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我的盛世江湖梦》: 一座小山丘》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盛世风波》:(上)。
第一章(上)
第一章赴京科考严庄识朋友酒楼即兴张奭出狂言
五更报晓酒香悠,十里长街车马流。
万国衣冠游满城,百业兴盛挤云裘。
云和羌笛丝管乐,诗人踏歌走故丘。
江山似锦丰五谷,盛世祥和漫九州。
这首七言诗反映了盛唐时期长安城的繁荣兴盛,歌舞升平,名流汇集,百姓富足。这个故事就是从民富国强的太平盛世开始的。话说天宝二年①,正是中国最强盛的时期之一,当时的在册人口达到了一亿。京城长安,长二十里,宽十八里,长居人口近百万,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都市。整座长安城规模宏伟,布局严谨,结构对称,排列整齐。其豪华程度不亚于任何一座现代化大都市。各国使者都来京城朝拜,西域的商人都来长安经商,名副其实的当时世界第一大城市。
大年刚过,长安城异常热闹。车水马龙。繁华的朱雀大街上,在靠近皇城旁边,五十丈宽的街面上,几乎被车马和游人占满。
城中到处都是书生学子。各个州郡的举子,都到了京城,参加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这是文人的盛会,很多边远州郡的举子赶了几个月的路,才到这里。这样大的都城,从来就没有见过,感到很新鲜。
虽然说一个百万人口的大都市,增加一万来人,不应该显得拥挤。但是由于学子都集中在考试院的周围,集中一处,使得东市的客房十分紧张。
市面上,波斯人、胡商到处都是。各种行、肆内拥挤不堪,洽谈生意,买卖货物。各种打扮的人,川流不息,一个个衣着靓丽,人人喜笑颜开。
一个学子打扮的中年人,迈着沉重的步伐,从明德门进入朱雀大街,低着头在街面上缓缓而行。他无心观看宽阔繁华的街面,拖着疲惫的脚步,满怀心事的在大街上走了一个时辰。在接近皇宫的时候,向东转向一条比较偏僻的街道上,抬起头来东张西望。
此人中等身材,长脸尖下巴,细眉小眼。穿着不伦不类,头上的平巾帻②十分显眼,虽然有些陈旧,但质地高档。身上的对襟长袍乃粗布做成,虽然干净,但袖衬之上有个补丁。脚上的布鞋已经磨穿,大脚指露在外面,在这寒冷的早春,已经冻得变色。他在一家小店门前,抬头看了一眼店牌。嘴里念叨:“如归客栈,就在这里好了。”
店小二出来,笑脸相迎。大声说道:“宾至如归,一流服务,相公就住在这里了。”来人说道:“河北举子高尚进京科考,可有便宜的下等房间。”
店小二看了看他的行头,知道是穷出身,收住笑脸说道:“上等房只有两间了,下等房还很多,先生要住,便宜的也有。现在的时价要五百钱一天,我家主人对苦读之人十分尊敬,两百钱一天,让先生入住。”
高尚站在门外,一双眼睛不停的张望。由于家境贫寒,身上带的钱币不多,沿途问了几个客栈,没有入住。这家客栈的房价是最便宜的了。但是一天两百钱也使他十分犯难,舍不得花。
店小二说道:“这是最便宜的了,为了照顾苦读之人,小店已经贴本了。京城中没有比这更低廉的房价了。”高尚点了点头,店小二上前接过行礼,就向下等客房的方向走。
高尚走得劲急,几乎与客房中走出一人撞了一个满怀。高尚刹住身体,抬头观看来人。此人穿戴华丽,头戴庄子巾③表现出无拘无束,身穿深绿色团花长袍,高级丝绸制成,脚蹬平头履,乃锦丝织成,明显的有钱人出身。他虽然衣着靓丽,但长相并不俊美。七尺半的身材不能算高,面色腊黄,扫帚眉,小眼睛,鼻长唇薄,下巴上挂着的一撮山羊胡须也与脸面不大对称。
由于走得很急,高尚差不多撞到了他的身子。那人也刹住身子并倒退一步,斜眼一望,并没有因为高尚的穿着寒酸而看不起他,对他友好的笑了笑。
虽然这人长相很差,由于穿着靓丽,高尚感到很亲切,揍到近前低声说道:同住一店,同是争取功名之人,今后请兄台多多帮助。”那人说道:“小弟严庄,也是参加科考的,他日金榜提名,还请兄台多多照顾。”
高尚停下脚步,笑着说道:“严兄说得是,出外靠朋友,如若不弃,我们结交一回,将来互相照应。”虽然高尚穿着寒酸,粗布长袍上还有一个小补丁。但是越是苦读之人,越有才学。严庄一心想进入官场,也想多交朋友。
他立即笑脸相迎,很礼貌答话:“高兄说得是,这客店虽然偏僻,但非常舒适,而且价格适中。我房间的旁边还有一间,高兄就住到那里,我们作伴如何?”
