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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宗前篇
阴康帝41年,大阴国顺平安,为中州共主。但中州阴朝北抗蛮族之害,南防有月氏古族反扑中州,西有广袤的岚风森林,其中异族众多,东临大洋有鲛人作乱,让朝廷长久以来不得有丝毫的松懈。
阴康帝已是阴朝第32位皇帝,而今更是年事已高。其在位期间,一改以重视国防的国策,以重视农业为主,更将权力多有下放于九州各总督手中,让他们更好的自主抵御外敌。其膝下只有二子,分别为皇长子杨珠、皇幼子杨启。皇长子生有残疾,非天子之选;皇幼子年仅18,虽品行端正,但尚且年幼,不知世事,于是派不及阁大学士朱有余协同其游历九州,体察百姓疾苦。
身穿黑色龙袍的阴康帝有气无力的坐在龙椅上,半眯着眼看着满朝文武战战兢兢的样子,耻笑道:“诸位爱卿,朕还没入土,这么着急吗?朕自有安排,你们退吧。”满朝文武之前刚刚见识过了在他们眼中温和的帝王发怒的样子,胆颤万千,高呼万岁之后纷纷离朝。
在众位大臣走后,一个身穿黑色锦衣的男子走了出来,对着阴康帝行礼道:“杨长老,长老会叫您今晚上去一次,确定下任人选。”
这次阴康帝并没有发火,他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在登基之前的那一夜,自己父皇带着自己真正了解了阴朝的历史后,他便知道为什么父皇在闭眼的那一刻却是一种解脱,为什么父皇看到他们几兄弟拼死争夺皇位之后会发出那样自嘲的笑声。一开始他只是以为父皇在嘲笑自己没有管好他们几兄弟,后来才发现父皇其实只是在嘲笑他们,嘲笑他们费尽心思只是来争夺这个看似光鲜的皇位而已。他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对着黑衣人说道:“知道了,你去告诉各位长老还有宗主我会准时前去。”
“是!”黑衣人领命之后抱拳退出大殿。
看着黑衣人离去的阴康帝突然止不住的剧烈咳嗽,好像将肺中空气都咳了出来一样,一旁的小太监连忙帮着轻轻拍打阴康帝的后背,片刻之后才缓过劲来。他有气无力的将手搭在小太监肩膀上,吩咐道:“传旨,派兵部侍郎高勇叫公子启即日速速回京并往兖州跑一趟,去给孙耀武那小子的幼女赐及笄礼,也代表朕去观礼吧。”
“遵旨!”小太监听到皇帝的吩咐后,面向着皇帝屈身退出殿外,到中书令传皇帝的旨意。
这个时候杨启带着自己的护卫正在兖州的虞城。他两年前就父皇从宫中派了出来,与自己一起出来的是平时负责指导自己的不及阁大学士朱有余。一路上他由朱有余带着到过扬州、青州、,这已经是他们去过的第四个州了,一路上杨启看到百姓日落而息,日出而作;也看到了奸商如何欺骗黎明百姓,更看到了来自浩瀚海洋中的鲛人族和来自一碧千里的草原中蛮族对中州的威胁。来自海洋的鲛人的容貌,蛮族战士和战狼的凶悍都让他印象深刻。如今他从兖州的边城到了首府虞城,身心也不由的放轻松了许多。
“朱兄,我们在虞城休憩一二吧,我看弟兄们都很累了。”杨启穿着一身棉布常服,根本看不出他是今朝皇子,他对着穿着同样朴素的大学士朱有余说道。
“也好,也好,但听公子安排。”朱有余摇着折扇应道。
他们一行人走在虞城的路上,和帝都不一样,虞城是阴朝才修起来的城市,因为之前的首府在蛮族三百年前的大进攻损毁,于是阴朝举全国之力在旧城靠南重新修建起来一个新的城市,并取名为虞。虞城比原首府大了不止多少,里面不仅吸纳了当年逃难过来的本地居民,还吸纳了不少来自中州各地的人以及它本身周边的农户居住。三百年来虞城不断发展,近十几年虞城更是有边防第一城的称呼,这也是兖州都督孙耀武的功劳。孙耀武是阴康帝这些年来的大红人,也是九州唯一一个都督,有管辖兖州财政军纪的四权,完全相当于土皇帝一般的人物。但说来也奇怪,照理说这么大的权力,皇帝也要多加提防或者运用帝皇术平衡权力,但是阴康帝却根本管也没管孙耀武,反而更加信任他。而孙耀武也完全没让康帝失望,兖州在他的治理下一跃成为九州实力最强的州,甚至于蛮族都不愿意进攻兖州,而将兵力放在更多的在其他的北境两州,让雍州和冀州的两位总督压力倍增,但也无可奈何,只有打破了牙齿吞进肚。而东境鲛人更是远离兖州,更不会轻易伤害兖州沿海的任何渔船。
一路上杨启问东问西的,但是好在朱有余学识实在渊博,每个问题都能答的上来。“朱兄,为什么感觉这个州的风气都和其他州不一样,感觉这个州的人们脸上的笑容都比其他州多。”杨启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年女老少不解的问道。
“那殿下可知300年前的兖州是什么样子吗?”朱有余并没有直接告诉杨启答案,反而卖了一个关子。
“什么样子啊?我记得当年好像是我们中州近五百年最大的战事吧。有一年书上说天地奇寒,北境牛羊被冻死的十之七八,蛮族无过冬粮食,便受他们圣教指使,全方位的从北境进攻。兖州受到了蛮族32部族中的16部族的进攻,全州崩乱,甚至于首府被攻陷,这才有了现在的虞城和荆、青、徐三州填兖的后事。”
“对,殿下所说差不多,但也有差异。”朱有余笑着回答道:“当年可不仅是军队对战。”说完朱有余便指了指天上。
杨启一惊,马上体会到了朱有余想表达的意思,他看了看周围,低声问道:“难道当年那些修士也进行决战了吗?”
“对,而且蛮族的圣教和我们中州六大派损失惨重,逼的各自不得不退兵,更让这北境三州损失惨重,这也是为什么当年兖州首府陌城会被夷为平地的原因。”朱有余点点头,侧起身子低声说道。
“哼,修士的存在就是一种错误!蛮族人也各个该死!”杨启听到后,握紧双拳怒道。
“嘘,噤声,殿下。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妙。走吧。”朱有余拉了拉杨启的袖子,示意他小声一点。
“这本来就是实话。朱兄你看阳朝就知道了,不是阳朝将大家逼的无路可走,阳末帝怎么会走投无路,还不是那群修士骄奢淫逸,大刮民脂民膏,四处作威作福,甚至到了后来居然要求其余的五大派也要受到他们管辖,这才众叛亲离导致王朝覆灭,这些都是朱兄你告诉我的啊。”杨启愤懑道。他心中对于修士早有不满,而天下的读书人更都对修士有所不满,杨启所知道的,大多数都是由朱有余等大学士推荐给他看的书。
“殿下,慎言啊。”朱有余被杨启吓了一身冷汗,这种话心里想想就算了,在大街上说出来,被有心人听到了,就算是皇子也是大逆不道的,这违背了整个天地如今的主旋律。
“知道啦,朱兄,放心吧。”杨启看到朱有余害怕的样子笑着劝慰道:“不过这个孙耀武也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了。朱兄,你看虞城内的百姓都有说有笑的,这才是为君者最想看到的,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要是每个州都能有个像孙耀武这样的都督,那我们中州有何惧他族呢?”
“殿下有这种想法,必是人民之福啊!”朱有余赞同道。他望了望四周又问道:“殿下我们已经入城一段时间了,殿下可有发现兖州和青州,徐州,扬州有什么区别之处?”
杨启听到这个问题后,歪着脑袋仔细的想了想,片刻之后他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他到虞城已经走了这么久,却丝毫没看见鲛人的存在,而他们之前路过的几个沿海三州基本上每个州都有贩卖鲛人的现象,而在虞城这么久了都没看见一个鲛人。他回道:“兖州没有鲛人的存在?”
