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愚夫》——分光化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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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卖瓜

仲夏七月，一片瓜地里，文兵光着膀子，正一个个的敲打着篮球大的西瓜。

“二牛，拿着……”

说着，文兵又摘下一个，递给身后一个同样光着膀子，皮肤黝黑的少年。

“兵哥，都这么多了，能卖的完吗？”

二牛擦了把汗，顺手接过文兵递过来的西瓜。

“放心，如今这城里人讲究绿色健康，咱这自种的西瓜一上市，那还不是哄抢？”

“切，这哪有人家的奶茶，冷饮喝着舒服……”

见文兵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二牛撇了撇嘴。

“你小子懂个屁，什么奶茶冷饮，那都是色素，香精勾兑的，喝了不解渴不说，还有害身体健康，城里人现在可不喝那个！”

“嘿嘿……兵哥知道的就是多，可是，这都大半车了……”

“少废话，赶紧的，装满一车，等咱卖了钱，晚上哥请你喝啤酒！”

见二牛一副傻楞的样子，文兵顺手给了他一拳。

“我还要吃烤串！”

二牛得寸进尺道。

“就知道吃吃吃，看你那肚子跟怀了孩子似的，哪个姑娘会喜欢你！”

“俺不也是为了兵哥你着想吗，咱村里唯一一家餐馆可是香兰他爹开的……”

“人家是村里一枝花，家里又有钱，能看上咱？嘿，我说你小子，说多少遍了，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找打是不是……”

说着，文兵一脚踢在二牛屁股上，吓得他一下子蹦的老高。

“是是……兵哥饶命啊！”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干活！”

……

文兵，一名普通的高三毕业生，三合村人，成绩平平，家境平平，除了长得还算俊俏之外，没什么突出的地方！

他父亲，爷爷，父亲的爷爷，爷爷的爷爷，都是地道的老农民，到了他这一代，家里人都盼望着他能靠知识改变文家的命运，怎奈12年下来，学习成绩一直不瘟不火，这不，刚高考结束，凭志愿他报了省城一所普通的本科，即使这样能不能被录取，也还是未知之数！

不过文兵都想好了，如果考不上大学，就出去打工，自己年轻力壮的，卖点力气还是可以的。

两人摘了一上午的瓜，饭也没吃就蹬上一辆满载西瓜的破三轮车向县城方向去了。

来到午阳县一方高档的住宅小区门口，二人将三轮车停在路边，往地上一坐，文兵拿起头上那顶破草帽，边忽扇着边吆喝。

“西瓜……农家自种的大西瓜，一块钱一斤啦……”

……

“兵哥，都两个小时了，咱们一个西瓜都没卖，晚上拿什么喝啤酒啊？”

本就是耐着炎热，心中有着憧憬才坚持下来的，可是如今两个时辰了，除了几位随便问问价的老太太外，根本就没有一个买主，二牛也是有些没耐心了。

“你以为钱那么好挣的，放心吧，再等一会，天凉快点，准有人来买！”

文兵也不是第一次出来卖瓜了，可是今天也真是邪了门了，居然一个没卖，难道老天也不想让自己晚上消遣消遣？

“兵哥，看，有人来了！”

正说着呢，对面就来了几个穿制服的青年人。

“是城管，二牛骑上车快跑，我来殿后！”

顺着二牛指的方向，文兵果然看见几人急匆匆的朝这边走来，但却不是来买瓜的，而是来砸摊子的！

“啊？”

二牛一愣，却是没听明白文兵的意思。

“少啰嗦，快照我说的办……”

“那兵哥你小心点……”

虽然不太明白文兵口中的城管具体是做什么的，但二牛看到几人制服的款式，顿时就和公安联系到了一起。

好家伙，这城里卖个瓜还犯法了，难道要进去住两天不成？

好容易躲开了这群城管，两人已是狼狈不堪，自然也是无心情再卖下去了，于是由二牛“驾车”，两人便准备回村。

“卖瓜的，多少钱一斤？”

