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铭》免费试读_愚人不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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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屋家少爷

“吱啦~”朱红色封漆的檀木门缓缓推开，由远及近隐约传来方叔和父亲的谈话声。住在西厢偏房的屋守檐一骨碌坐了起来，扶着靠近廊道的窗户沾上点唾沫星子戳了个小洞，眼睛便凑上去随着两人的脚步声往客厅移动，银环姐早就起了灯候着，然后他们继续交谈着什么却是听不清了。

屋守檐又睡回到了床上，抬头盯着天花板发呆。这几天他的父亲，南城屋家的家主屋维整日拜访各处，忙里忙外的，已经几日不曾指导他做那些他一直很不感冒的所谓的基本功，竟让他很不适应。

可绕是如此他这几天也没有懈怠，一如往常般的努力。哪怕他再不乐衷的事，只要父亲要求，他都会尽力去做，甚至做的更好，因为他实在不希望他父亲还要为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而去劳烦心神了。

对他的父亲他是心存愧疚的，因为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母亲的死分明和他脱不了干系，是他害死了他的母亲，想到这他心里又一阵绞痛，怀揣着这巨大的悲伤屋守檐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外面鸡叫尚不过三声屋守檐便起身了，倒不是他今天有什么事，事实上他每天都这么早起，真要说有事的话那便是那催命的基本功了，简单洗涑后他推门出去。

哦，还忘了一件事，“银环姐我出去了哈！”虽然银环只是他家的丫鬟但几乎是一直陪着他长大的，对他特别的好，他心里也一直把她当做姐姐对待的。

“去吧去吧，早点回来吃饭，给你准备了莲子羹。”

“恩……好的……”虽答应着，人却已经随小镇的街道跑远了，也不知道银她听没听见。

没错晨跑便是他的第一项任务，绕着南城小镇慢跑一圈对一个年仅八岁的小孩来说可算不上个易事。

南城虽然不大，但方圆也占地十几公里，而这对于屋守檐来说可能是最轻松的项目了，至少南城空气不错，屋守檐如是安慰着自己。

一个多时辰后，屋守檐脸上微红，额上也渗出一层细汗，不过终于到家了，门关着，应该是父亲和方叔又出去办事了，倒也没觉得太意外，只是敲了敲门：“银环姐，我回来了，快来开门吧。”

不多时门的被拉开一道小缝，屋守檐闪身进去，门又很快被栓上了。

“快去把那莲子羹喝了吧，还热着呢。”银环拍拍他的背催促道。

“好啦，知道了，总要洗个脸吧，我还一身汗呢！”他忍不住抱怨一下。

“……”屋守檐拿起调羹又放下，望着坐在他对面当然银环不禁说到：“你看着我干嘛，还傻乎乎的笑，我吃相很难看么？”，从他吃饭开始，她就一直盯着自己傻笑，实在是搞不懂她，这让他怎么吃的下，“不吃了，不吃了，我练武去了。”

“不行！”她忽然从那种傻笑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义正言辞的反驳了他，甚至吓得屋守檐又坐了回去，“赶紧吃完，吃完再去。”

“你这个样子看着我，我咋吃的下去啊……”屋守檐小声嘟囔道，银环霎时羞红了脸，“好好好，你赶紧吃去，我不管你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小少爷如此关爱有加，只要看见他高兴自己便跟吃了蜜一样。

可明明自己比他大了五六岁，不过这小子也不知道咋整的，才八岁就和她差不多高了，看起来和个十多岁的少年一样，笑起来一抹随缘式的微笑邪魅异常，将来长大也不知道要勾到多少姑娘才肯罢休，“呸呸呸，我这脑袋里整天想些啥啊！”说完银环又一阵恼怒。

“银环姐我去练武了啊，哈哈哈哈……”不知不觉屋守檐都已经吃完了，银环反应过来只是低声的应了一下。

‘不对，他刚刚在笑什么？啊～我刚刚发呆的模样他肯定看了去’再看屋守檐已经院子里去了，独留她一个人气的直跺脚。

屋守檐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单纯觉得她发呆的样子挺有趣的，笑了下就过去了。他现在的任务是早点打完接下来的几个练体的拳术，然后操演一下那院子里的几柄唐刀，因为已经耽搁不少了，所以屋守檐更努力了，加快了训练的速度。那几套拳术随普通但也被屋守檐舞的虎虎生威，期间银环过来查看了几次，很快便只剩下最后一项了。

