加五方会谈。大比要到了，叫你师弟师妹们都把弦蹦紧点。”

正坐在树枝上认真吃果子的何瑴自然是不知道此时道观里所发生的事情，专心致志的吃完野果之后，准备去午课的地点了。就在这时，天空中一道碧光闪过，从何瑴头顶的天空掠过，向道观方向飞去。正当何瑴在想，这是何人时，那飞行之人突然停了下来，“咦？”了一声，竟转头直奔何瑴而来。这一举动实在让何瑴始料未及，虽说道观人少，也是有外来人登岛拜访，但之前从未有过能御器的修士注意到自己这个炼气期的小家伙。还来不及多想，那人已至眼前。“你是何人，之前怎从未见过？”何瑴还未出声询问，眼前这脚踏飞剑的女子竟先发出质疑。这......我在这岛上生活了十年，怎没见过你这角色？虽然心里纳闷，但这人应该八九不离十就是在自己进门之前外出远游三师姐——郑秋霓。

“你是三师姐吗，我叫何瑴，是师傅新收的徒弟。”

“嘿？你就是小师弟？大师兄给我的来信中提到过。”郑秋霓笑道：“不过那也是前几年的事情了。你怎么在这?其他师兄妹呢？”

何瑴摸摸后脑勺，咧嘴尴尬道：“我不知道呀。”

蓬莱仙岛乃是蓬莱仙人所创，传闻当初这五岛乃是一岛，被一群魔教邪子所占，为祸一方水土。蓬莱仙人联合其余四位仙人一齐出手，诛杀妖魔鬼怪，在岛上大打出手，战事极为惨烈，最后一座大岛被打得分崩离析，一分为五，魔教妖人被全数歼灭，而五位仙人也因此身消道陨，在五座岛上分别留下传承，静待有缘人。而经历过千千万万年后，五位仙人的传承被发扬光大，蓬莱仙教越发昌盛。这段历史，是每位入教的弟子都需要牢记于心的。身为正道砥柱的蓬莱，在对外建设自身光辉正统的形象时，对内每四十年举办一次比试，旨在挑选出有潜力的年轻人，为传承选择更好的种子。

蓬莱仙宫大殿，此时的大殿一扫往日的清闲，侧柱旁的长寿蜡也尽数点燃，大殿中央的八卦阵，也伴随着周围的八方定海珠缓慢扭旋。除开长老会的人，此时在大殿中议事的五人，算得上是蓬莱仙岛高层了。蓬莱岛主坐南朝北，位于大殿中央，周身游龙若现，看不清楚面容。左手第一位，乃是否极殿主，黑袍加身银丝垂鬓，全身如雪，白得颤人，就连一双折柳眉连同俏睫毛，也都如同白玉般剔亮可见。顺一位而坐的是长生岛主，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血色，一身麻布衣也令人心生怪念，好在双眼炯炯有神，发色乌黑亮丽，不然像极了已经半只脚踏入黄泉的将死之人。在否极殿主对面的是通天塔主，碧发红裙金簪玉，及腰长发胜颜妆，枫叶花泽眉心落，凤眼俏眉苗条仙。最后一位便是玄机道长了。

“今年的大比，长老会提议减少参赛人数，缩减参赛轮次。”一阵轻快的咳嗽声后，蓬莱仙人用他神秘沙哑的声音缓缓道来，“提前选出后辈优秀继承人选，早日扩充高层人员，防患于未然。四位师弟师妹，有何见解？”

“哼，这长老会的人说话可真阴阳怪气，知我蓬莱有劫，便想选出新人充职。”长生岛主率先说道，语气里满是不屑。

否极殿主接过话继续说道：”长老会毕竟是长老会，这明哲保身的作风也不是一时二回了，这大比以何种方式进行，我都没意见，可奖励，该是多少就得是多少。”

“郭师兄所言极是，”玄机道长一脸正色道：“我以为，不仅不能少，还需增加奖励，若是印证了掌门师兄的天机衍算，大劫来临，他们也多一份自保的能力。”

通天塔主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比起大比，如何面对‘大劫’才能应该着重讨论，我信掌门师兄绝不是空穴来风，不妨和大家说说，这事情有何进展。”，红袍摇摆，颦蹙间尽显妩媚妖娆地她，眉宇间透露出一丝忧愁。

“说实话，毫无进展，我实在希望这次是我演算失误，弄得所有人忧心忡忡，但近些日子以来，心中不安愈加强烈，天机衍生图隐约间也时显血光，实则让我不知所措啊。”

这边大殿正如火如荼地商量事宜，一旁的偏殿也没闲着，五位首席聚在这里，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偏殿的布置十分精致，桐木雕刻旋方椅，玄铝瑞兽翘脚杯；百鸟炫姿绕凰屏，虎啸龙吟锁神柱；玉狐尾革荧草毯，两仪天陨六方桌；鱼脂贝纹香消蜡，古鲲长须桃花灯。

“据说这次大比会和以往的形式不同。”起音抖颤，尾音绵长，这奇怪的发声方式来自于通天塔的首席，此女全名峒凯峻，出生伴有崩山异像，天生神力，一身道法了得。不过经常以发嗲卖萌为乐，最是让旁人不忍直视，每次她说话，夏星源就直翻白眼。

“哼，管它什么规则，老子一力降十会，都给它锤碎了。”站在一旁的彭云段乃是长生岛的首席，说起话来唾沫星子不断，身高体壮，皮肤黝黑，浓眉大眼。和他师傅一样，穿着布衣草鞋，莽夫至极。