二牛垂头丧气的骑了没多远，忽然一辆红色跑车“嗤”的一声停在两人身边，降下车窗，一张绝美的容颜出现在两人面前。

太美了，这城里姑娘真水灵……

见此，二牛如是想到，一时竟看的入迷，忘记了回答对方的问话。

倒是文兵临危不乱，稍稍愣怔便反应了过来。

“一块钱一斤，可甜了，美女要尝尝吗？”

“不用了，算一下一共多少钱，另外我给你们加100块，全部给我送到城西路至尊火锅城，有问题吗？”

美女摘下墨镜，再次看了眼三轮车上的西瓜。

“没……当然没问题，别说城西了，就是省西我们也送！”

听到美女说全要了，而且还给自己100块运费，文兵差点没高兴的跳起来，这么好的事，怎么就让自己遇上了呢，最主要的，还是这样一个超级豪车美女买家，这叫财色两丰收啊！

“那行，你们速度点，店里急用呢！”

“没问题，美女放心！”

随着一声尖锐的发动机轰鸣声，红色跑车瞬间消失在街道上，留下一脸淫笑的文兵和依旧傻楞的二牛。

“二牛……瞧你那没出息样，看见美女魂都没了……赶紧发车，一会送晚了，说不定人家就不要了！”

一巴掌拍在二牛背上，文兵大声说着。

“兵哥，那是什么车啊？咋跑那么快？”

“真是个土包子，那是跑车，好几百万呢！”

“几百万……那得是多少钱啊……”

……

有了买主，二人自然是动力十足，即使城西路距此并不算近，而且还拉了一大车西瓜，二人也在半个小时内准时到了指定位置！

至尊火锅城！

午阳县颇具规模的一家火锅店，虽然现在是夏天，但炎热的酷暑依然挡不住人们追求美食的热情，这还不到饭点，店里半数座位就已坐满！

“你们两个，把东西送到后院。”

下了车，文兵二人一阵搓楞，这门口十几层台阶呢，总不能把三轮车抬进去吧？就在两人无奈之时，一个保安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好嘞！”

跟着那保安，两人来到了后院。

“兵哥，这是什么饭店啊，怎么这么大，居然还有后院？”

“闭嘴，少说话，多干活！”

闻言，文兵瞪了二牛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这傻大个人傻还那么多废话，让人听见了，还以为自己是深山老林里出来的呢，真是太丢份了！

002 美女

听着那保安的指挥，文兵二牛两人很快就把上百个西瓜搬到了后院厨房，只是却依然没看到刚才那位美女，二牛有些急了，活干完了，可钱找谁要呢？听说现在做生意的都爱赊账，这美女不会也要来个上打下吧，这样的话，今晚的啤酒撸串可就真泡汤了，要文兵这小子垫钱请客，还真没这个可能！

“你们两个，过来！”

二人正犯愁没人搭理自己呢，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扭头一看，一位30多岁的“大姐”正朝自己这边挥着手。

“诶……”

应了一声，文兵赶紧迎了上去。

“这是瓜钱，还有这100块，罄姐说是给你们的跑腿费！”

接过钱，文兵连忙点头道谢。

“谢谢老板……不过，罄姐是谁？”

文兵疑惑道。

“就是买你们西瓜的那位美女！”

“啊？”

闻言，文兵差点没叫出声来，罄姐？看面相，人家比你小一圈还要多吧，怎么就成你罄姐了？

“啊什么啊？钱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

拿到手上时，文兵就已经数过了，加上跑腿费，总共是586块钱，人家却直接给了600块，这简直太没问题了！

“没问题还不走？对了，罄姐交代，三天以后，再送过来一车！”

“啊？”

看来这次真是遇到美女财神了，刚买了一车，就把下一车也预定了？

“怎么？没有了？没有的话我们就联系其他的瓜贩了。”

“没，没……不是，有，有……”

“咯咯……行了，没事就赶紧走吧，看你们两个孩子也挺不容易的，回家晚了父母要着急的！”

“可是……那位罄姐她……”

文兵却是想见美女一面，但并不是贪恋对方美色，而是想当面道个谢，毕竟人家帮了自己这么大忙不是吗？

“罄姐手底下好几家店铺呢，现在啊，估计在城东的大药房那边吧……”

“啊……”

