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山居》——艾寒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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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山上有顽石

这天下的大势，虽不能说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但世道动乱，人心涣散却也逃不过天地循环，或许是天道有灵，不愿这世间忘掉过去的那一个个耳熟能详的故事，或许是善恶有报，埋葬的真相终究会大白天下。总而言之，这世道，终究是沉寂太久了。

话说这巴陵郡自古便是文学昌盛之地，才子佳人的故事每天都在这里上演，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更何况是在这天下文风汇聚，万家灯火齐明的千年古城，无数或传奇，或阴森的传说在这里生根发芽。在巴陵郡往东走70里，就是一片群山荟萃的好地方，每逢佳节将至，无数的文人游子都会来这里，春天踏青，夏日避暑，秋天赏月，冬日观雪都是极好的去处。在这群山峻岭之间，有一座小山，名叫鹿鸣，说是小山，也只是相对于其他名山大川而言，鹿鸣山纵横绵延二十多里，山下也有一条极宽极深的河，只不过这山上确实没有什么好的景致，也曾有好事者登山望远，回来后也是纷纷摇头，再加上河水四季冷冽且路途遥远，此后更是少有人往这山上一观。不过这山上也有一桩怪事，山上有一株桃花，四季常青，花期极长但是不结果实，树下有一块顽石，形似一人醉卧。真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顽石更无情。

巴陵郡每年每天的故事太多，本来人们根本不会注意到鹿鸣山的景色，但据说天下一等一的文豪赵怀赵夫子来到巴陵之后，与巴陵本地的士绅欣赏巴陵风光之时遇见一白鹿，白鹿有灵，似乎是在给人引路，只见后面跟着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这人衣服老旧但清洗的十分干净，不像是一般的山野村夫，再加上这人眼光清澈面容敦厚，跟着白鹿也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意。在众人确认这人不会伤害白鹿之后，赵夫子也有了一丝好奇。于是就向前走去，微微作揖便问到：敢问这位壮士，这白鹿因何缘故走到这里，看这白鹿没有避人之态，不知道是不是本地传说中的灵物？原来这白鹿一说并非空穴来风，本地本来就有关于白鹿的传闻，巴陵郡时常会有人遇到，有时还会主动衔些草药给一些来山中寻找草药的药童，所以说此时人们看到这白鹿，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更多的是好奇跟在白鹿后面的这个汉子。但是这汉子并不答话，只是跟在白鹿后面，一股脑的往山上走去。这些士绅见这人无礼，一张口就要呵斥，但这汉子还是不理，几步路就超过的众人，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赵夫子哈哈一笑，说到：这巴陵郡果然人杰地灵，我看着人也像是个异士，不如大家跟上去看看，这人跟着白鹿要去哪里。众人无不应承，一众人也就往鹿鸣山方向走去，不一会就远远看到了这个汉子，只见这个汉子步子缓慢，远远的望着鹿鸣山，脸上的表情已经由欣喜变成了激动。此时的白鹿就在不远方默默地看着汉子。身上如白缎一般的皮毛已经略显暗淡，但是众人谁也没有发觉。此时的汉子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向白鹿深深的作了一揖后，便发足向山上奔去。此时在远方观望的众人大惊失色，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汉子竟然是一个隐世不出的高人，只见这人一跃十丈，踏水无痕，眨眼的功夫就越过了大河已经往山上的方向奔去。

此时赵夫子一行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掉头回去了，所幸这山间时常有人踏青观景，在河边就有两只渡船，虽无船夫，但一众士绅已经命令随行的小厮操船带众人过河，待到众人过河往山上走去后，这白鹿垂下头，眼中似有失落之色，但随即甩了甩头，眼中又变成了一派清澈透亮，这白鹿本就是通灵之物，只见足下发光，走在河面上宛若平地。慢慢的也过了河，跟在众人后面。

