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砾》——江幕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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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侠

记事开始，林薄凉就有个大侠梦，最开始他向往的大侠是他爸。而林父总是拍着自己的啤酒肚说：“儿子，为父的蛤蟆功已经练成第九重了。”林薄凉疑惑去问：“为什么不再上一层楼。”

林父缓缓说：“儿子你不懂，在练重为父就要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是很可怕的事情么。”林薄凉眨着眼睛问道，林父摸了摸他的头说：“是的儿子。”

后来发生件事，林薄凉的大侠梦产生偏移，有次林父在陪领导吃饭的时候点头哈腰，林薄凉看在眼里，认为大侠不该如此。那年，他九岁，他把偶像情节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气功大师王林。

王林大师意气风发，使出“盖世神功”让林薄凉眼睛都不眨一下。他的大侠梦产生偏移后，也开始学着王林。不过林薄凉喜欢用最简单的方法，比如放学后在洗手间里放盆水开始对其发功。

啊啊啊，林薄凉在浴室里虔诚的望着水盆，发了几分钟功水依然分毫不动，倒是邻居找上门问：“干什么的，吵得孩子都哭了。”林薄凉想起来自己写的大侠准则第一条随机应变，他摸着头对邻居傻笑说：“那个……最近吃的比较干，上厕所喊几声，没有打扰到您吧。”

邻居听完，不再多问，回自家哄孩子了。

随着年纪的增加，林薄凉的大侠梦没变，偶像却变了，他羡慕起来老师。铃声一响，起立，老师好。在铃声响起的时候，林薄凉认为这是最为辉煌的时刻，虽然只有短短的七秒钟。在一段时期里，林薄凉在笔记本的纸上写道：“我要成为那个男人，辉煌的七秒，永恒的追逐。”

在林薄凉的房间里，有个沙漏，平常没事的时间里，他总喜欢盯着沙漏他。有时候沙漏里的沙子流逝掉了，旋转过后又重新回归。林薄凉不知道时间到底是流逝了还是又回来，但有一点林薄凉可以肯定：“自己长大了。”

原因无外乎他不喜欢辉煌七秒钟了，他喜欢上古龙写的小李飞刀李寻欢，李大侠。刚开始看完他觉得自己的大侠梦越来越远了，因为自己的资质着实太差，后来在翻开一遍后他便明白又一途径：“女人多也能称之为大侠。”

隔日他便找到班级里的曹晓红，他走到她面前说：“江湖又起纷扰。”

曹晓红：“说人话，”

林薄凉解释说：“不知姑娘可否随在下，剑平江湖风雨，待结束我们归隐于山水，纵意于红尘。”曹晓红脑袋想了两遍，第一遍脸上还带着兴趣，想到第二遍的时候直接将一本薄作业本甩到他脸上。

打后告诫他：“死了这条心吧，再过十年，姐也是你高攀不起的。”

林薄凉的大侠梦在这句话落地后，突然间梦碎了。回去之后，林父看到自家儿子眼神里的伤心，他回到房间里拿出个档案袋，在上面写着武侠秘籍，林父示意儿子打开。当林薄凉打开后看到里面的“中考模拟真题，一分干掉百人”时，眼神里的失望更加深刻起来。

在梦想破灭之后，林薄凉选择了最为压抑的办法，他对着厕所里的水盆，连续的啊了起来。不多时，邻居的孩子哭了，在一会，敲门的声音传来，又过了一会，林父的电话打过来。林薄凉接了电话听到呵斥的话：“儿子你在惹事回头我就要修理你。”

林薄凉不想参与惩罚项目，只好把水盆里的水倒进厕所。晚上的时候，林父安慰了儿子：“你才十二岁，时间还很长，不要因为一时梦想的破灭就失望。你要像个男人样，扬起你的拳头将困难击垮。”

第二天，林薄凉将困难击垮了，他一拳头打在曹晓红的脸上。而曹晓红将高攀不起换了另外的期限，叫老死不相往来。但林薄凉却说：“这句话不对，因为明天你就能见到我，而且我还在你的后座。”