他踱步走到了落兵台前，手拂上了最顶上的那把黑柄的唐刀，长约三尺，直刃，并没有太刀那种弧度，刀背上一道血槽寒气森森，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喜欢这种感觉。

每当他手里握着刀的时候他就像变了个人，冷酷、肃杀，眼神锐利得直视你的灵魂，那种恐怖的穿透力仿佛要刨开一切虚妄，直达真实，你避无可避，银环如是描述过。

屋守檐自己对此不以为然，他认为他只是很专注于这件事，不否认的是他确实很喜欢刀这类武器，这或许和他的‘铭’脱不开关系，他的‘器’就是一把唐刀，他是‘器铭’的拥有者。

下意识地他看向他的右手，右手配合的抬起，手心张开黑色刻痕充斥着，汇聚成一柄唐刀，惟妙惟肖的像是按比例缩小贴在他的掌内，可以清楚的看见它的刃口以及血槽。

可他知道这并不是他的全部，他的左手手腕上还有一把肋差，形似女子的怀剑，对他而言的一把低贱的极恶之剑，就是这把剑一点一点蚕食并剥夺他母亲的生命力，最终导致母亲难产的罪魁祸首。

他不止一次想要抹除这‘器铭’，哪怕他母亲再也回不来了，如果将他左手的袖笼提起，那么你一定能看见他有多痛恨这把肋差，‘器铭’上尽是新的旧的翻飞的肉痕，可以想象多少次屋守檐泪眼模糊的躲在角落一下一下的划伤左手，恨不得直接把这块肉割下来，然而并没有丝毫作用，他左手上的‘器铭’像是长在他身上，扎根在骨子里的永远也无法抹除，哪怕他死了也要随着他入土，如索命的恶鬼般纠缠不清。

第二章：平凡的生活

劈、砍、撩、挡、刺，屋守檐一下一下的对着木桩练习最基础的刀法。可能是刚刚情绪波动的原因，总感觉自己特别用力，只追求速度，完全没有节奏可言，达不到原先锻炼的目的。屋守檐心里更是烦闷，干脆就把刀放回了落兵台，在一旁的石椅静坐起来。

还没坐热，传来扣门的声音，屋守檐起身迎去，这个时辰父亲和方叔也快回来了，拉开门却是有点而惊讶，随即眉头便舒展开来，：“郑战叔叔你怎么来了，也不打个招呼，父亲大人没在呢！”屋守檐朝来人说道。

“臭小子谁说我来找你爸的，你叔我就不能来看看你是不是在偷懒又没练功呢！”，说着朝屋守檐头顶摸去，狠狠的蹂躏一下，屋守檐倒也不生气，反而乐呵呵的，他练功的刻苦是有目共睹的，偷懒也只是无稽之谈罢了，刚刚静坐可也算是一种修行。

对郑战叔叔的来意他也略知一二，但父亲尚未回来，眼底下看样子他也不打算详说，屋守檐也没去继续追问。

郑战是南城的城守，他们世代守护南城的安危。而他们家和城主一脉也颇有渊源，他的爷爷算是郑战父亲的上司，在建国之战上郑战的父亲是要管他爷爷叫声将军的，但他们私下还是以兄弟相称，因为他们都从小出生在南城这个小地方，儿时的玩伴感情也不会轻易随参军后职位不同而改变。

时过境迁，如今郑家依旧是南城的城守，而屋家呢，莫大的宅子里仅剩下为数不多的四人，其余的都唤作鸟兽散了。

他很少听父亲讲过他爷爷的事，爷爷大部分的印象都是从郑战这里得知的。他只知道爷爷随他那任的城守的儿子一起投奔了唐憎的军队接受入编，然后在一场场战争中脱颖而出，接连获得的功勋让他爷爷不断的升职，最后更是混到了唐憎座下第一大将军。然而在其他人看来比起武力来说更可怕的是他爷爷的头脑，在每一场他所参与的战争中略无败绩。

这可不是运气的原因，以少打多，料事如神，扭转乾坤不断的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里上演，最终促成唐憎对这东华的一统。

