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春温经历的故事》:少年赶路中》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暮归尘》免费试读_北游一。
潜龙在渊
一场大火,落下了倾世繁华。
道士看着前方楼阁熊熊燃起的大火,莫名的叹了口气,这世间之事,皆为无常。昨日高坐皇极之人,今日却随这火势,于世间烟消云散。想到这里,道人似乎把握住了那冥冥之中的易道之势,但最终却如雾里看花,可望不可即。
大火燃了半夜,四周却依旧寂静。
离开时,道人的怀中竟多了一个婴儿,在婴儿的瞳孔中,楼阁已成废墟,但大火不甘熄灭,依旧顽强燃烧。
转眼十数年已过,谈不上是沧海桑田,但北方的政权却也是经历了三轮的更替。
在东南地带,有山曰“雁荡山”,素有“”海上名山、寰中绝胜”的美誉。其间山水奇秀,在这烽火连天的乱世,也算的上是一处福地。而在江湖中素有名望的黄梅山庄便是位于此处。
时维九月,雁荡山气候虽属温热,但也是黄叶如蝶,一片萧然。因世间战祸多扰,此时雁荡山也是人迹罕至,留空山寂然。
“逶迤傍隈隩,迢递陟陉岘”,山中,隐约传出吟咏之声,但声音却是略显稚嫩,可以听出吟诗之人年龄并不是很大。山路蜿蜒,隐约可见两道人影迤逦而来。
吟诗的是个少年,少年眉清目秀,眼睛却一直东张西忘,显然是个跳脱的性子。“想来谢客来此也是同样的心境。”少年自顾说着,全然不顾身旁老道阴沉的目光。
“臭小子,我易道典籍,连山八万言,归藏四千三百言可曾理解,整天看些无用的诗词歌赋,你这是要气死我啊。”老道士似乎很是气愤,伸手便欲向少年打去。少年一闪身,轻易躲过了老道,反倒是老道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师父,你好不讲理,这本《谢灵运集》明明是你费劲心机在王十郎那儿骗来的,还整日拿着书品读,里面的诗句听你整日讲,我都记得差不多了。”少年一脸不平之色,反倒是老道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尴尬。少年见此,神色更显愤怒“你从小就给我说,我们门派的武功天下无敌,怎么连几个不会武功的大汉都打不过,被人从汴梁追到这里。”说到这里,少年的肚子突然发出咕咕的叫声。
“师父,我又饿了”少年可怜兮兮得望着老道士,虽然知道他这是假装的,但看的老道还是有些不忍。
“罢了,为师今日就带你去吃顿好的。”闻言,少年面色却有些沮丧,“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有客栈可以去偷着吃的。”
老道士大怒:“那不是偷,是我们主动拿来的,懂吗?”说到这,少年面色发红,一脸讪讪的表情,他真的很疑惑,他这个便宜师父的脸皮到底是怎么练成的。他感觉,自己被老道士带在身边,早晚有一天会被他给带坏,好像,上次骗王十郎书的时候,他也参与了。
“黄梅山庄知道吗?”老道问到。
少年这几年随老道走南闯北,也知道一些江湖轶事,对黄梅山庄,也有耳闻。对此,他有些疑惑的看着老道,“黄梅山庄可是江湖中有数的大势力,你难道认识黄梅山庄的那个下人?”
老道突然无言以对,想自己何等人物,在这臭小子这,自己的身份竟然也就是和黄梅山庄的一个下人差不多,想到这,老道竟然有种无力感。“黄梅山庄的庄主,是我的一个晚辈。”老道淡然的说到,神色严肃,与平时大为不同,竟一时把少年唬住了。
真的假的,少年满是疑惑,但还是硬着头皮跟在老道后面,朝黄梅山庄方向走去。
日渐西斜,前方隐约可见以前连绵数里的山庄。庄山庄方向,飘来青烟,显然,主人家正在准备晚餐。
少年看着前方的山庄,颇感惊异,“这不是按《周易》卦爻的布局吗?”老道士看了他一眼,“小子眼光不错,这黄梅庄园还是为师为他设计的避难之地,没想到他宁死不往,反倒是他的后人借此庄园博得偌大家业。”说到此处,老道士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一脸遗憾。
少年也不多言,虽然平日里他总是和老道士斗嘴,但他知道,老道士是有真本事的人,也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往事。他曾亲眼看到,老道士和人在北方荒漠比斗,结果方圆数里的黄沙一夜间重现生机,化为勃勃绿洲。他从未听说江湖中曾有人有这种本领,这近乎神迹。
黄梅山庄门口,一老一少站在那,老道士脸色铁青,而少年面色略带揶揄。原来是刚才,老道士来后,直接叫来看门的小厮,让他去叫他们庄主出来,结果小厮一脸鄙弃,将他们赶了出去。老道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今日头一次被一看门小厮赶出门外,这确实让老道有点恼羞成怒。
“看你一身破旧的道袍,一脸乞丐相,不找人把你乱棍打出去就不错了。”少年心道。看到老道士铁青的脸色,他最终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这可怎么办,连门都进不了。”少年一脸沮丧。
