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碎虚空》——言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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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清晨的修炼

殷都，紫金大陆四大帝国之一金鹫花帝国的首都。其间无数的高楼耸立，密密麻麻的。从天空中朝下看去宛如一块块方格镶嵌在地上。

经过一个漫长的黑夜，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丝的凉意，此时的东方刚刚露出一点鱼肚白，大多数的人们还停留在甜美的睡梦中。

但是在帝都的东面密集建筑之中有着一处庭院，从围墙剥落的地方能看到一块块青灰色的石块，可见这里有些年头了，大量的爬山虎、绿萝等植物蜿蜒在上面显得绿意葱葱。

只见一群半大的孩子站立其中。目视过去大约有一百来号人，按照年龄个头大致的分成三个队伍，每个队伍又分成几排。最左边的大约在六七岁上下，在右一点的要大上一些大概在八九岁，最右边的最大都有十一二岁。这群小孩一个个安静的站着，表情严肃。

在队伍的前面站着一名彪形大汉，双手背在后面，身穿短褂练功服，浑然感受不到外面的寒意，一身肌肉高耸将衣服整个鼓起，紧绷绷的。

大汉面容冷峻，看着面前的小孩子们厉声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武道修行宛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想要有所成就，没有捷径，只有勤加苦练，唯有日日不间断的拼命练习，才能成功。你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小孩子们大声的道。

为首的男子很明显有些不满意，阴沉着脸冷声喝道，“没吃饭吗？大声点！记住了吗？”

小孩子一个个涨红着脸，撕扯着嗓子仰着脑袋吼道，脖子上的青筋都暴露了出来。

“记住了！”

满意的点点头，男子的脸色缓和下来。接着道，“现在大家开始练站桩，两腿分开与肩膀同宽，膝盖弯曲成半蹲样。凝神聚气，身、心、神，三者要统一。”

随着男子说的小孩子们一个个摆好姿势。

男子一边说一边在队伍中来回走动，观察大家的姿势，不时的伸手将姿势不对的纠正下。

“手臂要举起来，握紧拳头，要有力道，不要软绵绵的。”男子将一个小孩的手臂抬起来冷声道。

“膝盖要弯下去，臀部与膝盖要在一条直线上。”男子用脚轻轻踢下一名小孩的膝盖处，看着那名小孩两腿一软身体一个踉跄厉声道。

“浑身松软，下盘无力！”

“站桩是武道修行最基本的东西，要练武，先站桩。站桩站的好，可壮肾腰，强筋补气，调节精气神，而且下盘稳固，平衡能力好，不易被人打倒，还能提升身体的反应能力。”

男子又在队伍中绕了几圈，观察着每一个小孩的动作。最后走到队伍的前面，看着小孩们站桩。

时间好像突然停止了一般，滴答滴答的流逝。

片刻后开始不停的有小孩子双腿左右打颤，手臂微微下垂，整个人都在摇摇晃晃的。只是没有男子发话，一个个的也不敢乱动。

男子见状脸色一沉，高声喝道。

“为什么让你们去站桩？不是让你们像根木头一样是件死物，而是通过动作感受天地，你的精神要去想象，想象自己是一根大树，两腿就是树根扎根在大地，在里面汲取营养。身体躯干就是树枝，伸向天空沐浴阳光。唯有心灵和肉体都达到圆满，这样你才能有所进步，才不会觉得疲倦。你们好好看....”