‘狡兔死，走狗烹。’他爷爷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一直以来都把唐憎当做不分彼此的兄弟，于是在江山安稳后随手扶唐憎上位变成顺理成章。

可事实上权力的游戏从来就是肮脏的，功高盖主的也从来就没有什么好下场，绕是心灰意冷再无意去争权逐利告病归乡，皇权之下也没放松过对屋家的监视和打压，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爷爷终不堪重负故去也没好转。

可主心骨倒了屋家才是真正元气大伤，一夜之间几乎所有外戚全都宣布脱离屋家，奴才、丫鬟没人拦着也纷纷逃奔他处，顺手牵羊的比比皆是，祸不单行屋家的外产转眼被吞并，留下的竟只有两间药草堂以及这而今难以照料的祖宅，像是一阵风吹过似的，南城的第一大家族屋家名存实亡。

值得高兴的是他们现在他们这一代倒是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了，先朝的恩怨终究没能传到新皇手里，或者说屋家早已被磨的没了脾气，现在就算是给他机会也难以翻出什么浪来了。

对于这些屋守檐很是无感，在他看来现在的一切就挺好的，他对权利和富贵没什么兴趣，他只要身边的人都平平安安的，父亲能颐养晚年，还有方叔能做他对药草铺子的打理，银环姐能继续照顾他陪着他就挺好的。虽然父亲有些地方还是不免亲自劳神去处理，但一切还不算太过分还在他接受的范围之内，这种生活他决心要守护下去，他要尽快长大好帮到父亲，为他分担一点直到让他父亲可以彻底休息下来他就心满意足了。

今天天气真不错呢，哈哈！难得的他毫无缘由就笑了，至少在银环看来是如此的：“还说别人，你现在自己在傻笑些什么？”

“咳咳，没什么，高兴，我高兴还不行嘛。”屋守檐心不在焉的答的，至于是不是真的没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老爷他回来了，正在厅内和郑大人谈话呢，说有事唤你。”银环没好气道。

“是嘛？爹回来了啊，我这就过去。”屋守檐整理了一下，便小跑过去了。

“爹，有事找我？”屋守檐跨过大厅的门槛，朝那人望去，只见那人眉顺鼻宽嘴唇上确是留了一蓬胡子，两鬓各有两缕白发延至脑后，这个屋守檐知道，是母亲去世那天他悲痛欲绝，奈何年级轻轻也难以真闹出什么病来，但鬓间却是从此白发两缕，要知道他父亲而今才三十出头，正值盛年，如此换别人怕是难以出现这样的事。

“小檐啊，不是你爹叫你，而是你郑叔叔要走了叫你过来道别呢！”父亲并未答声，而是他身后方叔先解释了。

“哦？是募兵令下了嘛。”屋守檐不无感冒的问了句。

“对呀，你郑战叔叔我要去保家卫国了，为东华开疆扩域，男子汉就是要学好本事然后去建功立业啊！”郑战笑嘻嘻的对着屋守檐说。

“呵呵，是么？我对这个不感兴趣。”屋守檐冷冰冰回答，哪怕是最疼他，把他当亲儿子对待的郑战。

“你这孩子。”方叔皱了皱眉，又赶紧向郑战赔罪，“小檐他还小，整天就知道玩呀什么的，还没有什么理想抱负呢！”

“呵，是怕和你爷爷一样落个不如意的下场么？”这时他爹屋维终于说话了，并且又道“你这条命是你娘换来的，你继承了你爷爷的天赋，拥有‘器铭’——墨初，这是你爷爷的名字屋墨初那是家族的荣誉，而不是别人眼里的祸星，这把刀不是每个人都能握住的，背上它就要继承它所带来的责任和逃不开的命运。”屋维正色道，并紧紧盯住屋守檐，压迫得他喘不过气。

“还有你娘，你娘的……”话到嘴边，屋维没继续说下去，最后只是弱弱的来一句：“是爹没用，爹什么也没有，保护不了你娘，也帮不上你爷爷。”屋维恨啊，恨为什么他没能继承‘器铭’，如果可以他一定会变得很强大，强大到足以守护好这个家族，能够给雪儿更好的生活，能够让儿子平平凡凡的过他想要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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