“是的,之所有孙都督能够有这种成就,也有一点原因是他放弃了鲛人贸易,要知道如今的鲛人在我们中州那些权贵眼中可是越来越吃香的。”朱有余看到杨启一下就猜出来了,觉得这个皇子果真是聪慧异常,竟然一下就猜到了自己问的问题,朱有余又说道:“殿下,鲛人族和我们中州最主要的矛盾其实很简单,就是我们需要捕捉他们族人来满足我们自身的需要,他们自身却不能像蛮族一样在我们土地上繁衍生息,所以对我们的土地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因此早在孙都督继任以后便宣布兖州不再从事鲛人贸易,严惩商贩偷渡鲛人的并释放所有境内的鲛人奴隶,再通过被释放的鲛人宣布给海洋中鲛人。”
“高啊,壮士断腕,这样就可以撤走沿海大部分地区的兵力,再对蛮族迎面一击?”杨启听到这里忍不住接嘴道。
“殿下又只说对了一半。”朱有余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假如孙都督撤走了沿海的兵力,那万一鲛人族来进攻个岂不是不设防?孙都督可不敢冒这个险。”
“那孙耀武是怎么做的,让蛮族的人不敢轻易到兖州境来。”杨启疑惑的问道,在他心目中是越来越佩服这个兖州都督。
“简单,蛮族不是要粮食吗?给就是了。”朱有余神秘的笑道。他看到杨启瞬间变了的脸色,继续说:“但是通过买的方式,但兵器是不出售给蛮族,又是通过孙都督下面控制的商人统一进行出售。至于价格嘛,更是不便宜,一头的牛羊换等重的蔬菜与大米。”
“厉害,这招釜底抽薪真是厉害。”杨启拍手称号道:“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拜访下这位孙都督。”
“让开,让开!”杨启和朱有余聊的甚是尽欢的时候,一群身着华丽锦衣的少年在大街上策马奔腾,一点都不顾街上行人。街上的行人看到这一幕一脸惊恐的跑向两边,很多来不及的都直接扑到在街道两边,一时间本来欢笑的行人都哀声四起。当这几匹骏马快要撞到杨启的时候,便听到旁边朱有余大喊一声:“快保护公子!”后面的四个侍卫纷纷一跃跳到杨启面前。只看到为首的红衣公子哥眼看到要撞到人了,他眼中还是有一些惊恐,他连忙喊道:“快让开!”后面跟着为首的红衣公子哥的马纷纷停了下来,但是就他的马因为距离太短,根本来不及停下来。
只见当骏马撞过来的一瞬间,其中一个侍卫猛的一出拳,恰好打在马脖子上,马儿一瞬间便倒在地上,而骑在上面的公子哥却横飞出去,重重的摔在街道的两边。后面几位同样身穿锦衣的公子哥慌忙下马去将那个摔倒的人扶了起来,这个时候有一位穿着蓝色锦衣,带着长冠的公子哥看到自己的大哥受伤了,看到杨启他们一行人只是穿着布衣,便跑到杨启面前质问道:“你们是谁?居然敢挡我们的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杨启正要发火的时候,只听那个红衣公子哥被众人搀扶着走到那个蓝衣公子哥面前声带指责的说道:“干什么,钱琥,是我们的过错,你指责别人做什么?”那个钱琥顿时便低下了头,看起来这个红衣公子哥平时就很得人心的样子。红衣公子哥一脸和善的对杨启说道:“不好意思了,我叫文邶,之前着急有事儿,多有得罪,还望见谅。敢问兄台怎么称呼?”
“杨….”杨启正要回答的时候被朱有余一拉袖子,他立刻反应了过来,说道:“易元。”
“易兄弟,多有得罪,还好你没受伤。”文邶看到杨启顿了一下也知道用的假名,但也不在乎的笑呵呵说道。就在这时,他背后的另一个穿着白色锦衣的公子哥低声提醒道:“大哥,再不快点孙小姐就要回府了。”文邶听到后,猛然想起这件事,他匆忙的对着杨启一行人说道:“对不住了,易兄弟,等下次相遇再好好宴请你,在下还有要事要做,就先告辞了。”然后他吩咐一位公子哥将自己的马借给自己,然后让这位公子哥吩咐留下的这位照看下自己的马,然后骑上别人的马匆匆消失在人群中,只留下这位公子哥一脸委屈的看着倒在地上吐着白沫的马儿。
“大哥,刚刚为什么不把这几个外地人赶出城去,反而对他们这么客客气气的?”在路上,钱琥不解的问道。他不知道为什么文邶要对那几个人那么客气,反而在外人面前训斥了自己。
“这一行人可不是普通的外地人,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了。小琥,之前可不好意思了。”文邶对着钱琥说道,虽然是道歉,但是却感觉不到一丝歉意,好像一切都是应该的一样。文邶好像自言自语的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追求孙家小姐,到时候便可以借着孙大人的支持将对蛮族的贸易拉进自家铺子,我们文家就可以将兖州也拉进自己的势力范围了。”
“朱兄,你可知这文邶是何人?”杨启看着在昏过去的马儿那里枯坐的白衣公子哥,对着朱有余说道。
“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青州文家子弟吧,文家近几年生意做的很大,都做到了兖州来了。而文邶好像是嫡系子弟。”朱有余回忆了一下后说道。各州有名望的家族及其主要成员他心中都有谱儿。
“这样哦。”杨启走到那个被留在这里照看马匹的公子哥面前,问道:“兄台怎么称呼?不知文兄为何事而那么着急呢?”
“唔,鄙人姓廉,单名一个熠,一看易兄你们几位是外来的吗?”廉熠很自然的笑道:“今天是都督之女孙小姐去绛台赏花的日子,文兄他们几位自然很着急了。”
“孙耀武的女儿赏花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激动啊?”杨启有些疑惑的看着廉熠,而且就算是都督之女也不应该有这么大的轰动啊。
“再过一个月就是孙小姐及笄之礼,到时候孙都督会宴请天下英雄。听说啊,等着去孙府提亲的人都已经从东街排到西街去了。”廉熠本来很奇怪为什么杨启敢直呼孙耀武的名字,但看到杨启这么年轻,估计初生牛犊不怕虎吧,也就释然了。康熠看杨启迷惑的样子,点醒道:“你可知道?我们兖州第一美人是谁吗?”
“难道是这个孙小姐?”杨启反问道。
“正是孙小姐,这下不难理解为什么文哥他们那么着急了吗?”廉熠眉飞色舞的说道,但是片刻之后他垂头丧气的叹道:“就是这一次我看不见孙小姐了,真是倒霉。”
杨启听到康熠对这个孙小姐评价如此之高,心中诧异之下也对这个孙小姐产生了兴趣,他对着朱有余说道:“朱兄,要不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朱有余看着杨启眼中的光芒,想到自己这位殿下毕竟是个年轻人,对年轻貌美的女子有兴趣也是正常的,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便点了点头。
杨启看到朱有余都答应了,想到父皇在自己临行前对自己说凡事先征求朱大学士的意见,这下朱有余都同意了,自然也是没有问题了。他便高兴的问道:“请问廉兄,你可知绛台在哪个位置?”
