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肉有毒》——余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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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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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风是冷的，像刀子一样割人的脸。西门菜场东拐角的杂货堆边前面有一排矮灌木，后面藏着个狗窝。一条满身掉毛，骨瘦嶙峋的大黄狗下了几个小狗仔。

冬天是吃狗肉的季节。偷狗的人眼睛像打鳖一样到处找，家养的都逃不过，无主的就更不用说了。

这天晚上就听狗窝那边听到一声狗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手电筒光闪了几下就跑的没影子了。

第二天，垃圾池边没看到那个大黄狗熟悉的身影，风吹的白塑料袋乱飞。大黄不见了，一只独耳的麻猫赶紧占据垃圾池，长期以来垃圾池是大黄的领地，麻猫要来找吃的只有晚上来，很少白天出现。

大黄失踪了几天，狗窝里的小狗饿的待不住了。乘着夜色两只胖的先爬了出来，还有一只灰不拉几的最小，长的丑怪的出奇，气味还不对，这两个小狗都不太搭理它。

两只胖胖的小狗，一只黑白相间，一只全身漆黑，圆滚滚的非常可爱。它们闻着垃圾里食物的气味跑到垃圾池边。

桶内垃圾太多放不下，桶边扔了很多的生活垃圾。两只小胖狗正翻着垃圾找吃的，小黑狗运气好一翻就翻到半个鱼头。突然听到“噗噗”噗气的声音。

“哇”一声怪叫，一只黑影扑了过来。小黑狗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这股力量打飞到马路上去了。说时迟那时快，正好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呼啸而过。

可怜小黑狗瞬间就被压成了一团肉泥，喉咙路的叫声都没有发出来，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边小黑狗惨死，这边小花狗才看清楚这个黑影，正是那个麻猫，夜色里麻猫的眼睛发出绿油油的光芒，整个背都挺起来了，在小花狗面前显得格外高大。

麻猫的脸抵住小花狗的鼻子，“呼哧呼哧”发出恐吓的声音。嘴里的腐臭味扑鼻而来。

幸好小花狗并不感觉恶心，它懵懵懂懂的不知所措。

“有多远滚多远，不允许靠近这池子一步，否则就把你撕成肉片。”麻猫刺耳的声音像瓷片划过石头的声音。

“为什么？”小花狗用低的几乎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在喉咙里咕哝着。

麻猫舔了舔前爪，自认为姿态优雅的说道：“你的妈妈没有教你么？看来我得帮你妈妈教你怎么样做一条懂事乖巧的小狗狗了。”

麻猫用爪子轻浮的拨弄着小花狗的头，像耍毛线团一样。

小花狗完全昏了头，本来几天没吃东西就饿的头昏昏的，刚看到小黑狗的惨状早就吓蒙了，现在又被麻猫这么欺负，一条命早就去掉一半了。

麻猫兴奋的呼哧呼哧的喘气，连吃东西的兴趣都没有了。平时只有大黄欺负它，自己只能欺负耗子、癞蛤蟆之类的。

麻猫已经有好几岁了，在猫的世界里已经是久经考验的老猫了。它知道每个冬天的来临都是狗的劫数，好多成群结队的流浪狗到了这个时候就不见了。它每年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想想就是兴奋。

突然麻猫的尾巴一阵巨疼，它跳了起来，尾巴上有个东西死死的咬住。麻猫连忙窜上蹿下用力的甩动尾巴，甩了好几下才甩开。

只见黑乎乎的一小团被麻猫甩在垃圾旁边，麻猫小心翼翼的凑到跟前。还没看清楚，那黑团又猛的向麻猫脸上扑了过来。

“喵”的一声，麻猫发出一声尖叫，倒窜回去，在空中翻了个优雅的后空翻。

一辆汽车路过，雪亮的灯光照射在黑团身上。一黄一绿的两只圆球镶嵌在偏平的大嘴后面，嘴好像被淘气的小孩用篮球用力砸了一下，整个的瘪了进去，露出白森森的几个尖牙，很是怪异恐怖。