等到一行人到达山顶上时，就看见那个汉子跪在石头前，已经泣不成声了。等了差不多一刻钟，这个男子终于稳定了情绪。慢慢的扭过头看着气喘吁吁登上山顶的众人，用沙哑的声音开口问道：这是哪里？待众人缓了口气，赵夫子笑呵呵的答道：不知这位问的是此地州郡，还是这座山？这男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慢慢说道：我只知道这里已经出了蜀地，现在的州府和我了解的有点不一样，先生知道些什么还请先生告诉我。旁边的人刚要答话，赵夫子摆手制止，微微作揖说道：先前还怀疑公子是天赋异禀的异人，不想竟然是修仙的高人，想必公子修仙时长，已经忘了这凡间的岁月。此地名曰巴陵郡，在赵国境内，至于这山么，也是与鹿有缘，人们称为鹿鸣山。

这男子低头沉思了片刻，抬头说道：巴陵也好，赵国也好，都与我师徒无关，不过这白鹿带我上山，我师父又在这里，想必师父是要把山门搬到这里了。我师父大梦一场，现在看来快要睡醒了。还烦请诸位回去后告知周围的乡镇府郡，近日里就不要登山了。众人听到后一阵惊骇，师父？这人还有师父，刚才这人跪在石前，莫非这石头里还有个隐世不出的高人不成？我赵国也终于要出这等高人了？还未等众人多想，这男子就腾空而起，立于鹿鸣山半空之中，喝到：我乃鹿鸣山二弟子白观，凡世沉浮二百载，今日代师重开山门，向诸位道友请教了。话毕，这名叫白观的男子就盘坐在那块石头前，默默不语。不一会，只听见北方传来一声“嗯”，片刻之后这山上就热闹起来，先是各种声音响起，有疑惑，有祝贺，不一而足。再等一会，就有飞剑符箓等一些法器，绕行一圈后自行飞去。终于就在这时，那块石头终于开始有异动了，开始慢慢的震动。

第二章 何谓仙人

山石震动了一阵之后，就开始有仙霞从石头中飞出，看样子这山石之中的仙人终于要出世了，待这石块慢慢平静下来之后，这个名叫白观的男子走向石头对着石块躬身说道：师父您终于醒了，您让我出世历练，下山之后整个师门便了无音信，我在人间苦等了两百年，天幸碰到了大师兄在蜀地耍乐，才能遇到师父。师父要在此地重开山门，弟子一定要在此效劳。说罢，就对着赵夫子等人说道，你等且在此地稍候，不要胡乱走动。

紧接着白观手朝空中一握，凭空拽出一把剑来，然后将剑插入山顶，整个人再度升入半空，此时一道剑影慢慢升起，和山顶上的剑别无二致，只不过更加的流光溢彩，更像是一把神兵。此时白观双手握住剑柄，大喝一声：山河！起！

整座山都好像听到了这声呼唤，慢慢的开始拔高逐渐的开始超越其他的山峰，整座大山都高了无数丈，原先貌不惊人的鹿鸣山，此时已经是巍峨壮观，高耸入云。

等到整个鹿鸣山稳定下来以后，白观慢慢的松开了剑影，整个剑影随即消散在了半空，白观此时面色发白，隐约间开始有虚汗冒出，可见此等拔山之举也不是等闲之间就能完成的，不过这还没完，白观落地后真正的抓住了这把剑，轻轻一拔就将剑拔出，此时剑身微震，仿佛有山水之声飘荡。白观此时也是心胸激荡，哈哈笑道：师父教我控剑之法，我在人间行走二百年，见过了天下宗门之后，才知道师父才是天下第一的剑客。今天，我就用这山河剑，让师父看看我二百年的修行。说罢剑锋一指，所过之处山石滚落，轻轻一滑，山下的河道拓宽拓宽了一半。然后就是剑气激荡，整座大山仿佛经过了精雕细琢一般，逐渐有了仙家府邸的气象，赵夫子他们脚下的这一块土地到时没动，不过已经由接近山顶的位置下降到了半山腰，一条山路经由这块平地通往山顶，此地俨然已经变成了山门所在的位置。

