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小铁匠》：1.离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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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离家出走

十七岁的郭威，一边心不在焉的举锤敲打手里快成型的锄头，一边不时抬头望向东方，心里不断合计，只要那个身影一出现他就立刻离家出走。

跟所有这个年纪的少年一样，郭威浑身上下都充斥着青春的躁动，不想安于现状，梦想浪迹天涯，可在内心深处却又顾忌重重。

但现在他确实是受够了，这次他爹出去狩猎半个多月，给他留下的打铁任务到现在才完成了不到一半，回头等他爹回来了，虽不至于让他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受皮肉之若，可免不了又得语重心长、长吁短叹的说教一番。

郭威不喜欢那种说教，那种长辈痛心疾首声泪俱下的精神折磨，还真不如痛痛快快打一顿来得畅快。

同时，相对于打铁，他更喜欢打坐，喜欢那种真气在经脉中流淌过的畅快感，喜欢那种力量在身体中集聚的充实感，喜欢那种精神高度集中后，整个小村庄里的动静尽入耳中的掌控感！

不过，能修行打坐之事是个秘密，因为每次打坐他爹都强调要保密，不可以让别人知道。

六岁的时候郭威不懂事，曾经在小伙伴面前显摆过引动真气后力气远超常人的功效，可当天郭威就见识了他爹从未爆发过的怒火。

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郭威一辈子都忘不掉。

从那之后，郭威就老实多了，对于修炼之事守口如瓶。

说也奇怪，这偏远的村庄之中，只有他们爷俩修炼，其他人全是普通老百姓。

而且父子二人长相差异极大，郭威他爹是个性子暴躁的黑脸汉子，但郭威却从小长得极为白净，而且性格也文质彬彬，一点没有他爹的影子。

小时候他不懂，可随着年龄的增大，他越来越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爹？

至于亲娘，他爹从来不谈，每次郭威问他，他都顾左右而言他，躲躲闪闪的更让人怀疑。

也正因为如此，曾让小时候的郭威无数次憧憬，合计自己是不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因为父母想要锻炼自己，所以故意让家仆带着他生活在下林村这种破村庄里，假装开一个铁匠铺谋生，等到自己哪一天长大了，他亲爹便会带他返回家族，过上纨绔子弟的生活。

可如今十多年过去了，郭威终于明白，没人要锻炼他，他家也不是装穷，是真穷！

这也是催动郭威离家出走的直接原因。

要不是怕铁匠铺子没人看丢了东西，郭威早就跑了。

可如今天都快正午了，通往西边黑山深处的小路上，仍然寂静无声，只有几个穿开裆裤的小孩在那边玩耍。

既然守在这里没什么前途，那还不如自己去争一个前途！

郭威包袱都收拾好了，现在就等着他爹的身影一出现，就立刻出发！

一直又过了半个时辰，远处正在玩耍的小孩突然爆出一阵喧哗，随即便听一声清脆的鞭鸣从西边小路看不见的地方响起。

郭威知道，那皮鞭只有牛爷爷能抖的这么干脆这么清亮。

这也代表着，狩猎队伍已经归来。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一个魁梧的汉子引领着一辆牛车从小路拐弯处走出，大步流星的样子显得归心似箭。

该走了！

郭威一看到那魁梧汉子便不由打了个哆嗦，心里一直酝酿的想法猛冲上心头。

但念头是冒出来了，郭威就是迈不开腿。

仿佛在两里地之外那个身影一出现便盯住了他，只要他敢动，那个身影便会迅速冲过来，把他抓回来。

片刻之间，郭威便冒出一身冷汗。

不是吓的，是被他爹那能杀人一样的目光给盯的。

拉猎物的牛车看起来很慢，可在郭威眼里，几乎片刻就进了村子。

而他爹此时虽然被闻讯赶出来的村民们夹道欢迎，可一双冷峻的眼神，却始终盯着铁匠铺，毫不在意村民们的恭维。

“老郭啊，你们辛苦了，这次打了这么多猎物，咱们全村都能过个好冬了！”

“郭大哥，你得管管你家郭威了，你不在这段时间，他又我揍我儿子了！”

“侯老三你闭嘴！要不是你儿子偷李大娘晒的腊肉，郭威能揍他么？活该！”

“就是！郭威揍的好，咱们村这些孩子哪个不愿意跟他一起玩儿？就你那儿子不成气，不揍他揍谁！”

