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有路》免费试读_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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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微笑恶魔

我是一名恶魔猎人，当然，这只是我的副业。除了少数经历过暗夜洗礼的人，这个职业很难不被人当作神志不清的疯子或者装神弄鬼的骗子。所以，我的主业是写故事，不用将那些难以让人接受的事实嚼碎在肚子，只需当做故事写出来。

成为我第一块印记的恶魔，真是相当偏执的家伙。盛夏的时节，酷暑难当的天气没有阻止接二连三的微笑自杀事件，反而愈演愈烈。安安静静在人群中微笑着吞枪自杀，在脑后留下甚至能看到微微扬起的嘴角的大窟窿。直立从17楼跳下摔的七零八落却极力保持微笑的面容。终于我在第七个自杀的现场发现了他，和所有死者一样弧度的微笑，也只有他在那个颈动脉被撕的血肉模糊的现场才能微笑的那么自然。

我跟着他悄悄地走出现场，他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我不快不慢的跟在后面。我没有把握杀了他，除了一把圣银匕首和一大堆死记硬背的咒语，我甚至没有把握可以将匕首插到他的心脏。“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有点措手不及地看他转身轻轻地问道。“我的血液能找到你”也许这就是注定的，他们对我的血液好像有天生的诱惑。我掏出匕首，划开左手的食指，迫不及待的猩红喷涌而出，向他疾驰而去，在地上留下一段细长的痕迹。“有意思”他从兜里掏出细长的香烟，点燃深深地吐出一个烟圈，“你知道吗？为了让上一个跳楼的人相信向前跨一步就是至乐世界，我甚至动用了天堂的力量！”“天堂？你不是应该拥抱地狱么？”我有点相信他的话，毕竟对我这样没有威胁的人不值得说谎。“我用尽一切手段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死去，并且让他们感受了一辈子都不曾有的至乐，不比他们被衰老、疾病、痛苦折磨而死更好吗？”“好像没什么不好，但是我还是得杀了你”我用力的握紧匕首，用冰凉的存在感肯定自己的使命。“你杀不了我的，即使你将匕首插进我的胸膛，你也会为你的错误付出代价。”我没有理会他的话，坚定的走到他跟前，用力将圣银刺过去。当一股冰凉的腥味溅到我的指尖，我感到锥心的疼痛，一阵眩晕才发现我牢牢地将圣银插在我的右胸。我感到无比的挣扎，想起那些心甘情愿赴死的的人是不是在最后时刻也和我现在一样。

我醒来是在老H的安全屋，老H是我为数不多有交情的人之一，除了圣银，大多数咒语都是老H强行给我灌输的。老H其实不老，硬朗的身板，坚毅的轮廓，却已经是身经百战的猎手之一。“你想死的话可以告诉我，我手上也有不少猎人的血。”老H远远地将一罐药瓶砸过来，半认真地说。我怕他哪天真不忍心我死在外面把我刺拉了，急忙解释“是，我那天想死会提前通知您。”“你也是命大，那么多猎人甚至还没找到他就被捕杀了，也只有你能那么轻松的找到他了，”。我没有说话，不知道这算是天赋还是灾难。

一周后，我悄悄地离开了老H的安全屋，大多数猎人并不是孤独的战斗，他们会有搭档甚至团队。我不想有太多的人情，毕竟这个行当人情有时需要用命去偿还。回到自己的安全屋，我打开地图，用鲜血为我指引梦的行踪。每个恶魔都有自己的名字，没人知道他的名字，我们都称他为梦。在之后的三个月，我成功的跟踪梦到每一个自杀现场。他们有时安详的躺在浴缸，穿着锦缎睡衣，点着璀璨的灯火，静静地让鲜血在《忧郁星期天的》乐曲中流淌;他们有时平静的躺在铁轨上，让微笑的头颅随着列车轰鸣而去。每一次我仿佛看见了他们在幻境中愉悦的拥抱死亡。为了追踪梦魇，我的脸色因失血过多越发苍白，我对捕杀梦魇也渐渐失去了信心。