这时,老道士突然笑了声,“等会就有人出来迎接我们了。”还不容少年质疑,黄梅山庄的大门突然打开。
“不知是祖师到来,落丘怠慢了。”话音刚传来,便间一道人影匆忙从山庄内赶出,伏地而拜。
少年虽知老道本领通天,但他从不在普通人前显露,结果他们处处被人冷眼相看,哪里见过这等阵势。
后面,只见那个看门小厮跪在地上,身躯发抖,少年只觉得好笑,但却并无人再提及此事。
当夜,果然如少年所愿,黄梅山庄庄主黄落丘命人做了丰盛的晚宴,来招待这一老一少。
但是,当老道士介绍少年是他徒弟时,黄落丘看他一脸怪异,少年听到这个大名鼎鼎的庄主竟然叫老道祖师时,也是一身的不自在。所幸,黄落丘妻女并不在庄中,言语间没什么顾忌,最后也是宾客尽欢。
但是,少年总有种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和六年前老道离开时一模一样,那年,他才十岁。
老道言语间流露出的托孤之意,更是使少年心神不属。这让他隐隐感觉到,这次,应该是老道有意来到黄梅山庄的。
入夜,少年迟迟不肯入睡。“谁?”门外突然穿出轻响。“你个臭小子,果然还没睡。”
烛光亮起,显出道士苍老的脸,少年突然下了一跳,比起刚刚晚宴的时候,老道的脸色无疑苍老了许多,就像是被人吸干了血,颧骨高高凸起。
“师父,你别吓我,你没事吧?”少年语气慌张,完全没有了昔日的俏皮洒脱。
“哎?”老道不说话,不知从哪拿出一个方形的盒子,盒子打开后,露出一块方形美玉,玉质温润,在月光下发出荧荧宝光。在玉的一面,隐约可见八字小篆,上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少年拿着老道留下的和氏璧,心中一片茫然。脑海中还不断回荡着老道士的话。
“你本是后唐太子李重美之子,当年,你祖父本携全家人自焚于宫,我见你年幼,不忍看你葬身火海,所以将你救了出来,并顺手取出了和氏璧。此行,我祸福难料,今后海阔天高,我或许再也无法约束你,未来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下去了”
后唐皇孙,后唐皇孙……少年心中一直念叨着,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一时间,他的心中充斥着的,满是对人生的迷茫。此刻,他突然感到了天地的广阔,而他自己,就像是一只蝼蚁,伏在天地之间,挣扎求生。
和氏璧在他手中,发着温热的光。蓦然间,一个“易”字出现在他的眼前,少年仿佛看到了天地初开时的第一缕光芒,这缕光芒是那么的纯粹,很快,少年感觉脑袋异常沉重,就这样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这时,一缕晨曦之光,洒向了大地,紫气缓缓升起,在远处山巅形成浓郁的紫色光晕。
这时,天地之间,原本散乱的的紫气,好似流水一般,汇聚向了黄梅山庄,黄梅山庄本是三爻重叠,八卦布局,此时,若从远处看来,黄梅山庄好像一组八卦图,在缓缓转动。
此时,寄宿在黄梅山庄的少年却一脸痛苦。睡梦中,他感到一场大火正慢慢向自己涌来,却无论如何都躲不开。他听到大火中的低语:“你本皇子流落民间,便叫你聆尘吧。”火势越来越大,最后楼台轰然倒下,聆尘一惊,突然睁开了双眼,刚欲起身,竟感觉到身体一阵疲惫,差点再次跌倒在床上。
聆尘眉头紧皱,自己身体虽然是有些瘦弱,但从小习武,一向健康的很,怎会有如此感觉。这样想来,聆尘忽感大脑清醒无比,平日里的诸多疑惑竟一想便透。抬头望去,窗外数百米树上的残叶清晰可见。
“这……”聆尘想到了师父曾经提起过的佛门六神通。“这难道便是天眼通?自己已经进入炼精化气境界吗?难怪身体虚弱异常。”这样一想,聆尘便感觉大有可能,不禁有些欣喜,据师父所言,修至炼精化气,在江湖上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高手了。
这时,聆尘又想到了天眼通,只感觉似乎把握到了周围各种能量的流动,感到了秋临大地的萧瑟,以及天地运行的某种脉络,越想越是痴迷,让聆尘不禁沉浸在这永无穷尽的宇宙规则之中。
聆尘身上的气息渐渐消失,身旁的和氏璧却隐隐透出紫色,原来,因和氏璧的缘故,导致了紫气的聚集。
天地间紫气逐渐消失,和氏璧发出一道紫芒,没入聆尘的额头。
聆尘只觉从未和天地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只想永远这样,与天地共存,冷漠的看待世间万物。
这时,似乎有一道紫色光芒划破天地,就在这一瞬间,聆尘记忆回归,惊起一身冷汗。
原来,他第一次使用天眼通,竟然做到了神游天地,险些踏入练气化神的境界。但他堪堪进入炼精化气,此刻精、气皆不充足。若不是有和氏璧阻拦,他恐怕就已经精神死亡,融入天地了。
聆尘庆幸的看了一眼和氏璧。想来还不知自己因何一夜之间进入炼精化气之境,便想到师父所教的推算易术命理之法,直到今日,终于可以施展。
