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在人间——血誓灵犀》：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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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魔界灵犀河畔，河岸11座星河石雕已处处残垣断壁，域灵石蠢蠢欲动。她与魔界神尊隔岸相视，满眼漠然。

“颜卿月，成年祭选魔灵石的那天，魔祖婆婆告诉我，我为你而生，是这长长的一世都只能伴你左右的魔女。”

她平淡的语气，轻启薄唇，一面紫色的屏障把她与河水相隔。右手无名指尖血液一滴一滴落在河岸。额间紫色的魔灵石印记因血失过多光芒越显暗淡。深邃的瞳孔里那一条火红色的赤瞳线却越发鲜艳，这是她的荣耀，也是她认为最绝望的枷锁。

魔祖婆婆告诉她，这个魔界，拥有赤瞳线的魔一个是魔界尊神颜卿月，一个就是她。那是只属于魔界尊神与魔女的血誓盟约，灵石共鸣，相生相辅。

她是魔灵石的选择，她的荣耀，与生俱来。

卿月为尊，黎溪为后。

血瞳为封印，血誓盟约最重要的是封印域灵石，守魔界永久安定。

魔灵石属善，于每一个魔的额间都有一个魔灵石印迹，灵石隐于其中。就像个人类的心脏一般，承载着生命生生不息。域灵石属恶，它承载着整个魔族被吸尽的残酷，嗜血，极恶，暴戾。域灵石只能由魔界神尊与魔女之血封印。一旦解除封印，域灵石吸尽的极恶之气便会彻底魔化解封者，解封者将会承载着魔族千百年的极恶之气，必无法再匹敌。

这些，颜黎溪无从知道。她只知道她的运劫从出生就与这个魔界尊神绑在一起，这一世都要守护在魔界灵犀宫伴他左右，也只能伴他左右。

颜卿月站在灵犀河岸，一袭玄色长衣，利落短发，额间暗紫色的魔灵石印记微闪，同色的熠龙纹从左额角蔓延至脸颊，幽深的眸子里泛着一条火红色的赤瞳线，衬着那张无可挑剔近似完美的脸，霸气冷傲，尊贵无上。

他是魔界神尊，原身赤熠龙，为魔也为神。魔力无限无边。魔界一切皆是他所有，皆被他掌控。

唯独……颜黎溪。

自有记忆和认知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这个魔女是特别的存在，是他未来的妻。他便守护她，宠溺她，自由放纵她。

他掌管魔界，重任在肩，心思缜密，不苟言笑。在魔族人眼中，颜卿月是一个无暇完美的神祗，是一个威严的王。

魔族之大，觊觎后位的魔族女人足以站满整条灵犀河，而懵懂于情的颜卿月只有面对颜黎溪的时候，他的脸上才会有多于三个的表情，他才能感受到被魔灵石牵动着的心。

他就那么看着她注视自己的眼神从冷漠到失落，她指尖的魔灵之血，渐渐染红了脚下的土地。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叫绝望的东西。

似乎在黎溪成年祭选魔灵石的那天起，就开始变得暴躁不羁，对他总是带着满满的敌意，满满的疏离。直到今日，她跑到灵犀河岸试图以魔尊魔女之血解封释放域灵石，他才恍然，黎溪对他的排斥来自哪里。

“黎溪…你…”

他皱起眉头轻喊她一句，话未出口却被她无情的打断。

“魔的一世太长了，长到我无法想象在这无尽的岁月里我只能在宫邸日日守望和等你。灵犀宫是华丽的牢笼，而你，就是这牢笼的看守者。”

黎溪黯黯看着灵犀河水，不愿意再抬头看颜卿月的眼睛。所以她没有捕捉到颜卿月眸中渐渐蒙上的寒冰，他眉头紧皱，对岸那个女人此刻的做法牵动的他的心隐隐作痛。即使颜黎溪现在的做法会覆灭魔族，他还是无法生气，发怒，打心里还是想保护她，还是信她无心，不想追究她何要解封域灵石。