说完，男子两腿一分，双手平举，缓缓蹲下，身体挺拔，目视远方。但是他的动作不是那么死板僵硬，一呼一吸之间，散发着平和的韵律，自然、和谐，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宛如面前的是一颗参天大树，经历岁月洗礼越发昂扬向上。

跟随着男子的频率，孩子们的动作，慢慢平稳下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

看到面前的孩子们开始掌握技巧男子心中一缓，他现在教的人员年纪都不是很大，很难真正感受到身如大树的意境，方才他是放开自己的精神世界，将自己的感悟映照到他们的心灵上，帮助他们感受参天大树扎根大地，汲取万物，昂扬向上的生命力。

就到这群孩子沉浸在站桩中的时候，男子脑袋不动，目光隐晦的一瞥庭院的东南角，眼神闪烁。

此时在东南角，手指粗细的藤蔓匍匐在围墙上，如同一条条绿色的小蛇一般，手掌大小的绿叶。在一团绿色的植物中一个小小的脑袋露了出来。

一头黑色的短发，上下眼角的睫毛很长，五官精致好像一个瓷娃娃一般，最让人影响深刻的是他的一双眼睛，犹如两个黑色的宝石一般没有丝毫的杂质。目光深邃，让人一眼看不到底，神情有着一丝忧伤，好像幼小的身躯内隐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只是眼眸忽闪间，又有着孩童的天真。

稚嫩和成熟两个天然矛盾的形容词此时在一个人的身上同时拥有，显得格外的复杂。

陈庆之站在四块青石板上努力的踮着双脚，双手抓着围墙的边缘，趴在上面，瞪大着眼睛看着里面人员的修炼。

小脸上满是认真的渴望。

......

陈默微微的一摇头。像他这样的武道高手，怎么可能会发现不到有人在一旁偷学呢？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老早就观察到陈庆之的存在，那自以为得意的隐藏手段在他的眼里也是分外的简陋，只是对他陈默的心中有些一些同情没有说罢了。

心中一叹，算了也不过是些武道最基本的知识，就是他真的想学也没有什么，另外以他的天赋也很难有所成就的。所以什么话也没有说，完全就当做没有看见的样子。

不过表面上陈默还是一脸的冷厉，让人望而生畏。

虽然在陈默的帮助下，这群小孩感受到一丝身化大树的意境，但是精神的感悟，弥补不了身体上的疲劳。

从最左边的小孩开始，他们的年龄最小，承受能力最差，中间有小孩已经双腿打颤一屁股跌倒在地上，满头大汗，脸色煞白的。

陈默也不说话，只是脸色平淡的看着面前的小孩。

很快不断的有小孩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撑地，大口喘气。也就最后边的小孩因为年纪大点坚持的久一些，但是片刻后也全部身体酸软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顾着喘气。

虽然脸上表情冷峻，但是陈默心里对面前孩子们的表现还算是满意的。站桩别看只是很简单的站着，但是要想站好，需要用“意”去带领整个身体，达到“头顶虚灵”“似坐非坐”的地步，对于初学者来说，还是要求太高。

接着陈默几步走到一块青石面前。

随着他的动作，孩子们都一脸好奇看着他。感受到身上无数道的目光凝视，陈默嘴角升起一丝笑意。

习武要劳逸结合，不光是要严加管教，更要激发出他们的兴趣，让他们喜欢甚至痴迷，这样修行起来才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指望别人去督促是不行的。

想到这，陈默将自己上衣短褂脱掉。阳光下高耸的肌肉线条犹如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庭院中的小孩不管多大都是一脸放光的看着他。眼神中满是羡慕的目光。

紫金大陆，习武成风。人人都以武者为荣，唯有拳头和金钱能代表男人的地位，虽然也会讲究家庭出身背景等等的，但还是以武为尊，一个没有实力的男人，就算你是皇子，也是会被所有人瞧不起的。

