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希何弘》——丕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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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红河鬼王 第一章 偷天者

夕阳，如血。云彩之上，更是一片血亮中泛着金色。

那横扫天际的光芒却在方圆不知几何的氤氲光柱前戛然而止。幽暗是主色调，时而也散射出七彩的光晕。一道道罡风在光柱中穿出，落向远方，终了听到悠长的破空声。

光柱前立着两道身影。高者带着一股王霸之气，任凭罡风打在身上，偶尔从光柱里飞出的杂物撞向金色身形上也被以更快的速度弹向远处；矮者，被一片灰色的雾气包裹着，让人惊觉的是穿向雾气的罡风和杂物都消弥不见。如果不是雾气中时不时发出声音应答着金色身影，肯定会被人妖魔鬼，精灵古怪认为是三界之间湮没一切的空间隧道--虫洞。

“此番造化涉及你我二族未来几劫中的运势，你得出的时间和方位与臭婆娘梦见的相差无几，加上有你我二人在，却也马虎不得。入界之时，侄女至关重要。此白鳞就赠与小家伙护身用吧，我的金鳞就交于霄儿吧。”风吹的烈烈作响的身形中言语最后却透着一股无奈。

“龙兄，做父亲的尽力了，没有人会怪你的。只是九幽的那位你要多去劝劝。到了你我这般境界，愈加明晓天地规则。侄女命中该有此一劫。”

“破壳时没有父母在旁边照看，更没有逆鳞守护，怕是挨不过这入世天劫呀。此间事了，还望燕兄再卜一卦试试”

“偷蛋者蓄谋已久，早知你会来找我。掩去了所有痕迹，就是我也寻不到任何踪影，血脉感应又不在三界之内，怕是。。。”矮者似是心中有所得“冲你给的这块白鳞，我帮你求一下老祖。”说话间，灰雾里射出一道光，取走高者身前的白色菱形鳞片。而从这一道光里，能看到矮者修着一头灰发，穿着白色锦袍，肩膀上立着一只双眼轱辘直转的白色老鼠。鳞片一近灰雾的范围，就见老鼠张嘴一吞，鳞片就消失不见，灰雾也迅速合拢。

“芝芝，你吐出来，把它贴到额头。这玩意吃了可就大大浪费了。”言语间哄意十足，也带着点紧张。

“燕兄，只知道弟媳一胎生了5只，个个自带神通，其他四个我也都见过。见面之时，觉得你们偷天鼠一族和我族一般，生来遭天妒，成长必然多劫难，加上你们的野孩子养法，四个中有一个能成长起来也是大幸。”高者转身对着灰色雾团，双目生出精光，也在细细思量，又道“侄女这天赋当真是旷古烁今，比之你老祖也只高不低吧。当真是叫人羡慕呀”

“这孩子出生那天，要不是月娥就在老祖身边，这贼老天可就只留我燕某人孤苦一人了。老祖对她也喜爱的紧，出生之后就一直带着身边。要不是老祖互感天机，知她此行非去不可，她可就是我族有史以来第一个野孩子中的公主了”

“哈哈，哪有不出世的偷天鼠呀。”高者语气突然带着喜意“若是这样，我儿此行也是去的。造化，就看他自己的吧”说话间，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金蛋，静静悬浮在他面前的同时，也发出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带着周围的空气一起律动。只见金色身影从自己胸口抠摸出一片金色的圆形鳞片，然后轻轻按向金蛋。完事后，充满爱意的抚摸着蛋壳。

“既然龙兄已经准备妥当了，我们就开始吧”话一说完，灰雾就突然收缩至刚好裹住矮者的身形。只听“呵”的一声，灰雾又爆裂开来，然后向四周散去。所有被灰雾笼罩的范围，罡风、气团和杂物都静止不动了。此时，也就能完整的看到矮者的身形和那只眼珠溜溜直转的老鼠了。轻轻摇了摇头，灰发男子开始缓慢的绕着光柱旋转。

直至逆时针旋转了75°后，灰发男子才停止不动起来。却见他嘴旁生出8根长须，然后忽的往前而去，缠绕成一个小球。小球中间好似没有任何东西，却把灰发男子的长须扯得上下左右摇动起来，和被静止的旁物一对比显得相当奇怪。

“龙兄，搭把手”说话的同时，灰发男子额头青筋突起，双眉紧皱。

金色身形二话不说，冲天而起，拉出一道金光，显化出了本体——一只如山岳般的金色巨龙。龙首扫了一眼矮者，忽的缩小了身形，只有一丈来长，然后伸出4只爪子一起扯动着长须。可这却丝毫改变不了当前局面，小球依旧晃动不止。