“出城城北10里路。”康熠毫不在意的笑道;“易兄,果然也是性情中人。”
杨启听到康熠的调侃后,有些脸红。他向康熠告辞后,便带着朱有余一行人向城外走去。
绛台,在兖州很是出名,在兖州住过一段时间的人都会知道绛台这个地方。传说这是花神绛彩楼曾经居住的地方。中州各州的花都能在这里见到,不仅如此,常年居住在绛台的人会带有一种香气,能避蛇虫鼠蚁半年之久。兖州的有权势的名门望族都在绛台附近有自己的别院,而孙耀武作为兖州都督二十余年,自然也有这么一座府邸。“小姐,老爷说了叫你不要乱跑,就在府内玩耍就好了。”孙绛香马上年满二八,这次也不知用什么方法居然让孙耀武同意她一个人到这别院来住,自然忙坏了一众下人。
“我知道,你别和爹一样烦人嘛,你又不是老头子。”孙绛香嘟着嘴俏皮的对自己丫鬟小雪说道。
“小姐,是老爷叫我看好你的。”小雪一脸愁容,对着孙绛香苦口婆心的说道:“小姐,老爷日夜操劳,你就别给他添麻烦了,好不好?就算不看老爷的面子,想想可怜的我们,每次你偷跑出去,都是我和小俊两个人挨的骂,受的罚,这次就饶了小雪嘛。小俊都还在关禁闭,你再犯错,就连小雪都没有了。”
“知道啦,我的小雪。”她转过头来,果真是一个美人儿。螓首蛾眉,朱唇皓齿,脸颊还有些婴儿肥,为她平添几分可爱。
“小姐,可别骗我。”小雪警惕的说道。她不知被孙绛香骗了多少次了,但是也毫无办法,她只得再三叮嘱:“那我就去做糕点了,你不要乱跑哦,小姐。”最后临走时还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孙绛香,孙绛香却对着小雪嫣然一笑,乖巧极了的样子。
待到小雪已经不见了踪影,孙绛香一个闪身进了屋子,不一会儿就将自己从虞城里带来的男装换上,走到了墙边,看了下高达一丈有余的围墙,轻蔑的一笑,拍了拍双手说道:“小意思。”然后一跃而上,转过头看了一眼别院,然后跳了下去。
她跳下去的时候刚巧碰见了路过正往绛台走的杨启一行人。当她抬起头的时候便看见一脸诧异的杨启。两人四目对视很久,一股尴尬的气息弥漫开来。还好这个时候朱有余适当的干咳了一声,惊醒了两人,他们纷纷看向了其他处。杨启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他首先恢复了过来,打趣道:“兄台,你出场的方式有点与众不同哦。”
孙绛香听到这声调侃脸马上红了,但她想到如果自己再在这里停留再过一会儿小雪来了,发现自己不在,叫家丁来找自己。自己不就被家丁原地抓获了吗?于是她慌忙道:“失礼失礼,在下还有事去绛台就先告辞了。”
孙绛香转身要走的时候被杨启一把抓住了手,杨启正疑惑为什么自己一把抓过去的手为什么不像男人的手那么粗糙,反而有点像女人家的手光滑柔软就好像没有骨头一般。他就看到孙绛香几乎下意识的抽掉了自己的手,然后一脸怒容的盯着他,让他有些摸不清状况了,于是他说道:“这位兄台,正巧我们也是去绛台的,可以一起顺路而行。”
“哼,各走各的路,谁要和你们一起。”孙绛香转过头不再理他们,正准备走的时候突然发现转角处骑着大马面朝着他们而来的文邶一群人。她心里一惊,她可是认识这群人的,不知道自己到绛台的消息是哪个不长心眼的下人传出去了,怎么躲都没躲过。她看了一眼杨启一行人,突然觉得和文邶比起来,这个杨启也并不是那么讨厌了。她突然给了一个杨启一个笑脸说道:“那好啊,我们就结伴而行吧。在下杜康,敢问兄台怎么称呼?”
“易元,这位是朱兄。看杜兄尚比在下还小些岁数,在下就托大称呼杜兄为杜老弟吧。杜老弟,那我们走吧。”杨启被这个杜康彻底搞糊涂了,他简单的介绍了自己和朱有余,便比出一个请的姿势。但是这个时候他也看见了迎面而来的文邶他们,于是举手打招呼道:“文兄,没想到在这也遇见了你。”
这下可就急到了孙绛香,自己还以为这个易元不认识这群人,没想到两个人居然认识,果然蛇鼠一窝,自己这下可算是掉入虎口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她慢慢的走到人群后面,恰好侍卫人高马大的刚刚将她瘦小的身影躲完,而这个时候朱有余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孙绛香,便回过头来好像没有发现这件事情一样。“没想到易兄也有这种雅兴到绛台来。”文邶看到了易元也热情的打着招呼,但他并没有下马,反而在马上居高临下的说道。
“在下也是偶然听说虞城外有个好地方,觉得路经兖州不去看看,难免会成为在下的遗憾。”杨启看到文邶这个样子也没生气,他知道文邶是为了孙家小姐而来,自然不肯承认自己也是好奇孙家小姐,客套道。
“嗯,绛台确实是个好地方,那就不打扰易兄雅兴了。”文邶看了一眼杨启的侍卫,眼神在孙绛香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便告辞道。他并不认为杨启刚到兖州就知道孙家小姐的事,而且他也不认为杨启就算知道了这件事会对他产生威胁。
待得文邶走远后,孙绛香方才侍卫背后出来,这个时候杨启才看到孙绛香的样子,打趣道:“怎么杜老弟与文兄有什么过节吗?不过杜老弟的长相在男人中的确不怎么讨喜。哈哈”
“怎么不讨喜了,我觉得你也长的不怎么讨喜。”孙绛香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论自己的长相,显得很惊奇,但她还是下意识还嘴道。
“杜老弟,长的白白嫩嫩,一看就是很少出来走动的官宦子弟,哪有一点男子的阳刚之气,倒显得阴阴柔柔的,若是个女儿家说不定还是个妙人儿。”杨启调侃道。
“呵呵,你懂什么。”孙绛香气的直跺脚。她看了看天色,对着杨启说道:“你还去不去绛台,再不去就晚了。”
“怎么不去,朱兄我们走吧。”杨启给朱有余说道,朱有余点点头,示意杨启和孙绛香走前面,自己带着侍卫走后面即可。杨启也不谦让,便带这孙绛香走了。
“小姐!”小雪带着做好的糕点来到孙绛香的闺房,发现房里一个人都没有,顿时心急如焚。她几乎不用脑子想就知道孙绛香又投溜了出去,连忙派遣所有家丁寻找孙绛香。她看着家丁们来来往往的样子,心中哀叹:唉,自己估计也只有和小俊做伴了。
行院所在地离绛台很近,中间就隔了几条绿茵小道。杨启一行人在孙绛香的带领下走了一个很偏远的路,这条路是最绕路的,但是杨启一行人又是他乡而来,孙绛香又表现的很熟路,于是也就跟着她走了这条道路。孙绛香是怕家丁们发现后追了过来,这条路一般很少有人走,如果运气好的话,自己还能多在外面玩一下,所有才故意选的这条路。一路上他们无所不聊,杨启学识渊博让孙绛香好生佩服,她也很羡慕杨启能够去那么多的地方。她后面也知道原来文邶和杨启并不是熟识,还应该算是有过节,这让她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杨启和孙绛香走在前面,而朱有余也识趣的带着侍卫远远的走在后面。一路上绿草成茵,繁花点缀,而且越走越能感觉到花儿越来越多,香气越来越浓。“易兄刚来兖州恐怕不知,传说中花神就是在这绛台边种花边等待她的如意郎君柳长青征战归来,但是事情超过了控制发生了诸神黄昏,花神再也没等到她如意郎君回来。这里的每一朵花都没有人能够采摘,它们也重来没有凋谢过,人们都说这里的花儿都是花神用心血灌溉的,为自己的郎君祈福的,所以永远也不会凋谢。”孙绛香不知道为什么有感而发,对着杨启说道。
“那最后花神呢?”杨启听见孙绛香说的后,随意的问道。说起来他都已经习惯自己现在交的这个朋友有些多愁善感,但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自己也不能因为杜康的一些癖好就否定别人,再说他也很少遇见学识和自己差不多的人,两个人聊的也很尽心。
“再后来花神得到其夫死讯后,也参战了。可后面所有神的去处都是一个谜,因为诸神黄昏后就再也没有人听到有关于任何一位神的消息了。”孙绛香叹息道:“只希望世间不会再有战乱。”
“对啊,百姓安居乐业,有情人终成眷属是都想看见的。”杨启也望着周围的美景感叹道。然后他突然想到孙耀武,欣慰的说道:“还好有孙都督,兖州有孙都督也不用再担心外族入侵了。”
孙绛香看到杨启这么推崇自己的父亲,心中却丝毫没有一些自豪的感觉。她出生就在兖州,但自己的两个哥哥都是出生在帝都的,而且自己的大哥常年领兵在外,二哥喜欢四处游历,唯一知道他消息的方式是一只苍鹰送来的信。她也几乎从来没有出过虞城太远,绛台是她最喜欢来的地方也是因为他们家在绛台有一座阴康帝赐的别院,所以她很羡慕自己的两位哥哥在外自由自在的。她没有接杨启的话而是想起了母亲去世的那天,母亲当时已经生病了接近了一年,但因为那年的蛮族北下,父亲和大哥实在抽不开身,而二哥也不知道在哪里,偌大的孙府就只有她和母亲两个人。平时都是由闫管家也就是她舅舅和母亲两人主持府内的事务,母亲倒下后,舅舅更是忙的不可开交。母亲去世的时候是白天,清晨母亲还给自己讲了一个故事。故事内容大概是这样的:一把坚实的大锁挂在大门上,一根铁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无法将它撬开。钥匙来了,他瘦小的身子钻进锁孔,只轻轻一转,大锁就“啪”地一声打开了。
铁杆奇怪地问:“为什么我费了那麽大力气也打不开,而你却轻而易举地就把它打开了呢?”