蓬莱仙宫的首席江巳摇了摇头，整理了下衣角说：“我师傅说啊，这次各方门派家族都会有代表过来参观，可是个结交仙缘的好时机啊。”说罢对着夏星源挑了挑眉。后者则是冷哼一声，轻笑道：“可不是呀，我可不如江师兄，为神功摒弃鱼水之欢，至今守身如玉，稚嫩童子呢。”

峒凯峻听到最后一词，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在一旁至始至终没说话的笻语平，顶着一张万年面瘫脸，惜字如金地抛下“阴阳怪气”后。转到一旁，不理众人。

而江巳显然是一张臭脸，如今蓬莱五部，玄机道观式微在末，若不是玄机道长修仙有道，这些人还能在门派中有立足之地？本属蓬莱宫首席，自然而然地看不惯属于玄机道观的用不完的资源。但在人前不好发作，只好咬咬牙，切齿道：“哼，尽逞口舌之利，倒是希望夏师弟能在大比中有个能看的成绩，不让荣师伯遭人背地里诟病才是。”说罢拂袖转身，不再作声。

“夏师弟呀，”峒凯峻直接拉过夏星源的手臂，扯到一旁，悄悄说：“我听鄀炵师妹说，你们道观多了位小师弟是吗？”说完眨巴两下大眼睛，抿嘴抬头望着夏星源。

看着一脸不正经的通天塔首席，夏星源顿时鸡皮疙瘩掉一地，甩开被拽住的手臂，一边在心里暗骂鄀炵嘴巴不严，竟让这妖怪知道了此事；一边十分严肃正经地说：“我可警告你，你别打我小师弟的注意。”

“哟，瞧把你紧张的，我这不是关心同门吗？找个机会带来让姐姐好好瞧瞧？”

“那可没机会，师傅都不允许小师弟出岛的，若你要过来看，就请你吃玄机护阵套餐。”

“切，又不是抢你媳妇，至于这么紧张吗？”通天首席翻了翻白眼，随即对夏星源吐了个舌头，“再说了，你媳妇那么多，都抢过来我还养不起呢。”说罢也不给夏星源反驳的机会，直接推门而出：“各位同门，老娘先走一步，大比擂台上见。”

一句‘媳妇那么多’把夏星源气得够呛，似乎到了要教午课的时间，师父那边刚刚传念过来说让自己先回道馆，这边一时半会还无法结束。估计峒凯峻也是收到了相同的消息才离开，撇了眼江巳，无奈摇了摇头，随即出门御剑而起。

从仙宫到道馆，用不着一刻钟，一路上夏星源面无表情，思考着之前师父传过来的信息，越想眉头皱得越挤。突然，海面上冲起一卷波浪，一只海蛇冲天而起直奔夏星源而来。见到此景，本面无悦色的大师兄，喜上眉梢地顺手将海蛇抓住，这蛇在手突然体型变小，化一张简短书信于掌中，‘百年礁，速见’，而后掌中燃火，化为灰烬。一脸喜色的夏星源当即转折方向，加速而去。

和要去见师娘的三师姐分别后，何瑴来到了每日午课的地点。此地乃是一片赤竹林，赤竹不同于一般的竹子，最高不过三米，粗不过三指，但韧性极佳，因竹身上有赤色斑点而得名。何瑴在此地十年，还没击断过任何一颗赤竹。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大师兄这两天打渔三天晒网的怠慢姿态，何瑴早已习以为常。今日又没来，连续五天了。一套拳法打下来，胸口那股因早上冲击失败而积淤的清气已通畅至全身。虽然没人监督，但何瑴从未偷过懒，老老实实地十年来所学的拳法通通回顾了一番，正打地酣畅淋漓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顿时狂风大作，将掉落在地上的赤竹叶刮起一道龙卷，直奔何瑴而来。本站得四平八稳地何瑴一下子乱了阵脚，面对攻击不知所措，就当快撞上自己时，本能地挥起拳头迎风而上。这普普通通地一拳，哪能是法术的对手，即使这是一个很低级的法术。何瑴当即被赤竹叶所包围淹没，片片竹叶锋利如刀，在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心里已经凉了大半的何瑴突然感觉风停了，睁开眼，前方这位脸上挂着八字胡的矮胖男子，不是二师兄又是何人？

“感觉咋样，小师弟。”二师兄出声询问。

“疼......”

“我没问你这个，我是说，这个法术，是不是比打拳厉害多了？”

“那是自然啊，二师兄，你没看到我都快被切碎了。”何瑴委屈地说。

“切碎到不至于，我不收手地话，最多削几片肉下来，这只是个地仙初级的法术而已。”二师兄半开玩笑地说道：“小师弟，你可知道为何你炼气近十年，积累地清气也不少，却仍旧不是一个小法术地对手？”

何瑴僵硬地板着个脸，回答道：“师父和大师兄只教我炼气打拳，近十年不许我习法术。书上说平常修士炼气三五月便可驾驭小型法术，两三年御器而行，如我这般十年炼气而不习法术，书中从未提及。”

虽然有点答非所问，但二师兄并不在意何瑴回答了什么。继续说：“大师兄要求你能运行四十层周天清气，你若能达到要求，自然会教你法术的。磨刀不误砍柴工，小师弟，你要有耐心。”

“今天大师兄说自己遇到了紧急情况，便让我来顶班，该做的该说的都已经完了，道馆里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就先走一步了。”说完，二师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赤竹林。

而何瑴望着自身周围东瘫西倒地赤竹，怔怔出神，口中喃喃道：十年磨一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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