我想放弃了，我已经比其他猎手更幸运的追踪到梦并活了下来，这也许已经足够了。直到那天梦出现在我面前，“你现在理解了吗？这就是我的职责，使他们在美好中死去，我用死亡替他们洗刷现实的嫉妒、贪婪、不甘。”他顿了顿，低低的说：“你知道那些追捕我的猎手最后看着我，却直直的将武器插向自己，然后对我说‘谢谢’。我多渴望能像他们一样死去。”我感到喉头有些干涸，“又是精心布局的幻境？当我把匕首插进你胸口的时候最后发现死的却是我，就像上次？就像你说的那些猎人？”梦没有多说话，一把扯开紧绷的上衣，白皙的躯体上狰狞着一条长长的伤疤，我甚至听见圣银疯狂的叫嚣。“所以说上次我是有伤到你？”他没有理会我的话，“刚开始，我以为你只是拥有特殊的追踪方法，你也会像其他猎人一样最后死在我眼前。当你的匕首划开我的皮肤，我知道我的使命终于结束了。我花了三个月告诉你幻境的秘密，现在你可以杀死我了。”我不知所措的站在梦靥面前，感觉那么亲切，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甚至忘了前一刻是有多想杀死他。他好像在托付临终遗言一样“你的匕首可以杀死任何恶魔。”说完便用胸膛冲向我的匕首，“这是我的使命，也是你的。记住，我的名字叫“燎”。我的心脏感到被撕裂一般，我杀死了名叫‘燎’的恶魔？当燎化作一阵蓝光顺着圣银流到我的后背，我感到烙印般的疼痛，我后背的脊骨上长出一块蓝色菱形印记，难道这就是杀死恶魔的代价？

我一直没能想明白为什么杀死燎会是我的使命，更没想明白幻境的秘密。如果第一次见他是真实的为什么最后刺伤的却是我自己。“咔咔”一阵清脆的敲击桌面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在捕杀“梦”之后一周，我躲在快要废弃的名叫“XX”的小酒店。也许在其他猎人看来我还沉浸在与“梦”激烈交锋的残酷和侥幸胜利的后怕中，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找上我。我微微抬头，短发、笑眼、纤指，修长的身形，沙织衬衣将文胸摇曳的若隐若现，真是可爱的女孩子。

第二章 地狱骑士

当我还在考虑开场白的时候，女孩先开口问我：“木焱，还记得我吗？”跳跃的灯光在她的眼波里流转，我趁着和她对视的一刹那闪过无数擦肩而过的女生，她绝不会是我猎魔过程中遇到或救过的人。“现在我心情不太好，如果你是找我有什么事情可以直说。”我转过头绕着杯口画圆圈，“你还是这样不近人情，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请我喝一杯吗？”她慢悠悠的坐上我身旁的高脚凳，斜靠在吧台边“如果想不起，不更应该礼貌的向我请教吗？”“酒在这里，杯子在这里，自便吧”我顺手把酒瓶和用过的杯子滑过去，杯子上面有我刚悄悄抹上去的圣水，能很好地灼伤恶魔。女孩子拿起酒杯，浅浅地倒了一些一饮而尽，“那你看看这个东西有没有印象呢？”她拉开衣袖，露出了一个十字形☩的印记。我的脑袋忽的一阵轰鸣，左肋上挂着的圣银也不由得有些炙热。这个印记太难忘了，所有的恶魔猎手都知道的咒符。当普通人被恶魔入侵到了无可挽回的时候，用圣甲虫燃烧后的灰烬加上受洗神职人员的鲜血画作此咒符，配合拉丁咒语就可以将恶魔驱散到无尽深渊，而且不仅是恶魔，驱散咒语会连将恶魔附身的灵魂一并驱散。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恶魔从无尽深渊逃出来过，当然意味着没有任何被一同驱散的灵魂逃出来过。“你是谁，你不可能是她！”“我当然不是她，我的肉身当时已经被你一把火烧掉了，说实话在你施咒的那一刻，我是很想谢谢你的，那个恶魔用我的手杀掉了整个社区的人，我的眼前都是绯红的，我拼命地反抗想逃出他的控制。但当第四个猎手被他用我的手捏碎心脏的时候，我放弃了抵抗，甚至已经麻木了充斥在整间屋子的腥臭。”

她的话把我拖入了七年前的回忆。七年前出现了三个单元楼被人为屠杀恶劣案件，在第一个案犯单元警方调看监控发现凶手尽然是当地的社区警察。一夜之间整座单元楼213人全部遇害，几乎所有的死者全是颈部自上而下、完整的七厘米的切口。除了凶手，凶手自己最后在楼顶将颈部交叉割裂成一个大大的叉形。警方的介入完全无济于事，受害人、凶器、凶手……，监控视频记录的一清二楚，对于凶手的动机却毫无头绪，最后只能被定义为洗脑式恐怖袭击。而第二起远在千里之外的类似案件发生时，在猎手圈也掀起了的轩然大波，一个半官方的猎手组织在现场通过魂迹收集及灵魂敕问的咒语确认了是恶魔案例。而后他们在第一时间找到了我，我欣然的接受了他们的邀请。