聆尘随意取出四十九根蓍草放在桌上,将其分两成撮,分置于桌上左右手端。象征天地两仪。据他师父所言,这是真正的蓍草筮占法,以三易为基础,可算世间万物,最主要的是这蓍草的不凡,据说传自远古。没想到,老道竟把他留了下来。
才刚开始,聆尘便颇感吃力,心神损耗严重。但这蓍草筮占法却是不凡,一会便叫聆尘推出了一点东西,再加上自己的猜想,事实已经不远。
想来便是师父怕此去无归,再加上六年前无故离开,将自己丢在客栈,吃了诸多苦头,心生愧疚,遂用自身精纯的真气,打通自己的奇经八脉,引和氏璧中的先天一炁入体,使之在十二经中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一便是指先天一炁,是宇宙中最初始的能量。老道游历多年,也只是在和氏璧中发现了一道先天一炁,但当时他早已经练气化神,先天一炁对他效果不是很大,一直留到今日。本意便是留给聆尘,使之进入炼精化气。但以前聆尘身体未发育完全,先天一炁又是宇宙中最初始的能量,若是使用先天一炁使他踏入炼精化气,身体中精气必然不足。但此行紧急,老道再也顾不得,便早早用先天一炁为聆尘打通全身脉络,然后用自己精纯的真气将聆尘硬拉入炼精化气中。这样做的后果无疑弊端很大,首先便是聆尘元气不足,需要炼化大量精气,但还须元精与元气合炼,化为轻清无质的精炁相合之物,始能随河车运转,炼成丹胎。其次便是心境不稳,江湖中其他人修炼内力,称之为“走火入魔”,刚刚聆尘险些化入天地,便是如此反应。
聆尘感受到自己身体的状况,不禁苦笑。如今,自己的身体竟然还不如以前,只是易道修为精进了许多,天地万物的运转在他的眼中愈发清晰。
聆尘取出公输箧,将和氏璧和蓍草收入其中。这公输箧,还是老道士在公输家的一个老朋友特地为他制作的,除了经过本人允许,任何人都无法将之打开。
这是,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自己醒来这一折腾,日已上三竿。黄落丘便派人叫自己去吃饭。其实聆尘精气损耗过度,早已饥饿难耐,匆匆洗漱过后,便跟人出了屋子。
走到屋外,便见一条悠长的小路在寂静的落叶中蔓延,却是不见出口。聆尘早知黄梅山庄布局奇诡,自有规律,也不是很着急,任由下人带路。
果然,不过百步,便见一座假山静静地立在湖水中心。湖面,零散的铺着些枯黄的落叶。湖边楼榭飞檐翘角,空灵精致,几只小雀停落其上,见有人来,便一哄而起。
见此,聆尘心情好了许多,他本是开朗的性子,只不过得知自己身世,一时难以接受,这才有厌世之感。
天高日晴,聆尘不禁想到梦得的诗句“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甚有同感。他突然想到,世间是事物总是如此,有美有丑,有善有恶。这些,无不符合易术阴阳对立统一之规律。而万事万物,总是处于易与不易之中,就如同他和刘梦得,触同景,念同感,却非同一人吧。
又行数百步,这才见到黄落丘。
两人都比较尴尬,不知如何称呼对方。还是聆尘先开口叫道“黄大叔”。这才落座,解了尴尬之局。
“聆尘,再过几日便是“万剑同流”之日,我收到祖师消息,暂未前往,只是让庄中老人带着弟子们先行,这才使庄中略显冷清,不过一会我也要赶往这万剑同流之地,不知你是留在庄中,还是和我一同前去长长见识?”早饭过后,黄落丘留下聆尘问道。
“万剑同流?”聆尘疑惑,他也算是在江湖上厮混了许久,但却从未听过。
见聆尘疑惑,黄落丘了然,对于聆尘,祖师也曾嘱托与他,让他多加照料,所以他也知晓聆尘的一些经历,这万剑同流只在各门派见流传,那些江湖散客知道的并不多。于是便解释到:“这万剑同流是正道门派间的一次聚会,每十年一次。天下间用剑的门派,只有蜀山和剑宗最为鼎盛,这万剑同流本是这两门间的切磋比试,但自从魔门入侵之后,蜀山和剑宗便借万剑同流之机,聚集正道各派,共同商讨反抗魔门事宜。到今日,也不知是第多少次了。”
“原来江湖上还有这等事情!”聆尘只觉以往对江湖只是所知甚少,不由产生了兴趣。“好,那我就和大叔去见识见识。”
黄落丘见此,对下人吩咐到:“快去准备些盘缠,再备两匹好马,一会我们就出发。”
不久,便有人备好马匹,盘缠,聆尘仅带了老道留下的公输箧,就随黄落丘出了庄门。
遂不知,这一走,聆尘真正开始了他漂泊江湖的生活。
万剑同流虽然仅仅是以剑论武,但却也是江湖中难得一见的盛事。
蜀山和剑宗均位于巴蜀地带,然而这万剑同流之地却是选在中岳嵩山。北魏时,南天竺达摩曾在中岳少室山建立少林寺,距今虽仅四百余年,却已然成为天下武学圣地。而达摩所著《少室六门》、《释菩提达摩无心论》等书籍,已经超越武学,近乎于道。
而聆尘,得知目的地竟然是嵩山后,却是有些黯然。
嵩山以西是洛京,曾经见证着无数皇朝从繁荣走向毁灭,包括十几年前的李氏后唐。
洛京西靠秦岭,东临嵩岳。自古便有“八关都邑,八面环山,五水绕洛城”的说法。当年,后晋大军压境,而后唐副使杨光远、大将安审琦杀掉主帅张敬达,举全军投降了石敬瑭,内忧外患之下,末帝李从珂万念俱灰,带着传国玉玺家人登上玄武楼,自焚而亡。