钥匙说:“因为我最了解他的心。”
自己当时才五岁不知道这个故事有什么含义。中午,母亲便去世了,去世前母亲依然喊着的是父亲的名字。母亲的后事是由舅舅一手安排,葬礼上,两位哥哥都回来了,父亲依然没有回来。从这个时候她就一直记恨着自己的父亲,记恨在自己童年中只有影子的父亲。直到三年后,蛮族大败,他看到在人眼中高大威武的父亲雨中在母亲坟前哭的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才慢慢的对自己的父亲有了丝毫的好感。之后几年父亲与蛮族,鲛人族签订了和平条约,父亲在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多,她知道是为了补偿自己,也为了弥补他心中对女儿的愧疚。但这也限制了她自由外出,因为父亲太想保护自己了,所以后来几乎他都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她犯什么错误,在她印象中父亲都几乎没有生气,总是一副和蔼的样子。杨启看到孙绛香默默的低头走着路,也没打扰她,直到她从回忆中解放出来。她用一副很平常的样子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杨启自小就生在帝王家,察言观色的本领也不差,他知道不知道哪里触动了杜康的内心,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他接嘴的时候。他俩无言的继续走着,直到到了绛台。绛台其实就一个不大的孤岛,孤岛上有个很简陋的茅屋,茅屋旁有个梧桐树,而岛的边缘是一条不深的溪水,溪水绕着茅屋转了一圈,然后向东边流去。而溪水上是一个简单的木桥连接孤岛,溪水旁还有一个木盆,好像是女主人走的太急,连洗衣服的木盆都未曾来得及收拾。这个孤岛上每一块地都被花儿铺满,无论是什么,而且是很有规律的铺满,暖色系的花色点缀着冷色系的花色,让人感觉好像是一块巨大的地毯。“这就是绛台吗?”杨启看到眼中的景色,呼吸着浓浓的花香感叹道,他望了望离岛10丈左右有一条白线,却没有一个人敢踏入白线一步。心中疑惑,对孙绛香问道:“为何这些人都不曾登岛啊?”
“因为有结界,任何人只要再往前一步都会陷入幻境不会再醒来。”因为早就知道杨启是外地人,所以他问的这个问题,孙绛香也觉得没有什么,因为好多外地人刚来都会很奇怪,但还是有很多闻名而来的人不相信,以至于每年都有很多人身中幻术无法自醒。她详细的解释道:“这个结界听那些修士说是越来越衰弱,兖州很多老百姓都知道在神古时期,这里的结界是有几百丈那么大,到了今天却只有现在的大小了,所以虞城才得以修建。也许再过一些年头,这个结界也许会消失吧。不过你可别小看这个结界,每年都有许多人,无论是修士还是平民进入结界中,第二天出来的时候都是昏睡不醒,甚至有些人这辈子都不会醒了。这条白线也是阵法大师来画的,就是为了提醒人们别踏入其内。”
“原来是这样。”杨启点头道,然后他对着后面的朱有余说道:“朱兄,你可知道一些绛台的典故吗?”
朱有余听到杨启说的后,在脑中想了想说道:“书上对这个地方是非常避讳的,只是简单的提了一下,好像这个地方名叫绛台的原因是因为花神绛彩楼不愿意去众神之城而选择在这里居住,而绛彩楼和女娲娘娘交好。当时女娲娘娘到此拜访时特意取名的。不知我说的是不是对的。”
“朱兄果然博学多才。”孙绛香对着朱有余施礼一脸佩服的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朱有余连忙摆手说道。
“孤树陋室花未旧,老桥浅溪人难留。绛红长青不得见,空有繁花来生修。”这个时候杨启在旁边吟道。
“孤树陋室花未旧…好诗,倒没想到易兄居然也有如此雅兴。”孙绛香细细品味了一下,赞道。说完,她便有些愧疚,对着杨启说道:“说起来我一开始还以为易兄和文邶那群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是一样的,如今看来甚是惭愧啊。”
“也不怪杜兄,就是杜兄的出场方式可着实吓了我和朱兄了。”说完杨启和孙绛香两个相视而笑。
等到孙绛香辞别已然是夜晚,她偷偷摸摸的跑进自己房间,正准备叫小雪她们过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父亲大刀阔斧的坐在主位上。她没有办法只有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低声的问候道:“爹,你怎么来了?”
“我还不来你是要将小雪他们几个下人吓死吗?”孙耀武严肃的说道:“平时你就算溜出去,日落之前也知道回来。这次居然亥时一刻才回来,你让其他人知道了会怎么想我孙家?”
“整个兖州大家都怕你,哪里敢说什么闲话?”孙绛香嘟着嘴满不在乎的说道:“爹,你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孙耀武看着孙绛香的脸足足十分钟,然后紧绷的气势如决堤大坝般一泻如注。他有些疲惫的说道:“算了,反正再过一个月就是你的及笄之礼,为父自然会给挑一个好夫婿。”
“爹,你真的可以去休息了。反正你也来别院了,女儿明天陪你去走一走。”孙绛香本来也不怕自己的父亲,因为她知道自己父亲对自己一直都有些愧疚的,什么事情只要到了自己这里都是随着自己。她拉起自己父亲的手,将他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推着自己父亲雄厚的背往外走,走到外面俏皮的说了一声:“明天见。”就突然把门关上,将孙耀武一个人留在了外面。孙耀武看着背后关着的门,无奈的笑了笑,他离开的背影再也不像是那个镇守兖州二十余年的都督,只像一个年迈的父亲对着宠爱的女儿无可奈何的样子。
“唉,还说好明天和易兄去游玩的,这下肯定爽约了。”孙绛香背靠着门叹着气。她走到自己的梳妆台,慢慢将自己的发冠取下,一头青丝如悬瀑般垂下,她用手慢慢理着自己的头发,不知道想到什么“噗呲”一笑,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自言自语的说道:“易兄真的是个呆子。”
这个时候杨启他们正摸黑进城。杨启一路上有些好奇这次为什么朱有余不催自己快点回城,反而很耐心的陪着他,让他和杜康小兄弟聊天,所以他们这么晚了才回到虞城。虞城是一种没有宵禁的城市,到了夜晚虽然人不像白天那么多了,但还是依稀可见几人在月下相伴而游。杨启他们一行人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客栈中,杨启看着神色有些疲惫的朱有余和四位侍卫,说道:“大家先各自回房休息吧,辛苦大家了。”侍卫们纷纷抱拳行礼然后各自归房,而杨启早已经习惯了他们的不言语,等到侍卫们都回房后,他发现朱有余似笑非笑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他好奇的问道:“朱兄,难道有什么事情吗?”
“殿下,很少看你这么开心,臣自然有些开心。”朱有余笑道。
“别殿下不殿下了,说了多少次了。还好今天没在杜兄面前说漏嘴。”杨启笑道:“不过今天那个杜兄是真的有趣,和我有些投缘。嗯,如果接下来的几州都能遇见像杜兄这么有趣的朋友才是真正的不虚此行。”
“哈哈,殿下开心就好,臣先回房休息了。臣可不如殿下年轻哟。”朱有余看杨启一点都不怀疑杜康的身份,心中不由得觉得有点好笑,他低着摇摇头,笑着走了。自己的这位殿下还是见识太浅了啊。他心中感叹道。
第二天杨启欢喜的辞别了朱有余,一个人到了和孙绛香越好的城外一个凉亭等着她来,但是迟迟的不见她来,渐渐的心情烦躁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和朋友相约,也是第一次有人让自己等这么久都还未现身的,要知道平时都是别人等着他。他想着可能有什么事耽误了,因为杜康不像是那种随便水别人的人,于是便坐在凉亭里耐心的等起来。
时间慢慢的过去,杨启也开始有点不耐烦起来,他又怕待会他一走杜康就来了,发现他不在;又怕杜康不会来了。踌躇之下,他还是选择继续等下去。过了一会儿,他看见一个丫头打扮的人走了过来,心想这个凉亭一般很少有人来,肯定是杜兄派来的,于是便迎了上去。果不其然那个丫头便是小雪,她对着杨启欠身行礼道:“请问是我家小…公子相约的易公子吗?”
