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盈盈》免费试读_沫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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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这个村子很小，只有十来户人家，但倒是有山有水，景色好得很。村口一棵老槐树，也不知在这长了多久，那树干怕是十几个成人也环不过来。一老翁坐于村口，七八个顽童于树下玩耍。忽然，也不知谁胡喊了一声：“那树上好像有个鸟窝啊。”几个孩子便噌噌猴一般溜上了树。

老人站起了身，举着拐杖，在空中无力地挥了几下。

“下来，下来。给我从树上下来！”

老人在村里的辈分大，不管多顽劣的孩子骨子里对他都有着畏惧。几人便都下了树，掏下来的鸟蛋偷偷往身后藏了藏。

“咳咳，树神哪里是你们能够糟蹋的！我跟你们讲啊，”老人清了清嗓子，拐杖往地上用力拄了几下，眯上了眼，“这树神可是庇佑咱颜李村的神，为什么咱颜李村都没什么大灾大难，还不是因为这树神啊。你们这么糟蹋，小心啊树神不护着咱，让你们被山里的狼叼着去……”

小孩子们天性顽劣，哪有耐心听老人说教，虚指了一下老人身后，“你是谁？”趁着老人回头，一哄而散。

老人回头看去，不曾看到什么人影，才知受骗。叹了口气，“没有人再会去相信你了吗？”

蹒跚着走向槐树，手指摩挲着树干，掌上的纹路像是树皮一样粗糙。

老人回过头，走回村口的藤椅，背影在风中有些摇晃。

“你也老了呀。”一个人影在树下浮现出来。老人的生命在他的眼中已只剩下了一缕火苗。

要被忘记了吧，要在记忆中死去了吧，这最后的羁绊，也留不下他在凡间的身影了。

我是该哭，还是该笑？

第一章 酒鬼

“再温一碗。”男孩排出三文大钱，手上的碗也递了上去。小二接过碗，壶子里温好的酒便倒了进去。

男孩约莫着八九岁的年纪，个头也不高，一张小脸惨白，身子骨纤弱得到像是个女孩子

“这男娃娃怎么这样在酒店里喝酒？”有个妇人有些看不过，眉头微蹙，想要上去拉拉男孩，“他家里的大人也不管管。”

“夫人是外地人吧，”一旁的人拦住了她。

“妾身金陵人氏，昨日才到的此地。”

“哦，难怪，洛家小子的好酒在这十里八乡那可是出了名的。”那人喝了口酒，滔滔不绝起来，“传说啊，这洛家小子是天上的酒仙下凡，这小子自打娘胎里出来啊，就无酒不欢……”

“夫人别听他瞎说，”又是一个人打断了他，“这洛泠泫啊是他娘怀他的时候受了风寒，这才染上了这麻烦的寒症。”

“这寒症和喝酒……”

“唉，还不是几年前，有个云游的道士，说什么喝酒能治寒症，乡亲里都说这怕是个老骗子，估计老洛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这才让他喝的酒。不过喝了酒这小子的身子骨倒是硬朗了不少。”

这边还在说着，那边的洛泠泫又是三碗下了肚，面色这才有些红润了起来。

“呦，洛小子，照你这样子喝下去，你家啊就是金山银山也得被你喝空喽。”一个有些酒糟鼻的大叔拍了拍洛泠泫的肩膀，“不过男人吗，就应该这样子，连酒都不敢用碗喝，那是什么？”

“娘炮！”店里有些人也跟着一起起哄。洛泠泫白了大叔一眼，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喝酒，又是一碗见底。洛泠泫摸了摸脑袋，有些晕了，接着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点了几文钱并着一个酒壶推给小二：“再给我打一壶，带回去。”小二早已熟知了洛泠泫的习惯，利索地收起钱，把酒壶满上后又还给了洛泠泫。