想到这,聆尘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以往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待这段历史,只觉在这乱世,朝代更替频繁,一朝覆灭,只是寻常之事。而今竟然得知,这覆灭的后唐,竟和自己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便再也无法漠视这一切,却也谈不上有多么悲伤,只感到世事无常,命运弄人。
“激三千以崛起,向九万而迅征。背嶪太山之崔嵬,翼举长云之纵横。”这时,耳边传来黄落丘的吟唱,将聆尘从纷繁的思绪中唤醒。“没想到黄大叔这么大的年纪,竟也有这等情怀,这‘谪仙’李白自创剑宗一脉,也算是一代宗师了。”聆尘跟随老道多年,对古文典籍也是多有研究,听出这是“诗仙”李白的《大鹏赋》,再想到江湖中关于李白的传闻,不禁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闻言,黄落丘一愣,然后突然一笑,对聆尘说到:“你从何处得知剑宗一脉是谪仙所创?”“自是听江湖人士闲谈时说起的。”聆尘曾在客栈做过驿卒、小二,对江湖中事多有耳闻。
“江湖传言不可全信,你可知赤霄剑?”黄落丘反问。“自是知晓,汉高祖便是仗此剑斩白蛇,揭竿而起,创下不世大业。”聆尘答道。“这赤霄剑便一直为剑宗所掌握,只有由剑宗选定的天命之人,方可掌控此剑。”黄落丘的话使聆尘一阵呆滞,这时,又听黄落丘继续说道:“剑宗已知历史便在先秦,但追溯其起源,那一定更加久远。”
聆尘觉得自己以往感觉很熟悉的江湖竟是这般神秘,一个门派,竟然可以干预世间王朝的兴衰更迭,这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见聆尘一阵出神,黄落丘不由说道:“这世间之事,远比你想象的要神秘,像我,也就有资格知道那些传承古老的门派世家露在表面的事情,只有像祖师那样,武力通玄,才可以知晓一些真正的秘密。你作为祖师的弟子,以后自然成就非凡,祖师这一脉,每代虽然只有一个传人,可每一代传人,最后最差的都是一代宗师,等你以后成为宗师,这世间的秘密,已经基本没有可以瞒住你的了。”
“一代宗师!”聆尘心中骇然。他不知道这个在江湖中也颇有名气的庄主,为何对自己做出这么高的评价。他记得师父曾说,他这一脉是按道家最正统的修道法门,须经历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四大境界,只有达到炼虚合道境界,才称得上是一代宗师。而自己堪堪达到炼精化气的境界,便感觉到前路渺茫,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再进一步,而且还要随时担心自己元精不足的问题。
而大宗师境界,想想就让人感到无力。
不觉间几日的时间已过,聆尘两人已从吴越出发,跨越南唐,进入了后周所属的庐州地界。
接连几日的长途跋涉,聆尘只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但对身体中“气”的感应却是越发的敏锐。
道教大宗师葛洪认为万物生命状态的延续来自于“气”的贯注,“气”的流转是万物生灭的根本原因,他将这种流转的过程称之为“化”。
而聆尘,正逐渐感受到“化”的某种轨迹。
这几日,聆尘不断地运用蓍草筮占法,在路途中趋吉避祸,一路上虽山贼横行,但这两人却极少遇到,省去了许多麻烦。
又是一日黄昏,暮色渐深。四周却了无人烟。
“看来今晚又要露宿荒林了。”聆尘抱怨道。但是对这种生活,他却早已习以为常。黄落丘闻言洒然一笑:“我等江湖人士,本该如此,浪迹天涯间,以天地为师,江河为友,好不快活。”
经过几日的相处,聆尘可以看出,这个黄大叔是真正洒脱的性子,对于这一点,聆尘也是十分钦佩。
“黄大叔,反正今晚注定露宿荒野,不如就此停下,请大叔指教一下小子功夫。”聆尘自踏入炼精化气之后,以往不能理解的武功招式,突然间明朗了许多,这几日闲暇时间,也有练习,故而有些手痒,想与真正的高手切磋一番。
“好啊 我到要看看祖师所传的武功有何不凡。”黄落丘虽称老道为祖师,可他这一脉却从未得到老道真传。
“最近我习得师父所传的一套掌法,一套步法,请大叔赐教。”话音刚落,聆尘还未下马,便一掌向黄落丘拍去,“接我第一掌‘乾为天’。”
黄落丘只见一掌袭来,如飞龙在渊,掌势隐而不发,却有飞天之势。当即打起精神,不再小觑。但黄落丘毕竟成名已久,一身武功虽算不得精深奥妙,但是胜在内力雄厚。聆尘一招‘乾为天’便被黄落丘随意一掌挡住了去势。聆尘见此,并无沮丧之意,而是飞身下马,引黄落丘跟随而下。
此时太阳仅剩一缕余光,丛林寂寂。只见聆尘步伐怪异,只一瞬,便落至黄落丘身后,又是一掌拍出,这一掌为‘坤为地’,“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黄落丘只感到背后掌力绵绵不绝,心中不禁生出错觉,这一掌包容万物,无论如何也是破解不了。刚生此念,心中便是一凛,利用丰富的武学经验,巧妙的躲过了这一掌。随之便是一指指向聆尘胸口。
这一指来势迅急,相隔尚远,聆尘就感觉到指尖力道之大,并且凝而不散,如附骨之疽,随自己身形而动,若是挨实,恐怕五脏六腑皆会被震碎。匆忙间,他再次施展禹步。