可他深知黎溪的做法他已经无法徇私，他身后是万千与他一起守护魔界的魔灵精兵与魔界众生，他肩负的是整族的安定，也包括那千年相安的人类世界。

“牢笼的看守者吗？黎溪，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解除血誓盟约。”她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悔过与感情。

“血誓盟约无法可解！”颜卿月听到她无谓的语气怒火泛起不由得拔高了嗓音。

颜黎溪已满眼猩红，挥手间便毁了灵犀河畔最后一个完整的石雕！12座石雕尽毁。身前的紫色屏障光芒更烈，时刻阻挡着她下一步的动作。

“颜卿月，只因为我与你魔灵无差异！我便要未出生就与你绑在一起！你有你的魔界天地！却为何要我认命！为何我就要一世守在灵犀宫陪伴你安分做你的妻！”

颜卿月有一瞬间的愣神，他没曾想过青梅竹马的黎溪不愿伴他一世，他也没曾想过，黎溪知道自己的宿命会是这般反应，魔族的魔女，竟把自小长大的灵犀宫当做牢笼，竟想解封域灵石致魔族于水深火热。

“所以只为这摆脱不了的宿命，便来解封域灵石！域灵石解封释放的极恶之息！既能毁了你自己，也能毁了魔界！如此恶劣到我也无法徇私保你！”

颜卿月眼中赤瞳线如火焰翻涌散发着怒气，满身王者之息。他抬眸的一瞬间，似乎在黎溪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不解和诧异。

“我只想解封血誓盟约，没有想要毁自己，更没有想毁了魔界！”

颜黎溪生在灵犀宫，自小被严密保护，直到成年祭选魔灵石之后得知自己的宿命与血誓盟约，她也并不知晓域灵石承载魔界所有极恶。那日祭选结束，她满心凄凉，路过灵犀宫花园时听到两个魔族姑娘大肆谈论自己与魔界神尊的血誓盟约。从那得知以魔女或魔界神尊之血带去灵犀河域，打碎12座石雕将12滴血滴入河水便可释放域灵石，血誓盟约便可解。

如今想来，定是入了谁的圈套。

颜卿月见她回答如此直白无情，满腔怒火。

“你怎知解封域灵石便是解封血誓盟约！”

颜黎溪垂头不言，眼中赤瞳线渐渐暗淡，她没有辩解，也不知如何辩解，身为魔界魔女，要辩解自己只是随意听来一句就来此解封极恶域灵石吗？太过荒唐。

“颜黎溪，接受审判。”

颜卿月腾入半空中，六棱锥型的神尊魔灵石显现在他额间印迹前，瞬时紫光乍现，映着他生冷的表情和那张无暇好看脸。

看着对岸一言不发的魔女，他深深皱起眉头，整颗心都因这个无情的女人狠狠的抽疼，当真宁愿接受审判也不愿安稳伴他一世吗。

其实他了解黎溪生性喜欢自由不受拘束，或不肯做魔界之后长守灵犀宫，也不愿为自己上一道为魔界为魔界神尊而生的枷锁。所以即使她有一句这般要自由的辩解，他也会不顾一切成全，最坏不过失掉半身魔灵之血和法力修为剥离她的魔灵石带在身边。她要的自由，他给。

可她却没有辩解一句，甚至连哄他开心的谎话都没有。

若他没有记错，这是他与黎溪第一次以魔界神尊之威居高临下。也是这第一次，他不得不在心底里承认，他爱她。

颜黎溪抬眸望着对岸半空中的男人，此刻她在他的脸上捕捉不到一丝冰冷之外的神情。周身散发着冰冷的紫色寒光，与平日宠她护她的男人截然不同。这也是她，第一次真实的看清在与她相处之外的颜卿月，是一个如何威严的王。她单膝缓缓跪地，同是淡紫色的魔灵石显现在额前，静等接受魔界神尊的审判。

“是，黎溪甘愿接受。”

她有那么一时间慌了慌神，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她忽然就觉得，或许神尊本就无情，多得的那份爱护，或许只因自己身份特殊罢了……