这么小小的年纪就已经是好几家店铺的老板了，怪不得能开几百万的跑车呢，再看看自己，大裤衩子，旧汗衫，典型的一个小农民形象，哎，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人家一个美女老板怎么可能见自己这样一个小农民呢？

回去的路上，二牛一路哼着小曲儿，只是文兵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到了三合村，两人直接来到了当街的香兰餐馆。

“文兵哥，你来了……”

远远的看到文兵二人，香兰高兴的迎了上来。

“嗯……”

点了点头，文兵并没有多言，仍然是一副失落的样子。

“香兰啊，今天我和兵哥挣了钱，晚上啤酒撸串，赶紧准备东西去！”

二牛大手一挥，一副大老板进了五星级酒店的样子。

“好啊，文兵哥，二牛哥，先进屋吧！”

虽然香兰餐馆是三合村唯一一家餐馆，但平时的生意并不是太好，最多也就是维持一家的日常开销，因此，即使现在这个点，屋里依然是空荡荡的。

要了两个素菜，一些烤串，一筐冰镇啤酒，两人就开喝了。忙了一下午，出了一身的臭汗，狂饮一瓶带着碎冰茬子的啤酒，别提有多舒服了！

“文兵哥，你们怎么赚的钱，快说说！”

刚上齐了酒菜，香兰也搬了个凳子坐到文兵身边，两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狂饮啤酒的文兵。

“一点小钱而已，不值一提，也就够喝点啤酒的！”

文兵一挥手，继续灌着啤酒。

“兵哥你慢点，别都喝完了，给我剩点……”

见文兵也不吃菜，不停地喝着啤酒，二牛顿时急了，赶紧拿了几瓶放到自己身边。

“瞧你那没出息样，几瓶啤酒就满足了？等哥以后当了大老板，请你上五星，不，请你上七星级酒店喝酒！”

连续喝了三瓶啤酒，文兵似乎有点醉了。

“那敢情好，等兵哥当了大老板，别忘了兄弟我就行！”

“文兵哥是个有本事的人，将来一定会发财的……”

香兰也接话道。

他们几人，从小就在一起玩，文兵一直都是村里的孩子王，人聪明点子也多，就是爱闯祸，用文兵妈的话说，如果把那些小聪明用到学习上，早就是班上甚至学校数一数二的尖子生了，也不至于现在连上个三流本科都拿不准。

“哼……发什么财啊，他文家祖坟上就没这根苗儿！”

就在几人“相谈甚欢”时，突然就传来了一声似乎不太和谐的话语，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香兰他妈孟婶儿。

“妈，你说啥呢？文兵哥就是有本事，将来肯定能挣大钱的！”

“挣啥大钱啊，都快20的人了，还骑着个破三轮跑县城里卖瓜，能有啥本事？我看他这一辈子跟他爹一样，也就是个老农民的命！”

啪……

听到香兰他妈这样尖锐的讽刺，文兵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孟婶儿，你侮辱我可以，但你不许说我爸……”

“哟，人小脾气可不小吗，行了行了，我也就是警告你一下，以后别想打我们家香兰的主意，我们香兰将来可是要嫁到城里开小车，住洋房的……”

“妈，你怎么能这样说文兵哥……”

“行了，别墨迹了，赶紧过来洗菜，一会上客人了，啥都没有咋办？”

“我不去，要洗你自己洗去……”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

说着，孟婶儿就要上前去拉香兰的胳膊。

“孟婶儿，你是长辈，我不和你吵，但你记着，总有一天，我文兵会发达的……”

“哼……你小子要是发达了，我就当着全村人的面，上树给你们看……”

说完，孟婶儿拉起香兰就向后院走去，香兰拗不过，回头看了文兵一眼，便随着母亲出去了。

“兵哥，这孟婶儿一定是故意针对你的，她怕你真把香兰拐走了……”

两人走后，二牛看了眼对面眉头紧皱的文兵，安慰说道。

“行了，别说了！”

文兵一挥手，继续狂饮着瓶中的啤酒。

“不管兵哥以后能不能发财，反正俺二牛这辈子跟定你了，算了，不说她们了，咱继续喝酒，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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