近乎完美的肌肉线条下，陈默赤裸的上半身是一道道刀疤、剑伤。

小孩子们崇拜的看着陈默。

刀疤、剑伤，这些战场上留下来的伤疤，就是一枚枚勋功章，是男人骄傲的所在。

孩子们瞪大着双眼，要知道陈默可是神合境的战士，是陈家引以为傲的虎贲军中的一员，在西北战场上和草原最精锐的狼骑军打过仗。

战场上无数次的出生入死，从来没有后退过一步。

只是在年纪大了以后，受了伤才回来指导陈家的下一代修炼。

陈默看到孩子们炙热的目光，嘴角微微有着一丝笑意，他就是想要激发孩子们心中的激情和渴望，这样他们才会更加的刻苦、努力。

“光是这样还不够！”陈默有心想要在加一把火，望着眼前的青石板，脸色冷漠。

突然间眼睛瞪大，嘴里发出一声怪叫。

“啊打~~”声若洪钟，吓得周围的孩子们心中一惊。陈默脸色变得狂热，身上的肌肉开始耸动，如同一条条蟒蛇，双手紧握一拳朝着青石上面砸去，力若千钧，带着呼呼的风声。

咔的一声。

只见青石从陈默拳头接触的地方开始出现七八条裂纹，最终“蓬”的一下四分五裂，化成一堆碎石。而陈默的手掌上没有一丝划破、淤青的痕迹。

孩子们张大着嘴巴，满脸惊讶的表情。

要知道这可是青石，质地坚硬，帝都的城墙都是用其垒砌而成的，当然城墙的青石都是精挑细选的极品就是。不过能将青石砸成一堆石块，也能看出陈默的实力非凡。

看到孩子们不敢置信的表情，陈默的心中暗笑。

“大家看到了吧，只要你们勤加练习，早晚有一天也能达到我这样的程度。你们愿意吗？”

“愿意！”看着孩子们不顾身体的疲倦齐声叫道。

陈默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看着时间不早了，就安排孩子们回去了。

就在这样，陈默一扭头看着庭院的东南角处，只见围墙上绿叶还在微微的摇晃，陈庆之早已经不在了。

第二章 树下悟道

一间破落的房屋，很明显已经被人遗弃很久。木头建的房子上面都是窟窿，虽然又用木板补了几下，但是一到雨天还是会里外一起下雨。外面庭院中一颗只剩下三片绿叶的老树还孤零零的种在一角。

很难想象在这里会有这样一处简陋的地方，要知道这可是帝都的东面，是整个帝国最有权势的人汇集的地方，帝国皇家就坐落在这里，里面住的都是百年世家，大将军、大公爵们。

而在一墙之隔外，就是高楼林立，金色琉璃做的装饰，布局整齐划一，房梁上都是雕龙画凤，各种的异兽，显得端庄大气，富丽堂皇。依山傍水，各种鲜花在庭院中绽放，姹紫嫣红，要知道中间很多都是不同时令的植物，光是为了维护每个月的花费都在十几金币，一金等于百银，一银等于百铜，一个普通人家一年正常的花费也不过就是在三金左右，可见这户人家是何等的富贵、奢靡。

此时老树下，陈庆之两腿分开与肩膀同宽，膝盖弯曲成半蹲样，上身笔直，目视前方。

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之前偷听来的内容。

“想象自己就是一根大树，两腿就是树根扎根在大地。身体躯干就是树枝，伸向天空沐浴阳光......大树....大树...”

但是陈庆之哪里能感受到什么大树、树干、树枝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站了一会桩，便觉得自己浑身酸痛，两腿、手臂、腰部肌肉都在颤抖。

要知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个领进门很重要，很多人练了一辈子武也没有进门。像之前庭院中的小孩就是陈默放开自己的精神世界带领他们感悟大树的意境。

这个就是机遇就是一个家族的底蕴，也是大家族的弟子比平民更加优秀的原因。

很明显陈庆之没有这个待遇，不过他也有着一股子的狠劲，也不管自己身上的酸疼，就是咬着牙拼命的坚持。

“滴答”

汗水从额头顺着眼角滑落，掉在眼睛中，陈庆之感到视线一阵模糊，眼睛下意识的眯了一下。

“坚持...在坚持....别人可以，我陈庆之也一定可以的，我不服！啊！啊！”陈庆之在内心深处不停的呐喊着。

墙外隐隐传来一阵丝竹之声，余音缭绕，一副歌舞升平的样子。中间还夹杂着女子嬉戏，孩童玩耍的声音。

墙内，陈庆之死死的咬着牙齿。

脑海中不断的回想起一声声的嘲讽声、咒骂声。

“你这个废物，怎么还不去死呢？”

“哈哈！打死他！打死他！”

“你真是我们陈家的耻辱。”

......