看到这种情况，金色巨龙长啸一声，从腹部长出一只龙爪，然后瞬间变长至小球处，紧紧抓住。

见稳住了小球，灰色男子尾部生出一条尾巴戳向球内。沿着尾巴，细细观察才知有一个好似吞掉一切光源的点，而不知是尾巴戳穿了黑点，还是黑点吞噬掉了一点尾巴。灰发男子开始满头白烟，脸色也变得苍白，双腿和长尾都在轻轻颤抖。

“芝芝，快”像被别人踩到尾巴似的大叫。

好似知道时间紧要，白鼠忽的蹿到长尾上，然后变戏法似的将静静悬在灰发男子身旁的金蛋摄入双爪上，然后推着巨蛋在尾巴上狂跑。刚跑没多久，小球有晃动起来。推动中，白鼠用余光打量了下金色巨龙，上下眼睑稍沾即离后，把巨蛋一口吞入口中。随即，在尾巴上狂奔起来，速度增加几倍不止。

这一幕被巨龙看在眼里，龙兽甩了甩，然后龙目生出两道金光落在小白鼠身上。感受到目光的白鼠，双耳忽的竖起朝后，两只眼晴里透漏出一股疯狂劲，似再说“嘴里都是我的，谁都不给”。起先还能看到白影在灰色巨尾上跑动，此时就只能见一道道影子在尾巴上闪现了。

巨龙看见此番情形，龙首转向灰发男子，“燕长天，你现在最好给我说清楚，要不然。。。哼”，但也知入界是都等大事，龙蛋在鼠腔内一时半会也无碍。

灰发男子本就憋着一股气劲，承受着巨大压力，只能用腹语说到，“老哥，这娃虽是我亲生，但在我身边时间只比你长一柱香不到。就连天赋所长，我也是从月娥那里知道的。你我两族交好十几劫时间也有了，你不信我也要信我老祖呀，何况嫂嫂也觉得贤侄此番去得，你就不要多心了”。说完双脚更是抖得厉害。

转眼间，白鼠也就跑到了小球处，顿住了身子回头看了眼灰发男子。只见灰发男子煞白的脸，随着她的转身，嘴角的痛苦咧咧变成了欣慰拉平。然后用细尾在巨尾上轻扫了三下，顺带碰了碰厚重金属感的龙爪。一个闪身，就进到了球内，沿着鼠尾，往黑点里钻。只见那双爪子已经进去，却被一股力道整个弹出来了。小小的身影被长须织的网挡住，才没飞出。一连试了几次。白色的身影因为承受了好几次空间压力，皮毛都透着粉色，一双小眼睛也布满血丝。球外面的两位也不好受，灰发男子已经双眼紧闭，巨龙龙首也在频频晃动，时不时打着龙息。小白鼠脊背轻轻抖动着，两只渗血的爪子往梳理着嘴部的毛发，双眼不再直转，而是死死盯着黑点。突然，往腮帮子处推了推，开始新的一轮尝试。

“吱吱”两声，两只鼠爪落在黑点里，鼠嘴朝黑点吐出金色巨蛋。不同前几次的反弹，这次巨蛋被黑点吸进去了。见成功后，白鼠又吐出一个东西——黑色巨蛋。随后，整个鼠身往黑点里钻，也不见了踪迹。

感应到小白鼠已经入界，灰色男子撤去变化，所有灰雾也回拢到周身，只是单薄了许多。本该收了变化的金色巨龙却忽的变成山岳般，在云彩间翻动。“燕长天，你老子的！别说你没看见！另外一颗龙蛋定是雪儿。我这边求你卜卦算龙蛋的踪影，你那边却让你女儿把蛋藏在鼠腔内。你真当我龙族无人么！”

趁着巨龙说话，灰雾又变得凝实起来。“老哥，我真的不知情呀。此事只有去找老祖了，月娥也只是说芝芝鼠腔天然可藏物，却也没说能藏活物如此之久，甚至能瞒过我的卜算。”

巨龙沉思了一会儿，转身一阵龙吟化为人型，说：“九头虫一族与你有大恩，菲菲的脾性你也知道，雪儿这事你倒不会欺骗我。你家老祖也近万余年未见了，是该再去拜访下了。”说话的同时，念出一道龙语往西方飘去，一道龙语往光柱下方穿去。随即，两道身形一起往北方飞去，眨眼就不见了身形。

第一卷.红河鬼王 第二章.见证者

“红河历982年三月上，有风自西南而来，满天繁星，不见皓月，双流星划破天空。山间群兽沸腾，红河水翻动。不见灾难，幸哉幸哉。”一少年男子在宣纸上如是写道。提笔，拢袖，架笔，拿起宣纸，轻吹一会儿，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又道“向老，你说这天外来物到底是什么东西？”语毕又觉不妥，“这外面真的还有人能进来这劳什子囹圄中来”。五息过后，见无人应答，便转身往堆满书籍的书架后走去，接着听到一连串“咚咚”声。整架楼梯都是北边荒漠血木做成，木板上铺有材质厚实的布料。上了二楼，入眼的是一个长宽各十丈的隔间，墙上和地板都是暗红色，房间布置的简单，甚至不能再简单，因为根本没有任何东西，除了一道朝南开着的窗户和一道风铃做成的门。窗户不够高，却足够大。说不够高是因为，一个身着青色袍子的中年男子单手搭在窗沿上，侧坐在窗户前，一直盯着南方看。刚从楼下上来的男子，走到青衣男子两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见对方只顾盯着远方，不回应自己，索性蜷腿坐下，然后仰躺木板上，将双手枕在脑后，左右摇了摇脑袋，似是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嘴角挂起笑意，享受起自窗外吹进的清风起来。

