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实录》：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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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巨大的永生花树伫立在无尽的荒原之上，一如既往的孤独与温柔。大风吹过，琼白色玉脂般的花瓣如雨一般纷落而下。

穿着粗布衣服男人从远方走来，似是带着无尽的疲惫与困意。袒露着胸怀的他在这空旷的天地间渺小得如同沙砾，当他终于行至那棵温润的树下时，早已繁星漫天。

他用手撑着地缓缓坐下，轻轻靠在巨大的树干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离老远就看到你站在树下，本来想跑过来的，今天累了，不太想动，我先睡会儿，待会儿再说。”说罢将头歪向一侧，很快陷入沉睡。一支金环从怀里滑落……

第一章 我是你年轻且话痨的师伯祖

一道清亮的酒液落入缸中，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水声。

“成色不错，给老祖宗送过去吧。记得把话带到。”中年书生说完顺手把木瓢扔到缸中，漾起一圈涟漪。

“是，师尊。那徒儿这便去了。”青衣弟子答到。

青衣弟子拎着酒坛转过龙泉宗数座主峰来，一条小径延伸入两座雄巍青山。沿小径前行，目光一片开朗，两间雅致小筑依山而建，潺潺溪流穿越其间，泉水叮咚作响。青衣弟子上前轻敲门框，少顷传来一年轻声音：“进来吧，长阳。”

名为长阳的弟子闻声便步入庭院，长揖及地：“弟子卫长阳拜见师伯祖。”

“这等俗礼免了吧，进来说话。”

卫长阳垂首入室，只见一少年人披发倚窗而坐，榻上一只木几，上摆几件茶具，均为黑瓷质地。少年兀自冲茶，阳光透过窗子射在木几上，氤氲升腾。

“师伯祖，这龙泉酿是刚……”

“就放那桌子上吧，你也来过几次了，不必拘谨，自己找地方坐下，杵在那里成什么样子？”

“禀师伯祖，弟子受师命而来，有要事禀报。”

少年轻声哂笑：“在东岚云洲，对龙泉宗来说，哪里有什么要紧事？”

“前几日醒仙门传来书信，说是要借用本宗门的龙泉，期限为一甲子。”

少年人摆弄着茶事，答到：“一甲子？他们倒是真敢说。长阳你有什么想法没有，说来听听。”

“弟子看来，此事当然不行。我龙泉宗既号为龙泉，龙泉又具种种妙用，宗门根本，岂有外借之理。龙泉乃是不可移动之物，若要外借岂非让出山门？龙泉宗乃东岚云洲第一大派，焉能受此凌辱？”

“要不要听我说几句？”

“弟子恭听师伯祖教诲。”

“第一，说你们龙泉宗是东云岚洲第一大派有点过了，上清宫虽说不比你们强，可也不比你们的差。第二，醒仙门是什么杂碎我听都没听说过，龙泉宗欺负他跟揍三岁孩子没什么区别，这半吊子门派敢主动挑衅要不是脑子犯了抽便是后头有人撑腰。东岚云洲有实力叫板龙泉宗的只有上清宫，要是说那帮老道士教唆杂碎来找你们麻烦说出去没人会信。醒仙门发了这种狂话，只能是跟其他的宗门达成了联盟，想群殴你们龙泉宗。他们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看龙泉宗近千百年没打过架自然眼高手低想来一次富贵险中求。他们不清楚自己跟龙泉宗之间的天壤之别，但你师傅清楚得很，连路都不会走的三岁小孩哪怕有再多也不会给一个壮年人造成任何威胁。可是你师傅依然让你来后山报信，不过是摆出个姿态，告诉后山：我没拿你们当外人，大事小事我可都告诉你了。第三，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你不必叫我师伯祖，后山与龙泉宗在传承上没有任何瓜葛。”

“弟子谨遵师伯祖法旨。弟子近日于修行上真气有诸多古怪，还请师伯祖指点迷津。”

话音未落，窗边的少年人已跃起来，并指如剑，一道剑气如带风雷之势疾射向卫长阳。卫长阳探出右手，曲指成爪，将剑气捏碎于空中。少年人却借此时机翻窗而走，嬉笑道：“就你这种跳梁小丑也学长阳谦谦君子？”卫长阳冷笑道：“谁能想到堂堂龙泉宗老祖竟是个门楼境的少年。”凭空祭出一把冷光闪耀的长剑，向前随意挥出，一轮剑气将木墙打得粉碎。又是几轮剑气攻向少年，着着杀手，竟是要将这少年人当场击杀在这无人之地。

少年人左突右避，险之又险地避开攻势后就地捡起一根木枝，一气贯通，攻向卫长阳。卫长阳讶异于少年身法精妙，当下长剑飘忽，一时间三道白光同时刺向少年，这一式剑招乃他得意绝招，此中精义出自宗门不传之秘，此时以长驱境实力使出，自然是要这少年当场毙命。

少年手腕抖动，木枝抽向一道白光，将其打碎。卫长阳心下大惊，自己的真气一旦与少年相遇，便仿若被寒冰冻结，极为脆弱，少年一抽之下竟然将其中一道抽碎，幸而出手极快，仍是有两道白光，少年难逃一死。

少年一击得中，不再管其余两道，撒手而退，任由两道白光刺向自己。

噗！噗！噗！噗！

四道沉闷的声音的响起，钝器击中肉体。

转眼之间，情势突变，冒名顶替卫长阳之人被两只小小的茶杯，两支筷子钉在地上。茶杯深深陷入手掌，与杯壁接触的掌心皮肤缓缓渗出血液，而筷子则仅仅露出丁点筷梢。

少年人避开失去准头的两道白光后，踏步上前，望向躺在地上的“卫长阳”：“刚刚出手的是我师尊，我不是长驱境的对手。你刚刚那式剑招有分虚白院的味道，不过料想虚白院不会有你这样心狠手辣的东西，那么关于你的来历你不说我也知道。至于长阳，我想你是没有胆子在龙泉山杀人。”

刺客心中早已郁闷至极，宗门得到消息称龙泉宗老祖实则为一境界低微的少年，独居后山。而龙泉宗则因后山乃老祖居住之所，不加任何守护。本以为此次刺杀定能马到功成，哪知线报有误，后山有一少年不假，可这老祖却另有其人。手足传来早已陌生却又无比真实的痛感，想到以自己长驱境巅峰的境界在那两对杯筷之下竟脆弱如豆腐，心中不禁惊颤万分。

“龙泉宗乃当世强宗，今日所见，名不虚传。奈何我鸥鹭居没有龙泉这等无双神物，不然何至今日这般衰落。多谢尊师不封筋脉之恩，让我体面而去。”说罢便逆行元气而毙。

“吱呀……”

随着一声门响，一身着棉麻布料老者推门而出，“料敌先机，在他出手前便已察觉。不错，析儿你有进步。”

“是师傅教导有方。”

“少拍马屁，待会儿把尸体送走。一群不懂事猴子要闹事，背后有人撑腰啊，我这龙泉山挂名老祖这次要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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