“好是甚好,但兄弟囊中羞涩。高档房有些不便,能住到下等房到科考结束就心满意足了。”高尚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
严庄看出高尚的难处,有意摆阔,不经意的说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乃是人生大事。参加科考不能委屈了自己,一定要风风光光。即使平时在市面上向人伸手,这时候也不能不讲究。”
高尚立马变了脸色,对严庄说道:“高尚二十年寒窗,积雪素萤为的是一举成名。目前虽然蓬户瓮牖,但也是有志之人,他日袍笏登场也未可知。兄台为何将我作一乞丐?如果不能金榜题名,我宁可举事而死,终不能咬草根以求活命。这伸手的勾当,是万万不会做的。人穷不能没有骨气,兄台不要侮辱我的人格。”
严庄眼睛一亮,心想此人这等自信,不居礼数,将来说不定有一番作为。立时对眼前之人刮目相看,连忙培笑道:“我是说笑的,高兄如若不弃,就住在我旁边的房间。我家虽不是朱门锈户亦不是白屋寒窗,尚能饱食暖衣。高兄经费不够,为兄现在解衣推食,援助高兄如何?”
高尚本不愿接受,但见对方穿着华丽,认定是富贵之人,便想巴结,堆起笑脸说道:“今日严兄解囊相助,高尚永铭于心,将来百倍奉还。”
严庄说道:“你我一见如故,不分彼此,朋友之间不可掂斤播两,斤斤计较。他日官场之中,也相互有个照应。”两人相视而笑。
店小二巴不得这样,上前说道:“我现在就将高举子的行礼搬到严先生旁边的那间上房,这样是否妥当,请严先生示下。”严庄不耐烦的说道:“快搬过去,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费用算在我账上。”
店小二拉开笑脸,兴奋的说道:“有您这句话就行了,我现在就给你们开门。”拿着高尚的行礼,上楼进了房间。
小二收拾好房间走后,严高两人一起放置应用物品,他们一边清理,一边谈论世道。严庄说道:“现在的大唐空前强盛,国家兴旺发达,国强民富。你看这长安城,繁花似锦,各国的商人都集中于此。各种货物琳琅满目,笔行、铁行、肉市、酒市比比皆是,琵琶名手、胡琴高手、杂戏舞台应有尽有。真正的物华天宝,百花争艳。”
高尚说道:“国家强盛,社会稳定,靠的是官府公平,执法公正。这得益于科举考试,让我们这些饱读诗书的人有机会入朝为官。我们这些读书人与官宦家的纨绔子弟不一样,一旦进入官场,便用圣贤之道管理国家。重名轻利,尊重礼法,得到百姓的拥戴。”
严庄说道:“高兄所言极是,大唐的法典已经深入人心。汉末大乱,中原争斗了三百年,隋朝再次统一中原之后,虽然短命,但杨坚创立三省六部体制,还是很先进的。规范了朝廷的权力机关,各个部门相互监督,为公正执法创造了基础。这科举考试选士方式就是隋朝创建的,只可惜出了个杨广,好大喜功又贪图享乐,白白将大好江山送到了太宗皇帝的手里。”
高尚说道:“严兄所言就是高人一等,杨坚很有建树。他统一中国后,建立新制度。唐太宗从李渊手中抢过政权后,历尽图治,不断完善。再经唐玄宗总结已经成熟了。我们这些布衣,只要有才能,也能入朝为官了。这在隋朝之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只是名额太少,百里挑一,实在是不容易啊。”