时间过得飞快，在任何时候，尤其是你睡得特别安稳的时候。少年的双手不知在何时已从脑后放到胸前，然后十指紧扣住。眼珠微动，双眼缓缓睁开，单手撑坐起来，入目的是青衣男子依旧保持原来的姿态眺看远方，张嘴欲说话，好似嘴巴太干又闭住了。

或许是因为一直扭头太累了，也或许是因为不想在干坐在这浪费时间，青衣男子在少年转移目光，着手整理自己睡乱的外袍后，起身对着他说：“觉林，你家族世代为史官，记录着王城、月国、乃至南北两陆的一切大事。有些密闻异事，多多少少你也知道些。有些话，就是孤闻阁内也不得乱说呀。要被你爹知道，又要说我的不是了。还有，你以后少和古家的孩子接触点。从认识你祖上开始，和你一族有来往也逾万年。你这孩子心性、天赋都颇得我喜欢，听我这句劝，保住你这根苗，留着去做更有意义的事。”

“知道了，向老。古风是个才情十足，性格温和，见识多经验足的好男儿，关键是有时候他的想法特别新颖，执行力也特别足。和这样的人做朋友可有趣了，总能学到很多东西，比之这孤闻阁的书藏还要让人欣喜。”

“哦?那他比之我向某人如何？”中年男子故意装着生气的样子说到

“那不一样，古风像这清风，让人舒服，时不时还能带来些花香和泥土味“少年说话的同时，还嗅了嗅鼻子“您呀，像莽蒙山一样富饶多产，像红河水一样源远流长。”少年内心刚在为自己窃喜，以为又能哄得对方开怀大笑，却被对方一指弹到鼻头上，力度还不小的样子。

“把我比作千年王八万年鳖都行，那条臭河怎么都不行。”青衣男子说完转身又看向窗外，接着说到，“这河是有点长呀，为什么它就那么长呢，长到把这里分成这边和那边。”

摸摸鼻头，少年若有其事的学着对方的神情说到，“是呀，这河为什么就那么长呢？”

听完，青年转身继续看向窗外，嘴角搭着些许弧度，看样子是不想搭少年的话了。接着，扶窗而起，转身向楼道口走去。留下一脸木然的少年，拧巴着嘴巴，却也不恼的样子，好似习惯了这个样子。

“大黑年纪大了，我想送他回家，你要不也一同送送他?”青年男子下楼，走到书架旁，忽的说起这样一句话。

听到这句话的少年，顿顿了身子，四仰八叉的倒在木板上，无声的“耶”了一下，捂住嘴巴大笑了起来。楼下传来推门声，立马爬起来，将半个身子探出窗户，对着外面应道：嗯。

青年男子听到回应，回身对少年说：“这一路的所见所闻，你尽皆可以记录下来。”说完，就转身过桥而去。少年突然愣住了，竟怔怔看着青年男子过桥缓慢而又快速的走到广场中间，才想起回应一声“知道了”，可又觉得对方走得太远了，虽然大声回应对方可以听到，但好像没有这个必要了。然后，就这样一直注视着青年男子走到广场尽头，直到被黑夜掩盖所有身形。少年收起目光，转身也下楼。走到书架旁，抽出放在第二格第一本书，书上写着三个大字‘百兽图’，边走边看起来。

其实，孤闻阁的藏书十万不止，大部分都是月国的孤本，野史，见闻录，大事记，有月国国书院的院中阁一称。当然，因为不管王朝如何更替，孤闻阁自有史纪录以来，都是由觉家打理。而觉家世代为月国的史官。整个南北大陆又有如此戏语，“不变的史官觉，永恒的西方月”，说的就是月国永远叫月国，也一直有觉家来记录王朝一切。孤闻阁，上下共19层，四面环水，唯独一桥通向晒书广场。孤闻阁，在觉林十岁以前，大部分时间都只有觉林一个人。后来，就多了个向敢幕，向老陪着觉林。只有在一年一度的晒书的日子，月国月王会派100人来帮忙。满满一广场，要连晒一个月。觉林，从小就在孤闻阁长大，别人都说觉家是月国兴衰，变更的记录者，见证者。在他心里，孤闻阁才是月国的见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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