而她却不知对岸的颜卿月此时的内心已被划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颜卿月缓缓开口:

“魔女颜黎溪罪在为一己私欲，毁灵犀河12座星河石雕，企图以魔女之血解封极恶域灵石，弃魔界生灵不顾。颜黎溪，你可有辩解？”

“没有。”

他给的最后的机会，她终是没有把握住……

颜卿月驱动神尊魔灵石，紫光瞬间笼罩颜黎溪。

“魔女，我以魔界神尊之名，将你化去魔力，将你魔灵石封印，将你魔族记忆封印，遣送人类世界百年，生死造化由命。”

她听闻审判，抬眸看着额前漂浮的魔灵石渐散去的光芒，透过光芒看着颜卿月冰冷的脸和微微闪动的赤瞳线，心口窒息的疼。深情与自由，她终选择了后者。

若你不是魔界神尊，或许，我愿与你相守。

颜卿月不可也不能负身后的魔界众生，只得以审判为名将她远离魔界，护她周全。在遥远的人类世界，许她百年自由。

“我，在这里等你。”

魔灵石光芒越来越暗，颜黎溪感觉神识、声音和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她仿佛看见颜卿月的唇一张一合在对她说着什么，她拼命挣扎着去听去感受，只可惜那抹修长的身影越来越不清晰，越来越远。

灵石寒光熄灭。下一秒，颜黎溪便陷入了黑暗…………

残破的石雕后，一个身影悄然看着发生的一切，嘴角微微一勾，笑的邪恶、满眼嗜血……

第一章

————二十年后————

北陌城·冬·大雪

“言小羽，快起床快起床！说好今天陪我逛街的！怎么又睡懒觉！”

施洛洛用力摇晃着躺在猪窝里的言小羽，见她不肯醒，一把拉过棉被扔在了一旁。凉气袭来，言小羽闭着眼睛一秒坐起，拖回棉被把自己牢牢卷住，缩在墙角小脸皱成一团，施洛洛看着她愤愤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

“肯起床啦？”

“逛街干嘛要起那么早，还没睡够好不好！”

睡眼惺忪的言小羽揉了揉眼睛，冲施洛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渍渍渍，睡觉的时间顾得与男神煲电话粥，当然睡不够咯。”施洛洛挑挑眉，冲言小羽坏笑。

“对啊，专虐单身狗。”

言小羽怼了一句，趁施洛洛的无影手还没伸过来，迅速站起来跳下床。披上外套往浴室跑。她回头冲洛洛招招小手吐舌一笑，右手手腕上紫黑色胎记映着雪后暖阳弱弱的闪了一丝微光，微弱到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清澈的眼眸里单纯的就像窗外11月的大雪，洁白无瑕。

11月的寒冬，风凉的刺骨，今年的雪格外的大，下了三天三夜才大雪初停，北陌城白茫茫一片。言小羽天生格外惧怕寒冷，冬天都会缩在棉被里睡得多一些。偏偏自己的好闺蜜施洛洛每年冬天都喜欢雪天拖她出去，美其名曰，多冻冻就不怕冷了。

洗刷穿戴好，围上厚厚的围巾，带上毛茸茸的卡其贝雷帽，被施洛洛拖出了门。

“小羽啊～你跟喻千忆怎么说也有三年了吧，怎么还这么腻歪呀。”

施洛洛看言小羽煲电话粥煲出来的黑眼圈，像极了一只裹得严实实的国宝。

“哎呀哎呀～单身狗怎么会懂。”言小羽嫌弃的看了一眼施洛洛。

“臭小羽，我也是有男神的好伐！”

施洛洛伸手压下言小羽的帽檐扣在她脸上，冲她翻了个白眼儿，每每想要怼言小羽总是讨不到好处。言小羽浅笑，拍了拍她玩闹的手，整理了一下帽子，搓了搓手取取暖，表情突然变得认真。

“今天晚上千忆就回来了，他说要我在家等他，你说，我要不要去机场给他一个惊喜呢？”