严庄说道:“唐玄宗清除太平公主及其党羽夺回李唐朝廷之后,进行了一系列重大改革,采取了很多的有效措施。任用张说、姚元之、宋璟、张九龄等德才兼备之人做宰相,主持朝政,各种制度得到了恢复和改进,使唐高宗之后的混乱的唐王朝恢复元气,政治、经济、文化都有很大的发展,开创了中国历史上强盛繁荣的‘开元盛世’。可近年来,情势有些变化,自从张九龄离开首席宰相之后,朝廷似乎不再着重读书人了。”
高尚将一本‘贞观政要’放在书桌上说道:“解元天宝之后,情势越发的不一样了。听说皇上开始将享乐放到了第一位,他与一个名叫杨玉环的女子长其泡在一起,住在离京城六十里的华清宫,成天唱歌跳舞,将朝政交给宰相李林甫。现在显现不出弊端,长此下去,不是好事。”
严庄拿起书说道:“‘贞观政要’是当今皇上的一大成就,张说张九龄以及现在的宰相李林甫都参加了编纂。很不好买到,高兄确实下了一番功夫。但是单有才学还不够,还得有贵人帮助。如今不比开元时期了,李林甫的才学不高,仅能秉笔。他自己不会文章诗词,对治理国家没有信心,迎奉皇上的心意,获得上宠。他不会重视读书人的,这对我们这些饱读诗书的人来说,非常不利。上次科考的结果,就十分的令人灰心丧气。”
高尚说道:“是啊,朝廷如果不再重用读书人了,我们虽然文才横溢,得不到重视,也就无用武之地了。现在讲究举荐,如果能得到大官的赏识,就有望了。严兄出身富贵,是不是已经有人推荐了。”
严庄说道:“不瞒高兄,我家最多只能算是殷实之家,与官家沾不上边。本人虽然有些才学,而官家都是两眼向天,那会将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了。我的家境也不是很好,但岳父大人是当地大财主。得到他的赏识,不但将女儿嫁给我。还全力资助,所以经费十分充足,但与官家不通。以后如能进入官场,就只有依靠朋友了。我们到外面走走,会会朋友。”
高尚从行礼中拿出一双新的小头云形履,换在脚上说道:“这双新鞋是我家娘子下功夫做的,我一直不舍得穿,准备上考场穿的。现在出去会朋友,不能太寒碜,提前换上了。”
严庄说道:“高兄想妻子了,嫂子一定通情达理,是绝代佳人吧。”高尚说道:“贫寒人家那来的绝代佳人,只有相依为命的柴米夫妻。我家娘子嫁过来后,没享一天福,整天为生计操劳,真是愧对她了。严兄富贵之家,金屋藏娇,嫂夫人一定闭月羞花的绝世美女。”
严庄说道:“我家并不是高兄想象的那样富贵,不过我家娘子的确是小姐出身。本是极其富贵之人,嫁到我家之后,绝甘分少。与高兄相比,我欠她的更多。”二人出了客栈,到大街上溜达。
荆州举子程仕信也下榻在如归客栈,他是第三次入住这个小店,前两次都名落孙山。按理说他这次应该换一个地方,僻僻悔气。但他十分执着,仍然还是住到了这里。这次进京攀蟾折桂,似乎胸有成竹。他三十年寒窗,宁可做一名教书先生,也不愿到衙门当差。自以为有满腹经纶而且才华出众,曾经与张九龄一起吟诗,深得这位由宰相贬为荆州长史的朝廷官员的好评。