果然，林薄凉和曹晓红又见面了，地方还挺特殊，是在办公室里，双方家长一攻一守，犹如古代矛与盾的故事。若是明白人听一下，定然能够发现林父是处于劣势的，原因无他，林薄凉打人了。

最后这件事通过协商，最终达成了共识。其一是赔偿医药费，其二是当众进行演讲。林父爽快的答应了起来，他认为当众演讲有利于孩子的成长，林薄凉见到林父同意便也同意了。

在周二下午时，二中举办了场校会，名字叫中考冲刺进行时。会议开始时，各大领导进行了积极的宣传，到了会议中旬时，林薄凉被请了上去。在林薄凉讲话前，他的老师对台下讲：“快中考了，希望大家引以为戒。”

稿子的内容被老师定为两千字，林薄凉对着台下念着自我检讨。本来林薄凉在台下的时候，领导讲话四周都是闹哄哄的。等到他一上台讲话时，四周安静的可怕就只剩下他的声音。林薄凉打眼望去，原来各班班主任都到了学生的后方。

他这一发言，在最前排的学习积极分子抬头挺胸，目光仇视的看着他。这次演讲之后，林薄凉在学校里出名了，有个女来偷偷来找过他，并告诉他：“你很勇敢，放学后有没有兴趣完成件伟大的事情。”

林薄凉想起来念稿子时的失落，他便答应了这个女生，仔细瞧这个女生后，林薄凉又有些后悔，这女生染着头发打着耳钉穿着破洞裤还可能不穿内衣。至于最后者，是林父教给他的，有次林父喝醉了对林薄凉讲：“分辨一个女生好不好，就看她穿不穿内衣。”

当时林薄凉没敢多问，而他也觉得自己是根据前者而想到后者，至于她是不是穿，林薄凉是不知道的。林薄凉虽然想要推脱女生的邀请，但他不是个失信的人。于是下午临走前他跑到曹晓红身边对她说：“若此去，我无回，你便可。”

还没等林薄凉说完，一本作业本又甩到他的脸上。

第二章 无奈

“曹晓红，你怎么能这么样欺负我。”林薄凉摸了摸自己的脸，满脸悲切的砍向她。曹晓红捡起来作业本大声说道：“女生别的特权没有，在选择对象上却拥有绝对的特权，不论你贫穷还是富有，该看不上的还是看不上。”

听完这话，林薄凉不再言语，他把曹晓红说的话和林父教育他的对应在了一起：“在女人的感觉里，若是认为一个人如何，任凭你百口莫辩也还是改变不了她的自我认为，而最好的办法便是不去和女人理论去做自己就好。”

偏偏林薄凉就喜欢和她多理论几句：“没准下辈子你想通了，就和我在一起了。”

“永生永世，永不相见。”曹晓红说出这话时，林薄凉便不再争辩，他开始相信先前曹晓红说的话，便是在感情这件事上，女人有足够的特权，而这种特权，似乎是与生俱来。林薄凉也想拥有这样的特权，但这一世他注定是个男人。

班级里的王曼有次和林薄凉讨论起来男女之事，这讨论着林薄凉便把喜欢上某个人的事说出来的。王曼毕竟是个心细的女孩，在话语里便听出来他喜欢的是谁，毕竟整个班级三十九个学生。再者男生二十三个，女生只有十六个，把有男朋友的排除剩下的便显而易见。

听完林薄凉讲述后，王曼却是发起来感慨：“当个男人真好，可以想泡谁就泡谁。”

“不是这样的，你想的太简单了。”林薄凉忙打消她的误解。王曼却不以为然说：“不是哪样，我看你就是太怂了，要学习下小说里的霸道总裁。”林薄凉听后表示自己也想学习霸道总裁，但王曼告诫他：“你不帅，你没钱，你没才，最终决定你霸道不起来。”

听完这话后，林薄凉是失落了，本来他还在思索放学到底去找不找那个女生，在王曼的刺激下，他决定去找。放学后，林薄凉骑着自己的单车就去找女生，这女生名字叫郑小沫，跟林薄凉是同一级的学生，都是初三。