复前右足,以左足从右足;又次复前右足,次前左足,以右足从左足;再次复前右足,以左足从右足。连走三步,将禹步囫囵走了一遍,堪堪躲过黄落丘一指。
“不打了 ,黄大叔,你就一掌一指,就把我这几天学的本事都逼出来了。”仅仅几招,聆尘便已气喘连连。
“你这招式倒是精妙异常,但你力量太弱,发挥不出他的威力。并且,你的身体如此孱弱,很多招式无法驾驭,祖师临走前也没有告知你身体问题的解决办法,这样子下去,你只会越来越虚弱。”黄落丘也是罢手,对于聆尘的身体现状,也是无能为力。
反而聆尘豁然一笑“船到桥头自然直,天地间气的变化,自有其规律,等我把握住这种变化规律,身体的问题估计也就解决了吧。倒是这套掌法,共八掌,彼此间循环往复,环环相扣,如今我只学会两掌,让黄大叔见笑了。”
黄落丘不言,只是愈发感到这套掌法的精妙。
月隐寒汐
东京。自唐灭亡后,晋、汉以及如今的郭周,都以此为都城,足以看出这座都城的不凡。
而在东京,曾经奢极一时的前朝宰相苏逢吉的府邸,如今却是一片萧然。两朝宰相,李崧和苏逢吉,都曾在此居住,命运也是如此相同。苏逢吉死后,这座宅院却是闲置了下来。
入夜,因为连年战乱,大部分街道上少有人烟,即便是这一国都城也是如此。而被人认为“不详”的苏府,更是寂静的可怕。
而就在这夜色弥漫间,却有细微的脚步声传出。声音虽小,在这寂静的夜晚,却显得有些突兀。
隐约间,有两人说话的声音传出。“小姐,老爷死后,这郭威虽表面上宽恕几位少爷,实则是贪图我们家的祖传宝物,此外,还有江湖人士虎视眈眈,小姐执意要取出此宝,怕也是保不住的。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
“父亲死后,我无力报仇,倘若连父亲的遗愿都无法完成,那就真的愧为人子了。”声音虽小,但旁边之人却听出自家小姐心中的坚定。遂不再说话,只是在心中默默一叹,并且充满担忧,小姐啊,你以为真的能逃过那些人的监视吗。自己也只有拼了命,保住小姐了。
周朝的宫殿内,依旧有灯光摇曳。此时郭威依旧在处理文案。
不得不说,在这乱世,郭威确实是个好皇帝。虽称帝不久,但为人节俭,重用能臣,且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想着改变这天下大乱的局势。
但是改革累朝弊政谈何容易,郭威夙兴夜寐之下,才显示出一点成效。但却因连日操劳,郭威的身体愈发虚弱。
殿门的侍卫已然是昏昏欲眠。这时,突然有一道黑影出现在大殿之内,恍若鬼魅。宫中巡守的兵士,竟无一察觉。
“陛下,那苏逢吉之女,已来到了开封,并且,进入了原来的宰相府。”黑影在光下凝实,是个全身黑衣的男子。他一脸恭敬的站在郭威面前,汇报着自己所得的情报。
“看来这传说中的毒匕寒月刃确是被苏逢吉藏在苏府,当时我命人挖地三尺,却无丝毫发现,这苏逢吉,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狡猾。”郭威放下手中的公文,略做沉思,接着说到:“这次毒匕寒月刃极有可能会出世,一定会涉及许多势力。”说到这,郭威也是大感头疼,此时新朝刚立,根基不稳,而江湖诸多势力盘根错杂,实力也雄厚,即便是他,也不愿卷入其中。“派几个暗卫去盯着吧,尽量不要和那些江湖人士起冲突,找机会,顺水摸鱼。”郭威也是无奈,并未抱有太大的希望。
“是,属下告退。”黑衣人向郭威拱了拱手,就这样消失在殿外的黑夜中。
这黑衣人本就是来自江湖,郭威对此,也不是很在意。
夜,依旧寂静。但开封城中,却已是暗流涌动。
刀剑已见血。
就在东京城一个不知名的小巷中,横七竖八地摆放着数具尸体,脖子上那一模一样的刀痕说明,这些人死于一人之手。
“不知死活的东西,也敢觊觎神物。”暗中,有不屑的声音传来。
但隐隐感应到附近数道不弱于自己的气息,暗中的人也是有些不安。
转眼已到子时。自苏汐月进入苏府,已有一个时辰。
暗中,终于有人沉不住气,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便进入苏府之内。没一会,那几人便推门而出,一脸气急败坏之色。
原来他们几人进入苏府,搜索良久,不见人影。其中有人精通精神修炼之法,仔细感应下,却丝毫没有苏汐月两人气息。如此,便反应过来,怕是府中有通往城外的密道,两人早已逃脱。
这消息瞒不过多久,很快,所以人都往城外追去。
这些人混迹江湖多年,今日竟然让一个小姑娘给哄骗了过去,很多人在江湖中还有些名气,皆感到颜面无存。
一场本该发生在东京城的风波,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城外,一辆马蹄嘚嘚敲击着地面,马蹄急踏,显然主人在它催促快速赶路。
“厉叔,你说他们会不会追上来?”有声音自马车中传来,轻柔婉约,却有些焦急。
赶车人一叹,无意隐瞒:“江湖中能人异士何其多,如果有宗师级人物出手,怕是我们躲到天涯海角,也是无用。虽然这寒月刃不足以惊动世间宗师,但有些人专修精神,有着不逊于宗师的感应力,再说世界之大,我们又能去哪呢?”