虽然张九龄已经逝世三年了,他仍然对这位正直无私的宰相佩服得五体投地,一直以他作为追求的目标。离开考的日期只有两天了,他无心看书。头戴逍遥巾,一身儒生打扮,便走出客店到街面上溜踏。
在繁华宽阔的大街上,程仕信面对长安美景,无心观赏,慢悠悠的移动双脚,脑子里想着心事,研究即将到来的考试内容,总结全两次落榜的经验教训。
六年前科考,他只注重文学忽视了政治和治国安邦的主张,落榜后向张九龄请教,他心服口服。三年前的科考加强了历史、治国安民的道理,还将刚刚出版的‘贞观政要’背得滚瓜烂熟,但还是落榜了。他很不服气,也不明白。
这次他把重点放在当今的治国策略上。有幸生长在这样一个大发展的年代,经历了社会快速发展的过程,他对唐玄宗的作为十分推崇,认为他的功绩可以与历史上的明君李世明相媲美。
迎面走来两个参加考试的举子,打断了他的思路,细看之下,甚是眼熟。来人正是入住客店后,出来游玩的严庄和高尚,他们的感觉也是一样。
严庄笑着与他打招呼:“兄台好面熟啊,这是第二次了吧。”“荆州程仕信,不瞒二位,我这是第三次了。”程仕信自报家门,而且答话的动作充满信心。
严庄说道:“江南才子,果然不凡。在下严庄,这位是我的好友高尚,我们也是第三次了。唉﹗要想入仕没有显赫的家族背景,就只有这一条路了。全国的学子这样多,但名额又这样少,金榜题名难哪。”
高尚说道:“当朝宰相李林甫就不是读书人出身,有传言他把持考试,现在就有很多的举子在找关系攀上这根高枝。听说上一届的考试,只要得到李林甫指导的人,基本上都上了皇榜。程兄好象很有把握,是不是攀上了这根高枝呀?”
程仕信说道:“从答话中就能透出高兄是个骨子里都想当官的人,而且喜欢钻营。当官人人都想,但要靠才学。我辈读书之人,就是要为百姓造福,留名青史。靠巴结权贵得到官职,就不能公正廉明,到时不能自己,就会危害一方。这不是读圣贤之书的人所为,我们还是要凭真功夫说话。”
严庄说道:“读书人都愿意朝廷量才录用,但现在的情势不同了,讲究举荐,我等平民百姓,苦于无门。所以对这次考试的信心不足。”
程仕信本来是因为对方主动打招呼,礼节性的回答,听到两人这样说话,就想反驳几句。他一本正经的说道:“严兄此言欠妥,朝廷用人是量才录用,我们参加科考凭的是真才实学,只能遵守规矩,凭本事竞争,怎能走歪门邪道,做出不合法理的事情?”
严庄微微一笑:“我们和程兄一样,希望朝廷量才录用。但现在不是从前,自从张九龄离开了宰相府之后,人才就显得不重要了。关系比能力更重要,三年前的科考结果,有关系的都上了。反正现在是大平盛世,出几个没有才能的庸官无碍大局。从内心里说,我对这次科考不象程兄那样信心百倍。说句不好听的话,只是来走走过场,要想入仕,还得想想其他办法。”
程仕信抬头看了严庄一眼,又看了看高尚说道:“我以前在荆州时,也听张九龄说过李林甫的为人。知道这位宰相为了得到皇上的宠信,一味的顺着皇帝的心意,不大讲原则。张九龄曾经断言,大唐盛世将会毁在他的手上。而且这些年也听到一些朝中的事件,严兄说的话也不是空穴来风。三年前我没有登上皇榜,内心之中也很不服气。”
他错开身位,低下头就要走开。严庄说道:“江南才子才与众不同,我心仪已久,今天碰面也是缘分,能不能偿个脸,到前面的酒楼坐坐?”