“郭哥，出发之前我跟你说的事儿你可上点心哈！要不你弟妹又得怨我了！”

“老牛你这就不像话了啊！上次你又要腰子又要肉，郭大叔已经把他那份肉都给你了，你这次还要？就算你不怕补坏身子，也不怕累死在牛大嫂肚皮上么？”

“哈哈哈哈……”

郭威他爹对这些话像是没听到一样，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完全无视后面已经吵起来的几个村民。

很快，拉着猎物的车队来到村中广场前。

此地距离村东头的铁匠铺只有三十几丈远，郭威此时站在那里，看到他爹招了招手，不得不长叹一口气，不情愿地走进铁匠铺里。

广场上，郭威他爹转头指挥众猎户卸下猎物，由大到小摆好后，对围在四周的众村民拱手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这次深入黑山二十余里，虽然收获不错，却也是危机重重，照我估计，入冬之前最多再进山一次，否则的话靠近村子的猎物全被打光了，深山里的凶兽没有吃的，肯定还会像前些年那样出山来祸害咱们老百姓！所以，请大家分到肉后不要只顾一时过瘾，可以做成肉干或腊肉，细水长流才是长久之道！”

但话说的响亮，应和之人却寥寥无几，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那些膘肥体壮的猎物。

郭威他爹见状，轻声一笑，对猎物后面站成一排的四个猎手一点头，那四个猎手便抽出尖刀，干脆利落地将各自面前的猎物开膛破肚，剥皮切肉。

“六子，去找郭威，让他把秤拿过来！”

郭威他爹见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望着猎户切肉，转头看了一眼铁匠铺，显然对郭威迟迟不出现有些意外，便对围观的一个少年喊了一声。

那少年闻言点了点头，一溜烟向铁匠铺跑了过去。

片刻之后，那个叫六子的少年快步跑了回来。

“郭大爷，威哥没在铁匠铺里！但他给你留了个纸条……”

看六子欲言又止的样子，郭威他爹浑身一震，啪地一声将六子手中的纸条抢走，吓的他一激灵，差点跳起来。

“我走了！别找我，等我发财就回来！”

围观分肉的村民没发现郭威他爹是何时消失的，就连一直忐忑不安站在对面的六子也没看清，只觉得眼前一花，就看郭威他爹像只兔子一样，留下一路烟尘，消失在村西头的路口。

2.赶集

蓝天白云，天高云淡。

下定决心离家出走的郭威，从来没感觉到世界如此美好。

但他心里的紧张感却是前所未有。

从村头出来后，郭威也不敢走大路，专挑那些枯草丛生的小路向前狂奔，生怕他爹随时会追上他。

可是，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老猎人。

当郭威走到一条小河边，正琢磨怎么过河的时候，就看他爹魁梧的身影，像散步一样从旁边河堤走过来。

“爹……，你看这小河里的鱼多肥，我过来给你捉一条补补身子！”

但郭威的献媚并没有得到回应，只有一只大手，像钳子一样猛然抓在他肩膀上。

垂头丧气回到铁匠铺中，郭威老老实实站到他爹面前，准备像以前那样，硬着头皮听他啰里啰嗦。

可没想到的是，他爹只是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的望着他。

如芒在背的郭威等了差不多有一炷香，才听他爹长长叹了口气，以一种他从未听过的低沉语气说道：“你想出去走走是么？”

郭威点了点头，多年挨训的经验告诉他，现在这种时候能不说话就别说话，最好顺着他爹的意思，否则的话，他爹能说一天一夜不带停的。

“明天青沟镇上有集市，你把这段时间打的农具拿去卖了，顺便买点铁锭回来！”

听到他爹的话，郭威有些不可思议，抬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弱弱问道：“真的？”

他爹没有说话，只是抽出烟袋，塞进去一撮旱烟后，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见这默认的态度，郭威一下激动的热泪盈眶。

十七年了，他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今天离家出走被截回来那个地方。

以至于他一开始觉得书里面说的什么“养在深闺无人识”就是在形容他自己！

但话虽如此，成天在家里呆着，要么是打坐要么打铁，却也锻炼出了远超常人的修为和体魄。

修为他爹从来不跟他细说，也没跟别人比过，郭威也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水平，可这打铁的技术，他却有十分的自信。