“是啊,自从他们为了自己得以苟且偷生,将家族最大的秘密出卖出去后,我就在也没有亲人了。”马车中女子声音凄婉,使人听之犹怜。
“幸好老爷早就看出几位公子性格优柔寡断,没有将藏寒月刃的具体地点告诉他们。”这人没有多说,主人家的事,他也不便过多评论。
“厉叔,将马车停下,这官道目标太大,且一路上都留有痕迹,我们将马车停这,去走小路吧。”
布幔打开,一双清亮的眼睛在月光的映照下似乎流转着柔和的光芒,没有倾国倾城的绝色,但这双眼睛,温柔至极,仿佛可以融化世间的一切。
少女口中的厉叔停下了车,担忧地看着少女:“小姐自小娇贵,这一逃,不知要多久,小姐怎么受得了。”曹厉从小看少女长大,知道少女一直过着富贵生活,如何吃得了这等苦。
“厉叔,这些,我迟早要去面对的。”少女语气中倒是有些豁然。
夜色隐没了两人的身影。没过多久,一个人突兀的出现在马车附近,感应到马车中并无一人,这人一掌拍出,马车破碎,木块四射而去,而马嘶吼一声,也躺在地上。
再有半月便是万剑同流之期,而聆尘、黄落丘两人也已行至东京地界,离洛京不远,所以并不着急赶路,反而一路走走停停。聆尘不断与黄落丘切磋,磨练自己的武技,这几日来,也是大有长进。
随着对“乾为天”、“坤为地”两套掌法演练得越发娴熟,聆尘发现这并非两套掌法,而是包罗万象,蕴含着天地间冥冥的“势”。以前聆尘还总是抱怨,自家的武林典籍传承太少,仅仅八掌一步,而今踏入炼精化气,体悟天地元气的变化后,这才明白,这并不是掌法,而是师父借掌法的形式演示而出的“势”。
这是天地间的八种“大势”,为掌,执剑,用刀皆可。其中精奥玄奇之处,远远超出聆尘理解。
而这几日,聆尘借助《内经》残篇,对天人合一的理解更深,天人合一最重要的体现便是合于气。《内经》所言“天枢之上,天气主之;天枢之下,地气主之;气交之分,人气从之,万物由之。”聆尘借助气交之法,使呼吸与天地相通,气脉与昼夜运旋规律相连,竟让他产生“我即天地”之感,而且本身元气与天地间元气相连,竟然使他自身元气逐渐充盈。元气与元精循环往复,在聆尘合练之下化为轻清无质的精炁相合之物,随河车运转,在丹田形成丹胎。
“这《内经》对天人之道的记载还真是精深,仅仅残篇,就让人受用无穷,也不知若是得见整本《内经》,那又是何等光景。”聆尘也是遗憾,师父所留,不足《内经》十分之一,但聆尘感觉,其中奥妙,也就只有三易可与之相比。
“能得见《内经》,已是天大的运道,世人所传《内经》,多为养生之法,而真正的修行典籍,早已不知所踪,若是让他人得知,你这有残篇的《内经》,恐怕江湖中又是一场波澜。所以,你怀有《内经》这事,万万不可让别人得知。”黄落丘语气严肃,告诫聆尘。
“放心吧,大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我还是懂得。”聆尘自小混迹红尘,早已看透人心险恶。
其实他却也是知道《内经》全本所在处,正在思考要不要去拜访一下那个神秘的道统,但空气中隐隐传来的血腥气味却使他眉头一皱。
自从觉醒了天眼通,聆尘的六感也是远超一般习武之人。黄落丘尚未发觉,那远处传来的淡淡杀气却早已让聆尘感知。
“大叔,慢走,情况有点不对。”聆尘叫住了黄落丘。闻言,黄落丘也是停了下来。他知道聆尘感应超群,不会无的放矢。
果然,随即黄落丘就感到了空气中气氛的不同,以及,那隐约间熟悉的剑意。
突然,黄落丘脸色大变,“快去看看!”随即运足内力,向着一个方向奔去。
聆尘感觉到了黄落丘语气中的焦急,怕是出了什么意外,也向黄落丘所去的方向追去。
“曹兄!”聆尘还未到,前方便传出黄落丘的惊呼。聆尘诧异,这位大叔一向处变不惊,现在语气怎么如此慌张。也不及多想,只得加紧向前走去。
浓重的血腥气味传来,只见遍地残尸,刀剑抢地,一看装扮,就知道死的人全部是江湖中人,甚至有些人还是出自名门大宗。