程仕信收回脚步说道:“我也是性情中人,二位兄台如此看得起在下,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他与严庄虽然不是同一路人,但对他的印象并不恶。现在对方邀请,便欣然应邀。
第一章(下)
三人进入了香满楼酒店,酒楼很大,大厅里有二十多张桌子,已经有八成的食客,大部分是这次参加考试的来自各地的举子。
他们中的许多人是第一次来京城,上酒楼不仅仅是偿新,也是为了交流,意气相投之人能够聚在一起交上知心朋友,还有一些人是为将来进入官场作铺垫。
这样的好地方,举子们没有不来的道理。因此,不管有钱没钱,都会上酒楼来坐一坐。手头紧的人,平时吃些苦,尽量节俭一些,省下钱也愿意到这里花上一把。因此人很多,靠窗明亮的地方都被先来的人占据了,严庄找到中间的一张空桌子,三人也没有什么讲究,坐下来后高尚十分兴奋,大声喊道:“店小二,拿酒来。”
“好的,”三个离得较近的店小二同时答应,可就是没有人过来,他们正忙碌着给人上菜。严庄有些不耐烦,就要发作。程仕信拉了一下他的手说道:“严兄不要性急,客人太多,他们忙不过来,我们等候一下无妨。”
高尚说道:“程兄乃江南才子,能不能让我们开开眼界,就以这店堂为名吟诗一首。”他见程仕信一本正经,就想挤兑他。
“端盘小二转欢忙,衔杯食客意傍惶。神穿太宗贞观道,笑看魏相泉下扬。”店堂里一阵掌声,程仕信连忙站起来向四周行礼:“献丑、献丑﹗”一名腰间挂着佩剑的中年书生在楼门处说道:“惜日曹直七步吟诗,被称为美谈,今日这位仁兄张口就来,可谓是强中更有强中手啊。”他正向程仕信坐的地方行来。
程仕信细看来人,此人身高八尺左右,头戴方巾,五官端正,面貌不俗,三绺胡须飘摆不定。双眼放着白光,行走极快,倾刻到了眼前。“那曹丕本不想杀他的兄弟,但也不能让他不知法度,要刹刹他的傲气,想出这法子警告他。先生用这个作比喻,是在骂我了。”程仕信一脸的怒气,板着脸盯着佩剑之人。
来人并不在意,仍然笑嘻嘻的说道:“兄台息怒,在下卢其儒,赶考的举子,在店门口听到二位的对话,为兄台的出口成章所感动。拿出了七步吟诗的典故,不想兄台的理解更进一层,不周之处请你海涵。”他拱拱手,算是向程仕信道歉。接着说道:“兄台以魏征作为榜样,使人佩服,现在朝中的确缺乏这样的人。不,已经没有这样的人了。如果真能出现魏征一样的谏臣,大唐就有救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主动认错,程仕信也不好再较真。严庄站起来说道:“卢兄出言惊人,见识不凡,请坐﹗”卢其儒欣然一笑,解下佩剑,大大方方的坐在空着一边的板凳上。
高尚说道:“卢兄是个读书人,带着这破铜烂铁干什么?莫不是想学学李白,装装大侠,为民喊冤。听卢兄的口气,大唐已经危在旦夕了。”
卢其儒说道:“李白的诗不拘一格,但得不到赏识,在皇上身边住了两年,为皇上和杨玉环作诗,朝中的正直大臣上书,被撵走了。剑术怎样?不得而知。我这剑是真材实料,要不然我怎能在楼下听到三位的谈话呢?至于大唐嘛,现在是疥癣之疾。如果不加治疗,将会危机四伏。再继续下去,就要病入膏盲了。”
严庄说道:“听卢兄的说话,你的武艺很高,内功很深。是在江湖上行走的侠士,不是参加科考的举子,幸会、幸会。卢兄有些杞人忧天吧,现在的大唐盛世,那来的病入膏肓啊。”
卢其儒手上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说道:“严兄的判断失误啊,我就是参加科考的举子,而且是第四次来,如果加上没有赶上考试日期的第一次,应该有五次了。”他挪动一下身子,自个儿说道:“十二年前,我在进京来赶考的路上,遇到我师父要我跟他练武。我从小喜欢武艺,崇拜武功高强之人。也拜过师父练习了十来年,有一些基础。那时血气方刚,便懵懵懂懂的跟着他练起了武艺。很快被高深莫测的武功所吸引,一心一意的追求,将进京考试的日期忘记得干干净净。等我醒悟过来时,科考早就结束了,我也不在意,继续练武。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历历在目。以后的时日里,我是一边练武一边学文,连考了三次都名落孙山,然而我并不后悔,毕竟多学了一门技艺,将来也许能用上。这大唐盛世嘛,很难长久了,如今的皇上已经不是从前的皇上了。一年之中,有半年住在京城之外的华清宫,就是住在皇宫内,也很少上朝。这样下去,这盛世还能长久吗?”