“正是在下。”杨启满怀期待的回道。
“我家公子托奴婢前来告知您他今天有要事缠身,不能前来赴约,望您谅解。”小雪乖巧的说道。她可是受了孙绛香威胁加利诱才来的。本来她应该是被关在小黑屋受罚,是孙绛香求孙耀武才放了她,假如自己不来跑这趟的话还被威胁又要关进去,跟了这样的主子也算她小雪倒霉。她又说道:“我家公子托我转告您,说后日午时上次老地方见。”
“麻烦你跑这一趟了。你告诉你家公子,就说在下准时等候。”知道自己杜康是有原因才放自己鸽子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丝毫不因为小雪是丫鬟而看不起小雪,反而对其施了一礼说道。
小雪看着杨启行礼的样子,心中对小姐的这个朋友不由得产生了一些好感,但这种好感仅仅是因为他不因为自己身份而看不起自己,反而对自己彬彬有礼。她笑着告辞后,杨启也随即离开了。
此后近一个月,杨启和孙绛香两个人也时常相约在虞城附近游玩,两个人都好像遇见了知心好友一般,相处很融洽,杨远也将再次出发的日子一拖再拖。他都害怕引起了朱有余的不满,向父皇参奏自己一本,但没想到朱有余反而是很理解一般,完全没有催促他。这个时间一直到孙绛香的及笄之礼前几天才结束,这天孙绛香和杨启再次同游绛台的时候,杨启明显发现孙绛香不怎么开心,于是他出言劝慰道:“不知杜兄今日有何心事吗?”
“倒也没什么,不知易兄可知道再过几日孙家小姐的及笄之礼的事情。”孙绛香强颜欢笑道。
“上次听人说过。好像是文邶那群人吧。”杨启仔细思考了片刻后,老实交代道。
“不知易兄可有兴趣去参加?”孙绛香出言问道。现在的她也说不清自己抱着什么心思,但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担忧的事情。
“没什么兴趣。不过我也听说了孙家小姐可是兖州第一美女,难道杜兄倒有次雅兴吗?”杨启看到孙绛香在意的样子,以为她是怕自己去了两人有所争执,不由得打趣道:“放心吧,君子成人之美,我怎么会去让杜兄扫兴而归呢?”
“不不不。”孙绛香看到杨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摇头道:“我是想让易兄去试试。”说完孙绛香突然有些脸红。
没想到这一幕却被杨启看到,杨启调侃道:“是人家孙小姐的及笄之礼,你个大男人脸红什么?好啦,既然杜兄这么说,我到时候必定前去赴约。到时候万一孙家小姐选了在下,杜兄可别后悔哦。”
“自然不会。好了,在下家中还有些事情,这几日都不能出来陪易兄游玩了,就先告辞了,请易兄多多包涵。”说完后,孙绛香便匆匆离去。本来今日出来都全靠小雪一个人在家里撑着,自己再不回去,她害怕小雪又因为自己的事情受到惩罚。若是小雪再受到惩罚,自己恐怕就真的连一个贴身丫鬟也没有了。
英宗后篇
及笄之礼如约而来。在中州,每一个名门望族有女到了及笄之时都会很隆重的举办一场所有年轻人都会参加的宴会,为的就是挑选夫婿。参加的年轻人并不仅仅限制于达官贵族,也有不少寒门子弟,只要你和贵小姐对的上眼,别人的母族也觉得你还不错,你就能够娶到自己心仪的女子。这是为名门望族增添新鲜血液或者强强联合的一种方式,也是寒门子弟难得的一次进入上层社会的方式,更是举办的家族展现名门望族实力的时候。而孙绛香的及笄之礼更是隆重至极,因为孙耀武本是阴康帝眼前红人,又是兖州都督,在兖州或者整个中州都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有很多年轻人甚至从其他州不远千里特来观礼。
“小姐,你说易公子会不会来啊。”正在一旁为孙绛香梳妆打扮的小雪似乎有些担忧,毕竟是孙绛香的成年礼,也是选婿的日子。虽然老爷已经说了,他会尊重小姐的意见,但是如果易元不来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自从上次和易元见了一面后,她也感觉这个易元比其他的公子哥靠谱了不少,至少跟着这样的姑爷自己也不会怎么吃亏。
“放心吧,易兄答应我了的。”孙绛香看着铜镜中正在打扮的自己,心中想道:假如易兄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会不会惊讶的下巴都掉地上去。不过她又有些担心到时候那个呆子会被吓的落荒而逃。
“小雪,你和小姐说什么呢?”一旁的小俊忍不住问道。她也是前几天才被孙耀武因为人手不够提前放出来的。她之前包庇孙绛香出去,结果孙绛香出去惹了祸,骑马将一个老婆婆撞倒,害的孙耀武亲自登门道歉。
小雪正准备说的时候,闫管家推门探进来一个头说道:“绛香,马上开始了,待会舅舅叫你出去,你便出去。小雪、小俊,你动作快点,别误了时辰。”说完他关门便出去了。
杨启这个时候已经到了虞城内孙府。孙府其实就是以前的城主府,规格也没有多大,前院是迎客的地方,而中院是一个小型广场,后院便是家属居住的地方。今天的孙府没有了以前的肃穆,到处张灯结彩,孙府每一个角落都贴着大红色的灯笼,而闫管家还在到处指挥着下人安排坐席,他们之前准备的远远不够,特别是听说朝中也派了官员来此,若是准备的不太充分怠慢了帝都来的贵客,被老爷惩罚,那就得不偿失了。此刻的孙耀武也在前院和几个下人一起接待来参加宴会的人。他此刻笑眯眯的看着不断来拜访的年轻人,最让自己担心的女儿如今也长大成人了,马上就要完成自己对亡妻的嘱咐,他在高兴之余也松了一口气。
杨启手持着拜名帖一个人站在府外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群进入孙府,在出门的时候他问了朱有余是否要和他一起前去,可朱有余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他。他也不想一个人进去,所以他便想等着杜兄一起前去,但等了很久也没看到杜康的身影。这个时候他便看见小雪从拥挤的人群中对着他走了出来,他心中一喜,知道小雪是杜康的丫鬟,心中想道:杜兄还真是个急性子。他迎了过去,面带笑意的问道:“请问姑娘,是杜兄托你前来的吗?”
“额,是的。”小雪听到杜兄后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是说的小姐,她欠身行礼道:“请易公子随奴婢进去,我家公子早已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杨启哈哈一笑,果然杜康这小子已经在里面了。居然为了美人儿连兄弟都不顾了,真不够意思。他笑着对小雪说:“请。”小雪将杨启领进孙府,沿路前院的孙耀武看了小雪一眼,也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下杨启。杨启看到孙耀武在看自己,也不卑不亢的回了一礼,然后便跟着小雪到了中院去。小雪将杨启领到了最前面的位置,然后轻声说道:“易公子,你在这等等,待会我家公子便会前来。”还没等杨启回答,小雪便三两下消失在人群中了。杨启看着台上已经做好的几个长辈,低头不语。
杨启坐在小雪带他坐的座位上,居然是第一排正中间。环视了一下四周,自己这一排居然到现在一个人也没有,心中难免有些哭笑不得。他暗道:没想到杜兄还挺有来历的,居然能在这个地方安排位置。过了一会儿,人渐渐少了起来,杨启四周也开始坐起了人。而且没想到的是,他唯一熟悉一点的文邶他们一群人正坐在他身后的那一排。
“大哥,你看,那个外地姓易的小子居然坐在第一排。”钱琥指着易元在文邶耳边低声说道:“大哥果然没说错,看来这易元果然来历不小。”文邶抬头看了一眼易元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恭迎镇北侯之子林殊,护北候之子齐开,楚国公之子杨满陌,郑王之子杨春卿。”随着闫管家在外院的朗声道。所有的坐下的人都站了起来,杨启思量了一二也站起来抱拳与在座所有人齐呼:“恭迎林小侯爷,齐小侯爷,楚小国公,郑小王爷。”然后便看到四个排在一行两个穿着白泽绣袍的翩翩公子哥站在最外面,中间站着的分别是穿着红色麒麟袍和暗色蟒袍的公子哥,他们四个气宇轩昂的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里面行站礼的人群,自然而然的坐在了第一排的位置,当他们一行人看到杨启坐在第一排正中间,只是顿了顿,没有说什么,便坐在了杨启旁边。
等这几位坐定后,大家都以为要开始了,却发现迟迟还未开始。突然孙耀武在外院说了一声:“恭迎兵部侍郎高勇莅临孙府来观小女及笄之礼。”这个时候大家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皇家也派人来参加了,这孙都督如今可真是名不副实的大红人,就连女儿及笄之礼都有阴帝专门派遣大臣前来观礼,以前的王公大臣阴帝就只是简单的赐礼,从来未听说过还有派人从帝都前来观礼的。
“哪里,哪里,还望孙都督多多担待。”高勇穿着绣着深绯色公服,头戴四方平定巾与孙耀武并肩走了过来。
“来,请上座。”孙耀武吩咐闫管家在台上自己座位旁边加一副椅子,然后请高勇坐下后,他看着下面的站着后面的与坐在台下的青年才俊,心中感叹万千。说实话,他也没想到居然会来这么多人,下面的座位根本没安排够,好多人都是站在最后的。这个时候他瞥见坐在第一排中间的居然是之前的小雪带过来那个年轻人,而那些王公贵族之子居然被安排在那个年轻人旁边。他不禁有些头疼,自己的女儿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这么乱来。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感谢大家来参加小女的及笄之礼,请大家待会将拜名帖按顺序交给前来收取的家丁。”
话音刚落,一直在旁边等着的几位家丁端着铜盘便依次前来收取拜名帖。拜名帖里面一般有两个部分;左页是介绍自己以及家里现有直系家属,右页仅仅是一篇文章。每个人都很慎重的将自己的拜名帖交到了家丁手中。之前一直把头低着的杨启,这个时候不得不将头抬了起来。毕竟高勇是帝都的官员,和其他地方的人不一样,万一高勇认识自己,那就麻烦了。还好高勇的注意力完全没在自己身上,他心中偷偷有点侥幸。说起来都怪杜康,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么显眼的位置。他心中埋怨道。
所有的家丁将手中的拜名帖都集中交给了闫管家。闫管家拿着这一叠拜名帖和孙耀武两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于是便拿着这一叠拜名帖回后院去了。就在闫管家离开之后不久,小雪便从后院走了过来,在孙耀武低声说道:“老爷,小姐准备好了。”而杨启很疑惑的看了一眼小雪,他没想到小雪居然会在台上和孙耀武说话,心中惊讶极了。这个时候孙耀武点了点头,对着台下宣布道:“小女的及笄之礼正式开始!请正宾,有司,赞者上台。”