见过狗长得丑的，没见过长的这么丑的，这要是丑狗选丑比赛，估计这家伙认第二，没有小狗敢认第一的。

那小狗依然一动不动缩成一团。

麻猫前臂撑起后背，后背高高的耸起，背上的癞痢毛也东一块西一块的支了起来。嘴里噗着气像雄狮一样的威武，这是麻猫自认为的。

麻猫再一次的跳过去，右前爪猛的横扫像小灰狗的头部。

小灰狗依然不动，见麻猫的前爪扫过来，张嘴就咬。那大嘴真够大的，一个头也就除了嘴没别的什么了。

麻猫收爪已经来不及，小灰狗大嘴已然死死咬住。

麻猫疼的“嗷嗷”乱叫，用力甩开前爪往地上砸。

还没落地，那小灰狗突然松口，像皮球一样滚在一边，这时嘴里“呜呜”的发着威吓的声音。

麻猫吃了几次亏，再也不敢轻易的靠近，悻悻的看着待在一边垃圾堆里的小花狗和虎视眈眈的小灰狗，伏地收身已跃上了院墙，几个纵身消失在黑夜里。

小黑狗走到小花狗旁边，舔了舔小花狗。小花狗论个头要比小灰狗大一般，蓬松松的毛发很是漂亮。小灰狗狗毛比较短，像是一边中华田园犬的毛，样子又有点像斗牛犬，简直就是个四不像，这一窝小狗就是这个小灰狗长的怪异。所以那几个小狗都不待见它，想不到今天危急的时候小灰狗竟然这么厉害。

两只小狗互相安慰着，在垃圾堆里找吃的。现在这垃圾堆简直就是宝库，什么都有，不一会他们就吃饱了，小灰跑到小黑狗葬身的地方，转来转去，呜呜的哀鸣着，小花狗被汽车的声响吓着了，只敢在马路牙子旁边呜呜的叫唤，不敢到小黑狗那地方去。

小灰狗咬住小黑狗的尾巴，用力拖拽着。由于汽车的压力太大，把小黑狗黏在地面上了，小灰狗用了吃奶的劲一点一点拖。

小花狗也过来帮忙，两个小家伙齐心合力终于把小黑狗拖到路边的矮木丛下。

两只小狗就依偎在这灌木下睡着了，寒风凌厉，穿过树丛发出呜呜的声音。

第二天的阳光出来了，空气渐渐的暖和起来。马路上来往的车辆、人渐渐的多了起来。

小狗被嘈杂声吵醒了，睁开眼，爬出灌木，走到太阳下的垃圾池里。

早晨的垃圾池又多了新鲜的垃圾，不用翻找就有吃剩的骨头、米饭、肉块。两只小狗忘记了失去兄弟的伤痛，吃的饱饱的，晒着太阳。

“好可爱的小花狗啊”一个小姑娘低身去抚摸小花狗。

小花狗向她欢快的摇动着尾巴，前腿趴了下来，伸出粉红的舌头舔小姑娘粉嫩的小手。

这可是难得的的好机会，狗天生与人亲近的本能让小花狗竭尽全能的去讨好小姑娘。

“别碰！脏不脏啊？要死了，哪里来的小狗，打了针没有啊，咬了人咋办？”一个烫着卷发的胖女人咋咋呼呼的一边把小女孩拉开，一边吵吵着。

“妈妈，小狗好可爱，我们把它带回家好不好？”小姑娘奶声奶气的祈求。

“宝贝，你看它多脏，好多病菌的，带回去会到处拉屎撒尿，家里还不脏死？”

“我们可以给它洗澡澡啊？”

就在母女两僵持不下的时候，小灰狗凑了过去。它拱了拱小花狗，“走吧，你看这女人多矫情，就是小姑娘把你带回家，你也受不了的。”

小花狗不理睬它，又朝小姑娘脚边跑过去。

“走开，走开。”那胖女人见小花狗靠近，赶紧用脚踢开。尖头的靴子一下把小花狗踢了个筋斗。

“嗷~~”小花狗发出痛苦的呻吟。

小灰狗看不下去了，喉咙低低发出呜呜的声音，慢慢的向那胖女人逼近。

“哎呀哦！居然还有一只，这么点大还这么凶，不得了了你啊？”作势也要去踢小灰狗，却被小灰狗的气势吓住了。

拽住小女孩的手赶紧离去，一边走一边吓小姑娘道：“你看看，你再不走，腿就要咬断了，咬断了腿看你怎么跳舞、走路？穿好看的裙子了？”