严庄笑着说道:“卢兄文武双全,将来定能大展宏图啊,小弟好生佩服。能不能露一手看看?”他见卢其儒举止轻浮,有意激他一激。店小二过来了,给每人上了一碗茶,十分客气的问道:“客官,请点菜。”
“来四壶好酒,拿手的菜来一桌,嗯,八个大菜,四个凉碟,再加一盆羊杂汤。酒要上等的,有没有山西酚酒,有杏花村的最好,菜你们帮着配一下,一定要新鲜,山珍海味尽管上。”卢其儒喧宾夺主,就象是他请客一样。店小二说:“酒菜都有,但是很贵的,我们是京城中有名的酒店,十贯④钱一桌的酒席也能办出来,就看先生舍得不?”
高尚听着心疼,低声说道:“十贯钱一顿饭,太奢侈了吧。”卢其儒手一挥,对店小二说道:“叫你上菜,你只管上,没人赖账的。”
店小二说道:“看你这身打扮,不象是吃十贯钱一桌的酒席之人,要做可以,先现现板,不要光说大话,免得到结账的时候来麻烦。”
卢其儒的行头的确不怎样,一件淡绿色长衫虽然料子不错,但已十分破旧,到处都是补丁。在那个以衣衫看人的社会里,也难怪店小二要跟他出难题。
严庄本想为他解围,但他们是初交,听他介绍身世的时候有些夸张,索性看看他如何解开这道难题。程仕信微笑不语,他本来就有些厌恶这样夸夸其谈之人,笑颜中带着几分蔑视。
高尚虽然心疼钱财,但不要他出,也不愿搭腔。他跟严庄是一路的,一个劲的向严庄使眼神,对面前的事情不理不睬。
卢其儒将佩剑往桌子上一拍,指着店小二说道:“你这利势的奴才,知道这剑值多少钱吗?”店小二轻蔑的一笑:“嘻嘻,多少钱,兵器店里一贯钱两把,比你这好看多了。”寒光一闪,店小二惊得目瞪口呆,随即他的发结散了,而且还掉下了几根头发。他只看到一道白光向他脑袋飞来,顿时胆战心惊,等看到地上的头发时,便指着卢其儒叫喊:“你这斯好大的胆子,竟敢到京城来行凶,我去报官,让你坐大牢。”
“你看到我动手了吗?”卢其儒回过头来对楼上的食客说道:“你们看到我动手了吗?”那道白光十分耀眼,但的确没有人看清楚卢其儒是如何出剑的。
楼道旁边跑过来一位年轻的后生,挥着手说道:“我来证明,确实不曾有人动过手。”他来到卢其儒的桌前,挥动一下手臂,对店小二说道:“这桌酒席我来请,快去准备吧。”他身上的青色团花长衫,质地十分高档,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之人。店小二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程仕信说道:“如今一斛米十三钱,一贯钱可以买八石米,十贯钱够一个三口之家,一年的吃用。这位公子,用不着这样破费。”年轻人说道:“不妨事,钱财如粪土,大家高兴就行。”
店小二走后,卢其儒说道:“公子这样年轻,就能参加科考,前途不可限量,只是让公子破费,真是过意不去,将来一定加倍偿还。”
“在下颜泉明,河北举子,象前辈这样文武双全之人,这世上是少之又少,我在楼道听了多时,有心过来接交,并非一时冲动。”
程仕信眼睛一亮,对颜泉明说道:“颜公子请坐,公子是河北人,不知与大书法家颜真卿是何关系,他是我十分敬仰之人。”