穿着一身白色宫装的年轻少妇,她的头发高高的盘在头上。她慢慢的走上台来,朝着孙耀武和坐着的高勇行礼后,在一个下人端着的铜盆里简单的洗了洗手,再站在孙耀武身后。这个时候在一旁候命的下人,连忙将笄者席放在孙耀武跟前。孙耀武这个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今天心情额外高兴,和高勇有说有笑的,而下面的人也有些喧闹。就在这个时候,当一个身穿采衣的姑娘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时候,刹那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这个姑娘。她螓首蛾眉,朱唇皓齿,亭亭玉立,当凤目扫视全场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一个想法瞬间出现在所有人的心中:果然名不虚传。在大家都还未见过孙绛香的时候,便捕风捉影的想要见上一面,而当真正见上了却不由得自审自省,惭愧不已。而杨启更是惊呆了,因为孙绛香居然和他的好兄弟杜康长的十分想象,他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的看了一下,果真如此。当孙绛香的眼神和杨启眼神相对的一刹那,她嘴角的一抹微笑。杨启大致明白了,和自己同游虞城一个月的杜康原来是孙绛香,怪不得她能够让小雪带自己坐到这个位置,又联想到朱有余的表现,他不禁苦笑,原来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知道杜康的真是身份。
孙绛香小步轻移到孙耀武面前,端端正正的在笄者席行了一个跪拜礼后,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后,面向西半跪在笄者席上。礼乐响起,赞者从有司托着的盘中取下一把梳子,慢慢的将孙绛香的如瀑黑发梳直,再用一个简单的木钗固定好头发,将梳子放在笄者席南边。正宾是孙绛香的舅母,也就是闫管家的妻子,她从台上座位上站了起来,孙耀武起身相陪,正宾在下人端着的铜盆里仔仔细细的洗了自己的手,然后与孙耀武相互作揖。有司这个时候托着托盘走到了孙绛香背后,孙绛香慢慢移动方位自东而坐,正宾走向有司,有司将托盘中的罗帕和发笄,奉上给正宾。正宾有手接好后,对着孙绛香颂吟祝辞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跪坐着为孙绛香梳头加笄后起身回到原位。一直站在一边的赞者为孙绛香象征性地正笄,然后从有司手中取过衣服,等一切好了后,随着孙绛香起身回到闺房,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幅尽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过了一会儿,孙绛香穿着素衣襦裙从房中出来后,面对着孙耀武再次行了跪拜礼后回到了自己笄者席,面朝东跪坐着。正宾从座位上起来,再次洗手,有司将发钗奉上的时候,高勇却站了起来说道:“等等,用这个。”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金丝木盒,从金丝木盒中取出一把翠羽雀钗,递给有司,面对所有人说道:“陛下感孙都督忠义,特赐翠羽金丝朱雀钗一副作为笄礼。”这个时候台下本来都是静静的看着孙绛香的及笄之礼,却没想到阴帝居然送的是一副朱雀钗。所有的人视线中孙绛香的身上转移到这个钗子身上,朱雀钗已经是为臣之道得到的最高赠礼了,就连许多不得宠的公主都不能够使用,从这就足以看出阴帝对孙耀武的宠信。孙耀武看到这翡翠金丝朱雀钗的时候连忙向帝都方向跪着,说道:“臣代小女遥谢陛下厚爱!”然后对着正宾点点头,示意她接下,然后高勇满意的点了点头。其实当他知道陛下从宝库中拿出的居然是这个一副钗子便已经吃惊过了,这也是他之前一直对孙耀武毕恭毕敬的原因之一。高勇将孙耀武扶起来,两人一同回到位置上,他悄声对着孙耀武说道:“陛下还给了你一个一道密谕,待会交于都督。”孙耀武神色不动的点了点头。征兵走到孙绛香面前,高声吟颂祝辞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赞者为孙绛香去发笄后正宾跪下,为孙绛香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复位。赞者帮孙绛香象征性地正发钗。正宾向孙绛香作揖后,孙绛香再一次回到闺房,赞者取衣协助,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当孙绛香穿着之前的曲裾深衣再一次从房中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不由得一亮。孙绛香走到台中,对着台下的来宾欠身一行礼后,面向东正跪坐在笄者席上。正宾再次起身洗手后,有司奉上钗冠,正宾接过,走到孙绛香面前,高声吟颂祝辞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赞者为孙绛香去下朱雀钗。正宾跪下,为孙绛香加钗冠,然后起身复位。赞者帮孙尚香正冠后,取衣协助,孙绛香回到闺房,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幞头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
当孙绛香身着大袖长裙礼服,着银点翠仕女纹簪,配朱雀钗,第三次从房里走上台的时候,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无法用词语来形容这种美。就连杨启从小深宫长大见过无数多的美人儿,却没有一个能与孙绛香相提并论,若一定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只能说是惊为天人。孙绛香走向台前,孙耀武起身取下下人手中的卷画,一脸自豪的站在孙绛香前面,将这幅画打开,上面是孙家先祖之像,孙绛香低头跪拜。孙耀武连说几声好,一代名将居然忍不住留下了几滴眼泪。他将画一收,下人低头恭敬的从他手中接过画。这个时候孙绛香转头对着杨启明媚一笑,虽说是对着杨启的笑,但每个人都毫不夸张的以为是对着自己笑。这么明媚的笑只有杨启知道是对着自己笑的,这是他和孙绛香第一次正式的见面,也是他这生最温暖的回忆。有司看到孙绛香的样子,轻咳一声提醒了她,她转过头低头吐了吐舌头。有司将所有的东西收拾下台后,正宾向着西边,赞者奉上酒,孙绛香转向北边,正宾接过醴酒,走到笄者席前,面向孙绛香,念祝辞道:“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孙绛香对着正宾行拜礼,接过醴酒。正宾回拜。孙绛香入席后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后持酒象征性地沾红唇上,再将酒置于几上。有司奉上刚煮熟的白米饭,孙绛香双手接过,持筷象征性地吃一点后再对着正宾一拜,正宾答拜。然后孙绛香起身离席,站到西阶东面,面朝南。正宾起身下来面向东。孙耀武看到后起身下来面向西。正宾念祝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绮丽甫。”孙绛香答道:“某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再向正宾行揖礼,正宾回礼后回到原位。
孙绛香再行跪礼于孙耀武前,孙耀武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的头,轻扶孙绛香起来。孙绛香分别向在场的所有参礼者行揖礼以示感谢。看到一切完毕后,孙耀武高兴道:“小女礼成。诸位可稍做休息。”
“孙都督可是好福气啊。令爱果然名不虚传的兖州第一美人儿。”高勇看到礼成后站起来祝贺道。
“高大人过奖了,都是虚传。”孙耀武谦虚道。
“就是不知道台下哪位晚生有如此福气,那可真是羡煞他人啊。”高勇边笑道,边不动声色的从袖中取出一道手谕交给了孙耀武,孙耀武看到后连忙接过藏于袖中。
“那高大人静候一会儿,待在下和小女回房商榷一下。”孙耀武面不改色的笑道,就好像没有接过手谕一样。他带着孙绛香回后院。
当孙耀武和孙绛香离开之后,整个中院都闹了起来。“嘿,你知道吗?我自命见过不少美人儿,但如今一见孙家小姐,发现自己这前半生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坐在后排的一个男子捶胸顿足道。
“是啊,唉,不知哪位老兄有这个福气。”另外一个闻声叹道。
后面的人已经争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前排的几位却从未说过一句话,甚至眼神都不曾交流,因为在这个时候,大家说是生死大敌都不为过。娶到了孙绛香,至少在孙耀武在世的几十年里,政途坦荡,即使是皇族中人,也可以保证自己在皇族中的地位只高不低,毕竟父承的爵位是逐代低一等。
“闫弟,你在后院看了今日观礼之人的拜名帖可有什么较好的年轻人选呢?”孙耀武带这孙绛香回到了后院,他看着正在依次登记拜名帖的闫管家说道。
“还好吧,都是身家清白的人。”闫管家也没看孙耀武一眼,他们两个之间的相处并没有上下级那么严肃,反而是很随意的样子。
“绛香,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也不随兖州的规矩,反正帝都从来就没有这个及笄选婿的说法。”孙耀武看着都要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女儿,低声说道:“不过你叫小雪带进来那个年轻人我看了一下,确实还不错。”
孙绛香被自己父亲说中心思,难免有些不好意思,脸红到脖子上去了。这个时候闫管家说道:“嗯,那个年轻人的拜名帖我看了,叫易元,是帝都人士,自幼饱读诗书,家里好像有几亩薄田,是个不富不贵的,但岁亦有几分余粮的家庭。”
“那还不错,我今天也有留意这个孩子,是个有修养的人。”孙耀武听到闫管家的介绍后,略微有点满意。他思考了一下说道:“那就待会让他留下来再问问吧。至于那些王公子弟本来我也瞧不上。你觉得怎么样,绛香?”