听其他人说，郑小沫有两个爸爸，每次她的妈妈把一号爸爸或者二号爸爸领回家，总会给郑小沫发红包让她别告诉其中一位爸爸。而一号爸爸正是郑小沫的亲生父亲，最为奇葩的便是，一号爸爸把郑小沫的新后妈领回家后，仍会给郑小沫发红包。

就这样，在同龄人的对比下，郑小沫就像个小富婆般。这些事情是郑小沫在一次醉酒后说出来的，并且是说给她的闺蜜听的，本来她以为闺蜜是向着她这边的，但是她没有察觉道她的闺蜜早就看她不顺眼。这事便很快传开了，整个班级都知道郑小沫的家底，自然而然，她拿出在炫富的东西，众人的眼神里也只剩下同情了。

初次见到郑小沫时，林薄凉看得清清楚楚，她的嘴巴里叼着根烟，走进后闻了闻是薄荷味的。等到林薄凉走进后，郑小沫吐了个眼圈说：“知道我抽的是什么不。”林薄凉当然不知道她抽的是什么烟，只得说你这样抽烟是不好的。

“你不懂，我抽的是无奈。”郑小沫吐了口烟雾在林薄凉的脸上，随后说：“前些天我看过一本书，里面写着终止明天最快的方法叫做死亡，而终止无奈最快的方法叫做抽烟。”所以我要抽完这根520香烟，忘记这些无奈的事情。

不知被这样无奈的磁场吸引，还是被薄荷味的香烟迷恋，林薄凉放下了书包，坐在了她的身旁。夕阳西下的余晖洒在两人脸上，校园里的学生都已走散，在夕阳的倒影下，他们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郑小沫抽完这根烟后，若有所思的又点上了根。似乎关于终结无奈的话题，仍在继续。林薄凉想了很久对她说：“明天还很长。”郑小沫皱眉道：“可是你不知道，痛苦还很长。”当痛苦两个字在郑小沫口里说出后，林薄凉竟有些感同身受，这样的感觉就像是他自己的大侠梦破灭样。

两个人坐在校门口，彼此无言。直到门口的大爷瞧见了满地的烟头，虽然校园里没有恶狗，但大爷每天早晨都要在操场上跑上几圈养生，看到这两个人不学好便追着他们跑。因为抽了一段时间的烟，郑小沫跑出段距离，便跑不动干脆坐在地上。

林薄凉喊着：“快跑啊，不然明天就要叫家长，然后念检讨，还有就是在全校人面前抬不起头……”

“产生这一切的原因，都是你自己看不起自己。”郑小沫如实说，干脆就坐在地上不动了，林薄凉倒不如她洒脱，拿出小学运动会上的长跑毅力。飞奔的消失在大爷的视野之中，他边跑边想起来小学时的运动会，他是班级选出来的种子选手，在比赛之前他便分析了对手认定自己是冠军。最终的结果，因为林薄凉跑错跑道而遗憾退场，他找裁判去理论。而裁判根本不打算搭理他，反而一直夸第二名，也就是校长的儿子。

想起来曾经的经历，林薄凉跑的更快了起来。这一想东西在跑步就容易出事故，扑通一声，林薄凉便和前面的人撞了个满怀，等他睁眼看去却发现这人是自己的父亲。林父起来后。围绕着自己的儿子转了一圈后喝斥道：“小小年纪不学好，竟学习些坏习惯，告诉为父，你是不是抽烟了。别告诉我你没抽，我都闻到薄荷烟的味道了。”

林薄凉咬定说：“绝对没抽。”林父便把他带回了家，在回家的路上，正好碰见郑小沫，她也是被一个男人带走的。但林薄凉不清楚的事，带走她的是一号爸爸还是二号爸爸，但无论是哪种爸爸，她眼神里的失落和无奈却是真切的。

而也就是在此时，林薄凉在深深的体会到她说过的：“终止无奈最快的方式叫做抽烟。”是如何一种心境，现在被带回家的林薄凉，便处在这种心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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