卢其儒让出一个座位,颜泉明坐下。颜真卿乃是颜泉明的堂叔,但他不愿沾光,便随着程仕信的话说道:“我和程先生一样,十分敬重他,为我们姓颜的有这样一位大书法家感到自豪。”
酒菜上来了,颜泉明站起来手端酒杯对同桌的四人说道:“后生颜泉明敬四位前辈一杯。”他称四人为前辈,一点也不为过,不管是年龄上还是资历上,这四人都是他的前辈。
程仕信举起酒杯对颜泉明说道:“我敬公子一杯,祝公子登上皇榜。颜家人的学问是一致公认的,有这样的家学渊源肯定错不了。”
严庄说道:“这年头学问高的人不一定得到重用,就说这科考吧,学问高的也不一定能够入选进士,但有关系的则一定能上。但是我们这些人还是不知疲倦的一次接一次的参加,是指望朝廷量才录用,但是朝廷馁馁伤害我们的信心,如果这一次还是和上一届一样,大唐盛世就快要终结了。”
卢其儒咐和着说道:“严兄说的只是现象,其实朝廷内部的腐败还要严重得多。我在江湖上闯荡了一段时间,与官府有些接触,现在的官员都是下级讨好上级,正直的人越来越少。我们这几个老举子要是现在参加乡试,都中不了,连参加科考的资格都没有。现在来参加科考实际上只是一个陪衬,我本是不打算参加的,但心中总是割舍不下,在京城转了一圈,觉得希望渺茫。实际上,现在入选进士的人选,考官已经内定了。后天的考试只是个过场,忽悠一下我们这些读书人。”
邻桌的一位公子哥突然答话:“这位大叔说到点子上了,我就是状元。”话音一落,整个大厅一下子炸开了,程仕信问道:“这位公子,出语惊人,才学八斗,在众位举子面前显摆显摆,让我们领略一下未来状元的风采。”
那位公子哥儿似乎没有听懂程仕信的话,在那埋头吃菜。与他同桌的一位举子拨了他一下,低声说道:“人家要你说话呢?”
公子哥儿用手抹了一下嘴巴,站起来说道:“我叫张奭,向各位问好,我就是不喜欢读书,可是我爹爹非逼着我学,太苦了。考试我最怕,不肯参加后天的科考,我父亲跟我说,你一定要去参加,参加了状元一定是你的,他说的话不会错,所以说,这状元肯定是我的。”
大厅一阵骚乱,人们把他的话当成了笑柄。一个说道:“望子成龙,人之常情,这位父亲的方法可取,只是这儿子太不成器。”
另一人说道:“你看他衣着鲜亮,准是富家子弟,说不定出身于官宦家族。”“肯定是官宦子弟,不然的话哪有这样的本事。”“你还当真了,这只是父亲激励儿子的一种方法,权当是个笑话。”店堂里议论纷纷。
程仕信提高声音说道:“张奭,你这样的水平,怎样通过乡试成为举子的?”
张奭将塞进嘴里的鸡脚抽出来说道:“父亲说的,当时我不肯参加乡试,老头子说,你去解元就是你的,不去就继续上学。我最怕上学,那些先生一点面子都不讲,逼着背书,头都大了。做了解元就可以不上学了,我就去了,果然得了头名。”这一下大厅里热闹了,许多人站了起来,一人质问道:“你不读书就能考上状元,那读书的人该中什么呢?”
张奭说道:“那个事我不知道,反正这状元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得到。”程仕信气愤的说道:“这种不学无术之人,能中状元,而我们这些寒窗二十年的学子却名落孙山,天下谁还愿意读书呀?”