“我们去找妈妈吧？”小灰狗道

“好吧！”小花狗很失落的说。

它们一起转回到灌木丛后面的狗窝，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气息，就是不见了熟悉的身影。

两只小狗在窝里窝外转转停停，累了就在窝里依偎着睡了，一听到外面一点点声音就跑出去看。只有一阵阵东北风神经质是的摇着树干，抖着破塑料袋，不怀好意的格格的笑着。

太阳西下，没有了阳光的照射，空气更冷了。一天过去了，还是早上吃的东西，肚子早就饿了。

它们又跑到垃圾池边找吃的，路过小黑狗的地方去看了一下，小黑狗居然不见了。不由得后背发凉，怎么会这样？

“不会是给猫吃了吧？”小花狗一脸的惊恐。

“不会的，猫只吃老鼠，只有我们咬死它们，它们还敢吃我们？”小黑狗一脸的自信，这天生的谜一样的自信是上天给予它最大的财富。

它们兜兜转转一连好多天都在垃圾池度过，白天在垃圾场找吃的，晚上就回窝里睡觉。倒也没有和麻猫碰到，不知道是麻猫故意躲开这兄弟俩，还是它只是晚上出来觅食。

一段时间的风吹日晒，俩小狗没有了当初的奶气，多了几分风霜，小狗的个子见风长。小花狗还是毛茸茸显得胖乎乎的惹人喜爱，小灰狗却是越发的难看，不过它难看是难看，行动很矫健，跑起来总是风风火火的快如闪电。

第二章 味道

小灰和小花一天天的长大，游荡的范围越来越大。

这一天，天气晴好，小灰灰游荡到菜场南边的一家肉铺。肉铺的老板是个胖子，一脸的横肉，小眯缝眼，不笑也像笑的样子，嘴巴又抹了蜜似的甜，见到客人，不是大姐叫大姐，不是阿姨叫阿姨，把客户哄的别提多开心，店里的生意也是在这个菜市场数一数二的好。

店旁边碎肉头却一个也没有，小灰挣扎疑惑。一个人从小灰的身上跨过去，一股熟悉的气息冲进阿三的鼻孔。

那人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大晴天的却穿了个雨靴，瘦削的长脸焦黄焦黄的，一脸的皱纹配上稀稀落落的蓬松的头发，头发已经过早的谢顶，让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的多，最引人注意的是他脸颊上有三道长短不一的疤痕，这疤痕看来有点年头了，已经成了酱黑色，那人一高一低的进了肉店，原来是个瘸子。

“这是妈妈的味道！这人的身上怎会有呢？”小灰心里想着，示意小花也过去嗅一下。

小花傻傻的抱着个干骨头啃的不松口，根本就没在意小灰的动静。

小灰见那人在肉铺里和老板咕咕哝哝的商量着什么，就慢慢的顺着墙角靠近那个人的脚边。果然在他的帆布皮鞋上闻到了强烈的气味。

小灰知道这个人肯定和妈妈有关，跟着他应该就能找到妈妈的下落。

不大一会那人提了个蛇皮袋，往怀里揣着钞票往外走，还没离开几步远，肉铺的胖子叫住他，给他一个纸包。

“这个东西你忘了带，还搞个屁啊？现在野货吃香要抓点紧啊”肉铺老板把纸包塞进他的口袋，拍拍他肩膀说。

小灰一路跟着那人，那人并没有走远。就在菜市场北边停下来，那是一幢破旧的平房，年数已经有点久远。

那人打开一道卷闸门，只见里面堆满了货物，看样子是个仓库之类的。

小灰乘那人进了里面去了，偷偷溜了进去。屋里停了个三轮车，两辆摩托车，乱七八糟的堆满了东西，只有两条窄窄过道通向左右两个房间。

小灰见那人走的是左边通道，隐隐嗅到一些气味在右边的房间，它就向右边通道走进去。

通道有有七八米长，黑乎乎的出一股潮湿的霉味，越走进去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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