孙绛香红着脸微微的点了点头,她心中对易元是有好感的,再说了她也相信以易元的学识肯定会通过自己父亲的这关。孙耀武看到孙绛香点头后,便说道:“那我们走吧,也别让你高叔叔久等了。”便直接打开房门,虎步走了出去。孙绛香看着自己父亲都走了,自己便紧跟着出去。
当孙耀武和孙绛香出现在台前的时候,所有讨论的声音突然消失了,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上,心中期盼着喊到的名字会是自己的名字。“大家久等了,我想请下面的易元和我到后院去商量一下事情,至于其他人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就先请回吧。”
台下的好像静滞了一般,片刻之后发出大家哄然,这绝对是爆了个大冷门啊,因为之前根本没有人听说过有这号人物。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刻起身想要看一下那个叫易元的幸运儿是谁。而杨启却没站起来,他在欣喜之余知道麻烦大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将自己真实身份告诉孙绛香,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个事情。这个时候大家好像发现了易元是谁一般,都狠狠的看着杨启。杨启在众人的注视下知道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起身上台,对着孙耀武躬身行礼道“在下正是易元。”当他抬起头的时候看见孙耀武满意的点了点头,而一旁的孙绛香也笑着看着自己,她的笑好像突然给自己勇气一般,自己的腰杆挺的直直的。
“走吧,小伙子,我们去后院再聊。”孙耀武拍了怕杨启的肩膀,对着杨启说道。然后转过头对着高勇说道:“高兄,我们都去后院吧。”
高勇看着杨启,感觉有点眼熟,但他只见过杨启穿着公服的样子,未曾见过杨启穿着普通布衣的样子,所有也不敢确定,于是便打算再仔细核对一下。他点头应道:“孙都督先请。”
孙耀武便带着他们一群人一起回到了后院。在去的路上,孙绛香故意走到后面,悄悄的对着杨启说道:“易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杨启心中之前已经猜到和自己互为知己的杜康便是孙绛香,当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彻底确认了。这个声音虽然比杜康的要女性一点,但确实是一个人的,而且平时他也发现杜康有些地方确实不怎么像男人,而自己还以为杜康只是因为家中娇生贵养出的坏毛病而已。他苦笑道:“杜兄可瞒我瞒的辛苦。”
“嘻嘻。”这个时候孙耀武回头盯了孙绛香一眼,孙绛香吐了吐舌头,便连忙加快脚步走到了孙耀武旁边,只给杨启留下了一丝飘散在空中的香气。
他们一路来到后院的主厅,孙耀武请高勇上座后,将杨启和孙绛香安排各安排在一边。厅中三个人都怀着不同的想法看着杨启,高勇是越看杨启越像自己要找的人,但是却不敢肯定,万一自己认错人了,在别人面前闹了一个笑话就算,将自己所来的目的暴露给无关的人却是大忌。而孙耀武也是仔细打量着杨启,毕竟这也许就是他以后的女婿了,他当然得好好把一把关。至于孙绛香则是越看越欢喜,在一个月的接触中,她明白“易元”是一位有抱负,有见识,有气度的少年,并不是像文邶或者其他人那样,只是看上自己的容貌和父亲的权势,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人却在外面标榜自己有多喜欢她。虽然她在一个月前对于自己的两个哥哥又没办法出席自己的及笄之礼是很生气的,但也知道他们没有办法,而且在之前也提前收到了他们托人带回来的礼物。但是自从易元出现,她就开始期盼着这一天,因为她一直觉得如果有牵线之说,那么自己对易元肯定就是早已经被签好了线,只等相逢。
四个人大概平静了有一会儿,孙耀武才轻咳一声,说道:“易贤侄请问家中可另有婚配?”
杨启本来已经想好了几种问题的问答,但是没想到孙耀武居然这么直接,他也哑口无言,有些呆滞的摇了摇头。
孙耀武一看到杨启摇头,他倒没觉得什么,但孙绛香眼睛都要亮起来了。虽然说现在的时代一夫多妻也很正常,万一有哪个已经有了家室的人混了进来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那些平民家里的女孩子实在没法,做偏房就算了。自己的女儿,不当正妻,去别人家里受气,是万万不可能的。孙绛香虽然之前已经猜到了,但是当杨启摇头之后,心中还是略微有点高兴。
“既然这样,不知道贤侄可曾听说过我们兖州的习俗吧。”孙耀试探的问道。见到杨启点头后,便又说道:“我这女儿虽然平时性子有些顽劣,但是自小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是我们孙家的也是本人的掌上明珠。”
“在下明白,可在下游历在外,家母已逝,家父尚不知在下今日之事,这。。。。”杨启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要说他之前只是将孙绛香当兄弟一般看待,突然转变了一下身份,自己难免有些不适应,有些慌张。毕竟婚娶可不是小事情,而且自己的身份也不是如同拜名帖上写的那样简单。自己总不可能直接带着孙绛香到父皇的万民宫去说,自己给他带了一个儿媳妇回来吧。
“那有什么,本都督直接派人和家里去向令尊说明一下情况就好了。”孙耀武不以为意的说道。在他看来易元家境实在一般,连衣服都是穿着普通的布衣,虽然是帝都人,但是也不过是有过几亩薄田的人家和自己家比起来不知道差了多少。
“这,这,这…”杨启也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不过十几岁的年轻人,哪里经过这阵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孙耀武看杨启吞吞吐吐的样子,内心有点恼怒,要不是看在自己女儿确实对这个年轻人有意思,按照他的想法根本就不会考虑他,如今他居然还表达出模棱两可的态度。而且还是当着高勇的面,把自己的颜面搁在哪里?毕竟是带过兵的人,就算如今只是文职,将军队交给了自己的大儿子,但发起火来也是很恐怖的。他表情一下沉了下来,声音低沉的说道:“我孙耀武的女儿,还轮的上你看的上看不上?”