这些年,因各地战争不断,聆尘也是没少见到“ 死人积如丘”的景象,但是,那些死去的多是军士或者百姓。一下子见到这么多江湖中人死去,聆尘的心里多少也是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突然,聆尘的目光被场中的一个女子吸引。女子一袭浅色罗裙,秀发披散,跪伏在一人身上,泪水潸然,涕下沾襟。聆尘见此,不由心中一痛。
“曹兄,你又因何至此啊?”黄落丘语气中也有些悲伤,他握住女子身旁那人的手,将自己的内力渡入那人身体内。
但曹厉此时已是气若游丝,他自断了所有经脉,短暂进出了一种绝强的境界,但代价确是生命。此刻,即便是神仙在世,也无力救他。
“杀身成仁,曹兄终究是动用了这‘人剑’的终极之术。”黄落丘内力探入曹厉身体的一刻,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原来这黄落丘和曹厉在年轻时曾一起游历,结下了友谊,后来又共同得到《三才剑典》中《人剑》的传承,直到各自成家,这才分离。看到以往意气风发的兄弟如今奄奄一息的样子,黄落丘不禁悲从心来。
看到黄落丘,曹厉强打起一丝精神,“黄兄,昔日一别,却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相见。”话未说完,便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旁边女子也不顾血渍,用手接着曹厉吐出的鲜血,但见鲜血不断从指缝流出,那女子似乎再也忍受不住,竟然晕了过去。
看到老友的目光停留在那女子身上,黄落丘叹息一声,怕是因为此人,老友才会落到这种田地。
“这是恩人苏逢吉之女,我从小看她长大,把她当亲女儿看待,我走后,汐月就拜托你了。”曹厉知道,刚刚寒月刃已被人抢去,之后,苏汐月应该没有危险,以黄落丘的势力,应该足够保住苏汐月了。
“哎,你就放心去吧。”面对好友临死前的请求,黄落丘只有答应。要不然,好友也不会安心离去。
闻言,曹厉便不再留有遗憾。聆尘只感觉到他身体中最后一丝生机消散,重新归于天地。
“大叔,人之生死,天地定律,还请节哀吧!”聆尘见此景,也是感到心中发堵,不知如何劝说。
见到遍地尸体,黄落丘恨声到:“都言寒月刃是一把邪刀,果真如此,每次出世,都要有这么多人为它而死,也不知这寒月刃究竟是落到了谁的手中。”想到这,黄落丘也是有些忧虑。
每次寒月刃的刀主出现,必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最后被众人联手围杀,不得善终。但每次寒月刃出世,人们都趋之若鹜,无人不想拥有这把邪兵利刃,即便是化身为人人谈之色变的嗜血魔头,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也无法使人退缩。
聆尘也变得沉默起来,狂热的欲望,会诱出危险的行动,干出荒谬的事情来。这些人的做法,便是如此吧。
聆尘和黄落丘收敛了这满地的尸体,并且为曹厉立下了碑碣,便再次上路。
聆尘一脸无奈的看着黄落丘,他们两个大男人,如何去照顾一个女子。只见黄落丘摆摆手,直接将难题交给了他。聆尘则是面色发苦,把昏睡中的女子背到自己马上,也不顾及男女授受不亲,翻身上马,向前方的黄落丘追去。
只是这次两人都不再言语,联想到江湖中有关寒月刃的传闻,聆尘也是有些心烦意乱。
......
这是一个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平凡而美好的早晨,阳光依旧明媚,预示着光明一天的开始。
苏汐月从凉亭走出。她是苏府的大小姐,自是不知外界的黑暗。每日赏花弄鱼,吟诗作赋,生活也是悠闲。
凉亭外,一个丫鬟匆匆跑来,“小姐,老爷找你。”
“嗯,我知道了。”苏汐月应到。晨风吹动她的裙衫,显露出她绰约多姿的身体。
“父亲。”书房内,苏逢吉神色憔悴。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宠溺。
“汐月,你还记得武陵园的那棵许愿树吗?”