张奭说道:“你这话说得好,天下的人都不要读书了多舒服啊。有吃有喝的,背那些没用的东西干嘛?”严庄忍不住问道:“张公子,你爹是谁呀?这么有本事,能不能给我也弄个进士?日后我一定登门拜访。”
张奭摸了摸脑袋说道:“我爹不让我在外面说他的名字,打他的旗号,你的事我办不到。”卢其儒指着张奭说道:“这人原来是个骗子,在这里招摇撞骗,我们不要听他胡说。”张奭急了,站起来说道:“谁是骗子,我说的千真万确。”
“不是骗子怎么连自己的父亲的姓名都不知道?”“谁说我不知道?我爹叫张倚,朝廷的御史中丞。你们这些人,成得了什么事?哼﹗不跟你们玩了。”起身就朝酒店的的门口走去,同桌之人都跟在他的身后。
颜泉明对店小二说:“他们喝了酒,没有付钱就走了,你们不追究吗?”店小二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道:“他是这里的常客,都挂在账上,每月的月底,有人来为他结一次账,很准时的。”
程仕信指着张奭的背影说道:“这样的人为官,不祸害一方才怪。”严庄说道:“盛世就要没落了,大家做好思想准备,卢兄大有用武之地呀。”
颜泉明说道:“张奭说的话不可信,他父亲只是一个五品官,那来这样的权力,主持科考的是正四品的吏部侍郎,决不会买低他两个档次官员的账,大家还是安心参加考试吧。”
程仕信说道:“颜公子说得对,京城中的五品官多如牛毛,就是一品大员也不敢说出他那样的大话。还是要相信朝廷,大家使出真功夫,用实力说话。想当年,吏部员外郎李昂当主考官的时候,对他舅舅的举荐都不予理睬,朝廷中正直的考官还是有的。”
卢其儒说道:“颜公子说的是张九龄当首席宰相时的事,那时候朝政的风气好,正直的官员多。现在的情形不一样了,李林甫担任首席宰相,讲人情官官相护。正直的官员已经不多了。张奭说的话不是空穴来风,和我这些天的暗中侦察相吻合。”
程仕信说道:“李林甫虽然不讲规矩,但皇上是英明的,选士是朝廷的大事,皇上不会让李林甫胡作非为的。”
卢其儒说道:“皇上,皇上现在正在华清宫陪同杨玉环唱歌跳舞呢。他将大权交给了李林甫,自己在那里享乐。李林甫也不是不讲规矩,他是利用规矩为他服务。表面上规矩得很,暗地里加进他的意志,皇上贪图安逸,不作具体调查,那里能够看到里面的肮脏交易。”
本来很热闹的场面,经张奭等人这样一闹,食客的心情已经大坏,这些苦读的举子,等了三年,听到的是这样的消息,一个个摇头叹气,感到前途渺茫。
程仁信对唐玄宗仍然佩服,不相信的说道:“皇上睿智得很,这样的小伎俩能蒙骗得过吗?”
卢其儒说道:“你们知道那叫杨玉环的女子是谁吗?”颜泉明说道:“听说长得很美,皇上非常喜欢她。”
“是很美,有休花之容。”卢其儒环顾一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她原本是皇上的第六个儿子寿王李瑁的王妃,被皇上看中了占为已有。这可是违背人伦的事情,如果是百姓做出来,按照族规,当事人都得处死,可是皇上做了,有谁敢治罪呢?可是这样一来,上行下效,朝廷中还能讲规矩吗?朝纲一乱,吃苦的只能是老百姓了,而受害最重的就是我们这些读书人。”
离开酒楼后,程仁信闷闷不乐,他本来十分的敬佩唐玄宗,经卢其儒的一番话,使他十分的忧虑。他虽然不相信卢其儒,但那些事有鼻子有眼,使人不得不相信。“如此下去,如何得了啊?”他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
严庄看了他一眼,对高尚说道:“高兄有先见之明啊,到时候只怕真的要举事了啊。”高尚说道:“如果能为朝廷出力,那是正道,如果朝廷抛弃我们,没办法只能走那条路了。”
程仁信清醒过来了,见颜泉明发呆似的看着两人,不相信的盯了两人一眼说道:“两位兄台,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啊,举事要死多少人,这可是重罪啊。”高尚连忙陪着笑脸说道:“都是说笑,作不得数的。”
注①:唐玄宗年号,即公元743年。
注②:平巾帻是古代的一种冠式,唐朝平巾帻较为宽大。
注③:庄子巾是隐士喜欢戴的一种冠式,该巾下面为方形,上部成三角形,状如屋顶,帽前正面镶有白玉,便以正帽,象征品性端正。
注④:唐朝的货币单位,1贯等于1000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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