一群如同鬼魅的身影，无数道冷漠的眼神，好像刀子一样的想要将他撕扯成碎片，让他永远消失。

陈庆之心中低吼：“我不会放弃的，不会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我，总有一天我要打败你们所有人。在坚持、在坚持一会，我可以的，我可以感悟到的。我可以....只要努力，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陈庆之不甘心。

这时候双臂已经酸疼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全身都在不停的颤抖，每一块肌肉，每一条神经都在颤抖，宛如无数只蚂蚁在身上疯狂的撕咬一样，是那么的清晰明了。

汗水滴落在嘴里，咸咸的很苦涩，但是这些都抵不过他心中的愤怒与不甘。

意识开始有些不清楚了，视线模糊。

陈庆之完全是靠着自己内心的一股执念支撑着。

忽然间，一阵清风吹来，吹在旁边的老树上，吹着上面仅有的三片绿叶，轻轻晃动。

沙沙、沙沙

陈庆之精神突然间清醒过来，但是身体没有动还是保持着站桩的姿势。

就好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的，用第三视角在观察着一切。

他感觉到了，感觉到树叶在轻轻的浮动，上面每一根经络的走向，他在观察，细细的观察着上面每一点的变化，树叶的厚度、长度、形状。

他在脑海中构造出一片树叶的形状，绿荫葱葱，和外面的树叶丝毫不差。

紧接着就是第二片、第三片。在接着就是老树的枝干，如同老妇人皮肤一样皱巴巴的树干，上面都是岁月的痕迹。在到树根，深深扎根在大地之中，不断向下蔓延，感受着大地的脉搏。

咚~咚~咚~

这是大地呼吸的声音，恍然间陈庆之好像真的变成身旁的这颗老树，感受着它从树苗到大树，枝繁叶茂，再到现在树叶衰败的老树。

春去秋来、岁月枯荣，万物兴盛不过都是在轮回之中。

从外面看，陈庆之不知道什么已经闭上双眼，面上的表情变得柔和，安逸。手上的动作也不再是那么僵硬，更加舒缓，身体放松，一呼一吸之间说不出的自然和谐。

就好像是和这颗老树融为一体。

陈庆之内心感到一丝欢喜，这是得道时发自内心的喜悦。感知着大树的一生。

蓦然间，陈庆之浑身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看着身旁的大树，心中恍然若失。摇摇头，知道自己方才应该是沉浸到某种意境中，像是古人树下悟道一般，不过这种经历不可强求，顺其自然就好。

摆正了心态，陈庆之感受着自身澎湃的力量，全身上下使不完的力量，完全没有一丝酸疼难受的感觉。他知道这是自己力量突然增强的错觉，不过还是心中一喜，知道自己是上了道，进了门，所有才会越练越精神。

不过他也没有在继续下去，所谓过犹不及。再说精神上也有着一些疲倦了，在练下去只会是有害无利。

........

陈庆之双手枕头仰躺在屋顶上，嘴里叼着一根野草，涩涩的有些发苦，他自己倒是安之若素。

看着远处的高楼，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光芒万丈，气派恢宏。

他的眼中有着一丝落寂。

没有人知道在他小小的身体下隐藏一个成年人的灵魂，他来自地球上，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在一次车祸后醒过来之后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一个小婴儿。也不知道自己何年何月能再回故土，索性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孤儿，也不会有人挂念。

陈庆之嘴角升起一丝落寞的嘲笑。

虽然在这个大陆生活了7、8年，但是他却没有什么归属感，恍如一个过客，一个流落在外的游子。

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对这片大陆，他也有了一丝简单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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