“不是,不是,伯父息怒。”杨启手足无措的从椅子上,慌张之中居然喊孙耀武伯父,他半跪着对着孙耀武作揖道。就在下跪的瞬间他腰间的玉佩显露了一角,而这一角恰恰被高勇看到了。高勇之前的淡然瞬间从他脸上消失,一时间脸色表情丰富极了。他之前就说为什么会感觉这么熟悉,难道这个时候二皇子不应该在冀州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朱大学士怎么也没随时陪在他身边。
“你!”发怒的孙耀武根本没有注意和坐在自己旁边的高勇的表情,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将陷入了沉思的高勇一下子拍醒,也把孙绛香和杨启两人吓了一大跳。
“爹!你干什么?”孙绛香看着自己父亲当着这么多人发怒的样子,心中也甚是恼怒,出口阻止道。她虽然只和杨启相识了一个月,但是她也算了解杨启的为人,如若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其断然不可能这么坚持。
“咳咳,那个孙都督,在下能否和这位易小兄弟说几句话?”高勇站起来很慎重的对着孙耀武说道。他是越来越坚信自己的判断,看到两边闹的越来越大,怕最后不好处理,便轻咳两声出言相劝道。
孙耀武很是奇怪的看了一眼高勇,见他很慎重的样子,便哼了一声,点了点头。高勇看到孙耀武同意后,方才很亲切的问道:“易小兄弟,能否借你腰系玉佩一看。”
杨启也没有多想,看到高勇要自己的玉佩,便从腰上将自己从小佩戴的玉佩恋恋不舍的递给了高勇。这是他三岁的生日,母亲给他的生日礼物,说是哥哥也有一块,两块玉佩是可以合在一起,是为了让他们兄弟俩以后彼此照应,彼此相爱,彼此不会有缝隙。高勇将黑色的玉佩拿在手中看了一下,然后对着阳光看了一下,心中一颤,差点拿不稳玉佩,赶紧双手捧住。自己可是将未来的天子晾在下面这么久,谁知道这位二皇子以后会不会记仇,他也不顾旁边孙耀武对他的失态表现的疑惑了,心里权衡一二,立即走下去将杨启扶起来,并双手恭敬的将玉佩还到他手上。在孙耀武父女感到惊讶的时候,杨启已经猜到了高勇估计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也知道自己也隐瞒不过去了,于是便顺着他的手站了起来。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他站起来的时候,面前的高勇就直接双膝跪了下去,他整个人吓了一跳,而孙耀武父女更是张大了嘴巴。“叩见公子启。”高勇头深深的低着,目光看着杨启脚下的地板,他说道:“本来臣是想到冀州寻找殿下,不知道殿下为何还停留在兖州?”
杨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他的眼光却瞟了一眼孙绛香。孙绛香和孙耀武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来,可杨启看孙绛香的时候恰恰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目光对视了几秒后,他看着跪着的高勇连忙将他扶起来:“高侍郎,这可当不得,快快请起,逾礼了,逾礼了。”
当高勇起身的时候,竟然已经泪流满面,他痛哭流涕的从袖中取出一份用黑纱包裹很好的书信,说道:“殿下,都是臣来迟了,这是陛下的手书。临行前陛下曾说过,当殿下看到这手书后请立即打开。”
杨启“咦”了一声立马接过手书,将包裹的黑纱打开,看了一眼后立即全身大振,眼中透露着一种难以置信或者说是一种惊恐的神态。他看了一眼孙绛香和孙耀武,平静了一会儿,深呼吸了一下,又思考了片刻才对着孙耀武说道:“孙伯父,你要是同意我愿意带着绛香回帝都面见父皇,并择日举行婚礼。”
孙耀武缓过神来听到这句话,他向着杨启作揖说道:“殿下,臣之前实在没认出殿下,有所怠慢,请殿下赎罪。”顿了顿,杨启正想接口的时候他又说道:“臣得陛下宠信,在兖州已经有20余年,此间兢兢业业,不敢怠慢圣意,使兖州内百姓生活也大有好转。可臣本布衣出生,小女也是布衣之女,何曾有资格嫁入帝家,此门亲事还望殿下作罢。”
“爹!”孙绛香本来听到杨启愿意带自己走,心想着可以和如意郎君两人以后双宿双飞,没曾想过自己的爹居然一口回绝了。
“住口!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孙耀武听到孙绛香的喊声,立即凶狠很的对着她说道。在孙绛香印象中从来未曾见过自己的父亲这幅样子,被吓的不敢出声,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孙伯伯,难道就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吗?”杨启不死心的问道。
“敢问殿下,您日后是要即登大宝的人,小女跟着你一起会是什么地位呢?”孙耀武直勾勾的盯着杨启的眼睛说道。
“必立之为后!”杨启直视孙耀武,斩钉截铁的说道。
没想到当这句话被孙耀武听到后,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仰天笑了起来,他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杨启,看的杨启心中直发毛。片刻之后,他带着一丝怜惜的眼光看着杨启,他叹息道:“也难怪,陛下是将你保护的太好了。殿下,还是请回吧。若是不明缘由,待殿下回都之后,陛下自会和你分说的。”
杨启被孙耀武这句话搞的晕头转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无奈的低着头,然后看了一眼欲哭的孙绛香,有些不舍的将眼神收回,心中想到父皇所说的事情,便匆匆告辞了。
“孙都督,你就不怕开罪未来的陛下吗?”高勇好心提醒道。他之前在杨启和孙耀武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当杨启走的时候,他将脸上作秀的泪水一抹而净。
没想到孙耀武看着杨启离开的背影语重心长的说道:“他回帝都自会理解我的做法。大不了我带着一家老小辞别退隐。高大人,你以后也会明白的。大人还有事情吧,就不远送了。”
高勇听到孙耀武这么说,自知待会他们父女俩有些话要说,也不便停留,便挥袖告辞了。
“儿:父恐时日无多,见信速回。未办事由,儿可自行处理!”短短两句话,便是杨启心中慌乱的源泉。两年前他离开的时候,父皇明明身体尚无大碍,他也不容多想,便连忙往客栈跑去,他还要和朱有余商量下回都的事情。
待杨启回到了客栈的时候,将信交给等待自己回来的朱有余看后,朱有余脸色大变,本来他以为自己这位二皇子会带来什么好消息,没想到居然是这个。他立即命令所有侍卫将东西准备好,他偷偷看了一眼杨启难堪的脸色,便让杨启将印绶交给自己,自己亲自前去都督府去租借几匹快马,明日一早便启程。
他们不知道这个时候都督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孙绛香和孙耀武父女在杨启和高勇走之后大吵一架,孙耀武已经把自己束之高阁的大刀拿回来架在了孙绛香的脖子上,但是最后却叹息了两声,只是将孙绛香被幽闭在了闺房中,并派下人时刻看管。而朱有余到的时候,更是遇见气未消的孙耀武。孙耀武劈头盖脸的把朱有余祖上三代挨着骂遍了,指责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自己杨启的身份。而朱有余一脸苦笑,一声不吭地等待孙耀武骂的气喘吁吁,无力再骂的时候才开口慢慢解释,最后才将自己的前来借马的事情说了出来。孙耀武派闫管家带着朱有余带到马厮便垂头丧气的回房去了。
清晨天未亮,城门刚开,杨启一行人便快马加鞭出城而去。行至柳道,杨启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虞城,他昨晚思考了一个晚上,他知道自己其实是喜欢孙绛香的,只是因为自己在当时处于震惊的状态,后来又因为父皇的事情,心已经乱了,更加没法好好判断。“这次回帝都,怕是再也难相见了。”杨启叹道。
“殿下还在想那件事?”朱有余看到杨启患得患失的样子,毕竟是过来人,也明白杨启所想,他安慰着说:“殿下如今只管回帝都,回去了那件事也不是没有转机。”
杨启没有说话,清晨的风将他的头发吹起,柳枝向着虞城的方向飞扬,突然他看见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如同第一次见的时候男装打扮的孙绛香站在柳道边,她将一匹枣红色骏马的缰绳紧紧的握在左手,一边挥舞着右手,嘴中对着杨启一行人喊道:“不知易兄所往何处?”
杨启没有回答,只是策马而去,然后下马紧紧的抱住孙绛香…
后来才得知孙绛香打晕看守的家丁是偷偷跑出来的,也在后来才得知这次离家也代表着与其父关系彻底冷冻。
阴康帝42年,帝崩于万民宫,传位于二皇子启。前日传出帝与公子启于立后之事争吵,公子启怒撞万民宫柱,头破血流,帝立即派御医医治。
阴英宗元年,杨启继位,立落剑宗亲传弟子弥裳为后,孙氏为丽贵妃。
阴英宗三年,后因失血过多,难产而崩,诞一女。帝女失踪。
阴英宗七年,帝立妙手堂堂主之女姚氏为后。
阴英宗九年,后诞公子韬,帝立之为太子。
阴英宗十一年,丽贵妃诞公子远。帝大喜,册之为福王。
阴英宗十二年,因不满阴华派与妙手堂之争,又恰逢蛮族北侵。帝震怒,御驾亲征于冀州阎龙坡,受俘。朱相带重金前去赎帝,却得知公子韬于帝都继位称帝。同年,英宗自绝于青阳蛮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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