“今天就回来？岂不是未来好多天我都要失去你了么？”施洛洛立刻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言小羽鄙视的看了施洛洛一眼，戳了戳她的脑袋。

“是不是傻？”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不过机场那么远，天气那么冷，你又不会开车，怎么去？”

言小羽瘪了瘪嘴巴，没说话，心里早已经有了小算盘，自顾自冲路边的红薯摊去了。

两人捧着热腾腾的红薯，走在大街上，吃吃玩玩买买，一晃眼到了傍晚。

送走施洛洛，言小羽抓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北陌机场。”

言小羽一路看着窗外的雪白，想到马上可以见到喻千忆，眼神里都写满了温暖，她一心想着6月不见，第一句话该怎么说，或者她应该怎么做。

时光流转，她和喻千忆在一起已经三年，从两年前毕业，喻千忆暂时去到南陌城工作深造开始算起，他们见面的次数便开始少的可怜，喻千忆每六个月回一趟北陌城，余下的时间，都是两个人相互想念。这两年，电话和网络，变成了唯一的牵着他们的方式。

北陌在地图最北，南陌在地图最南。相隔遥远，此时北陌正皑皑白雪，南陌正春暖花开。

言小羽和喻千忆一起毕业。三年时间，相伴着从懵懂到渐渐成熟。言小羽慢热，对于感情来的迟钝。喻千忆内敛，遇事只做不说。喻千忆的感情来的言小羽更早一些，但他还是以友谊陪她度过了一个完整的春夏秋冬。

从好感到喜欢到在一起，他们用了整整一年。

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冬天的初雪，大雪刚停，惧怕寒冷的言小羽在体育课的操场上冻的唇色发白，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喻千忆递去一杯温热的白开水和一个还留有喻千忆温热体温的外套，言小羽抬眸看着他的眼睛里写满了爱意和真诚。喻千忆一年的陪伴得到了言小羽最终的信任，所以那天他仅用了一句话的表白，便开始了这段感情。

言小羽总说，喻千忆的感情是清淡的，务实的，几乎不带有一丝浪漫的色彩。它可以是一杯温开水，一个外套，一顿没来得及吃的早饭，一把倾斜在她头顶的伞。但绝不会是一句甜言蜜语，一句山海誓言。

喻千忆的无微不至，使得在一起的第一年间，言小羽就渐渐习惯。

慢热的人，一旦习惯和接受，那就是全身心的依赖。以至于在喻千忆离开的这两年，他们的电话粥每天都不间断，倒也不觉得腻烦。两年间喻千忆回北陌城四次，大多数时间，也都用来陪在她身边。

如今喻千忆深造归来，一切可以恢复到从前，言小羽的心里，竟觉得这11月寒冬多了一丝温暖。

心情急迫的言小羽不停的抬手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急切的心情写在脸上，她想喻千忆在下飞机的那一刻，一眼就看到她。

“师傅，麻烦您再开快点。”

“姑娘，接人还是赶飞机时间？大雪一过路上湿滑，咱们还是安全为上啊。”

“……额”

“姑娘，今年北陌城的雪太大了。上次下那么大的雪还是二十年前。”

言小羽闻言转脸看像窗外的洁白，她听妈妈说过，二十年前她出生的那天，窗外突然下雪，下了整整三天三夜，出生后她一直不停的哭，小小的身子怎么暖都是冰凉，在温箱里度过了那一整个冬天。医生说，这个孩子天生比别的孩子要怕冷。

司机师傅看了一眼后座上上一秒心情急迫下一秒瞬间变的安静的言小羽，暗自摇了摇头。

————

此刻的飞机已飞入北陌上空，喻千忆在机舱里看着窗外的云海，北陌的陆地一片雪白。

两年的深造，他身上散发的气质与两年前截然不同。眼神里多了些两年前没有的成熟稳重。

他看着那一片洁白，想到那个总是在雪天把自己包成粽子的姑娘，机窗玻璃上映着的那个笑容渐渐加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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