“白净，，你这几个月可有镖要出？”洛泠泫扭头看向大叔。语气里倒是与其有些熟悉。

“昨天才回来，接下来几月应该是没有了。”白净搔了搔头。白净说是被叫做白净，整个人却是个八尺有余的壮汉子。

“那你教我功夫吧，你们镖局的白刀子？斩麻也好啊。”洛泠泫原本深邃的眼睛在提到功夫的时候竟好像要放出光来。

“就你？你怕是还没有刀高吧，想学功夫，行，等你什么时候能把你们村头的那块石头给抗起来再说吧。”白净又笑了起来，揉了揉洛泠泫的头。

“村头的石头是吗？好，一言为定。”洛泠泫扭头脱了他的手，拎起酒壶跑了出去。

“白哥，那洛小子要是把石头给抗了起来，你不会真的要教他功夫吧，老爷可是说了，这白家功夫不能……”白净身后的一个矮个子的男人抬头看向白净，眉宇间有说不出的担心。

“我哪敢违背老爷的意思，”白净从怀里掏出点钱，丢在桌上“那石头怕是有千斤重，老爷亲至也不见得抬的起来，何况是洛家那个小药罐子。”

“那白哥你这么跟他说是……”

“我不这么说他能死心吗，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的牛脾气。”白净掏出几钱银子放到桌上，“那和老洛是一模一样。走啦，趁这几天休息，你们几个小崽子给我好好练练。”白净率先走了出去，几个年轻镖师也跟着出了酒店。

洛泠泫一路小跑着回了村子，也不先急着回家，而是到了村头。

村头是棵槐树，树下便是白净说的那块石头。

洛泠泫随手把酒壶往地上一放，又伸手抹去了头上的细汗，身子骨还是弱了些。他拍了拍那块石头笑了起来：“只要，只要把你举起来，我就可以学功夫了！”

石头大约六尺高，倒是比洛泠泫高上一些。石头通体青黑，可以看出原本是上好的青石料子，石头上好像刻着两个字，风吹雨打的，却并没有模糊，但洛泠泫并不认识这两个字，他问过村里的老先生，先生也不认识，只知道老人们都说这两个字念作“颜李”，他们颜李村的名字也是从这块石头上来的。

洛泠泫把手在身上擦了擦，一把抱住石头大喝一声“起来！”他的脸顿时涨红，额角青筋暴起，一丝丝的汗渗出。但石头却是没有一丝动摇。

“小子，省省劲吧，就凭你也想举起无量碑？”有人在笑，洛泠泫抬头看去，是个男人。男人躺在枝丫上，头发从空中垂下来，在风中飘舞，嘴角还有一些胡渣，睡眼惺忪，一身紫衣，倒是沾了不少油污。

“功德无量，无量碑中的功德有多少，我都记不清，但即便是赑屃怕是都负不动。何况是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男人打了个哈欠，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什么东西，”洛泠泫根本就没有听懂男人在说些什么，“你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你？”洛泠泫往后退了几步，爹说过不要接近陌生人。

“我是谁？”男人突然笑了起来，“我是谁呢？”男人笑的有些癫狂，声音听起来也有些瘆人。洛泠泫有些害怕了，退后了几步，扭头就跑。

大白天的，不会是鬼吧。

洛泠泫一路跑回了家，家里没有人，反倒觉得瘆得慌。“爹，爹！”没有人回应，“是了，天还没夜，爹还在田里。”便又是一路跑着上了田里。

洛瑱熠是村里的教书先生，但穷人家的孩子哪有闲钱读书，光凭村里几户交的束侑自是不够家里两口人的开支，幸好还有祖上传下的几亩薄田，这日子才总算过得下去。

“爹，爹，村头那树成精了！”洛泠泫一路跑到田里，竟是一点汗都不曾出。

“胡说，那树不过才几十年的，哪能成什么精，多半是你酒又喝多了，胡思乱想出来的吧。”洛瑱熠倒是对儿子了解不少。

“怎么可能，明明……”

“好了，还不快回去念书，后年就是秋闱，前些年我看你还小，但这次说什么你也得给我去闯一闯。”

“啊，读书？”

“怎么，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读书，你哪能出得了这个镇子。”

“镇子里挺好的啊，为什么要出去。”

……

而此时镇上先前的那家酒店，却来了一班人马大约十一二人，下了马，两排人站到了门两侧，从中间进来的却是个衣着朴素的老头子。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小二倒是有点眼力劲，知道来人不一般，猫着腰，凑到了老人前面。

老人在店里住下了，但是之后的几天都不曾再出过门。店主人感到有点奇怪，但倒也没有废话去过问什么的。

过了几天店里又来了个奇怪的人，一个瘦小个子，倒是背了个比人还要高上一些的铁葫芦，像着先前一波人，在店里住着就不再出来了。

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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