“当然记得,小时候父亲还带我去许过愿呢。但是先帝入城时,把武陵园毁了,也不知道那许愿树怎么样了。”说到这,苏汐月也是一脸遗憾。武陵园已毁于战火,苏汐月也是最近几年才到东京,也没有想再去武陵园。
“那棵许愿树还在,最近被我移到了府中后院。”说到这,苏逢吉一脸犹豫,不知是否应该让女儿做出这样的牺牲。
“父亲,有什么话您说就是了,我也知道,当朝政权不稳,大厦将倾,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学那唐朝末帝,自焚于楼阁,留世人评判而已。”苏汐月见苏逢吉的神情,也是隐约明白了什么,她家自她祖父开始,就从事于当时还是节度使的先帝,对于朝堂之事,苏汐月自小就有接触,自然明白现在的汉朝危如累卵,一招不慎,便有灭国之危。
“哎。”苏逢吉长叹一口气:“你也知道你那几个哥哥的秉性,一旦汉朝灭亡,他们必然将寒月刃的秘密出卖给新朝以求生。但是,寒月刃。”说到这,苏逢吉深深得看了一眼苏汐月。
“父亲是想牺牲我保全几位哥哥吗?”苏汐月直面苏逢吉,努力保持神色的平静,但是微红的眼眶却显示出她心中的凄凉。
“汐月,你别多想。在我心中,你永远是强于你的几位哥哥。寒月刃与你一体,这个秘密除了你、我还有你死去的母亲,无人知晓。我这几年,花了很大的功夫让人做了一把假的寒月刃,就把它放在许愿树中,并且,树洞里还有通往城外的密道。”苏逢吉深感无奈,自己为了给子女留条后路,几年前就开始谋划,可最终,自己唯一的女儿或许还是凶多吉少。
“父亲是想让我把假的寒月刃交出去吗,可是假的无论做工如何逼真,时间久了总会被人发现的。”苏汐月的从小生活在苏逢吉的阴庇之下,没有经历过尔虞我诈,人心险恶。只知道像寒月刃这种神兵是无法以假乱真的,却是不明白苏逢吉的想法。
“汐月,如果汉真有亡国的一天,新朝皇帝为了寒月刃的秘密肯定不会杀你们,况且,像这等神兵,也一定会吸引很多人的争抢,你趁乱回府,取走假的寒月刃,再被人夺走,这样,你和你的几位哥哥,或许能有一线生机。”苏逢吉目光悠远,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可以保住他儿女的生命。
苏汐月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的父亲谋划竟然如此长远。
“汐月,这样做凶险万分,你若不愿,我现在便派人将你送走,远离东京,走的越远越好。”毕竟是唯一的女儿,苏逢吉也是不忍。
苏汐月看着父亲,外人只知道他的贪暴残酷,谁能知道,他也可以为了自己的亲人费心谋划。
越是这样想,苏汐月心里便愈发难受。
突然,眼前的父亲渐渐变得模糊。慢慢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瘦的脸。
“你醒了。”聆尘说到。苏汐月感到他的声音温润,使人听到后心中不自觉平静下来。
“这是哪?”苏汐月问到。
“这是在客栈,你先别着急起身,现在你的身体还很虚弱,还是好好修养为好。”聆尘说到,苏汐月的身世,他已听黄落丘说过,对这个身世凄惨的女子,聆尘心里也是充满同情。
“寒月刃据说落入一个蜀山弟子手中,后来那个蜀山弟子身死,寒月刃不知所踪,所以,你放心,世人都知道寒月刃已经流入江湖,以后不会再有人来找你了。”见苏汐月神色憔悴,聆尘不自禁劝慰。
见聆尘一脸担忧,苏汐月甚至想将真想告诉他,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那你先休息,我先走了。”聆尘见苏汐月无意多言,还是离开了。
“真是好漂亮的一双眼睛。”离开房间,聆尘不禁感叹。这女子面容并非绝色,但一双眼睛清莹秀澈,仿佛一泓清泉盈盈流动,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魅力,在聆尘心中荡起阵阵涟漪,使聆尘不自觉要去关心她。
“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那苏汐月醒了?”就在聆尘还在遐想时,黄落丘从隔壁房间中走了出来。
“她醒了,但是身体状况不太好,我们可能要在这停留几天了。”
“这到无妨,停留三四日,倒也不会误了日期。只是这样要加紧赶路,此处距离嵩山还有一段距离,以苏汐月娇弱的体质,怕是承受不住这一路的颠簸。”对于这个问题,黄落丘苦恼了很久,可是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车到山前必有路,黄大叔什么时候也开始担心还没发生的事情了?”聆尘看起来并不担心这个问题,“再说了,如果她坚持不住的话,我可以将我体内的先天精气注入她体内,足以改善她的体质了。”
“这样做的话怕是有损你的武道根基,这事,也对,还是等过几天再说吧。走,去后院,让我看看你这几天武功进境如何。”
“哈哈,小子这微末的本领,可不敢在黄大叔面前献丑。”虽然这样说,聆尘却一点也不推辞,竟率先向外走去。
“你这小子,武功可是一日千里,若不是内力还不够雄厚,恐怕我早就不是对手了。”黄落丘感叹,聆尘武功的进步速度令他惊叹,现在已经可以和他交战百招而不落下风,这可一点也不像正式习武不足一月的人。
两人并行,向楼下走去。
客房内,苏汐月撩开左臂出的衣衫,只见云门穴附近一把青红色的刀,宛若胎记。
“都到云门穴了。”苏汐月清澈的眼中显露出深深的担忧,这一刻,她好怕,甚至比听闻父亲死讯时还要怕。她知道寒月刃的传闻,怕自己以后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手中的玉簪已沁入脖子上的皮肤,但最后,苏汐月还是颓然地放下了手臂。玉簪伴随眼泪坠落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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