待到这鹿鸣山主峰已经完善好了之后，白观才缓了口气，看了看这鹿鸣山的样子，还算是比较满意，随即又摇了摇头，惋惜的说道，可惜了山门七景，师父带走了桃花坞，大师兄带走了紫竹林，剩下的却没了踪影，此事还得等师父醒了才行。此时白观才向山腰处望去，看到了赵夫子一行人所在的位置，所幸他们上山是没带太多的小厮，要不然看到这一幕估计能吓蒙过去，就算这样，赵夫子他们也是呆呆的望着这座已经完全变了个样的鹿鸣山。

白观这是轻轻一跃，缓步向赵夫子等人走去，说是缓步，也是一步十丈，说不尽的飘逸洒脱，哪里还有刚遇到时的中年汉子的形象，等到白观走近了，赵夫子才回过神来，呢喃到：老夫今年六十有二，至此才知道何谓仙人啊。白观闻言微微笑道：夫子何必艳羡，天子承天命而来的紫微帝气，文人为天下人请命而养浩然正气，武将战场杀伐聚血气于己身，乃至于三教九流皆有超凡脱俗之道，仙凡之间，又有谁能分得清呢。夫子闻言才哈哈一笑：让仙家笑话了，老朽也就是凡间一俗物，又怎敢抬头看天。也只是希望真有一天，能看到天上的读书人像仙家一样，往人间走一遭。也算是证明吾道不孤。

白观看了看天上，答道：会有那么一天的。说完，就请赵夫子一行人下山而去。到了山脚下才发现白鹿一直都在这呆着，刚才的一阵拔山拓土之举已经将周围的动物们全部都惊走了，夫子知道这白鹿不凡，和这鹿鸣山有缘，也没想到这鹿竟然如此大胆，遇事不惊，但是这白鹿看起来情况非常不好，此时白鹿的皮毛更加暗淡，整只鹿几乎要站不稳，只是眼睛确更加的清澈透亮了。

夫子看到这鹿的情况已经十分危险，便朝着白观作了一揖，说道：这白鹿有灵，与这鹿鸣山渊源颇深，山下的百姓药童时常受这白鹿恩惠，还望仙家救上一救。白观身子一侧，紧接着扶住了夫子。说道：此事哪里还需要夫子多言，这白鹿本就是这鹿鸣山孕养出来的灵物，说是山神也不为过，本就不能按照凡物对待，再加上师父这二百年来在山上和这白鹿为伴，早就可以算是我的半个师弟了，只不过是这白鹿受师父点播，开了灵智，与这鹿鸣山已经难分彼此，彼时在山上大动干戈，伤到了灵气，才会虚弱的，估计我刚上山时，收拢山间灵气寻找师父下落时，它就已经伤了。就先让这白鹿在我身边呆着，待到师父醒来，仔细布置一番，这白鹿也就没有大碍了。夫子这才放下心来。

待到夫子等人下山之后，白观这才回到山上桃树下，仔细考虑刚才自己在山顶上宣布开山门后造成的影响，其间大部分的回应不管是好是坏白观自己都能分辨得出出自哪个宗门，刚开始的那声淡淡的回应虽然自己不知道出处，但是自己却听到过这个传音，那还是自己在山上听师父与人论道时听到的声音，和师父同时代的人物已经所剩不多了，大多数和师父一样，因为各种原因将自己给锁困起来，自然也不会在意师父重开山门这件事，估师父计这宗门好多人都已经遗忘了，以至于刚才的传声中还有好多人问是哪位道友新开的宗门，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个宗门，不过也对，现在整个宗门加起来也不过两个半人而已。

想想大师兄，白观无奈的笑了，本来大师兄应该和师父一起隐居的，谁想到竟然耐不住自己跑出来了，还带走了紫竹林，不过也幸亏如此，要不然自己还找不到师父呢。自己已经遵照师父的交代重开山门了，白观觉得，该去接大师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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