位于南方的小城在冬日总是阴冷的发疼，我到达现场已是案发后的第二天，尸体都已经被移走安置，只剩下地面、墙上大小白色圈线，可以看得出有些受害者被狠狠的砸在墙角，有些受害者被卡进了房屋的吊顶，而有些则被挂在了半掩的门上，而同样的凶手最后在楼顶天台自杀了。我和接头人站在楼顶向周围眺望，都是密密麻麻的建筑物。“根据我们了解的情况，应该是一名地狱骑士”我的接头人叫柴明，是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二十出头，对于‘咒语’‘物品’有敏锐的天赋，已经配合其他猎手猎杀了不少恶魔。“从他遗留下来的恶魔痕迹汹动比较强烈，我们通过灵魂敕问咒拷问抓到的恶魔，最近地狱缺失了一位地狱骑士，但具体是哪一位就不知道了。”“两个案发社区之间有什么联系吗？”柴明打开手机，直接递给我“完全没有，两个社区相隔千里，受害人的身份、信仰都没有重合，唯一相同的就是人数，和上次一样都是213人。”“也许是某种祭祀行为？凶器现在在你那里吗？”他点点头“在车里，我们下去取吧。”

从车里取车凶器，一把普通的折叠刀，刀面上的血迹早已凝结。我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划开手掌，将血滴在凶器上，鲜血就像汽油见了火星猛烈的燃烧起来。我看见无数亡灵在我身边飞舞，他们想大声诉说生前的际遇，却只能发出一阵阵嘶吼，我看见持刀的恶魔裹挟在浓密的赤色红烟之中大肆杀戮，亡灵生前的灵魂之力一点点被抽取。但地狱骑士好像没有吸取灵魂之力，却在一点点消耗。火焰燃尽柴明眉头有些紧皱：“木先生，你没事吧？你刚才眼里闪过赤红色的光。”我心里一惊‘难道这个地狱骑士侵入到我的身体了？’我定了定神说：“没有关系，应该是刚才我的血燃烧的反应。”柴明的眉头更加紧缩了：“木先生，刚才你的血滴在凶器上就消失了，根本没有燃烧。”‘我的血一定是燃烧了，只是柴明没有看见而已。只不过地狱骑士这么强大？连残留的能量都能掩盖现实痕迹？’我略微低头说：“那有可能是凶器上残留的幻觉被引发了，我们先回去吧，我正好去见一个老朋友。”

告别柴明之后，我到了‘印享’咖啡馆，店主是一位享乐主义的记录者。凭借掌握浩瀚的史录资料加上记录者天生的敏锐的洞察力，林玄的产业也算小有成就，而这家咖啡馆就是其中之一。在面容姣好、体态轻盈的店员引领下，我见到了林玄。“你居然用乌沉木做熏香，上面说不定还有还几百年前魂体在上面，你也不怕破魂。”林玄坐卧在软弱的沙发中，轻轻地说：“放心，这是乌檀木，最好的乌沉木并且经过洗礼，能让我在译读时保持最清晰的头脑。”“你先把衣服扣好再给我说保持清晰的头脑吧，你的熏香里还有飘散的罗华族人的特有香味，你不会告诉我是你自己加的辅料？。”我望着半掩的侧门，香气顺着流通的空气溢出门来，“你小心那天把自己搭进去，罗华族人可不是那么好招惹的。”他坐起身说：“说吧，你找我什么事儿，正好上次你的血没剩多少了。”每次向他搜集情报或材料时，总要我的血作为交换，还一本正经的解释说，你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肉体我也用不上，就你的血还可以用一用。我眉梢不由的一挑说：“我需要一个名字和一些驱魔的材料。”我把凶器扔给他“应该是地狱骑士，我看见有赤色红烟。”林玄接过刀，稍稍一打量，从书架取下一张羊皮卷纸，将刀放在上面。一连串拉丁主语响起，林玄的双手亮起银色光芒，整个房间的空气好像被搅动起来有些发稠，让人呼吸不畅。银光之下刀身沁出粘稠赤红的液体，慢慢的在羊皮纸上勾勒出‘休荼’两个字。“地狱骑士‘休荼’，地狱之王亲手转化的第一代恶魔，怪不得能量这么强大”在我自顾自的念叨时，林玄从墙后的暗格取出了圣甲虫、圣骨、羚角还有其他一些驱魔材料交给我。

我接过羊皮卷和驱魔材料，扬一扬手说：“忘了给你说了，刚才我割手放血了，现在气血不是很足，今天再放血是很辛苦的。你也不想我因为留血过多而一不留神被恶魔杀死吧？等我下次补好身体再来补偿你吧。”我装作眼神真挚的看着林玄，终于他抬头看着我说：：“好。”叹了口气又说：“这里还有几颗圣水弹，可以短时间阻挡恶魔。这次是地狱骑士，实在对付不了还可以帮你争取一点时间。千万别死，你的灵魂可是有无数恶魔在等着收割！”我朝他点点头，转过身便大步地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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