老郭家号称一把农具用十年，不仅品质优良坚固耐用，而且美观大方轻巧灵便，深得周围乡民欢迎，几乎家家户户用的都是他们家打造的农具。

可这种情况的直接后果，就是如今的生意越来越难做，因为用不坏，也就不用再买。

所以这两年郭威和他爹打的农具，大部分都要趁着附近乡镇集市的时候拉过去，能卖一点是一点，照这么下去，过两年就得到更远的地方去卖了。

……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激动的一夜没睡的郭威，早早套好牛车，将堆在小仓房中的农具一股脑装上车，跟他爹打了个招呼就出了村子。

按照他爹跟他说的路线，郭威一路哼着小曲，信牛由缰，悠闲自在地徜徉在深秋的田野上。

青沟镇离下林村十几里路，牛车吱呀吱呀地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终于来到镇子上。

但就算如此，这个时间也有些早，青沟镇里此时炊烟缭绕，正是家家户户刚刚起床做早饭的时候。

郭威赶着牛车进入镇中，还好这老牛以前曾跟郭威他爹来过这里，知道要在哪里摆摊，自顾自地便向前走去，要不然郭威还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半个时辰后，当郭威在镇中心最显眼的地方将所有农具摆放整齐，准备开张的时候，从各个地方前来摆摊的人慢慢多了起来。

“威哥！你也来了？”

郭威正坐在牛车上看来来往往的行人，冷不丁听有人喊自己名子，转头望去时，只见同村的栓子背着一个大筐，一脸惊喜的站在那里。

郭威将他的农具收起来一些，将那片地方让给了栓子，才知道他是来卖昨天分给他们家的肉的。

栓子也是个苦孩子，从小没爹，他娘又体弱多病，让他早早挑起了养家糊口的重担。

村里的老少爷们平常对栓子一家也没少帮衬，昨天分肉的时候，大伙把最好的肉分给了栓子他家，但栓子想给他娘抓点药，所以今天背着那些肉来卖。

小哥俩坐在牛车上，一边说笑，一边等生意上门。

在卖东西这方面，栓子明显比郭威有经验，一眼就能分辨出那些潜在的客户，说话又十分得体到位，因此一筐肉很快卖了一半。

而郭威这边只是等客上门，有人来询价，他也只是按照平常在铁匠铺时卖给同村人的价格报价，生意倒显得平平淡淡。

随着日头越升越高，前来赶集的人也多了起来，整个集市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让从未见过如此多人的郭威大开眼界。

正当栓子又招揽来一个顾客，郭威上前帮忙称肉的时候，一阵马蹄声，突然从镇子东头传来。

与马蹄声同起的，还有惊呼声和呵斥声，一时间整个集市上的人全都望向那边。

郭威眼见那买肉人也转头望去，便跳上牛车举目望去。

只见一群青衣皂帽的差役骑着马，簇拥着一个身着白色华服的年青人，骂骂咧咧地举着鞭子抽打挤满街道的赶集人，向着青沟镇中心走了过来。

拥挤的人群慌不择路，纷纷向路两边躲避，一时间许安的农具上也站满了人，而栓子剩下那半筐肉也被人群挤倒，不知道多少脚在那些兽肉上踩来踩去。

看到这群人如此嚣张跋扈，再看看栓子急得满眼泪水想护住他的肉筐，郭威只觉得自己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种从未有过的正义感，在郭威心里喷薄而出，让他整个人的气势猛然攀升。

那华服青年此时正好从郭威面前经过，面容冷峻，显然对因他而造成的乱象见怪不怪。

但华服青年身旁的一个虬髯汉子却猛然转头，双眼死死地盯着郭威。

郭威凛然不惧，就那么站在牛车上，任由自己全身的修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与那虬髯汉子隔着人墙对望。

“嘿！停一下！少爷你看那边，没想到这穷乡僻壤，竟有如此娇嫩的小野花！”

正当马队即将通过郭威面前时，华服青年另一侧的一个青衣差役却猛然一拉缰绳，抬起马鞭指向人群之中，满脸猥琐地对华服青年献媚道。

那华服青年顺着他的马鞭看过去，顿时眼睛猛然瞪大，嘿嘿冷笑几声，对指示方向那差役低语一声，继续策马前行。

“老燕，你保护公子，其他兄弟们，随我去提亲！”

那猥琐差役提高了音调，说出来的话令人厌恶无比。

虬髯汉子眉头一皱，不悦地收回目光，也不说话，跟着华服青年继续前行。

随后，郭威便看那群人翻身下马，冲进人群之中，猛然抓住一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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